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警方分析,可能是福爾摩跟女人幽會,有偷拍的癖好。 不過這一次拍到的,卻是他自己的死亡鏡頭。 文麗截取鏡頭中那白衣女子面部照片,發(fā)給偵查員們?nèi)フ{(diào)查。 很快就有了結(jié)果,該女子名叫盧玥,在市外經(jīng)貿(mào)局工作。 證據(jù)確鑿,文麗下令抓人。 盧玥被刑拘之后,面對警方審訊,臉色蒼白,表情木然,一語不發(fā)。 直到文麗將那段視頻播放給她看,她才仿佛有了反應,忽然捂著臉放聲大哭起來。 文麗問:“你跟福爾摩是什么關系?為什么要毒殺他?” “不,不,我們沒有關系,我們什么關系也沒有。”盧玥還想作最后的抵抗,搖頭道,“我沒有殺他,我沒有……” 文麗說:“有這段視頻作證,你還想抵賴嗎?有人多次看見你坐福爾摩的車,你們有關系,你們是情侶關系,對不對?” 盧玥沉默良久,最后仿佛終于下定決心似的,嘆了口氣,輕輕點一下頭。 文麗道:“福爾摩現(xiàn)在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你由妒生恨,所以對他動了殺機,對不對?” 盧玥咬牙道:“我對他一片真心,他卻腳踩兩條船,背著我跟別的女人相好,這樣的男人,死有余辜?!?/br> 文麗問道:“就在你毒殺他的那天早上,他已經(jīng)把那個相好的女人殺死了,你知道嗎?” “他、他殺了那個女人?”盧玥一怔,旋即搖頭,“我不知道?!?/br> 文麗一想也對,如果她知道福爾摩殺了那個女人,也許就不會再投毒殺他了。 面對警方的強大壓力,盧玥終于低頭承認自己因妒生恨,毒殺福爾摩的罪行。 這樁禍起情感糾紛的連環(huán)殺人案,就此告破。 5 刑偵大隊大隊長范澤天看完文麗送上來的關于福爾摩連環(huán)命案的結(jié)案材料,卻遲遲不敢簽名,他把材料反復看了幾遍,總覺得這個案子似乎還有些漏洞。 比如說,福爾摩身為私家偵探,應該有一定的反偵查能力,他如果有心作案,怎么會在巧云命案現(xiàn)場留下那么多痕跡,讓警方那么快就懷疑到他身上? 又比如說,據(jù)調(diào)查顯示,今年32歲的盧玥是一個成熟大方心思縝密的女人,她有可能因為男朋友有了別的女人而沖動到下毒害死他嗎?范澤天決定自己再作補充偵查。 下午,他來到外經(jīng)貿(mào)局,仔細詢問了與盧玥工作關系較為密切的幾位同事,得到兩條有用的線索。 第一,盧玥絕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簡單低調(diào),她在市里好像有很硬的靠山; 第二,她有在自己電腦里寫日記的習慣。 回到刑偵大隊,范澤天叫文麗把盧玥的手提電腦拿來檢查。 文麗說他們早就檢查過盧玥的私人電腦,發(fā)現(xiàn)里面很干凈,并沒有什么線索。 范澤天說她有可能在案發(fā)前刪除了一些重要文件,你把她的電腦拿到技術(shù)科,叫技術(shù)科的同事把電腦里近段時間刪除的文件都恢復過來。 第二天早上,技術(shù)科的人把盧玥的電腦送到范澤天辦公室,說是已經(jīng)通過技術(shù)手段恢復了近段時間刪除的一些文件,其中有個名叫《心情日記》的文檔,是盧玥被捕前幾個小時刪除的,文檔設置了密碼,但密碼并不復雜,很快就被警方破解。 范澤天看完盧玥的日記,這才明白她毒殺福爾摩的真正原因。 她是因為不想牽扯出自己的“靠山”,所以才避重就輕,承認自己是因為感情糾葛,因愛生恨而下毒殺害福爾摩的。 因為案子中牽涉到了蔡志忠副市長,范澤天不敢擅作主張,立即向局領導請示。 局長批示,以盧玥的口供為準。 范澤天自然明白領導的意思,于是福爾摩的命案,就以盧玥的口供結(jié)案了。 最后剩下的,就是巧云被殺案中的疑點了。 范澤天重新勘察了巧云命案現(xiàn)場,并沒有新發(fā)現(xiàn)。加上福爾摩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亡,死無對證,想要把這個案子重新打開缺口,就更難了。 這天上午,范澤天正和文麗在研究案情,忽然有值班刑警來報告,說警方的舉報郵箱剛剛收到一封匿名電子郵件,郵件中有一段視頻,似乎與巧云被殺案有關。 范澤天趕緊用自己的電腦登錄那個郵箱,查看那段視頻。 那是一段用手機拍攝的視頻,雖然清晰度不是很高,但畫面勉強還能看清。最先出現(xiàn)在視頻鏡頭里的,是一張巨大的帶電子時鐘的廣告牌,上面顯示當時的時間是今年10月13日,也即上個星期六,早上6點,然后鏡頭緩緩移到廣告牌旁邊一幢五層高的舊樓前面,焦點對準了三樓303房。 文麗忽然叫起來:“這不是巧云遇害那天早上的情景嗎?”立即認真看起來。 303的房門打開,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走出來,走進了樓梯間,正是福爾摩。 鏡頭中的畫面靜止了數(shù)分鐘,忽然從走廊柱子后邊閃出一個女人,走到303房前,敲了敲門,不一會兒,身穿睡衣的巧云出來開門。 巧云看到門口站著的女人,似乎吃了一驚。 外面的女人用身體抵開門,闖了進去,并且反手將門關上。 大約十來分鐘后,闖進去的女人閃身出門。 就在房門打開的那一剎,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女人把一柄帶血的匕首揣進了口袋。 她反手鎖上房門,匆匆離去。 文麗看完視頻,情緒有點低落,說:“是我判斷失誤。由此看來,殺死巧云的并不是福爾摩,而是后面進去的這個女人?!?/br> 范澤天問技術(shù)科的人:“這段視頻,有可能造假嗎?” 技術(shù)人員搖頭說:“我們已經(jīng)檢查過了,畫面沒有造假?!?/br> 范澤天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基本確認,這個女人就是殺死巧云的真兇??墒撬蟛糠謺r間背對著鏡頭,看不清臉,而且畫面也很模糊,你們技術(shù)科再處理一下,看能不能捕捉到她臉部的鏡頭,然后截圖打印,咱們再展開排查?!?/br> 下午,技術(shù)科把視頻中女人的臉部截圖放大后打印出來,范澤天一看就樂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不是外經(jīng)貿(mào)局辦公室副主任夏晴晴嗎? 昨天他去外經(jīng)貿(mào)局調(diào)查時,還找她了解過情況。 她為什么要殺自己單位剛剛聘請的臨時工呢,而且還要嫁禍給福爾摩? 難道她也攪進了這一場感情糾葛? 文麗請示要不要立即抓捕夏晴晴,范澤天想了一下,搖頭說先別打草驚蛇,咱們先做好外圍調(diào)查。現(xiàn)在兵分兩路,我沿著夏晴晴這條線索跟進,你去調(diào)查巧云的情況,最后咱們再把線索匯總看一下。 文麗領命而去。 她再次查看了巧云應聘到外經(jīng)貿(mào)局做清潔工時所提交的身份證復印件,上面顯示,她是江西吉安人。 巧云死后,青陽警方曾向她家里發(fā)函聯(lián)系,但一直沒有回音。 文麗決定直接與吉安警方取得聯(lián)系。 第二天,吉安警方向她反饋回來一個讓人大吃一驚的信息:這個名叫巧云的女子,并沒有死,仍然好好地活在吉安市。只不過她幾年前去北江市辦事時,把身份證掉在了北江車站附近,后來在家鄉(xiāng)公安局補辦了身份證。 她家里前幾天收到青陽警方的快遞,說巧云死了,叫家里人去處理后事。 家人以為是個騙局,所以未加理會。 文麗這才明白,現(xiàn)在死去的這個巧云,并不是真正的巧云,她很可能是撿了別人的身份證,或者是到黑市上花錢買了一張別人撿到的頭像與自己相近的身份證,冒巧云之名,應聘工作。 她的真實身份是誰? 為什么要假冒別人的名字? 隨著調(diào)查的深入,文麗越來越迷惑了。 再說范澤天,他來到夏晴晴的家鄉(xiāng)北江市開展調(diào)查,很快就知道,夏晴晴原名叫白小曼,因為冒名頂替別人上大學,所以才改名叫夏晴晴。 后來那個真正的夏晴晴了解真相后,曾四處告狀,結(jié)果都被手眼通天的白小曼的父親給壓了下去。這件事到后來,也就不了了之。 這時文麗打電話告訴他她調(diào)查巧云的結(jié)果,他更加疑竇叢生。 后來他拿著巧云的照片到白小曼工作過的學校和單位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凡是白小曼在該處工作期間,這個叫巧云的女人,幾乎都在同一時間來到該處當臨工。 范澤天已隱約猜到,這個拿著別人身份證的“巧云”,很可能就是被白小曼頂替掉的那個大學生夏晴晴。 夏晴晴被人頂?shù)袅松洗髮W的資格,狀告無門,只好跟白小曼打心理戰(zhàn),像個甩不掉的幽靈一般跟在她左右。 做了虧心事的白小曼心理素質(zhì)再好,整天面對她無言的威脅,也會有崩潰甚至瘋掉的一天。 只是那個化名叫“巧云”的夏晴晴一定做夢也沒有想到,白小曼并沒有被她逼瘋,而她自己反而因此丟了性命。 真正的夏晴晴,家住遠離北江市城區(qū)的一個偏僻山溝里,山村里只稀稀落落住著數(shù)戶人家。 范澤天來到村里打聽情況,發(fā)現(xiàn)夏晴晴家里只有一個老父,也已于多年前去世。 村里年輕人都外出打工,只剩下老人孩子在家,他把“巧云”的照片拿出來讓村里老人辨認,可惜夏晴晴已離開家鄉(xiāng)多年,老人們也只能憑印象說就是這姑娘。 范澤天回到局里,技術(shù)科的人向他匯報,說是在對盧玥的電腦進行進一步檢查時發(fā)現(xiàn),盧玥的日記曾被以附件的形式發(fā)送至某個郵箱,經(jīng)過他們跟蹤調(diào)查,最后確認這個郵箱是外經(jīng)貿(mào)局辦公室副主任夏晴晴的工作郵箱,發(fā)送時間是10月8日上午9點17分。 范澤天想起他找夏副主任詢問盧玥的情況時,她曾說過盧玥人很好,上周一上午她幫盧玥修了一下電腦,盧玥非要請她吃飯。 盧玥曾在日記里寫下自己要殺死福爾摩的具體時間和方法,如果“夏晴晴”破解密碼,看過盧玥的日記,那么她的整個殺人計劃就可以串聯(lián)起來了。 白小曼早就知道“巧云”就是被自己冒名頂替的夏晴晴,也知道夏晴晴是在用這種無聲的方式威脅她,逼迫她,她早就想徹底鏟除這個甩不掉的幽靈,可是卻一直找不到既可以解決掉這個“定時炸彈”,又不會牽連到自己的良策。 直到她在替盧玥修電腦時,無意中看到她寫的日記,知道她要在周六晚上毒殺福爾摩,白小曼才覺得機會來了。 首先,她出錢請福爾摩去追求“巧云”,造成“巧云”與福爾摩存在感情糾葛的假象,并在星期五晚上跟蹤兩人來到“巧云”住處,待留宿在“巧云”家里的福爾摩第二天,也即周六凌晨離去,她再敲開“巧云”的門,用匕首將其刺死,并將她從福爾摩的事務所偷來的打火機故意留在現(xiàn)場——關于打火機的事,警方曾向福爾摩請來為他事務所打掃衛(wèi)生的女鐘點工了解過,鐘點工說,福爾摩曾在上周一問她,有沒有見到他的打火機。而她當天下午進入事務所打掃衛(wèi)生時,正好看見“夏晴晴”提著手提包離開事務所。 白小曼之所以要把殺死“巧云”的罪名嫁禍給福爾摩,是因為她知道,如無意外,周六晚上福爾摩將死于盧玥的毒藥之下,死人是不可能為自己的冤屈辯解的。 白小曼被刑拘之后,面對范澤天縝密地推理,很快低頭認罪。 結(jié)案報告呈上去之后,文麗看見大隊長的眉頭并沒有完全舒展開,就好奇地問他為什么沒有像平時偵破一個案子后那么開心? 范澤天望著天空變幻莫測的云朵,幽幽地說:“警方郵箱最后收到的那段視頻,絕非路人無意中隨手所拍,應該是有人專門躲在案發(fā)大樓對面高處偷拍所得。我一直在想,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6 天低云暗,風雨欲來。 遠離北江市區(qū)的一個偏僻小山溝里,夏晴晴跪在父親墳前,早已泣不成聲。 爸,我來看你了!她在心里對父親說。 爸,為了供我念書,您日夜cao勞,可是我卻沒有拿到您期盼的大學錄取通知書。我知道,您是被我活活氣死的呀! 爸,對不起,不是女兒不孝,是女兒的錄取通知被人截留冒用了。不過您放心,現(xiàn)在女兒已經(jīng)報仇了。 女兒雖然狀告無門,但女兒知道,那個白小曼念高中的時候,就拿刀捅傷過人,她身上自小就有一股暴戾之氣,我若稍加逼迫,她肯定會對我露出殺機。不過我還沒有蠢到以身犯險的地步,我只不過用自己打工掙的錢,請了一個身形相貌與女兒相仿的鄉(xiāng)下孤女一直跟著她。念高中時,女兒雖然與白小曼同一年級,可學校一個年級有十多個班,女兒平時與白小曼在學校并不認識。她殺人的證據(jù)被我偷偷拍下,并且交給警方。 現(xiàn)在,白小曼已經(jīng)成了一個殺人犯。自古殺人償命,她老爸官再大,也保不住她。 爸,女兒終于報仇了! 您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