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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識打量了一眼,只見少年身穿玄底紅紋的華貴禮服,頭上冠帽垂下正紅流蘇,將那張精致絕美、醴麗無雙面龐遮擋的若影若現(xiàn)。 晏江引直挺挺的坐在那里,身下鑾駕寬大華貴,光是抬駕的轎夫,便有十六人之多,這樣高高在上的姿勢,落在裴燁眼中,卻不知為何,就感到一股落寞侵襲上心頭。 少年尚是青澀的,出奇漂亮面上猶自帶著未脫的稚氣,他冰姿玉骨,卻身形單薄,聰慧過人,而神思敏感……諸般矛盾奇異的結(jié)合在一起,激化出一種獨特的風姿,不知驚艷了多少人的心,也只有那個木頭一般的人看不到。 ——裴燁心中所思所想的,從來無關(guān)風月。 ,在他看來,晏江引歸根結(jié)底還是個孩子,卻要過早的擔負起這泱泱大國。 所謂高處不勝寒,這一刻裴燁覺得,這句話或許不僅僅是在描述一種心理,因為此刻,他光是看著少年獨自坐在那鑲金雕龍的寶座上,已然覺得孤寂寒涼。 第89章 為方便大晏百姓觀禮,祭…… 為方便大晏百姓觀禮, 登基大典設在宮外最大的廣場上,宮中儀仗抵達之時,整個廣場已是人山人海, 估計長安城中所有的百姓都來了。 晏江引踩著三級木階從鑾駕上下來,一步步朝著廣場正中的祭臺走去,裴燁作為手握軍權(quán)的大司馬,又是晏江引的老師,在大晏有著萬人之上的地位, 要隨著晏江引登上祭臺,另外隨同的還有幾個元老級別的大臣。 裴燁站定在祭臺之下,抬眼看過去, 高高的祭臺一眼望不到頂,仿佛直入云霄了般,兩百多年前,他便是在這個地方, 登上這層層的階梯,成為了大晏開國帝王。 轉(zhuǎn)眼數(shù)百年光陰流轉(zhuǎn),還是原來的地方, 原來的格局, 竟然什么也沒改變。 所謂物是人非, 大抵再無人能比他體會的更深刻了吧! “上祭臺——”隨著禮官一聲唱喝,晏江引提步邁了上去, 裴燁落后兩級臺階緊緊跟隨著,一炷香后,他們成功抵達祭臺頂端,上面已經(jīng)準備好了祭祀用的香案銅鼎之類。 他們上去之后,自有禮官遞上香火, 裴燁伸手接過來,拜過地神蒼天,等到祭拜先祖的時候,心情就有點復雜了,這種給自己上香的感覺,真是……不提也罷...。( _ _)ノ| 祭禮完成之后,是一串冗長而艱澀的祭文,眾人頂著烈日驕陽,無比認真而虔誠的聽這祭司念完了,而后百官齊呼,“告祭禮成,請即帝位?!?/br> 一套程序走下來,時間已過午后,裴燁倒是沒什么感覺,但是臺上那幾個手無縛雞的文臣元老可就吃不消了,汗水擦了一把又一把,身子搖搖欲墜的,若沒有人扶著,只怕下來的時候得直接摔成皮球。 此時將將入秋,夏日的暑熱猶未散去,晏江引頭頂十來斤的冠帽,身上禮服里三層外三層,到了后來幾近虛脫,卻仍舊固執(zhí)的咬牙忍耐。 他如今身為大晏天子,萬民表率,一言一行都要特別注意,就注定要學會更多的堅強與耐力。 裴燁將這一切看在眼里,他什么也沒說,只是時刻注意著晏江引的動靜,高臺下到一半的時候,見他身形一晃,匆忙伸手扶住了對方。 寬厚有力的手臂,讓晏江引緊繃的神經(jīng)一瞬間松懈下來,這一松懈,整個身子頓時失去了支撐。 “陛下,堅持一下,馬上就下去了?!迸釤钊斡缮倌晟眢w的重量靠在自己身上,然后開口說了句。 低沉平穩(wěn)的聲音傳入耳中,一下喚醒了少年昏沉的神志,晏江引聽見那聲“陛下”,心里一時不知道是何感覺。 他偏頭看向裴燁,輕輕眨了眨眼,借此來恢復清明:“我沒事了,你松開吧。” 天近黃昏時,晏江引才回到皇宮,侍衛(wèi)太監(jiān)直接將他送到蟠龍殿。 晏江引展開雙臂,任由小福子為他褪去身上繁重的禮服,然后躺到浴池里,隨著福公公的服侍沐浴,不知不覺,竟就這么睡了過去。 福公公身為晏江引的貼身太監(jiān),如今已經(jīng)晉升為大內(nèi)總管,在宮中地位斐然,可晏江引的衣食住行,他仍舊親力親為,這時候他輕手輕腳的給晏江引洗完了,又細細按摩一番,方才開口將晏江引喚醒。 晏江引迷迷瞪瞪的從浴池里跨出來,雪白如玉的身上晶瑩水滴顆顆滾落,三千青絲長及臀際,濕漉漉的貼在身上,他抬手任由小福子為自己穿上中衣,走到床邊直接就躺了上去。 “哎喲陛下,您頭發(fā)還濕著呢,這樣子會著涼……”小福子一看急了,匆匆的說道,然而話到一半,卻見晏江引已然閉上了雙眼。 “陛下,陛下醒醒……”他又試探著喚了兩聲,見床上的少年毫無反應,也就不敢再喚了,而是轉(zhuǎn)身從宮女手中取了干凈的面巾,握了晏江引的頭發(fā)輕柔擦拭起來。 折騰了整整一天,晏江引也真是累壞了,這一覺直接睡到月上中天,等到醒過來的時候,卻是再也睡不著了。 突然從住了近十年的東宮搬到這個地方,感覺一切都不習慣,恍惚間處處還殘留著重真帝的氣息,晏江引大睜著一雙漂亮的鳳眼,直直的盯明黃的床頂,就這么一夜到天光。 第二天上朝,按照規(guī)制裴燁被冊封了太傅,三公之一,官居正一品,其實這也算自然晉升了,畢竟他是晏江引的老師,曾經(jīng)的太子太傅,而今晏江引登基,他就是當之無愧的帝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