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道頓對他們隱約提到過的維爾維德的稅收政策，哪怕實際只有八成的優(yōu)惠力度呢，只要維爾維德能持續(xù)供給充足貨源，那就絕對是賺的。

    但送點錢哄哄公爵老爺是一錘子買賣，花錢出力地搞生意投資……

    那就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回事了。

    皮爾洛看著席上各自若有所思的商人們，又扯開個無關(guān)緊要的新話題，叫仆從收拾桌席再上幾碟點心泡一壺濃茶，也散散滿屋的酒氣。

    外頭那么冷，喝了酒再出去吹風，可是很容易頭疼的。

    ……

    維爾維德的碼頭邊建起了一頂大帳篷，里面有五六間房那么寬敞，高高的木柵欄在周圍圈起一片帳篷營地。

    這頂帳篷長得跟夏天搭在穆恩山腳下的并不相同，雖然還是重復利用了那些材料，卻把木桿支架拆開修整又拼成了不同的形狀，原本帳篷是尖尖的三角形，現(xiàn)在搭起來卻是半圓形狀，薄薄的粗麻帳篷布也換成了厚實擋風的毛氈布，因為帳篷足夠?qū)挸ㄓ至袅送笟饪冢诶镱^不會覺得氣悶。

    幾盞魔法燈掛在帳篷里面，魔法燈用的是領(lǐng)主老爺借出的光系魔晶，乳白色的光把場內(nèi)照得明亮又干凈。

    圍繞著場地放置了數(shù)十個大型暖爐，被重金砸來的法師們捏著鼻子催眠自己在做魔紋繪制練習，在暖爐上刻了基礎(chǔ)的能量增幅擴散魔紋。

    這樣只要外面燒火間把暖爐燒熱，靠著木炭也能讓整個帳篷里溫暖起來。

    維爾維德商會的商人們在帳篷里搭建起自己商行的攤位，給做招牌做架子的工匠們提供了不少生意。他們又把自己貨物的樣品在貨架上仔細擺好，掛上售價庫存的標牌，將寫著【現(xiàn)貨可拆驗】【免費送貨上船】等文字的宣傳板放在攤位外面，以期招攬更多的顧客。

    雖然向郡政府借了錢買的這批貨能賣出去多少……他們心里也沒底，或者說能不能賣出去，這個集市會不會真的有大客戶來，他們?nèi)疾桓冶ＷC。

    要不是這是領(lǐng)主老爺?shù)囊馑迹皇堑李D實在畫餅技術(shù)一流，給他們描繪的前景實在誘人，要不是……要不是他們背后的貴族老爺們也被錢景打動，這事情他們肯定誰也不敢摻和。

    是的，他們這些商人能把生意做起來，后頭都是有著維爾維德本地的貴族支持的，考慮到路西恩一刀捅死了諾伯子爵的侄子，道頓最初找上門時這些商人其實都做好了當夾心餅干的準備。

    但誰曾想那些眼高于頂?shù)睦蠣攤冞@次出乎意料的通情達理，不光允許他們參與進這筆生意，還暗示他們積極一些，別摳摳搜搜的好像日子過不下去了一樣。

    “賺錢的事情傻子才不做?！钡李D如是總結(jié)道。

    誠然路西恩這個領(lǐng)主的立場在那里，的確跟本地貴族的關(guān)系十分微妙，但這種關(guān)系并非絕對的敵對，只要有足夠的利益吊在前面，生死仇敵也是能坐在一張桌上和氣生財?shù)摹?/br>
    在那種情況下安娜以路西恩的名義給貴族們送去了年末的禮品，順便也讓他們確認了加工廠的產(chǎn)品質(zhì)量，路西恩又緊接著邀請他們參加茶會示好——似乎是知道那次晚宴給他們留下了心理陰影，茶會上年輕的領(lǐng)主也表現(xiàn)得溫和有禮待他們極為尊重。

    于是路西恩這位領(lǐng)主都主動退讓了一步的前提下，他們再咬死了為難對方，反而顯得失禮又沒風度。

    哪怕諾伯子爵都不得不強笑著接受了路西恩的“賠償致歉”，再怎么說是拉鉤講好的事情，路西恩也是弄死了他諾伯家族的人，得遵從貴族法的條例走個形式免責。

    諾伯子爵總不能為了這個跟路西恩一個廢物生死決斗，也不可能真的頭鐵到去帝都的貴族評議會告路西恩，況且以他對貴族評議會的了解，他就是告了也很難贏，贏了結(jié)果也多半是得不償失。

    甚至在路西恩那個該死的小瘋子假惺惺地跟他“我殺了人我也很難過”“您沒生我的氣吧”“您真的沒生我的氣吧”“您對我怎么樣都行只要能消氣”表演的時候，諾伯子爵還得咬著牙表示對見鬼的展銷會的支持，來證明自己沒有記恨他。

    ——路西恩賠償了他也接受了，這一章就算是揭過了，諾伯子爵可以以后找別的機會給人下絆子，但眼下這關(guān)頭卻絕對不能留下記仇報復的話柄。

    這事關(guān)家族顏面，揭過了的事情再糾纏不休，鬧大了反倒可能被路西恩倒打一耙。

    諾伯子爵表了態(tài)，其他的貴族們自然順水推舟地和路西恩緩和了表面關(guān)系。如果之后再算計針對這位領(lǐng)主老爺，他們會記得更聰明點，而眼下送上門的賺錢買賣，他們當然也不會放出去。

    維爾維德冬日展銷會的開幕舞會上，諾伯子爵給足路西恩面子，帶著家眷盛裝出席，而路西恩也投桃報李，邀請了他的女兒跳開場舞。

    第37章

    “貴安, 公爵閣下?！?/br>
    “貴安，諾伯小姐?！?/br>
    少女的棕發(fā)卷曲，臉上化著粉白紅脂的時興妝容, 一雙棕色的眼睛寧靜溫柔，睫毛撲閃撲閃眸光明亮, 像是會說話。

    “您的眼睛很漂亮?！甭肺鞫骺吞椎刭澝? 緩解舞曲中兩個人手牽手面面相覷的尷尬。

    路西恩不知道上個世界是什么規(guī)矩, 但這個世界的舞會里，跳舞是默認的社交環(huán)節(jié)——手拉手面對面正適合輕聲細語地交談，每對舞伴都隔著保護彼此交談隱私的距離，如何在舞池里優(yōu)美地保持這個不遠不近的社交距離，也屬于貴族課程里重要的一環(h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