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柳貞吉牽了孩子出去，萬皇后也沒收回看著他走著路，一晃一晃的小背影的眼睛。

    直到周容浚出聲叫了她。

    “母后……”

    “你兄長的事，你聽說了？”萬皇后轉(zhuǎn)過了頭，終于對上了他。

    這時(shí)，殿里的內(nèi)侍宮女都退了下去。

    “嗯?！?/br>
    萬皇后看著他平靜，沒有怨忿的臉，問，“你知道怎么辦嗎？”

    “現(xiàn)在不知道?！?/br>
    見過她后，就知道了。

    “我剛才見過他了，我說是我發(fā)瘋，覺得明王和司緋緋要?dú)⑽遥鸥愀富蔬M(jìn)的言，找的你來……”萬皇后淡淡地道，“我讓他要在滅你之前，得等我死才成，我話是這樣說了，但我不覺得這對你是什么好事，你知道為什么嗎？”

    “我知道。”

    萬皇后沉默了下來，又轉(zhuǎn)臉看向了門口，好一陣后道，“你知道就好?！?/br>
    她偏著小的，大的只會更恨小的。

    “你哥哥這次要是出事，我們大周朝就要換太子了……”萬皇后看著他，“你說是換二皇子還是八皇子？”

    “孩兒不知道。”周容浚搖頭。

    萬皇后定定地看著他。

    周容浚在她的眼神下伸手摸了摸鼻子，無奈道，“父皇怎么想的就怎么定，沒孩兒說話的地?！?/br>
    “好，我知道了?！比f皇后點(diǎn)了頭，她腳有些虛，往臺階上走去的時(shí)候身體晃了晃，被身后的人扶住了，扶了她往寶座上坐下。

    “這么多年了，他就是想換太子，一直都想，不知道是不是當(dāng)年我逼他立的原因，凡是我逼他做的事情，他一件都不喜歡，我知道他也喜歡你，但有件事，我也事先跟你說清楚了，我什么時(shí)候離開這人世，我也不知道，所以即便是你哥哥這種虛位，到時(shí)候我就算在地底下想幫你搶，也是沒法搶了?！比f皇后抬眼深深地看著他，“有什么事，你就現(xiàn)在提出來，別等什么以后，以后的事，只有老天爺做得了主?！?/br>
    “父皇說要換了？”周容浚問了一句。

    “嗯，他說你皇兄只能再犯一次錯(cuò)?！?/br>
    “這事你跟皇兄說了？”

    萬皇后沉默了下來。

    周容浚笑笑，與她道，“那到時(shí)候要換再說吧，現(xiàn)在說這些，早了些?！?/br>
    “你覺得早？你信你皇兄？”

    周容浚看著眼前朱衣的女人，她被裹在朱紅的鳳裳里，人卻顯得過份地單薄——她也許還沒老，手段也許還是能狠過許多人，但她現(xiàn)在的樣子衰弱得不堪一擊。

    “我會知道怎么辦的……”周容浚彎下腰，把她放在座上的披風(fēng)拉過來為她披上，嘴里難得溫和地道，“這么多年我都過來了，你就信我吧?！?/br>
    萬皇后飛快地垂眼，冷冷地應(yīng)了一聲，“好。”

    等他轉(zhuǎn)身下階，她抬眼看他的眼角，似隱著淚光。

    門外，柳貞吉出來沒一會，就見周文帝踏著重重的步子往這邊走，柳貞吉見到他還沒行禮，就看到他已經(jīng)大步過來，抱過正抱著小木馬騎的小獅子。

    “兒媳見過父皇?！?/br>
    “來了?！?/br>
    “是的?！?/br>
    “他們在里頭說話？”

    “是。”

    周文帝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時(shí)恒常已經(jīng)帶人悄悄從側(cè)殿搬過了椅子過來給主子坐，周文帝退后一步坐了下來。

    “叫皇祖父……”柳貞吉又示意小獅王。

    小獅王被人抱上后，一直好奇地看著那抱他的人，這時(shí)見母親示意，他也沒叫，只是不斷地觀察著眼前的人，看了好幾眼后，才咧開嘴一笑，羞澀地叫，“皇祖父?！?/br>
    柳貞吉聽他真叫出來了，都呆了，他還叫得這么羞澀，臉蛋還紅通通的，她真心覺得她兒子真是拍馬屁的一把好手。

    “朕的小皇孫……”周文帝跟他對視良久，得了他一個(gè)笑還有一聲叫，這整個(gè)胸腔都是笑意，回頭與兒媳道，“你們教得好，現(xiàn)在就會說話了？”

    “就平常的幾句，多的也不會?！绷懠Φ?。

    “過三天，就是他的周歲了吧？”

    “是?！?/br>
    周文帝聽了沒說話，看著在懷里玩著他帝冠垂下來的玉穗的孫子，半晌道，“你啊，每次趕上的時(shí)候都不好?！?/br>
    小獅王聽不懂，只管把玉穗往嘴里塞，咬著玩。

    “他生的那天朕沒看到，百日也沒替他過，這周歲，還是得為他cao辦一場……”錯(cuò)過太多了，周文帝也是怕了，不想一生回首過去盡是遺憾，便對柳貞吉道，“你們是沒打算大辦吧？”

    “是?！绷懠吐晳?yīng)了一聲，這種時(shí)候，怎么大辦？

    “回去后，今晚就把請?zhí)麑懞昧?，朕把恒常和戶公公借給你們用一晚，明天把帖子發(fā)了，大后天，朕和皇后來為你們府里替他慶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