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岑因凌晨四點聽到有人按門鈴時真的很懷疑人生。 半個小時前,她加完班回到家里,用昨晚剩的青椒炒rou做臊子煮了一碗面。這會兒面剛出鍋入碗,她拿著筷子屁股還沒坐穩(wěn),門鈴就像是催命符似的響了起來。 岑因摁亮手機(jī)屏幕。嗯,凌晨四點二十三分。夏天的日出來得早,再過一個小時就天亮。應(yīng)該不是鬼。 但她也沒去開門,慢條斯理地坐在桌前吃了小半碗面。門外那人估計脾氣是不太好,摁了幾次后見沒人來開門,也不離開,改而用手哐哐砸起了門。 那砸門聲真是震耳欲聾。岑因懷疑門外那混賬再來幾下整棟樓的住戶都要來她門口噴唾沫星子。 她趿拉著走到門口,也沒看貓眼。直接把門拉開—— “你有病吧?”她不耐煩地皺著眉,沒好氣地瞪著這人。大半夜的催魂呢? 樓道里彌漫著一股血腥味兒。 周麟愷掀起眼皮掃了她一眼,招呼也不打就闖了進(jìn)來。 岑因咬著牙忍了又忍,最終沒說什么,默默把門關(guān)上了。 “…你來我家干嘛?”她抱著胸倚在門上問他,上下打量了一個來回,語氣更加刻薄,“殺人放火完了太興奮來我這發(fā)泄精力?凌晨四點半你砸什么門?你要上天了?” 周麟愷自始至終都沒開過他那張金口。進(jìn)屋了也不脫鞋,徑直走到桌前,大爺似的拿起筷子吃起了面。 岑因腦門青筋猛跳。好家伙,我自己都沒吃幾口… 她站在玄關(guān)那兒沒動,臉色難看地盯著他。周麟愷心理素質(zhì)倍兒好,嗦面條嗦的暢快淋漓。 吃完后他老人家擦了擦嘴,筷子一放,沒事人兒似的說:“過來給我包扎?!?/br> 岑因咽下那一句即將破口而出的“cao你媽”。從客廳茶幾下里扒拉出一個醫(yī)藥箱,甩到周麟愷面前。 “自己弄,弄完就滾?!彼ばou不笑地看著他,“記得洗碗?!?/br> 周麟愷只當(dāng)自己聾了,自顧自地用碘酒給自己清創(chuàng)。岑因在外頭忙活一天,累得像條狗也實在沒精神管他,草草洗漱完就徑自回臥室睡下了。 醒來后卻發(fā)現(xiàn)那個殺千刀的還在自己家補(bǔ)眠。整個客廳一片狼藉。醫(yī)藥箱翻倒在地上,臟衣服丟的遍地都是,餐桌上攤著一堆沾血的紗布,碗自然也沒洗。赤條條的一個肌rou壯男四仰八叉地躺在尺寸明顯容不下他的軟皮沙發(fā)上睡的正香,胯下那根玩意兒精神抖擻地沖岑因問好。 岑因昨晚就吃了兩口面,這會兒餓的前心貼后背。胃痛加上睡眠不足使她整個人異常暴躁。她沉著臉走到落地窗前,唰的一下扯開了遮光簾。早上八點的天亮的叫人眼瞎,喚醒力度那叫一個足。周麟愷眼皮一顫,不情不愿地睜開半邊眼睛,蹙著眉嘟囔兩句,又用手捂住眼,沒事兒人一樣換了個姿勢繼續(xù)睡了。 岑因最終放棄了和這人對著干。宣傳部九點半在城西有個會要開,她家隔得遠(yuǎn),走高架也得費五十多分鐘?;陫y已經(jīng)來不及做早餐,從冰箱里拿了個煙熏三文魚口味的三明治充數(shù)就出門了。 周麟愷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醒來后只覺得餓得鉆心。 他慢悠悠地飄到廚房開始翻箱倒柜。岑因儲存的食材極其有限,冰箱里只搜出兩個雞蛋一根腸,外加半根蔥和一碗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剩飯。他也不講客氣,一股腦地全放在鍋里炒了。 蛋炒飯快做好時門鈴響了,周麟凱打開貓眼看了一眼,想起自己還裸著,轉(zhuǎn)身進(jìn)浴室拿了條浴巾圍在腰間才去開門。 送奶員小王給岑因送了大半年的奶,算是半個熟人。檸檬黃的鴨舌帽下一張冒著青春痘的臉顯得生氣勃勃。周麟愷一手抓著浴巾一手在小王的單子上龍飛鳳舞地簽了個字,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提起地上的兩扎牛奶利落地關(guān)門落鎖。 小王:………wow,型男誒。 周麟愷填飽肚子后乖乖地收拾了自己昨晚制造的垃圾。想了想覺得自己這么裸著實在有傷風(fēng)化,于是借用岑因的洗衣機(jī)洗了洗自己昨天的臟衣服,等衣服烘干的過程中又順便用岑因的浴室洗了個澡。 岑因下班回到家就看到餐桌上整整齊齊擺著四菜一湯,周麟愷沒個人形地躺在沙發(fā)上看電影,聽見聲音后偏過頭,關(guān)了投影機(jī)起身走到餐桌旁,神色自若地招呼她過來吃飯。 周·家務(wù)小達(dá)人·田螺姑娘·麟愷。 “…”岑因在將這人轟出去和坐下先吃飯之間猶豫不決。 “過來吃,”周麟愷拍了拍桌面,“你吃完我就走?!?/br>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岑因妥協(xié)了。 桌上只擺了一幅碗筷。周麟愷胃里的蛋炒飯還沒消化完,沒什么餓的感覺,只點了一根煙在邊上看著。 他穿了一條軍綠的工裝褲,上身裸著。來時穿的那件衣服沾了太多血,怎么都搓不掉。周麟凱怕她看了心里不舒服,出門買菜回來就扔了。 岑因也抽煙,對周麟愷讓她吸二手煙這件事睜只眼閉只眼。 她端著碗喝湯。周麟愷做的玉米排骨湯很和她心意,鮮甜咸美,鹽放得正好。喝到一半又覺得不對勁,狐疑地瞥他一眼,“你哪來的煙?” “你床頭柜里翻的。”周麟愷邊說邊將煙灰敲在桌上。 岑因“哦”了一聲。 …等等。等等。 她僵硬地扭過脖子瞪著周麟愷。 周麟愷笑了。咬著煙嘴含含糊糊地說,“嗯,你床頭柜的東西我看到了?!?/br> “別害羞,我不笑你?!?/br> …這飯是吃不下去了。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岑因把碗一推,灰溜溜地竄進(jìn)臥室里。 周麟愷把煙頭摁滅。嘴角微不可見地上揚。 過了半刻鐘。岑因抱著浴巾和睡衣從臥室里走了出來,臉上還帶著點沒散干凈的尷尬,“你還不走?” 周麟愷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跋赐晖刖妥??!?/br> 岑因暗暗松了一口氣,“走的時候順便把門口的垃圾扔了?!闭f完便抱著一堆東西進(jìn)了浴室。 周麟愷不緊不慢地洗完碗,擦了桌子。重新點了根煙在桌前坐下。 其實他鑰匙昨晚就弄丟了。除非把家門給卸了,不然壓根沒地可去。 岑因這澡洗的極其漫長,就怕出來的太快周麟愷這廝還沒走,給足了他時間滾蛋。周麟愷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安安靜靜地坐在桌前抽悶煙,無聊了就癱在沙發(fā)上玩連連看。 第七次卡在第十三關(guān)時,門終于開了。 周麟愷應(yīng)聲而起,把手機(jī)往沙發(fā)上一扔,步伐矯健地迎了上去。 岑因看著他愣住,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明白過來后倒吸一口涼氣,飛快地伸手關(guān)門,關(guān)到一半又被周麟愷直接頂開。從反抗到失敗只花了三秒。 “………你要干嘛?。 贬蛐睦锇螞霭螞龅?。 “我沒帶鑰匙,在你這過夜。”周麟愷一把摟起她,順帶隔著浴巾拍了拍她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