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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因年初的時候經朋友介紹跳槽到一家老牌企業(yè)的本市分部,分部所長是一位四十多歲的女性。早年丈夫去世,有一個十四歲的獨生女,典型的事業(yè)女性,非常強勢能干。岑因雖說算半個關系戶,專業(yè)能力卻沒得說。所長有意栽培她,把她當做預備接班人培養(yǎng)。 與身邊同齡人不同,岑因從不展望未來。她物欲很輕,沒有什么事業(yè)心,努力學習認真工作也只是隨波逐流。 有房有車還有一份拿的出手的工作,在她看來已經是完美人生。因此當所長提出要培養(yǎng)她做接班人時,她委婉地拒絕了。岑因比誰都了解自己,也比誰都清楚自己的界限在哪。她不是不識好歹,只是清楚自己需要什么,能要什么。一個沒有欲望去坐的位置,她坐不穩(wěn)。 周麟愷的出場時機恰到好處。正好是她的生活漸入佳境,有了一些底氣的時候。 岑因的生活應該是乏味單調的,就如她留給其他人的印象一樣。她盡可能的合群,從不弄特立獨行那一套。對任何人都和顏悅色,被人刺了也不會刻意報復。這種溫和的假象掩蓋了她內里的冷漠。事實上,她很少參與同事們的話題,也很少和他們交換真實的情感。除了基本的寒暄和工作交接時必要的交談,她從不表達自己的想法,也不愿意讓別人看出她的心情好壞與否。 作為“岑主管”所存在的岑因,是個缺乏生活趣味的死板年輕人。 岑因有兩個微信。一個是工作號,用來聯(lián)系工作上有來往的對象,偶爾發(fā)一些道貌岸然的東西用來豐滿“岑主管”的背景。另一個是私人號,列表不到五十個人,是她真實的生活圈。 她的生存空間狹小而有限,騰出位置放進一個出格的周麟愷,是鬼迷心竅。 周麟愷從不說自己的事,但這不代表岑因對他就真的一無所知。她總得知道自己打炮的對象是人是鬼。生活在信息時代,想挖出誰的底細簡直易如反掌。岑因的朋友圈雖小,有能量的人卻不少。她從小打交道最多的不是別的,就是槍支毒品,周麟愷當天衣服一脫,她就知道對方是什么貨色了。 以防萬一,她還是托人去打聽了一番。結果和她的猜想基本吻合。果然不是什么好鳥。 rou體關系,犯不著管那么多。能算多大事兒呢?這段關系結束之后,誰也不會再找誰了。 任你有再多怨言,生活還得繼續(xù)。岑因坐在辦公室里,翻開昨天未完成的收尾工作。助理敲門進來,放下一杯冒著熱氣的黑咖啡,并告訴她所長的女兒一大早就來了,說要找她玩。 隨之而來的還有所長的信息。“鄒姐給晴晴在附二掛了個號,我在江鐵有會要開,走不開,你帶她去看看?!?/br> 岑因合上文件夾,按了按太陽xue。 所長的女兒叫王幼姰,今年剛上高中,在本市最好的高中讀書。性格肖似其母而更甚之,正處在憤世嫉俗的年紀,十分棘手。母女兩個如出一轍的性子,誰也不讓,一聚頭就戰(zhàn)火紛飛。所長對叛逆期的女兒束手無策,干脆甩包袱給岑因,有事沒事就把孩子交給她帶。 王幼姰挺黏她,尤其喜歡和她聊天。岑因和一個比自己小十二歲的孩子實在沒有什么共同話題,大部分時間都是單方面聽她吐槽。 隔壁班的誰誰又欺負了誰,朋友的朋友說了朋友的壞話,班主任收家長的錢搞特殊待遇...總之,大小姐看不順眼的事情數(shù)不勝數(shù)。 今天也不例外。大小姐背著書包風風火火地沖進她的辦公室,催她:“快點快點!我掛的十一點半的號!” 岑因暗暗嘆了口氣,拿起車鑰匙去車庫取車。 大小姐很久沒人倒苦水,一路上嘴就沒停過。岑因邊開車邊想:自己十四歲的時候有這么多話嗎? 好像沒有。十四歲的時候她在勤工儉學,沒有說屁話的時間。 “...所以我說,這個陳靜靜就是在沒事找事,還以為誰都和她一樣,”王幼姰說的正投入,一扭頭發(fā)現(xiàn)岑因正在神游天外,立刻不滿了起來,“姐,你怎么不聽我說?” 岑因緩緩回神,邊掉頭邊敷衍地“嗯”了一聲。 “jiejie,你難道不覺得這種人很可惡嗎?”王幼姰睜著大眼睛,一臉理解不能,“他們都說我幼稚,你也這樣覺得嗎?” 岑因語塞。家境優(yōu)渥,教養(yǎng)良好的孩子就是這樣的,正直,熱心腸,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她敲了敲方向盤,斟酌著開口道:“只要她不來惹你,她是什么樣的人都與你無關?!?/br> “不要為無關緊要的人浪費時間精力?!?/br> 王幼姰耷拉著腦袋嘟囔:“可是我就是看不慣啊...” 岑因笑了笑,有些無奈。她從未有過這種煩惱,實在無法感同身受。 附二離事務所只有兩個紅綠燈的距離,開車用不了五分鐘。岑因將車停在路邊。醫(yī)院門口常年有殘疾人祈禱,還有賣烤紅薯的老人。王幼姰沖到推車前面,拉著嗓子喊岑因給她買烤紅薯和糖炒栗子。 買吧,買吧。岑因無所謂的想著。反正都是你媽給我報銷。 磨磨蹭蹭好一陣,總算看上了病。王幼姰耳朵下面長了一個鼓起的囊腫,據(jù)她自己說是有一個多月了。醫(yī)生用手一摸就說是上火了,在病歷本上寫了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叫他們去一樓取藥。 “我這真的只是上火?我覺得她都沒正眼看我?!蓖跤讑?,有些半信半疑。 “醫(yī)生說了別用手摸?!?/br> “好吧,可是我好餓哦,”大小姐開始賣慘,“我要吃炸雞,現(xiàn)在是飯點了。” 岑因認命地掏出手機查附近的炸雞店。她很少來這一帶,壓根不知道哪里有炸雞買。開鎖屏時正好有個電話打進來,她沒來得及看清名字就接通了。 “喂?您哪位?!?/br> “看你后面?!?/br> —————————————————— (``)放假回國登不上婆婆 現(xiàn)在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