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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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的肅靜縈繞在這個攤頭。攤主鮮見達(dá)官顯貴,這會兒也頗不敢上前去。而子時已過了。 陳蒼野終于率先開口:“李老師,我聽說明日祭酒大人還要進(jìn)宮去,少不得李老師也要陪同。也是夜深了……” 李雪貞會意,勉強(qiáng)笑道:“小世子此言正是,某便失陪了?!?/br> 夜風(fēng)吹起來,李雪貞一身雪衣,消失在長街盡頭。陳蒼野看著他走遠(yuǎn)了,將方才謙和的模樣收了起來。 “簡單言之?!标惿n野將茶杯里的殘茶一潑?!澳慵夷瞧贫ξ覜]興趣,但是烏蘭王可是發(fā)狂了一般想要回?!?/br> 陳蒼野乜斜眼看他一眼:“你家和烏蘭王什么關(guān)系我也不管?!?/br> 孫翹的雙目在煌煌燈火下燦若明星:“寧蘊(yùn)是人,不是物品,斷乎不可據(jù)以交換。” “宮里已隱約知道了烏蘭嗣鼎的情況,不論內(nèi)情如何,你認(rèn)為你家?guī)装倏谌丝梢蕴拥妹??”陳蒼野道。 扇子硌得孫翹指節(jié)生痛?!盀榱怂悴幌а劭次覍O氏幾百口就戮?”孫翹開口道。 “一切我都可以給了她?!标惿n野道。 “你愛她嗎?”孫翹問。、 陳蒼野沉思了一會兒,道:“沒意思的問題?!?/br> 孫翹凝神看他:“你大概不過是要證明你也是可以一往情深,并不是傳聞中那樣多情薄情而已?!?/br> 陳蒼野原手上拿著那朱紅小壺,一時頓住了。孫翹繼續(xù)道:“把她放了,給我吧?!弊詈竽窃挼故怯行┱埱蟮囊馕?。 陳蒼野聽出來了,有些詫異,但是惱怒之意更甚?!跋炔徽f我是否真心?!标惿n野不著聲色,仍是微笑著?!拔胰舴帕怂?,她便見得是你的?” “她也有意于我?!睂O翹說著,得意地笑了。 “何以見得?” 孫翹眼珠子一轉(zhuǎn),不言語。陳蒼野冷笑道:“且不說當(dāng)今東臺舍人許韶君大人已有意要娶了她——這個事情已是鈴蘭館主、寧家都首肯了的事情……寧蘊(yùn)這般人才,今日又在貴人面前露了臉,你以為其他人不會趨之若鶩么?” “燕京人才濟(jì)濟(jì),何故偏偏要留戀你鐘離孫氏一人?”陳蒼野哂笑道。 孫翹從來心比天高,這會兒聽出來陳蒼野將他踩在地底下糟踐著,倒也并不氣憤。陳蒼野見他并無怒意,也甚為奇異。 “孫君還是要有自知之明?!标惿n野有意激他,冷眼看著他道。 孫翹一笑,倒也明眸皓齒,頗顯得俊雅:“寧蘊(yùn)琴技天下一流自不必說。這琴技她自賞了多久,你大概也知道。一個琴癡子,你說她最珍愛的是什么?” 陳蒼野狐疑地看著他。 孫翹笑道:“不是琴譜,就是琴。寧蘊(yùn)那過目不忘的能耐,她要琴譜做什么?”孫翹頓了頓,道:“她最愛的不過琴罷了?!?/br> “聞人鹿斫的琴天下無雙,雖說是舉世難覓,但是我也藏著幾床。不過,有那么一床,是最為特別的?!睂O翹道?!奥勅寺顾频摹显隆桥c我所藏的‘綠繡’所般配。我贈她綠繡,她贈我紫月。這不是兩處相思還是什么?” 陳蒼野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來?!笆悄敲僮显??” 孫翹不無得意:“自然?!?/br> “糊涂話?!标惿n野道?!白显孪в谑篱g多久了,你說拿到就拿到了?” “自然是真的,琴上刻著一句詩‘紫月歌夜夜……’。”孫翹笑道。 “……憾無知己知?!?/br> 孫翹驚訝地道:“你倒也知道?!?/br> 陳蒼野勉力撐著,才不至于露出猙獰的表情來。他長兄遺贈的、他看得極為重要的寶琴,他將她引以為知音然后贈了給她的寶琴,她贈給了別的男人。 曾經(jīng),他舍得將父親上陣的寶劍用來挖土,但是這個琴他壓根兒誰都不讓碰。除了寧蘊(yùn)。寧蘊(yùn)可以,他心尖尖上的寧塵玉可以。 口腔里血腥的味道越來越濃。他揚(yáng)手請店家上茶來。 孫翹打著扇,悠然道:“陳公子也請曉得成人之美這個道理吧?!?/br> _____________________ 這個破陳子鶴真是愣頭青?;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