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陽關(guān)道和獨木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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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前一刻還覺得鐘離高深莫測,后一刻就見鐘離抓起金蛋子,擦了擦,往懷里一揣,那模樣像極了粗鄙的愛財之人。 年輕人又覺得自己方才想多了,這么一個鄉(xiāng)野村夫,怎么可能高深莫測? 就在年輕人思忖的時候,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還拿著之前那金蛋子,眼見鐘離又多了幾個金蛋子,便歡心的道“粑粑,春兒要頑!” 年輕人就見那粗鄙的愛財之人鐘離,竟然將懷中的金蛋子全都悉數(shù)交給了女兒,頓時不由又疑惑起來。 如果真是愛財之人,怎么可能讓一個什么事兒都不懂的小女童,把金子彈來彈去,還往土坑里扔? 年輕人思緒可謂是千回百轉(zhuǎn),臉上“擰來擰去”,鐘離見他臉色陰晴變幻,也不理他,反正錢已經(jīng)賺到了,只剩下往徐州去。 到了徐州門口,一拍兩散,便是兩訖了,管他要去徐州做什么? 年輕人流血太多,養(yǎng)了一天,許是身子骨兒好,也可能是以前將養(yǎng)的底子不錯,臉色恢復(fù)了大抵,眾人便準備啟程上路了。 小女孩將行禮摞起來,準備搬上輜車,那面兒鐘離滅了火,一轉(zhuǎn)頭,就見年輕人似乎覺得一個小女孩搬東西,過意不去,因此過去幫襯了。 年輕人幫忙搬著東西,那一沓的東西,累得他額頭上全是熱汗,險些傷口就給撕開了,而旁邊的小女孩搬著比他還大的一沓,竟然還歡脫的蹦蹦噠噠,一點兒也不覺得吃力。 年輕人顯然吃了一驚,詫異的看了兩眼那小女孩。 難道這父女倆兒,都是奇人異士? 小女孩把東西放在輜車上,回手就接他的東西,年輕人家教似乎很好,道“多謝?!?/br> 小女孩笑嘻嘻的道“大哥哥在家里一定什么活兒都不做,這些都搬不動?!?/br> 年輕人大約十七八歲的模樣,身量不矮,小女孩天生瘦小,恨不得才到年輕人一半兒,年輕人被小女孩這樣一說,還是個大老爺們兒,頓時臉上掛不住。 咳嗽了一聲,年輕人道“我身上有傷,因此多有不便,若按平日里,我能開九石的硬弓,也渾然不在話下?!?/br> 小女孩驚詫的睜大了眼睛,仰著頭看著年輕人,比劃了一下,道“九石?春兒才不信,二石還差不多,天底下怎么可能有九石的硬弓?” 年輕人笑了一聲,道“你別不信,到時候進了徐州,見了我的從者,讓他們告訴你,我平日里是不是開九石的硬弓?!?/br> 小女孩仍是不信,跳竄竄的跑過來,扎進鐘離懷里,笑著道“粑粑,那個大哥哥說他能開九石的硬弓呢!” 鐘離是不太清楚這個時期九石的硬弓是多大力道,不過按照漢時候的重量計量,一石一百二十斤,九石?簡直就是天方夜譚,能去奧運會了。 鐘離沒有計較這些,因為他關(guān)注的重點可不在這里,只是抬起頭來,笑的很親和,對那年輕人道“硬弓?賈人可不需要拉弓?!?/br> 年輕人被說的一愣,隨即咳嗽了一聲,道“完全是為了自保,畢竟這年頭兒,兵荒馬亂的,許多山匪劫掠商隊……是這樣。” 年輕人說罷了,趕忙轉(zhuǎn)頭,掩飾的幫忙繼續(xù)搬行李。 鐘離看著那年輕人的背影,穿著絲綢、家教很好、嬌生慣養(yǎng)、八分自負,而且還會武,怎么看怎么有點奇怪。 最重要的,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還要去徐州。 鐘離更確定了,到了徐州門口,他走他的陽關(guān)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定然絕不牽扯。 畢竟…… 鐘離怕麻煩。 很快眾人就上路了,從這里到徐州,他們還有輜車代替腳力,因此十分便利。 別看小女孩年紀還小,但是趕車這種伙計,都是小女孩一手承包的,作為一個便宜爸爸,鐘離感覺實在太“欣慰”了,女兒不止長得可愛,而且絕不是熊孩子,這簡直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事兒,竟然掉在他的頭上了,可謂是天上掉餡餅。 小女孩熟門熟路的趕著車,因為之前跟著原主兒東奔西走,所以認的去徐州的路,小大人兒一般的道“前面一直走,約莫兩天就能到,路上還有農(nóng)舍,到時候咱們不必住在荒野,還能借個農(nóng)舍歇憩!” 鐘離和年輕人坐在車上,兩個大老爺們兒反而被小女孩比下來了,只能老老實實坐著,鐘離可謂是“欣然接受”,不是他臉皮厚,正因為是他“臉皮薄”,不好和女兒去掙,論力氣方面,不是自討沒趣么? 那年輕人似乎不怎么自在,覺得很是變扭,但是因為剛才被鐘離說了一句賈人不拉弓,所以說話越發(fā)的小心謹慎起來,這會兒也不接話,秉承著惜字如金的理念。 鐘離也沒強求,在輜車里歇了一會兒,日頭靠近中午,就爬起來,從背包里掏了一些之前烤好的rou,準備做午飯吃。 他們之前的豬rou有剩,就全都烤熟,然后放在外面晾了晾,這深秋天氣的,尤其是晚上,氣溫很低,烤rou也就變成了rou干,也不會變質(zhì),味道自然是沒有剛烤出來的好吃,不過勝在方便,而且這的確是rou,總比啃干餅子要強得多。 鐘離拿了rou干,道“春兒,吃飯了。” 小女孩也不回到輜車里來,就在外面趕車,歡心的道“吃rou吃rou!” 鐘離把一塊最大的rou干交給小女兒,rou干比小女兒的臉還要大,也沒給她切,小女孩自然的接過去,壓根兒沒覺得不妥。 那面兒年輕人一看,似乎欲言又止,想要幫鐘離的小女兒切一下rou干,覺得鐘離這個爹,也太粗枝大葉了,這么大的rou,給一個小姑娘吃,要多費勁? 不過那年輕人只是欲言又止,最后并沒有管這個“閑事兒”。 鐘離哪能看不見,也沒說話,事實證明一切…… 小女兒歡心的啃上rou干,吃的那叫一個風(fēng)卷殘云,一手趕馬,一手吃rou,坐在馬車上,下盤穩(wěn)當(dāng)當(dāng),嬌小的身子都沒有晃一下,看的年輕人目瞪口呆。 鐘離見年輕人一臉震驚,心中不知怎么的,竟升起一股自豪感,看吧,這就是自個兒女兒。 十項全能,還會賣萌。 年輕人也分到了一些rou干,鐘離并不小氣,畢竟年輕人的傭金也十分闊氣,分些rou干倒是值的。 年輕人吃著rou干,就聽小女孩夸贊道“真好吃,這是春兒吃過最好吃的rou了!” 年輕人因為憋了半天,又十分自負,心里頭實在難受,就搭話笑著道“這算什么好吃的rou?不過下品爾爾。” 小女孩是第一次吃rou,也只吃過這種rou,自然覺得好吃,聽到年輕人這么說,果然注意力就吸引過去了,道“大哥哥,你還吃過旁的rou嗎?” 年輕人見小女孩崇拜的目光,那自負心又開始作祟,也是因為家中嬌生慣養(yǎng),又太過年輕,就道“那是自然,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可曾有我沒吃過的?” 說罷了又笑一聲,夸口道“等到了徐州,我請你們吃牛rou?!?/br> 小女孩只見過牛,根本沒想過這輩子還能吃到牛rou,畢竟平日里看到牛就已經(jīng)很幸運了,怎么可能想著吃牛? 小女孩拍手道“真的?春兒能吃到牛rou啦?” 她說著,去搖晃鐘離的手臂,道“粑粑!粑粑!大哥哥說請我們吃牛rou!” 鐘離笑了笑,沒有答話,只是笑瞇瞇的去瞧年輕人。 《禮記·王制》中有明確的記載,“諸侯無故不殺牛,大夫無故不殺羊,士無故不殺犬豕,庶人無故不食珍?!?/br> 雖然如今這個時期,禮義已經(jīng)崩壞,但是牛是生產(chǎn)力的象征,又是地位的象征,年輕人說自家是賈人,就算有錢到吃過牛,又怎么可能隨便請普通人吃牛呢? 鐘離已經(jīng)基本排除這姓虞的年輕人是賈人的可能性,八九不離十是貴胄之后。 說到底,他姓不姓虞,還是個未知,也不可考證。 鐘離只是一笑,卻不點破,那年輕人與鐘離的眼神一對,當(dāng)即心里“咯噔”一聲,仿佛投下了一塊大石,意識到自己又多說多錯,連忙錯開了目光,動作十分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