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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公明是怎么回的來著,青陽依稀記得, 似乎說的是“人心叵測, 我保的從來不是亢家。你看太平軍燒了平陽城后, 亢家不就沒了?” “……”青陽逐漸后悔,早知道當(dāng)初問個清楚,現(xiàn)在直接抄個答案,多輕松。 “你們也甭圍著了,”青陽驅(qū)趕還想繼續(xù)看熱鬧的陰鬼們,“不上工么?早遲到了!” 陳圓圓被青陽手一揮,吹得飄起,還不忘嘀咕:“奇怪啊,天尊怎么沒反應(yīng)?!币贿呎f,陳圓圓還不忘大膽地抻長脖子,往金身的方向看。 剛剛還給小東家揉眼睛,說什么輕點重點呢,怎么小東家被罵了,天尊都不帶幫忙出氣的? ——不是沒反應(yīng),是還在體悟,青陽方才說的“再輕一點”是得多輕。一直到聽見陳圓圓嘀咕,某位才后知后覺,震怒地給了殷勤跑進(jìn)小巷,準(zhǔn)備喊大師上馬車的小廝一個延遲反應(yīng)。 小廝:“啊!” 被拍了個五體投地的小廝又害怕又委屈,一邊爬起來,一邊尋思,未見得是自己剛剛的表情不夠恭敬???怎么又挨打了呢? “不是,”青陽狂汗,“意外意外,放心哈,不會傷害你的?!?/br> 小廝露出完全不相信,但也只能忍氣吞聲的表情:“……哦?!?/br> 之前的囂張是徹底看不到了,小廝老實地說:“您要的兩輛馬車給您備好了,就在巷外。” 青陽點點頭:“麻煩稍等,我叮囑一下?!?/br> 從秦淮到山西,又是一段漫長的旅程,青陽對觀里這群逐漸大膽到當(dāng)面翹班的老油條們嘆著氣說:“東家雖然不在,但也希望大家自覺考勤,不要老是遲到,最后還怪我扣錢……”他一邊說,一邊回到觀里,伸手去搬小金身,“拜拜你去搬五位靈——咦?!?/br> 金身可比小泥像大多了,青陽本來準(zhǔn)備自己抱小金身,讓鰲拜帶著陰兵抱五靈公的牌位,哪知道手剛伸出去,半臂高的金身就倏然縮小,變成方才精致玲瓏的小金吊墜兒,細(xì)長的鏈子系了過來。 某位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cao縱著金鏈子,一邊思索:亢家,那不就是大把的金銀? 最后一次試探吧,如果這小道士通過了,那便在金身上展露真相。當(dāng)然了,為了防止嚇到小道士,也得循序漸進(jìn)…… 青陽挺欣喜,不吝夸贊:“師祖,您這個確實好,能變大能縮小,太方便了?!彼涯抗馔断驇熜謧兊呐莆唬烈髌?,“那師兄們行嗎?” 一直以來,都叫兩輛馬車,怪浪費的。 五靈公:“……” 如果說實話,豈不是要和那位擠一輛馬車? 豈不是要被碎牌位?豈不是要被打?豈不是要身隕道消? 趙公明震聲:“我們不行!” 青陽:“……倒也不必這么大聲……” ………… 青陽本來還想,如果師兄們的牌位也能變大縮小,他就干脆揣袖里,不麻煩鰲拜帶著陰兵,再大老遠(yuǎn)跟著跑一趟了。然而師兄們都說不行,鰲拜最終還是喜得點名,帶著四名陰兵,搬著五靈公牌位,上了后頭的馬車。 守牌位趕路是最無聊的事,然而這次卻不同,中途趙公明破天荒地被喊去了頭輛馬車。 別說其他陰兵了,就連鰲拜都有點貓抓心的好奇是怎么回事,忍不住將頭探出馬車外,要不是不敢靠得太近,恨不能把脖子頭探進(jìn)第一輛馬車?yán)铩?/br> 也就等待了片刻吧,頭輛馬車?yán)锞蛡鱽砹寺曇簦?/br> 青陽:“嘶……疼。輕點?!?/br> 趙公明的語氣里充滿了生無可戀:“他說已經(jīng)輕了,到底什么感覺。” 青陽描述:“嗯……有點鋒銳,跟劍刃矛尖兒似的,還硬邦邦冷冰冰的,能不能再軟一點?!?/br> 趙公明氣息奄奄:“他說,已經(jīng)很軟了,你不要太嬌氣?!?/br> 青陽委屈:“總不能糊弄師祖。” 趙公明:“……” 糊弄一下吧!!放我自由??!我又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要被抓來當(dāng)信鴿。 青陽也沒想到,師祖上車會叫趙師兄來,就為了搞清楚這個“輕”到底得多“輕”,而且認(rèn)死理似的,非懟著眼睛下手:“哎呀,這里,不要!誒,其實我想申請換個部位,不要老搞這里……” 趙公明靠在車邊:“咕……” 信鴿發(fā)出瀕死的悲鳴。 “……”車外的鰲拜和陰兵們,遲疑且見鬼地一寸寸縮回自己抻長的脖子,最終老老實實、安安分分地呆在馬車中。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前一輛馬車。 五靈公中一向不怎么愛出頭的鐘士秀、史文業(yè)露出迷幻般的神情,甚至還對著趙公明的牌位拜了拜:“感謝趙兄……” 以一人之力扛下了所有。 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所經(jīng)歷的一切真是太可怕、太難熬了,沒人知道趕著頭一輛馬車的小廝是什么心情:“……” 大大大師在車?yán)镎f什么啊,里頭不是除了一個活人,空空如也嗎?……我背后到底有多少看不見的鬼! 啊啊啊啊啊啊啊求求老天了,讓時間變快點吧,我想快點回家! 亢家雖然風(fēng)評巨差,但財富是實打?qū)嵉摹PP帶著青陽來到主宅,請青陽下車時,臉上不乏驕傲:“大師,這就是主宅了?!?/br> 回到了亢宅,小廝似乎又找回了自信,眼神落在青陽臉上,想從這窮道士臉上看出土包子震驚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