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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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我能再買一些平安符嗎?” 平安符房間里多得是,司懷點頭:“我去給你拿?!?/br> megan受寵若驚,立馬給司懷打了一百萬。 “司道長,平安符也是五萬一張嗎?” 看見手機的轉(zhuǎn)賬消息,司懷麻了:“一百一張。” megan愣了下:“一百萬一張嗎?” “您居然拿平安符當(dāng)贈品,實在是太大方了?!?/br> “那再給我來五張。” 說完,又打了五百萬。 悅耳的手機提示音響起,司懷飄飄然地起身,對她說:“稍等片刻?!?/br> 走進房間,司懷特地用洗手液洗了手,換了只新毛筆,拆封新朱砂。 他屏息凝神,緩緩抬手,認(rèn)真地為富婆畫了五張平安符。 沒有偷工減料,符咒線條流暢清晰,一氣呵成。 價值五百萬的平安符,畫成了。 司懷順便拿了幾張美容符,路過書房的時候,敲了敲門,喊道:“陸先生?!?/br> 片刻后,書房門打開。 陸修之撩起眼皮,目光落在司懷紅撲撲的臉頰上。 司懷暈乎乎地說:“來了個富婆。” 陸修之:“嗯?” 對方清冽的陰氣迎面拂來,司懷的腦子稍稍清楚了些。 他正了正神色,義正言辭地說:“富婆撞鬼了,我們得幫幫她?!?/br> “為民除害!” 陸修之:“……” 兩人一起下樓,司懷將平安符鄭重地交給megan。 megan指尖觸碰到符箓的時候,似乎有股暖流沿著手指蔓延到四肢百骸,身體暖洋洋的,視線都似乎清明了幾分。 這種神奇的感受她以前戴符的時候從未發(fā)生過。 megan小心翼翼地拿著平安符,問道:“司道長,接下來該做什么?” 司懷:“去酒店?!?/br> 費秀繡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疼得嘴角一抽。 是真的,不是幻覺。 難道是幻聽了嗎? 費秀繡走到司懷身后,壓低聲音問:“小司,不用先送megan去醫(yī)院嗎?” 費秀繡如今作為道天觀的一員,司懷還是挺樂意和她說話的,解釋道:“她沒事,就是撞鬼了?!?/br> “解決掉那個鬼就行了?!?/br> 費秀繡腳步猛地頓住,她拉住司懷的胳膊:“鬼?” “世界上真的有鬼?” 她最近才邁入相信道教的行列,暫時勉強接受符箓和道天天尊的存在,這么這會兒還來了鬼? 司懷疑惑:“你不是信美容符嗎?” 為什么不信鬼的存在? 費秀繡恍恍惚惚地說:“我就覺得符箓是一種尚未完全研究出來的科學(xué),祖師爺說不定是什么高等星球的外星人。” “……” 沒想到她居然還挺科學(xué)地信教,司懷沉默片刻:“……鬼也可以是?!?/br> 費秀繡:“鬼不是人死了之后變的么?!?/br> “生是地球人,死是地球鬼?!?/br> 司懷:“那就把鬼也看成是一種科學(xué),你rou眼看得到細胞么?” “看得到中子、質(zhì)子、中微子嗎?” 費秀繡茫然地?fù)u頭。 司懷繼續(xù)說:“你看不見的這些是科學(xué),同理,鬼也是科學(xué)?!?/br> 這就同理了? 費秀繡仔細想了想,還是有點道理的。 聽到后半段對話的megan懵懵懂懂,她絞盡腦汁,想出一句俗語:“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聽到完整對話的陸修之:“……” ………… 進入酒店,打開房門,megan還有點后怕,緊張地抓住費秀繡的手。 玄關(guān)處的鞋子歪歪扭扭,衣柜里的毛巾一半垂在地上,桌上的化妝包、首飾箱還打開著……所有東西東橫西倒,亂七八糟。 費秀繡臉色一變,對megan說:“這房間都被那鬼禍害成這樣了,幸好你跑得快?!?/br> 怕會影響司懷的判斷,megan擠出笑容,說出事實真相:“就……本來就這么亂。” 費秀繡沉默了。 司懷在房間里逛了一圈,到處都是絲絲縷縷的陰氣,連洗手間都有,但是他找不到源頭。 陸修之走到他身旁,偏頭問道:“看出什么了?” 司懷擰開一瓶礦泉水,感慨道:“總統(tǒng)套房就是大?!?/br> 陸修之:“……還有呢?” 司懷想了想,試探地問:“有一只鬼?” 陸修之:“具體是什么?” 司懷搖頭,實話實說:“不知道?!?/br> 光看陰氣,無法分辨是什么鬼,只能感受出是只厲鬼。 他仰頭看陸修之,好奇地問:“你能從陰氣分辨出是什么鬼嗎?” 陸修之:“不能,但線索就在你眼下?!?/br> 司懷低頭,眼皮子底下是他剛喝過的礦泉水。 他思索片刻,又喝了一口冰水。 “……” 陸修之屈起食指,叩了叩桌上打開著的首飾盒,繼續(xù)提醒:“這是什么?” “首飾盒?!?/br> 陸修之:“……里面的?!?/br> 司懷瞇起眼睛看了看,首飾盒最上面一層靜靜躺著一個純金的小人,身上有幾處畫著歪歪扭扭的符號,眉眼分明,嘴角帶笑,雙手抱著圓滾滾的肚子,看起來十分可愛。 小金人邊上放著幾套小衣服,蕾絲的、毛線的……甚至還有個小帽子。 看起來主人經(jīng)常給它換衣服,非常愛護。 司懷清了清嗓子,斬釘截鐵地說:“這是金子?!?/br> 陸修之指尖一頓:“你不知道這是什么?” 司懷試探地說:“是、是手辦?” 陸修之:“……” megan本以為陸修之是司懷的徒弟或者師弟之類的,但見兩人一問一答,明顯和自己猜測的截然相反。 她盯著陸修之看了會兒,總覺得有點眼熟,心道難不成是哪位有過一面之緣的大師? megan湊到費秀繡耳邊小聲問:“他們是師徒嗎?” 費秀繡:“他們是夫夫?!?/br> megan愣了下,費秀繡沒有否認(rèn)他們是師徒,只說了夫夫。 就……又是師徒又是夫夫? “這么刺——” megan連忙把激字咽回去,改口道:“我們道天觀真是不拘小節(jié)?!?/br> 費秀繡點頭:“我們道天觀很科學(xué)的。” “何小姐。” 陸修之抬眸看向megan,他和megan的父親有過幾次生意上的往來。 聽見陸修之準(zhǔn)確地喊出了自己的姓氏,megan心里一驚,她清楚地記得自己沒有說過中文名。 不愧是司觀主的師父兼伴侶,太厲害了。 megan連忙走過去。 陸修之指尖輕輕點了一下小金人。 megan領(lǐng)會他的意思,開口說:“這個是我去年去泰國的時候,和朋友一起買的。” “聽說叫金童子,買的話就要把他帶回家當(dāng)孩子養(yǎng)?!?/br> 說著,她拿起一件小衣服,直接給小金人套上。 聽見這話,費秀繡也好奇地湊過來:“是男孩女孩啊?” “哎喲,還有小紋身呢,真潮?!?/br> 陸修之:“……” 他拉開椅子,緩緩坐下。 見三人開始給小金人換裝打扮,陸修之沉默很久,抿唇道:“金童子,也叫古曼童?!?/br> 說到古曼童,大家就有點印象了。 megan嚇得手一抖,小金人跌進首飾盒。 前兩年有一陣時間泰國游十分熱門,泰國又是個佛教大國,隨處可見佛像廟宇,去旅游的人都會拜拜祈愿,買些紀(jì)念物回來。 古曼童便是當(dāng)時非常流行的一種,分佛牌與塑像。 要求買方將其當(dāng)孩子養(yǎng),給予食物、飲料玩具等等,還要經(jīng)常和他說話,不少人旅游的人都覺得好玩。 后來有新聞解釋了古曼童的制作方法,是一種將孩童靈魂注入法相的偏門術(shù)法,供養(yǎng)人供養(yǎng)古曼童,為自己謀得利益、好運,引起軒然大波。 那會兒司懷正準(zhǔn)備高考,沒有關(guān)注也沒空關(guān)注這個新聞。 費秀繡聽說過一些,連忙放下手里的小帽子。 見司懷滿臉懵逼,陸修之無聲地嘆了口氣,解釋道:“古曼童,是將星期二或星期六胎死腹中的嬰孩尸體用火烤干后下咒吊魂,分正陰,古曼童的正陰也與供養(yǎng)人的脾性有關(guān)……” megan連忙說:“我沒做過壞事,也沒有讓他幫做什么?!?/br> “我就以為是個玩具,現(xiàn)在不都流行養(yǎng)娃么,我家里還有一堆bjd,因為不方便帶出來,就只帶了這個……” 司懷低頭,仔細地打量小金人,上面的確附有陰氣,但和小衣服上的差不多,根本看不出來這就是源頭。 他小聲問陸修之:“為什么上面的陰氣那么淡???” 陸修之:“因為這本是天童,為主人帶來好運?!?/br> megan松了口氣。 陸修之瞥了她一眼:“但是你帶回平安符,他感受到了危險。” “小孩善變,古曼童更甚?!?/br> megan一口氣又提了上去。 “那、那怎么辦?” 陸修之看向司懷。 司懷莫名有種被老師當(dāng)堂抽問的感覺,試探地回答:“哄哄?” 第30章 金童子(下) “哄哄?” 陸修之:“……” 司懷摸摸鼻子,小聲解釋:“我不是故意嚇唬它的?!?/br> 富婆們出手太大方了,他總得送點贈品,注意到megan身上有那么一點點陰氣,身上又正好還有幾張平安符…… megan聽見司懷說的方法后,大為震驚。 神隱道觀的驅(qū)邪方式真樸實無華。 她連忙問:“要怎么哄?” “給他買吃的?穿的?我連侄女都沒有哄過……” “哄鬼有什么講究嗎?” 陸修之捏了捏鼻梁,半晌,開口道:“就按你平常和它交流的方式?!?/br> 觀主就在身邊,megan深呼吸幾口,調(diào)整好心態(tài)。 她像以前一樣,從冰箱里拿出零食飲料,放到金童子面前,小聲念叨:“這個巧克力很好吃的,mama只吃一塊,剩下的都給你吃,小朋友吃了不會長胖,你多吃一點,mama剛才不是故意的啊……” 見megan真的哄了起來,司懷還以為自己剛才瞎幾把回答的答案是正確的,挺直了腰板。 陸修之瞥了他一眼,淡淡開口:“金童子不在屋內(nèi),需要何小姐將它召回?!?/br> 司懷干巴巴地哦了一聲:“那召回后呢?” 陸修之反問:“你不準(zhǔn)備超度?” 司懷頓了頓,用他們倆才能聽見的聲音說:“富婆不是把金童子當(dāng)孩子養(yǎng)的么,我們不得爭取保留客戶最大權(quán)益?” 陸修之搖頭:“金童子并非正統(tǒng)佛學(xué),天童轉(zhuǎn)陰過一次,自然會有第二次、第三次?!?/br> 司懷陷入了沉思,這是不是代表他還有第二次、第三次的賺錢機會? 有點小心動。 陸修之繼續(xù)說:“何小姐之前不清楚,現(xiàn)在知道了,不可能留下它。” 司懷愣了愣,看向桌邊自稱mama的megan,慢吞吞地說:“她、她看起來還是挺喜歡那個孩子……” 陸修之直接問:“何小姐,您想超度它還是繼續(xù)留在身邊?!?/br> megan想都沒想:“當(dāng)然超度,把它送去應(yīng)該去的地方?!?/br> 她家里一房間的娃娃,全是她的孩子,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也不少。 陸修之半闔著眸子,低聲道:“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這些的?!?/br> 司懷小聲問:“你是不是也不喜歡???” 陸修之眉眼淡漠,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不喜歡?!?/br> 因為極陰體質(zhì),他自小被厲鬼冤魂糾纏,無法過和正常人一樣的生活,長居白龍寺后,才勉強可以松一口氣。 他沒有向司懷隱瞞過自己厭惡鬼怪,只是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察覺過。 陸修之掀了掀眼皮,司懷表情有些驚訝。 看來不知道…… 司懷其實是有些驚訝佛門這種慈悲為懷、普度眾生的地方,居然出了陸修之這么一個有個人偏好的大和尚。 和別的和尚不一樣。 就還……挺特別的。 見陸修之靜靜地看著自己,似乎在等他說什么。 司懷眨了眨眼,側(cè)身壓在椅子扶手上,貼到陸修之耳邊,小聲說:“陸先生,你真好?!?/br> 陸修之怔住了。 “不喜歡鬼還讓小青住下來,我替小青……” 溫暖清香的氣息拂過頸側(cè),泛起一陣癢意。 陸修之偏頭,對上司懷小獸似的漆黑眼珠。 后面的話,他沒有聽清楚,耳畔充斥著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司懷夸了半天,都沒看到陸修之表情變化,以為自己的彩虹屁吹得不到位。 他仔細思索片刻,緩緩開口:“……陸先生,你就是新時代得道高僧?!?/br> 得道高僧四個字,成功地拉回了陸修之的神志。 陸修之:“……” megan對著金童子自言自語的時候,不小心聽見司懷和陸修之說話。 聽見他們說鬼、得道高僧什么的,以為是在商量如何超度嬰靈。 觀主都這么努力了…… 她正了正神色,全神貫注地盯著手上的金童子,醞釀了一會兒,正要說話,燈光突然閃了閃,忽明忽暗。 門窗緊閉的房內(nèi)刮起一陣陰風(fēng),吹落了megan放在桌上的零食。 零食砸到腳背上,不痛不癢,但megan的心臟狠狠地跳了下。 門后響起了熟悉的嗚咽聲 ,若有若無。 “嗚嗚嗚……” 隨著燈光明滅,逐漸逼近,下一秒,嗚咽聲陡然在耳畔響起,還有一句尖細生澀的話。 “媽、媽——” megan嚇得死死抓緊費秀繡的手臂,哆哆嗦嗦地扭頭。 只見右側(cè)椅子上多了一團模模糊糊的黑影。 燈光不再閃爍,黑影的形狀映入眼簾。 是一個很小的嬰兒,頭很大,幾乎有身體那么大,身體蜷縮著,似乎保持著在母親肚子里的模樣,雙手放在身前,一只塞在嘴里,一只摸著肚子上的臍帶。 他閉著眼睛,緩緩轉(zhuǎn)頭,面朝著megan: “媽、媽——” megan張著嘴巴,一點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她顫抖地伸手,碰了碰司懷。 司懷這才發(fā)現(xiàn)嬰靈的方位,剛才燈光太閃了,影響視力,另一方面,嬰靈身上的陰氣很淡,和房內(nèi)陰氣融合,他沒能第一時間察覺到。 看見嬰靈的剎那,司懷掏出鎮(zhèn)鬼符扔了過去。 嬰靈速度飛快,一瞬間便消失在椅子上,鎮(zhèn)鬼符飄落到地上。 大概是意識到這幫人的目的,嬰靈趴在水晶吊燈上,尖利地喊道:“媽、媽!” 它的叫聲自上而下,尖銳入腦,所有人臉色都變了變。 司懷聽得頭都大了兩圈,怒道:“你媽不在!” 他一躍跳到桌上,把鎮(zhèn)鬼符扔過去。 嬰靈再次躲開,水晶吊燈被司懷一掌拍的搖搖欲墜。 嬰靈伏在天花板一角,察覺到司懷跟不上自己的速度,嬰靈竟嘻嘻地笑了起來。 它飛快地在房間內(nèi)亂竄,留下一道道殘影,尖銳的笑聲360度立體環(huán)繞。 殺傷性不強,侮辱性極大。 反正都追不上,司懷懶得追,一屁股坐下,擰開桌上的飲料喝了起來。 這一動作激怒了嬰靈,它再次尖叫。 “我、的??!” 桌上的飲料零食是megan的供奉,見司懷動了自己的供奉,嬰靈猛地竄到他面前。 司懷從兜里掏出一把鎮(zhèn)鬼符,一起砸了過去。 十幾張鎮(zhèn)鬼符從各個角度飛去,嬰靈閃躲不及,被其中一張碰到,定在桌上。 沒了惱人的小孩子叫聲,司懷臉色稍稍好轉(zhuǎn),他一口氣喝完整瓶飲料,當(dāng)著嬰靈的面,拆開零食,大口大口地吃。 嬰靈的小臉逐漸扭曲起來,但是因為符紙的存在,它不能動也無法發(fā)出聲音。 司懷揚著嘴角,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對嬰靈說:“速度快有什么用,戰(zhàn)斗靠的是腦子。” 陸修之默默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薯片清脆的喀嚓聲在耳畔響起,megan和費秀繡逐漸回過神,看著桌上的嬰靈,不知所措:“司、司道長……” 司懷擦擦手,對megan說:“沒事了,念咒超度就行了?!?/br> “你有什么話想對他說嗎?” megan緩了會兒,磕磕絆絆地對嬰靈說:“其實我、我不是你mama,這個大哥哥要、要送你找mama了,你不要害怕……” megan和它說了會兒話,神情猙獰的嬰靈漸漸平靜下來。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 司懷看著嬰靈,緩緩念誦往生咒。 嬰靈身上的黑氣逐漸變淡,神情趨于寧靜,等往生咒最后一句咒語結(jié)束,魂魄周圍縈繞的黑氣全然消失。 但是嬰靈依舊被鎮(zhèn)鬼符鎮(zhèn)在原地。 往生咒沒能超度它。 司懷愣了愣,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陸修之:“金童子是用佛教秘法煉制的,道教往生咒無法超度?!?/br> 司懷眨了眨眼,問道:“只有佛教的能超度嗎?” 陸修之點頭:“需要誦經(jīng)?!?/br> 佛教分經(jīng)文超度與咒術(shù)超度,經(jīng)文超度復(fù)雜繁瑣,只有在特殊情況才會用到。 司懷小聲問:“那你要來超度嗎?” “我……”陸修之抿了抿唇,低聲說,“我無法超度?!?/br> “送去白龍寺?!?/br> megan立馬在地圖上搜白龍寺:“開車過去要兩個小時,寺廟凌晨還開著嗎?” 單程兩個小時,來回四個小時。 天都要亮了。 司懷微微皺眉,這不是浪費了四個小時的畫符賺錢時間嗎? “送去白龍馬寺的話,會誦什么經(jīng)?” “……《地藏菩薩本愿經(jīng)》?!?/br> 司懷上網(wǎng)搜索,點開經(jīng)文,食指在桌上輕點,照著文字念道:“如是我聞,一時佛在忉利天,為母說法……” 陸修之沉默片刻,正要開口,桌上嬰靈的魂體逐漸變淺,趨于透明,房內(nèi)縈繞著的陰氣也漸漸消失。 幾分鐘過后,嬰靈緩緩睜開眼睛,雙眸清澈,它露出嬰兒天真的笑臉,消失在眾人眼皮子底下。 超度成功了。 司懷一直低著頭念經(jīng),念完半篇,嗓子都啞了。 一抬頭,嬰靈不在了,其他幾人愣愣地看著自己。 司懷茫然:“超度好了嗎?” 陸修之沉默地點頭。 司懷松了口氣:“還好不用全部念完,這經(jīng)文也太長了吧。” 他按摩手指,小聲嘀咕:“又要念又要敲木魚,和尚不好當(dāng)啊……” 陸修之低頭,看著他泛紅的手指,忽然明白剛剛為什么司懷要敲桌子了。 假裝在敲木魚? ??? “司道長,你剛才念得是、是佛經(jīng)?”megan一臉迷茫地問。 道士念佛經(jīng)超度嬰靈? 司懷解釋:“我就試試,這不給咱們省點時間么?” “不行的話再送去白龍馬寺超度。” 他說的一臉淡定,仿佛剛剛做道士念佛經(jīng)超度是一件極為普通的事情的。 megan神情恍惚,喃喃道:“道士也能念佛經(jīng)的嗎?” 司懷納悶:“誰都可以念經(jīng)啊,有嘴就行?!?/br> 陸修之:“……” megan:“……” 費秀繡也恍惚了會兒:“小司,那嬰靈是、是被你超度了吧?” 司懷點頭:“對的,咱們可以撤了。” 費秀繡陷入了沉思:“佛教道教,竟是同一種科學(xué)嗎……” 司懷慢吞吞反應(yīng)過來大家在驚訝什么了。 他隨口解釋:“咱們祖師爺和佛祖關(guān)系很好的?!?/br> ………… 金童子是megan和朋友一起在泰國買的,朋友還在港城,司懷等人不可能過去處理。 陸修之說了港城一所寺廟的名字,megan連連道謝,又給司懷包了個大紅包,連夜回港城。 第二天是周日,司懷特地把鬧鐘掐了,想睡個懶覺,結(jié)果天蒙蒙亮,就被陸修之從被窩里挖了起來。 洗漱完,他坐在書房打了個一個又一個地哈欠。 陸修之將厚厚兩疊書放到他面前。 《抱樸子》、《云笈七簽》、《華國神秘文化書系》…… 看著這堆加起來能有自己半人高的書,司懷揉揉眼睛:“什么?” 陸修之:“看書?!?/br> 司懷的困意一下子都沒了,震驚地看著陸修之。 “我哪里對不起你嗎?” 陸修之:??? 司懷:“為什么讓我學(xué)習(xí)?!” 多大仇?! 陸修之:“……” 沉默片刻,他講了一遍司懷如何無視金童子的事情。 “如果我不在呢?” “你需要補充理論知識。” 司懷趴在桌上,一臉不情愿:“我覺得實踐出真知。” 陸修之淡淡地看著他。 司懷繼續(xù)說:“你想想神農(nóng)嘗百草、哥倫布發(fā)現(xiàn)美洲大陸、司馬光砸缸……” “……” 陸修之神情不變,隨手翻開一本書,放到他眼下。 司懷幽幽地嘆了口氣,瞥了眼書。 【抱樸子曰:“玄者,自然之始祖,而萬殊之大宗也……】 好家伙,還是文言文。 腦殼疼。 司懷托著腮,大腦放空。 他剛拜入道天觀的時候,師兄也是這樣逼他的,讓他畫符、看書…… 幾秒鐘后,陸修之緩緩抬手,叩了叩桌面:“醒醒?!?/br> 司懷勉強看了眼第二行,片刻后,書房門被敲響。 “先生,費女士來了?!?/br> 司懷嗖得站起來,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嘀咕道:“肯定是來找我的,不是也得是?!?/br> 費秀繡的確是來找他的。 司懷底氣十足地開始玩手機。 費秀繡把筆記本電腦放到桌上,點開文件: “小司,這是我昨晚趕出來的ppt,你看看。” “關(guān)于美容符的,我有朋友在開護膚品公司,咱們可以和他合作,打造出道天觀旗下的品牌……” “這是昨天megan金童子的照片,我覺得咱們可以用這個當(dāng)實例營銷平安符……” 司懷一邊聽一邊吃水果,抽空還回了淘寶消息。 剛回完,一本書啪地扔到他面前,手機被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拿走。 “既然可以一心二用,那就看書?!?/br> 司懷驚了,這是什么魔鬼? 見他們倆說起看書的事情,費秀繡愣了下:“小司,你要準(zhǔn)備考試嗎?”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話未說完,陳管家領(lǐng)著司弘業(yè)進來了。 司弘業(yè)是來找費秀繡的,這兩天周末,按理說費秀繡都和小姐妹去商場買買買,可是司弘業(yè)沒有收到消費的提示短信。 昨晚費秀繡深夜才回來,今天一大早又抱著電腦走進陸家。 司弘業(yè)這個老腦袋瓜子想不通,索性直接進來看看。 一進門便看到三人整整齊齊地坐著電腦前,電腦屏幕上映著熟悉的商務(wù)ppt模板。 “這是在做什么?” 費秀繡直接說:“我在和小司聊道觀的生意,準(zhǔn)備好好發(fā)展一下?!?/br> 司弘業(yè)怔了怔,沒有生氣,反而還笑了:“就你們倆?做生意?” 費秀繡嘴角的弧度漸漸消失:“我們不能做生意了?” 司弘業(yè)沒注意到她表情變了,掃了幾眼電腦屏幕,沒看清具體內(nèi)容就說:“你們打算賣這個金娃娃?” “什么孩子養(yǎng),有人會把玩具當(dāng)孩子養(yǎng)嗎?” “為什么不自己生一個?” 說完,司弘業(yè)想起司懷和陸修之。 他扭頭對他們說:“現(xiàn)在不用著急,可以以后去領(lǐng)養(yǎng)一個,最近這方面的政策寬松了些?!?/br> 司懷瞥了眼陸修之,見他沒有再說起看書的事情,瞬間覺得司弘業(yè)這張老臉看起來都有些眉清目秀了。 司弘業(yè)滔滔不絕地講著:“娃娃哪比得上人,孩子養(yǎng)大了可以養(yǎng)老……” 司懷輕飄飄地說:“你只要死得夠快,誰都別想照顧你?!?/br> 司弘業(yè):“……” 費秀繡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小司你這笑話真好笑?!?/br> 司弘業(yè)冷著臉,礙于陸修之的面子沒有發(fā)火:“哪里好笑了?” “哪里都好笑。” 費秀繡皮笑rou不笑地說:“等我繼承你遺產(chǎn)的時候,會和老公講這個笑話的?!?/br> 言下之意,等司弘業(yè)死了她就改嫁。 司弘業(yè)還想說什么,忽然拿起手機,打著電話往外走。 費秀繡往外望了兩眼,那抹身影走出院子,走向?qū)γ娴膭e墅。 她皺了皺眉,扭頭看司懷。 “小司,我、他、這個……” 費秀繡吞吞吐吐地說:“我剛才是不是說的太過分了?” 司懷:“沒有,你做的很好?!?/br> 費秀繡:“……” 知道她想問的不是這個問題,司懷懶洋洋地開口:“你放心,你夫妻宮美滿,不會有什么問題?!?/br> 生活中再怎么鬧騰,也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費秀繡呼出一口氣,聽懂了。 “意思就是我可以使勁作了吧?!?/br> 說完,她抱著電腦,高高興興地離開。 陸家再次安靜下來,靜到可以聽見書頁翻動、書本摩擦桌面的聲音。 司懷臉上的笑容僵了僵。 陸修之翻開書,推到他面前。 司懷視線在他臉上轉(zhuǎn)了一圈,一本正經(jīng)地說:“學(xué)習(xí)似乎會對我們的婚姻產(chǎn)生影響。” 陸修之淡淡提醒:“不就是為了你的學(xué)分,才結(jié)的婚嗎?” “影響的確很大?!?/br> “……” 司懷早把這茬給忘了,他垂死掙扎:“可以不看嗎?” “不行?!?/br> 陸修之抿了口茶:“就當(dāng)是你住下的房租?!?/br> 司懷品了品這話,不看書就不讓他住嗎? “看完一本,免道天觀一個月租金?!?/br> 司懷沉默了,上次的租金是一袋元寶。 陸修之是個生意人。 寧愿疊元寶,他也不想看書。 “如果這里看不下去的話,回書房。” “那還是這里吧。” 司懷幽幽地嘆了口氣,說不定等會兒有個什么客人來了呢? 手邊的書和書房的不是同一本,介紹的是一些鬼怪。 司懷勉強看完一篇,忽然想到什么,抬頭對陸修之說:“陸先生,前幾天在余鎮(zhèn)和麻辣燙打架的時候,他用的法器是小孩骨頭做的?!?/br> 陸修之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說的麻辣燙是指張亮。 描述了一遍萬鬼幡的形狀,司懷問道:“他也是在驅(qū)使小孩子的魂瓶嗎?” 陸修之點頭。 司懷有些納悶:“為什么都是小孩?” 陸修之:“比起成人,孩童更易祭煉、驅(qū)使?!?/br> 司懷想想也是,像小青,給點吃的就能騙走了。 知道他是在拖延時間,陸修之看了眼書的目錄,對他說:“看完前十篇,休息一個小時?!?/br> 司懷眼睛一亮,不再廢話,低頭認(rèn)真看書。 他翻頁翻的很快,短短幾分鐘便看到了第十篇。 司懷把書一推:“看完了?!?/br> 陸修之:“第一篇是?” 司懷眼睛都沒眨一下,直接背了全文:“宮亭廟神,南康宮亭廟,殊有神驗……” “第二篇?” “廁鬼……” 陸修之十篇逐一問過去,司懷逐一背下去。 一字不漏,只有個別幾個多音字讀錯了。 陸修之抬眸,深深地望著司懷。 天賦不拘于道學(xué),難怪佛經(jīng)可以超度嬰靈…… 司懷懶洋洋地靠著椅背,嘖嘖稱奇:“陸先生,這十篇里有三篇講廁鬼。” “廁鬼、白衣廁鬼、廁神(鬼)。” “廁所都只有男女兩種,這個廁鬼居然還分三種?” 誰編的書?出來挨打! ………… 被迫看了一整天的書,司懷突然有些慶幸周末只有兩天,工作日陸修之要上班。 周一不止司懷要上課,陳福鴻也要授課。 上完課,司懷搭著陳福鴻的便車,一起去余鎮(zhèn)。 因為白骨的事情,民警在挨家挨戶調(diào)查古墓發(fā)掘站周圍的幾個村子,停車的時候,不遠處的民警還望了過來,見是陳福鴻,遠遠地打了聲招呼。 陳福鴻對司懷說:“這幾天查的比較嚴(yán),記得帶上工作證?!?/br> 司懷點頭,發(fā)掘站院子入口設(shè)了打卡的機器,沒有工作證無法進入。 剛走進院子,孟淳從休息間急吼吼地跑出來,氣喘吁吁地問:“看、看見新聞了嗎?” “上、上次抓到的那個通緝犯……” 司懷眼睛亮了亮:“又跑了嗎?” 又給他送錢了? “不是,他、他死了。” 第31章 廁鬼(上) “不是,他、他死了。” 司懷愣了愣:“怎么死的?” “這我不清楚,就是剛剛看見警方發(fā)了條通知,里面沒細說?!?/br> 孟淳看向陳福鴻,問道:“陳老師,你警局的朋友有說什么嗎?” 陳福鴻皺了皺眉:“我去打個電話?!?/br> 午休時間已經(jīng)過了,司懷跟著孟淳走進工作間,方道長和元玉正在低聲討論著什么。 看見司懷來了,方道長連忙喊道:“司觀主,你看看這兩張符文是否相同?” 電腦屏幕上映著兩張照片,一張是放大的白骨,一張是從書的某一頁拍下來的,都是復(fù)雜繁瑣的符文。 司懷瞥了眼,點頭。 方道長臉色變了變,半晌,緩緩說:“司觀主,你上次在張亮身上撿到的舊書,里面寫著道教各派的禁術(shù)符咒,惡毒無比,絕大部分我都聞所未聞。” 司懷懂了:“白骨上的也是禁術(shù)么?” 方道長點頭:“白骨上的禁術(shù)是一種用活人煉鬼的方法,在人活著的時候,生生地在將符咒刻入骨頭,用生魂的怨氣煉制鬼王。” 他嘆了口氣:“張亮對御鬼之術(shù)一直有執(zhí)念,萬鬼幡的作用也是煉鬼?!?/br> “禁術(shù)和萬鬼幡疊加,后果不堪設(shè)想,幸好我們那天及時趕到,阻止他煉出鬼王?!?/br> “以張亮的天賦,禁術(shù)不可能一次成功,或許還有其他人遇害,得好好盤問張亮……” 聽見最后一句話,孟淳開口道:“方道長,那個通緝犯死了?!?/br> “好像就在今天早上。” 話音剛落,陳福鴻神色嚴(yán)肅地走進來:“我問過了,張亮是在拘留所突然暴斃的,沒有和任何人接觸過,法醫(yī)沒有鑒定任何毒素和外傷?!?/br> “上次一起抓捕的男人是個盜墓賊,可是他們倆是分開關(guān)著的……” “方道長,司觀主,你們有什么頭緒嗎?” 司懷搖頭,他連正經(jīng)咒術(shù)都懶得學(xué)幾個,更別說害人的邪術(shù)了。 邪術(shù)可比正經(jīng)咒術(shù)麻煩多了。 方道長:“或許是禁術(shù)的反噬,那日我們破了他的陣法,毀了他的法器,還超度了那些厲鬼冤魂……” 司懷不清楚反噬,問道:“他驅(qū)使的鬼被超度就會反噬嗎?” “如果是魂飛魄散呢?” 方道長解釋:“御鬼之術(shù)一般和施術(shù)者心血相關(guān),魂飛魄散的話反噬應(yīng)當(dāng)會更加嚴(yán)重?!?/br> 司懷懵懂地點了點頭,心想上次在古鎮(zhèn)和麻辣燙斗法的時候,他還好好的,還能越獄給他送錢,為國家gdp獻出一份力。 “還會有其他可能嗎?” 方道長問道:“司觀主有何高見?” 司懷摸摸鼻子:“商陽最近不是冒出了個邪教么,我就在——” 話還沒有說完,方道長大驚失色:“什么邪教?” “你不知道嗎?” 司懷怔了下,把姚前的消息一字不漏地告訴他們。 “不是說麻辣燙在煉制鬼王么,說不定他就是邪教的一員。” “商陽道協(xié)目前沒有收到這個消息?!?/br> 方道長眉頭緊皺,張亮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完,怎么又冒出了個邪教? “我先回道協(xié)一趟,元玉,你暫時留在這兒?!?/br> 說完,方道長匆匆離開。 張亮的事情暫時擱置,考古研究還要繼續(xù)。 司懷兩天沒來,工作間的東西更多了。 他不懂文物,陳福鴻便讓他負(fù)責(zé)整理word文檔。 因為之前討論的事情有些沉重,眾人埋頭苦干,各做各的事情,工作間內(nèi)的氣氛沉悶。 孟淳憋得慌,又不知道該說什么,連著在陪葬器上發(fā)現(xiàn)好幾個關(guān)于羽化成仙的圖文,終于找到了話題。 他湊到司懷邊上,小聲問:“司老師,你們修道的是不是都追求成仙啊?” 司懷實話實說:“我們觀不追求這個,比較實際?!?/br> 孟淳一臉好奇:“那追求什么?” 司懷淡定地吐出一個字:“錢。” 一旁不小心聽見的元玉:“……” 孟淳:“……是挺實際的?!?/br> 他扭頭看向元玉:“元道長,那白云觀呢?” 元玉認(rèn)真地解釋:“白云觀隸屬靈寶派,比起追求個人成仙,更在乎幫助他人行善得道,普度眾生。” 普度眾生? 司懷愣了下,和佛道搶生意嗎? 他看著元玉,嘆了口氣:“元寶,你這是愧對你的名字?!?/br> “……” 元玉:“上清派強調(diào)人體精氣神的修煉,相對而言追求長生不老,飛登上清?!?/br> 聽見長生不老,孟淳更好奇了:“元寶道長,真的有長生不老這種事情嗎?” 元玉:“……我不清楚,師兄大概會知道。” 司懷敲完一行字,發(fā)現(xiàn)元玉和孟淳盯著自己,看起來是在等他的答案。 司懷想了想,對兩人說:“要想健康又長壽,抽煙喝酒吃肥rou?!?/br> 元寶:“……” 孟淳:“……司老師你別這樣,我剛戒了煙?!?/br> ………… 下午的工作一眨眼就結(jié)束了,司懷和孟淳剛走出院子,不知從哪兒冒出了個老奶奶,抓住孟淳的手臂問道:“后生仔,你知不知道道長在哪兒?” 老奶奶急得眼圈通紅,眼淚簌簌地往下落,聲音哽咽:“我們家毛毛也出事了,和之前的女娃兒一樣?!?/br> 孟淳呆了會兒,指指身邊的司懷:“這位就是?!?/br> 老奶奶看了看司懷身上的t恤短褲,有些不敢相信:“道長這么年輕的嗎?” “我聽村里的說是個三十多歲的道長。” 司懷從兜里掏出一團紙巾遞給奶奶,面不改色地說:“我都四十多歲了。” “咱們修道的人不顯老。” 老奶奶愣愣地看著他,不知是信了,還是死馬當(dāng)成活馬醫(yī),帶著他們?nèi)プ约杭摇?/br> “毛毛昨天下午和村里的其他小孩出去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暈倒在茅廁前,被人送去醫(yī)院?!?/br> “醫(yī)生沒有檢查出毛病,說沒有生命危險,就是要先住院觀察,不然就送去大醫(yī)院?!?/br> 老奶奶擦了把眼淚,推開簡陋平房的小木門:“檢查費已經(jīng)花了好幾千,住院一天又要好幾百,毛毛爸媽早就去世了,我一個老婆子沒有那么多錢……” “隔壁王媽說發(fā)掘站有個女娃兒癥狀和毛毛一樣,被道長治好了……” 平房里面比外面看起來還要簡陋,灰白色的墻面布滿裂紋,電視是還是老款大屁股電視。 一個七八歲左右的小男孩躺在木床上,雙眼緊閉,呼吸平穩(wěn),看起來似乎只是睡著了。 老奶奶給兩人泡了杯糖水,怕他們拒絕,小心翼翼遞過去:“道長?!?/br> 司懷抿了口guntang的糖水,回憶方道長施過的術(shù)法,讓老奶奶去準(zhǔn)備東西。 老奶奶一走,孟淳連忙湊到他耳邊,小聲問:“司老師,你不是不會招魂嗎?” “元寶可能還沒走遠,不然我們把他喊回來?” 司懷應(yīng)道:“你先通知一聲元寶,我試試看招魂?!?/br> 小男孩是昨天下午出事的,已經(jīng)超過24小時了。 司懷怕拖久了,方道長趕過來也沒用。 老奶奶年紀(jì)雖然大了,但手腳非常利索,很快就把東西準(zhǔn)備齊全。 司懷回憶方道長做過的事情,點燃冥紙、舉起衣服、揮灑迷離:“茫茫余鎮(zhèn)中,靈寶無量光……” 孟淳一聲臥槽差點脫口而出,這丫的咒語都沒記清楚??! 他站到司懷背后,壓低聲音說:“是酆都,不是余鎮(zhèn)?!?/br> 司懷正專心施咒,沒有聽見他說什么。 念完咒語,他對著空喊道:“毛毛,你奶奶喊你回家吃飯?!?/br> 見狀,孟淳連忙給元玉發(fā)消息:【元寶道長!你催催司機,讓他開的快點!】 消息剛發(fā)出去,前方的木床吱呀兩聲,床上的小男孩緩緩睜開眼睛,茫然地看著他們。 老奶奶抹了把眼淚,一個勁兒給司懷鞠躬,激動地話都說不出來。 孟淳怔住了,手機震動兩下,跳出元玉的消息: 【再過五分鐘就到了,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 孟淳麻木地打字:【沒事了?!?/br> 司懷坐到床邊,低聲問小男孩:“小朋友,你睡覺前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小男孩魂魄剛剛歸體,發(fā)了好一會兒的呆,才慢吞吞地看向司懷。 司懷又重復(fù)了一遍問題。 小男孩:“在村口的廁所尿尿?!?/br> “然后就、就去天上玩了?!?/br> “真厲害?!?/br> 司懷摸了把他的腦袋,起身對孟淳說:“我們?nèi)ゴ蹇诳纯?。?/br> 見兩人要走,老奶奶連忙從電視柜里翻出兩包方便面,塞到他們手里,又從身上掏出幾張小額紙幣:“道長,我現(xiàn)在身上就這么多錢了?!?/br> “您先拿著,我等會兒去借一點,明天送到你們院子里去?!?/br> 司懷接過方便面,沒有拿錢:“奶奶,這錢你留著給孫子買點吃的補身體。” “我們修道的不看重錢的,您知道靈寶派么,咱們是靠做好事修道的,我還得謝謝您給我這個機會呢……” 司懷一通話,把老奶奶和孟淳都說懵了。 老奶奶又道了幾聲謝,送他們離開。 出了平房,孟淳依然怔怔地看著司懷。 下午還說追求的是錢,這會兒又…… 司懷拆開方便面,灑了辣粉,嘎嘣嘎嘣地干吃起來。 見孟淳還在發(fā)呆,他挑了挑眉:“你不吃么?” 孟淳低頭,看著手里的康帥傅,都不是個正經(jīng)牌子。 他猶豫地說:“我不怎么喜歡吃方便面?!?/br> 司懷兩三口解決自己這包,接過孟淳手里的方便面,含糊不清地說:“康帥傅都不吃,我小時候可喜歡吃了?!?/br> 對小時候的他來說,方便面就是人間美味。 沿著老奶奶描述的路走到村口,一股糞便的惡臭撲面而來。 公共廁所雖小,但分男女廁所,由一堵墻分隔,墻上用紅漆寫著一行大字:嚴(yán)禁隨地大小便,違者沒收作案工具。 孟淳有點懵:“我們來公共廁所干嘛?” 司懷解釋:“有種鬼叫廁鬼,出沒在廁所里?!?/br> 孟淳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了:“啊對,上次學(xué)姐也是上了廁所后出事的。” 他納悶道:“有鬼就算了,為什么連廁所里都有鬼???” 還讓不讓人好好上廁所了。 司懷昨天看的幾篇并沒有解釋廁鬼的由來,只是描述了一下廁鬼的外貌,以及撞到廁鬼會生病、離魂之類的話。 他思索片刻,想到當(dāng)初在吉祥家遇到的一目五,斬釘截鐵地說:“因為是個變態(tài)?!?/br> “就像那些有露陰癖的變態(tài)一樣,一個喜歡露,一個喜歡看?!?/br> 聽起來很有道理,孟淳小聲問:“那我們現(xiàn)在要做什么?” 司懷垂眸,視線漸漸往下挪,停在孟淳臍下三寸: “你勾引一下?” 第32章 廁鬼(下) “你勾引一下?” 孟淳:??? 他懷疑是自己聽錯了,司懷眨了眨眼,淡定地重復(fù)了一遍。 孟淳:“……司觀主,這不太合適吧?!?/br> “我、我還是個黃花大男孩呢?!?/br> 司懷看著他,嘆了口氣:“我是有夫之夫呢?!?/br> “而且我上的話,那就是不是勾引,是驅(qū)鬼了?!?/br> 孟淳沉默良久,壓低聲音問道:“要怎么勾引?。俊?/br> “前面還是后面?” 司懷也不知道這只廁鬼的癖好,試探地說:“一起?” 孟淳:“……” “太羞恥了,我不配。” 兩人僵持不下之際,身后傳來了腳步聲。 “司觀主,孟淳?!?/br> 元玉出現(xiàn)在兩人身后,見兩人堵在公共廁所門口,皺了皺眉:“這個廁所不能用嗎?” “那我去趟發(fā)掘站。” 收到孟淳沒事了的消息時,他已經(jīng)到了村口的小道,索性下車,準(zhǔn)備上個廁所。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見元玉想上廁所,孟淳連忙拉住他:“可以的可以的,你進去吧。” “我和司老師在這兒等你。” 元玉狐疑地看了他們一眼。 司懷實話實說:“村子里有廁鬼,最近失魂事情可能都是因為它?!?/br> 廁鬼,是一種喜歡偷偷摸摸出現(xiàn)在廁所里的鬼類,如果人類遇見它,會有壞事發(fā)生。 廁鬼不是什么法力高強的鬼,元玉身上還帶著桃木劍,再者說了,村子里的廁所這么多,未必會進這個公共廁所。 元玉沒有猶豫,邁腿走向男廁所:“既然如此,我進去看看?!?/br> 看著他急匆匆的背影,孟淳忍不住問:“司老師,萬一那廁鬼去了女廁怎么辦?” 司懷一臉贊賞:“你有很道根,竟然能想的這么深,想必與廁鬼有緣,女廁的任務(wù)就交給你了吧?!?/br> 孟淳:“……” 什么道根,就是想哄他去女廁吧! 兩人在門口干等著,孟淳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是元玉的電話。 他連忙問:“元寶道長,出事了嗎!” 電話那端安靜片刻,元玉吞吞吐吐地開口:“你們……有紙嗎?” 孟淳摸了摸兜:“有的,我給你送進來?!?/br> 說完,他掛掉電話,走上臺階前,腳步頓了頓。 孟淳有些猶豫,萬一廁鬼真的來了呢? 轉(zhuǎn)念一想,就算來了,元寶道長在里面,司老師在外面,里應(yīng)外合,也出不了什么事。 反正就送個紙的功夫。 做完心理工作,孟淳呼出一口氣,走進男廁所。 廁所的坑是一長條的,分成窄小的三個隔間,還沒有門。 孟淳一進去就看見有抹白影在第一個蹲坑,他偏頭挪開視線,側(cè)著身遞過去紙:“元寶道長?!?/br> “孟淳同學(xué),我叫元玉?!?/br> 元玉的聲音緩緩響起,孟淳嚇得心臟瞬間飆到嗓子眼。 這個聲音……是從、從別的蹲坑傳過來的。 噠、噠、噠—— 手邊的蹲坑響起水滴落下的滴答聲。 一股比糞便更臭的味道飄了過來。 孟淳雙腿微微打顫,眼睛被熏得生疼。 他僵硬地轉(zhuǎn)了轉(zhuǎn)腦袋,只見第一個蹲坑里那抹東西竟然是站著的。 它身體滾圓,披著件白衣,長相丑陋不堪,嘴巴滴滴答答往下留著口水。 孟淳遲遲沒有遞過來紙,后面的元玉忍不住喊道:“孟淳,你還在嗎?” 元玉的聲音喚回了孟淳的神志,他尖叫一聲,頭也不回地沖出廁所。 司懷在聽見孟淳叫的時候便沖了進去,掏出一把鎮(zhèn)鬼符砸向廁鬼。 廁鬼的動作不快,被定在第一個蹲坑中,血紅的眼睛驚恐地看著司懷。 隔著幾米,它能都感受到對方身上灼熱的陽氣,烤得它全身上下發(fā)疼,連口水都被烤干了。 司懷怒斥:“你個丑八怪,居然男女老少一個都不放過!” 說完,他先踹了一腳廁鬼為元寶出氣,接著扭頭問仍然蹲著的元寶:“元寶,你要來踹幾腳么?” 元寶沉默了一會兒,問道:“可以先給我紙么?” 他腳都快蹲麻了。 司懷身上沒紙,只好先出去找孟淳拿紙。 兩個道長都在里面,還制服了廁鬼。 孟淳拽著司懷的衣角,一步三回頭地跟進男廁。 等元玉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司懷給他讓了個位置,方便揍廁鬼。 元寶:“……超度吧,交給地府處置?!?/br> 司懷瞥了他一眼:“你不打兩拳?刺兩劍?” “不用。” 元寶搖頭,他腳還麻著,走不動。 “我來超度吧?!?/br> 元寶拿出一張符紙,扔向廁鬼,緩緩念出道教往生咒。 看著這一幕,司懷若有所思。 這廁鬼會被鎮(zhèn)鬼符鎮(zhèn)、被道教往生咒超度…… 其實就是只普通的鬼。 普通到有沒有名字都無所謂…… 廁鬼很快便消失在眾人眼皮子底下,孟淳第一次看到這種神奇的電視劇版的場面。 他緩了好一會兒,扭頭對司懷說:“司老師,您說的太對了?!?/br> 司懷回過神,一臉茫然。 他說什么了? “給元寶道長送個紙都能送到廁鬼手里,我和他是的確挺有緣的?!?/br> “相比您說我有道根的事情,也是真的吧,哎,是我誤會您了……” 司懷沉默地點點頭,他其實就是瞎幾把說的。 道根這東西存不存在都是個問題。 孟淳念叨了一會兒,幽幽道:“可惜我的心里只有考古,道教就要失去我這么一顆明日之星了。” 司懷:“……” 回到商陽市區(qū)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去,但市區(qū)車水馬龍,霓虹燈光照亮了一小片天空。 晚飯時間,幾人便一起吃了頓飯,接著才各回各家。 等司懷回到陸家的時候,已經(jīng)晚上九點了。 平常這個時間點,陸修之不是在書房就是已經(jīng)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