再見
何白蓮的家在a城老城區(qū)那片,a城這些年發(fā)展新城區(qū),以河為界,河西這邊已經(jīng)是商業(yè)繁華的新城區(qū)。河東老城區(qū)那片早就沒規(guī)劃了,有家底的人家早就在河西買了新房,搬遷過去了。 漸漸的,老城區(qū)住的都是些外來的打工者或是本城的底層,這里充斥著雜亂、骯臟、陳舊、破敗,看著像是下一刻就該徹底被鏟除,卻仍頑強地留了下來,也絲毫不會影響這里的人生活熱情。 一種雜亂卻蓬勃的生活熱情。 這里的人也需要吃喝,何白蓮的家就在某一個巷子里,兩邊都是低矮的磚砌房,生活的衣食住行一條巷子了都有,遠看似乎早該廢棄,近了卻能感受到掙扎不息的生活氣息。 鮮活又熱切,直白不加掩飾,像是店前油膩膩的地,骯臟卻沉淀著這里生存的痕跡。 底層民眾不是你想的盡是勤勞樸實,的確,他們一天到晚為生活奔忙,但不妨礙他們有自己的生活哲學,更加赤*裸的捧高踩低,欺善怕惡,不加掩飾地惡意,礙不著自己生存卻仍要排擠別人,有時人性的惡在這里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要想在這里生存,沒有一個頂梁的男人很難,隨時被人欺負上門,再窩囊的男人都想來占點便宜,何白蓮的媽不禁要潑辣,還要彪悍,文能罵遍一條街,武能一力戰(zhàn)三英,少點能耐都不行。 但凡軟弱些,晚上就有男人敢摸進門來摸三搞四,完了還要被他們的女人打上門,生活里沒那么多英雄來憐香惜玉,渾水摸魚占便宜還說嘴的男人才是真實。 反正睡了白睡,別人睡得我睡不得,這才是底層大多數(shù)男人的真相。 何白蓮從小長得漂亮,跟朵小白花似的,她媽嚴防死守,生怕她被禍害. 她耳濡目染,自然就隨了她媽的脾氣,看著柔弱,骨子里卻潑辣野性得很,小時候幫著她媽打架也沒怕過,她母女兩個一個性子,打死不會認慫,你敢來我就敢拼命。 因著這樣的脾氣作風,何白蓮一家磕磕絆絆,摔摔打打,總算熬到了現(xiàn)在。 何白蓮從小成績就好,也是她媽的希望,雖然她媽也會罵她拖油瓶,但一直咬牙供她讀書,何白蓮很小就明白,知識改變命運,所以她讀書很用功。 但她腦子并不是頂聰明那種,讀文科還行,就是數(shù)學不好,幸而有個學霸同桌,女的,給何白蓮補了不少數(shù)學,何白蓮這樣的女生并不受女生喜歡,何白蓮至今都很奇怪,她的學霸同桌為什么會對她那么好。 不管怎么樣,何白蓮數(shù)學雖算不上特好,但也沒拖后腿,她高考運氣好,那年數(shù)學比較簡單,她的分數(shù)很不錯,填志愿更是運氣爆棚,上了帝都這所理科見長的985。 這是何白蓮以前不敢想的大學。 何白蓮那時候覺得,自己人生所有的運氣都用在了高考上,進了大學之后,發(fā)現(xiàn)運氣還沒用完,她遇到了徐放。 開啟了她整個風起云涌的大學生活。 這個不用謙虛,何白蓮在大學的時候是風云人物,當然,名氣主要不是來自于她,是來自于她的兩任男朋友,徐放和韓崢。 h大兩大校草。 她因此成了個傳奇,頭銜嘛,只能說是校花爭議人選——何白蓮自己解釋,就是長得還不夠漂亮,主要靠氣質湊,所以有爭議——這還是看在她搞定兩大校草的份上。 但這不妨礙她的高人氣,這沒什么可說的,她從小在男生中人氣就很高,不是頂漂亮那個,但一定是很多男人的夢中情人,初戀型女生。 她在大學有個外號,叫九寨溝的水,可以想見她在男生眼中的清純了。 何白蓮進校第一天,就遇到了徐放。 徐放是個孤傲的人,性格內(nèi)斂深沉,但品學兼優(yōu),又是校草顏值,h大的女生誰不垂涎。 何白蓮剛進校那會兒,人如其名,清純得堪比白蓮花。 那時候她有人生目標,但對于達到目標的途徑還沒有明確的認識,青春少艾,她也是被徐放迷得昏了頭,果斷出手,憑著身上這股風中白蓮的氣質,軟硬兼施下,愣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徐放拿了下來。 直到她坐在徐放自行車后座上,抱著他的腰,一路招搖過去,震驚了整個h大。 高嶺之花,校草徐放和新生何白蓮在一起了! 這是何白蓮在大學生涯中值得大書特書的豐功偉績,也是她現(xiàn)在避而不及的前塵往事。 年少不更事,如果重來一回,何白蓮絕對不會去招惹徐放。 不是徐放不好,而是徐放太好,他本來是朵高嶺之花,可以獨自美麗。 何白蓮當初和他分開,是愧疚的,但他現(xiàn)在過得好,她也是欣慰的。她不知道徐放是不是愿意她拖他的后腿,但何白蓮是一定要讓自己和家人都過得好的,徐放給不了她想要的,她從不后悔和徐放分開。 太相愛的兩個人在一起,如果只能為對方犧牲,她做不到,也不希望徐放為自己做,他有能力有抱負,她甚至跟不上他的腳步,她除了外表還行之外,真的沒有那個能力和他齊頭并進。 徐放可以得到國外名校深造的機會,而她,真的做不到,她沒那個能力也沒有那個家境出國,分開,是對他們兩個最好出路。 放過彼此,他和她都不會缺前程。 何白蓮這樣做了,只希望彼此都能過得好。 何白蓮覺得自己雖然算不上光明磊落,但好歹也是為了兩個人謀算吧,你看,以徐放的能力外表,分分鐘吸引一個家世好外表好對他死心塌地的女生不在話下,何至于對她和他分手這件事這么耿耿于懷。 何白蓮越想越覺得需要找人傾訴一下,吳荻來電話約吃飯,正中她下懷,她直接去他們總公司樓下等她匯合,然后在旁邊的商場吃飯。 何白蓮下班后按吳荻給的位置匆匆趕去。 何白蓮到了吳荻給她的地址,盛天集團大樓的樓下。 她發(fā)了條“到了”的信息給吳荻。 吳荻回了她一條,馬上下來。 何白蓮收了手機,站在大樓門廳的一邊干等著,不時往里面望一望,等得無聊了,把手抄在褲袋里,去踩玻璃橫鋼映在地上的影子。 陸?zhàn)碾娞莩鰜?,徑直從大廳往外走,他步履沉穩(wěn),不疾不徐。 沒走幾步,抬眼,隔著大廳的落地玻璃,就看見了外面踱步的女人,陸?zhàn)┩撞蛔杂X地縮了縮。 身形一滯,頓在那里。 雖然是下午六點過了,但外間的陽光在周邊高樓的玻璃幕墻反射下,還是有些刺眼。 那個女人站在大廳外面,落地玻璃擦得干凈透亮,光線充足下,映著她好像也在發(fā)光。 陸?zhàn)┎[了瞇眼,像是被外間的陽光刺到了眼。 她今天打扮得很清爽,白色寬松的襯衣,一條淺灰色休閑褲,斜挎著著一個包,烏黑的頭發(fā)束了個馬尾,像是雨后亭亭玉立的清蓮,清純又澄凈。 她的手抄在褲袋里,似乎在踩著什么,還是在用腳量著什么,偶爾還輕輕墊腳蹦跶一下。 顫巍巍地,明明是平地,竟叫她蹦出了懸崖邊的感覺。 陸?zhàn)┑男幕瘟嘶?,面前忽然閃現(xiàn)出她翹著嘴,不管不顧往自己身上蹦的情形。 他沉了臉,眉頭微微蹙起,外間的女人卻抿了嘴,大喇喇地往這里張望過來。 陸?zhàn)﹦傁脲e開眼神,那女人卻只是晃眼而過,并沒有把眼神落在他身上,似乎是在找什么人,陸?zhàn)┎[了瞇眼,注目看她。 那女人掃視了這邊一眼,似乎沒找到要找的人,努嘴吁了口氣,繼續(xù)去用腳去踩什么東西。 王助理站在陸?zhàn)┥砗螅樦囊暰€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女人。 又是她?!這個女人最近在陸先生面前出現(xiàn)得很頻繁。 他偷偷地覷了一眼陸先生的神色,陸先生會怎么想?想接近陸先生的女人太多了,這個女人難道也是這樣? 他正猜測著何白蓮是不是不自量力地,用這種拙劣的手段接近陸先生,陸?zhàn)┮呀?jīng)抬腳繼續(xù)往外走了。 一輛黑色的賓利緩緩從何白蓮面前開過,就在她幾步處停下。 何白蓮不由得抬頭看去,只見一個年輕男人上前把車門打開,然后看向他身后的男人,請他上車的意思。 何白蓮看向后面的男人,一眼看去,那個男人身材高大而挺拔,身軀健碩堅韌,靜靜地立在那里,就讓人覺得如高山一般令人仰止。 他面色沉穆冷峻,一身黑色定制西裝,袖扣的金屬微微泛著冷光,好似他的面容,光亮的鹿皮皮鞋,沒有一絲灰塵,整個人沒有一絲不妥,猶如畫報里走出來的男神。 何白蓮還來不及贊嘆,那人的眼風已經(jīng)掃了過來,他輪廓深邃,鼻梁如刀削般挺直高聳,為他平添了幾分矜貴與冷漠,下頷锃青堅毅,眉目英挺如畫,眉頭卻微微皺著,眉間的印痕無聲地散發(fā)著嚴苛與冷峻的氣息。 ※※※※※※※※※※※※※※※※※※※※ 猜猜陸先生什么時候動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