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急促喘息著，yin聲道：“喂，妳啊。是被趕出來的瞽女吧？那么，也就是說已經(jīng)嘗過男人的滋味啰？呵呵～既然這樣，那妳還裝什么純潔？來，好好伺候大爺我，伺候得大爺舒服了，自然有妳的好處?！闭f話未畢，已然手足并用，企圖把盲樂師身上的衣服撕扯下來。

    剛才因為那盲樂師戴著寬大竹斗笠避雨，又始終沒有抬頭的緣故，故此陳勝也沒看清楚對方的面容。但這時候聽起來……似乎那盲樂師……不是他，而是她？

    第二百一十九章：狂風暴雨中（上）

    一股怒意涌現(xiàn)心頭，陳勝雙眉挑起，就要開口呵斥?？墒呛鋈唬瑓s只聽得“唰～”輕聲響過，雜物房內(nèi)，依稀有電光一閃。隨之，燈光投影顯示，村長已經(jīng)停止了動作，并且挺身站起，提臂望向自己的手。

    隔著紙門，陳勝無法看得清楚他究竟是個什么表情。然而只在下一刻，凄厲尖叫聲已然響起。村長轉(zhuǎn)過身來，拉開雜物房的門，手腳并用落荒而逃。雖只驚鴻一瞥，但陳勝已經(jīng)看得清清楚楚。村長的右手大半截手掌，已然被整整齊齊地切了下來。

    雙眸之內(nèi)，不禁流露出了訝異之色。陳勝從陰影中走出，邁步行近了雜物房。微弱燈光之下，只見那盲樂師早已經(jīng)把蓑衣與斗笠脫下放到一邊。身上的衣服千瘡百孔，襤褸不堪。但即使如此，卻仍不能掩飾她的清秀容顏，依舊那堪堪能夠與蘇紫菱相媲美的好身材。但，燈光投在她那睜得大大的雙眼之中，卻并未能倒映出半分光芒。

    盲女雙腿并攏，懷里緊緊抱著自己的手杖。不。那其實不是手杖。因為陳勝隱隱可以嗅得到，有絲絲血腥氣息正從手杖之內(nèi)傳出。那是刀，一柄收藏在手杖之中的杖中刀。

    陳勝深深吸了口氣，道：“妳斬斷了那個人的手？”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斬到了什么。因為，我看不見?！甭曇艉陀晁粯颖?，平靜得簡直要讓人懷疑，她是否真有“感情”這種東西存在？

    陳勝搖搖頭，問道：“妳叫什么名字？”

    她抓緊了自己的杖刀，低聲道：“市。座頭……市?！?/br>
    村長被斬斷手掌所激發(fā)的凄厲慘叫，其聲音在深夜之中聽來，顯得格外地驚心動魄。霎時間，房子里幾乎所有人都醒過來了。不過片刻之間，五、六個火把同時舉起，搖曳火光將四周照耀得一片通明。

    火光之下，只見有好幾名壯漢簇擁著受傷的村長，氣勢洶洶地沖過來。手中出鞘的大刀閃閃生輝。盡管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卻也自有一股兇悍煞氣。

    善光寺雖然號稱不受任何一家諸侯武士所管治，但這里地近川中島，連年戰(zhàn)禍頻繁。故此附近村莊的男人也都經(jīng)常接受交戰(zhàn)諸侯的雇傭而上陣打仗。那村長身份不算正式武士，而是被稱呼為“地侍”的身份，比一般“足輕”士兵要來得高。假如入伍，便能做個麾下統(tǒng)領(lǐng)十人左右的足輕頭。而那十名足輕，就是這條村子可負擔的兵力了。

    倉猝之際，找不滿全部十人過來，倒也有五、六名足輕齊聚此地。那為首的壯漢，是村長之兄弟，學習過新陰流劍術(shù)。憑著這些劍術(shù)和身壯力大，他在戰(zhàn)場上曾經(jīng)砍下過好幾名武田家正式武士的人頭。下面那些足輕被他調(diào)教之后，也都勇力過人，是附近幾條村莊著名的精兵。仗著這些力量，此刻村長便怒氣沖沖地叫嚷道：“瞎眼的婆娘，滾出來！我好心收留妳這乞婆，妳竟不知羞恥地勾引我，還企圖謀財害命？立刻滾出來！”

    “唰～“輕響聲起，雜物房的門被拉開，一條人影現(xiàn)身火光之下，舉目向眼前這群壯漢隨意掃了兩眼。盡管他神情平靜，亦未發(fā)片言只字，可是剎那，眾人均感覺心頭沉甸甸地壓了塊巨石，甚至連呼吸也顯得困難。原本七嘴八舌地喝罵不休的聲音，登時為之為之一靜。

    “咦～什么事什么事？發(fā)生什么了？”說話的人是蒲觀水。他把外衣簡單地披在肩上，分開人群走了進來。身后則是依舊滿面睡意的蘇紫菱。那村長乍見他們兩個，當即雙膝著地跪下，高高舉起自己被切斷了只剩余一半的手掌?？藿械溃骸拔涫坷蠣?，你們要替小的做主啊?！彪S即加油添醋，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當然，他絕不會說自己意圖強暴那盲女，所以被人家斬了一刀。只說自己好心拿東西給那盲女吃，那盲女卻恩將仇報，想要謀財害命。

    蒲觀水聽得連連皺眉。在古代語咒文當中，有“謊言感知“這個法術(shù)，能讓施法者分辨出自己所聽的究竟是否謊言。但此刻他即使不用任何法術(shù)，單憑察言觀色，都已經(jīng)可以肯定這村長是在顛倒黑白。

    要知道，當初蒲觀水初入《羅德島》世界，可是在暗黑之島瑪莫上面混了好長一段時間的。那島上除了各路妖魔鬼怪之外，就只有各種各樣的騙子、小偷、強盜、惡棍?？梢哉f不管男女老少，幾乎全屬人渣敗類。在那種地方混，要是連對方說話的真假虛實都分辨不出來，老早就小命不保了，哪里還有后來統(tǒng)一羅德島，成為“魔劍王“的機會？

    這村長和瑪莫的人渣敗類一比，簡直純潔得活像天使，說謊的技巧更簡陋得連小孩子都不如。若然連這樣的人，蒲觀水都還要借助魔法才分辨得清其說話之真假，那他在無限神域中豈非白混了么？不過……事情還有一個疑點。那就是：這村長的手掌，究竟是不是被盲女所斬斷的？

    心念及此，蒲觀水便下意識地把目光投向陳勝。而他所見到的，就是一個微微點頭的動作。蒲觀水立刻就心中有數(shù)了。他冷笑一聲，打斷了村長喋喋不休的說話，喝道：“夠了?！?/br>
    統(tǒng)一整座羅德島，高居于百萬人之上的王者，自然會擁有作為王者的威嚴。這份威嚴平日里被深深收藏起來，很少有人可以感受得到。然而一旦“魔劍王”將它釋放，那么給予旁人的壓力同樣將是無比強烈。要與之對抗，便唯有上杉謙信與武田信玄這種大諸侯才辦得到。區(qū)區(qū)偏僻小山村里的幾名村民，卻又如何抵擋得住了？頃刻之間，包括村長在內(nèi)，那幾名壯漢全部一個哆嗦，直接坐倒在地。

    蒲觀水目光森然，冷冷道：“村長，你自己做過什么事，自己心里有數(shù)，就用不著別人來提醒了。既然如此，那么會落得現(xiàn)在這個模樣，也是你自作自受，沒什么好抱怨的。趕緊帶著這些人滾蛋。否則的話，你身上少掉的，可就不僅僅只有一只手掌了?！?/br>
    村長這邊，除去他自己這個傷員以外，還有另外七人，都是上過戰(zhàn)場的。〖劍影魔蹤隊〗這邊，則只有三人。雙方數(shù)量對比，本是村長那邊占了絕對優(yōu)勢。但一方是雄獅猛虎，另一方則充其量只屬鼠輩，則數(shù)量的對比在這里根本毫無意義。哪怕心中有再多不忿不甘，村長也不敢違拗蒲觀水的命令，只得忍氣吞聲，和他那幾名兄弟灰溜溜地離開。

    蒲觀水打個哈欠，道：“真是一群無膽匪類。無聊。那么老陳，這邊交給你善后吧。我還要回去繼續(xù)睡個回籠覺。”聳聳肩膀，已經(jīng)把剛才那股王者威嚴感完全收斂起來的“魔劍王”，連向雜物房內(nèi)那盲女多看半眼的興趣也欠奉，便舉步離開。

    蘇紫菱同樣睡眼惺忪。見事情已經(jīng)解決，更加連問都沒多問什么，呆呆地向陳勝說聲“晚安”，便活像夢游一般，腳步發(fā)飄地回去了。

    陳勝輕輕舒了口氣，回首看看雜物房內(nèi)。只見自稱為“座頭市”的失明少女，由始至終，都對這一切視若無睹。只是緊抱著自己的手杖不放。在那個黑暗的世界中，所有東西都顯得如此虛幻?；蛟S對她而言，唯有藏在這根手杖里面的冰冷刀鋒，才是唯一的真實。也是她唯一可以信賴的倚靠。

    回想起失明少女所演奏的三味線，再加上“市”這個名字，憐憫和同情就禁不住從心底滋生涌現(xiàn)。陳勝搖搖頭，從私人儲物空間里面，取出了兩條面包和一罐牛奶，拆開了包裝放在失明少女的身前，隨即便隨手關(guān)上了門，頭也不回地離去。

    整個過程中，陳勝并沒有再說話。他并不是為了得了感謝，而做這些事的。

    縱使雙目失明，可是少女的聽覺和嗅覺，卻因此而倍顯靈敏。所以她知道，所有人都已經(jīng)離開。而被自己拔刀斬斷手掌的男人，之所以不再來找自己麻煩，是因為害怕剛才開口詢問自己名字的那個人。而且，這個人還放下了某些東西。

    鼻端嗅到的香氣，讓她知道了這是食物。當猶豫著捧起面包，第一口咬下去的時候，那甜蜜而松軟的感覺，忽然化作溫熱暖流，充斥了失明少女的胸臆。隨之又化作guntang熱淚，源源不絕地淌下，打濕了她的衣襟。但盡管如此，少女的容顏始終平靜如古井。而那雙美麗的眼眸之中，也始終沒有出現(xiàn)過絲毫光芒。

    ————

    七瀬村村長的房子之內(nèi)，一切重新歸于平靜。然而在房子之外，這場突如其來的風雨，卻下得越來越大。足有黃豆大小的密集雨點鋪天蓋地，無情地向大地狂轟濫炸。暴烈勁風呼嘯咆哮，乍聽之下，宛若萬鬼齊哭。如此惡劣天氣之下，不管普通老百姓抑或武士老爺們，都只會待在家里避雨。哪怕是傻子，也絕對不會還在這個時候出外到處亂跑。然而……偏偏就有一人，一群自詡能為天神之長萬佛之宗的人，是例外！

    第二百一十九章：狂風暴雨中（下）

    此時此刻，這群黑衣人赫然正騎著快馬，在山道之上頂風冒雨狂奔?？v使黑巾蒙面，掩飾真容，但他們的眼睛依舊暴露在外。那一對對眼眸，盡皆閃爍著懾人神采。無論任何人看見了，都絕對不會把他們當成傻子看待。頂多，他們只是一群冷靜的瘋子而已。但也正因為如此，這群瘋子究竟可以做出怎么樣可怕的事情來，那簡直是連神明也無法預(yù)料得到的。

    數(shù)十鐵蹄急促敲打著地面。制造出如雷鳴響。然而在這風雨之中，哪怕馬蹄聲再響十倍，也照樣無人能夠察覺。故此他們的行動，也同樣肆無忌憚。只在片刻之間，四周景物變幻，儼然已經(jīng)從荒僻山野變成了通衢大道。再過片刻，道路兩旁又出現(xiàn)大量房屋店鋪。道路縱橫交錯，竟是一處人煙稠密，市肆繁榮之所。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問題的答案，出現(xiàn)在眨眼工夫之后。沿著貫穿整座市鎮(zhèn)的主干道筆直前行，盡頭之處，存在著一座高大巍峨，華麗莊嚴的山門。高聳墻壁從山門左右不斷向外延伸，驟眼之間，竟然看不到盡頭。而在山門上方，更掛有一塊金漆牌匾。牌匾上每個字都有嬰孩般大小，正是“善光寺”！

    不約而同，這群黑衣人同時勒馬挽韁，縱身躍下踏足泥濘地面。矗立在他們面前的，是兩扇已經(jīng)緊緊關(guān)閉，鑲銅包鐵的堅固大門。除非寺院內(nèi)的僧人在里面主動把它打開，否則的話，哪怕使用這個時代威力最強大的兵器紅衣大炮，恐怕也照樣奈何不了這兩扇門板。即使用合金彈頭那130mm的主炮進行射擊，同樣不是簡單地一兩炮之間就能把它破壞的。

    雙眼微微瞇起，為首的魁梧黑衣人流露出一個愉快笑容。他大踏步向前，徑直走到山門之前。也不見他如何儲勢蓄力，就那么隨隨便便提臂一拳轟出。電光石火之際，只聽“轟隆～”一下震耳欲聾的巨響轟然炸裂，甚至將充斥天地的狂風暴雨之聲，也狠狠壓下。

    聲猶未落，堅固山門已然“沙～”地徹底崩塌散碎，變成了一堆細屑微塵。被風雨吹了幾吹，登時消散于空氣之中，就仿佛……它們根本從來未曾存在過一樣。

    如此神乎其技，怎教人不為之心悅誠服，震撼莫名？剎那之間，身后處那十數(shù)名黑衣人，竟不顧地面泥濘濕滑，整整齊齊地全體屈膝下跪，向那為首的黑衣人垂首低頭，以示敬意。那為首黑衣人卻只揮手示意眾人起立，隨之就向山門之內(nèi)長驅(qū)直入。身后處，眾人更不敢有絲毫耽擱，連忙起立跟隨上前。

    片刻之后，這群黑衣人來到寺中最宏偉的主殿之前。殿門雖然緊閉，但透過窗戶，卻可以看見殿內(nèi)燈火通明，更有陣陣誦經(jīng)聲不住傳來。那黑衣人嘿聲輕笑，又是一拳揮出。這次他刻意留了五分力氣，故此拳風到處嗎，殿門并未粉碎，只是“嘭～”地猛然向后撞開。

    頃刻間，只聽得誦經(jīng)聲頓止，幾百個光頭和尚同時轉(zhuǎn)身，滿懷詫異地望過來。事出突然，以至于這幾百名和尚個個都為之目瞪口呆，連半句話也說不出來。黑衣人則旁若無人，昂首闊步地率領(lǐng)一眾下屬進入大殿之中。并且動手脫下身上蓑衣。

    冰冷雨點隨著他甩動蓑衣的動作四下飛濺，沾上了附近一些僧人的頭面之上。那幾名和尚登時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紛紛挺身站起，叫道：“你們是什么人？擅自闖寺，又干擾法事進行，難道不怕佛祖譴責嗎？”

    “佛祖？嘿嘿～佛祖就在這里。”為首的黑衣人扯下自己的蒙面黑巾。卻見他鼻直口方，細目長眉，相貌甚為英俊。頭發(fā)刮得精光，還烙了六個戒疤，儼然也是個和尚。他舉目向殿內(nèi)掃了兩眼，喝道：“本宗乃天神之長，萬佛之宗。故此法號：天神宗。誰是主持，出來！”

    “天神宗？你就是千人斬魔王？”一聲驚呼，來自殿上坐在眾僧最前方，衣著打扮也最為華貴的一名老和尚。他神情驚恐，顯然也曾經(jīng)聽說過當年天神宗在伊勢國，獨力斬殺一向宗僧兵千人的豐功偉績。不過善光寺卻并非屬于一向宗，也和魚和尚曾經(jīng)與之辯論的比睿山諸宗沒有關(guān)系。這老和尚自捫沒有得罪過對方，或許好好應(yīng)對，不要激怒了對方，自己這寺里諸僧還能保下一條性命？

    心念及此。那老和尚當即強打精神，向天神宗合什行禮。道：“阿彌陀佛。原來是……是……”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只好含糊過去，道：“師兄大駕光臨，小寺蓬蓽生輝。在下是本寺主持瀧秀。不知道師兄有何貴干呢？”

    天神宗哈哈一笑，道：“也沒什么貴干。不過看你這寺院不錯，本宗恰好又缺處地方落腳。不如你就把善光寺送給本宗，如何？”

    此言一出，登時人人側(cè)目。殿上幾百名和尚個個又驚又怒，忍不住就有人想要開口咒罵。幸好他們也都知道“千人斬魔王”的威名，故此并未敢真正罵出聲來。那主持瀧秀和尚則顫聲道：“師、師兄怎么說這樣話？這寺廟是祖師傳下來的基業(yè)，我們……”

    “不用多廢話了。換言之，就是你不肯，對不對？”天神宗不耐煩地打斷了對方說話，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么好，本宗就自己拿吧。阿幻婆、彈正、玄馬，給本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