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這個時候,傅文昭笑了起來道:“好好好,我一個老婆子隨時都是空著的,你哪天來我這兒都無妨?!?/br> 趙言修點點頭,就起身告辭道:“梁夫人,天色不早了,我先告辭了?!?/br> 再舍不得,傅文昭知道也不好再留趙言修,親自送他出了院子門口。本來要送到大門口的,被趙言修攔下了。 剛剛被小廝帶著去正廳尋宋添財,路過花園,就瞧著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爬在樹上,一群小廝丫鬟在下面接著。不用猜,這該就是梁佑榮的長子梁齊重。 這孩子聽說是梁家的寶貝疙瘩,和宋小寶在宋家的地位有一拼。不過,看樣子比宋小寶還要淘氣啊。宋小寶好歹是折騰旁人,這梁齊重卻是連自己都折騰上了。爬樹爬的那么高,也真是膽子大。 趙言修也不是那樣多管閑事的人,并不打算去幫忙??闪糊R重卻是個眼睛尖的,早早的就聽他娘囑咐了,家里的小叔叔回來了,讓他聽話些,不要去打擾小叔叔。 可小孩子就是這樣,越不讓他去,他越要去。小手一松,踩了幾下樹枝輕輕松松的就下來了。那身功夫,與趙言修小時候也差不了多少。然后,這孩子就幾步路的跑到了趙言修身邊。 睜著好奇的大眼睛,對著趙言修問道:“你是我小叔叔嗎?你怎么才回家???奶奶都等你很久很久了,還給你做了很多衣裳,你以后就不走了嗎?” 趙言修看著梁齊重想清澈的眼神,露出個笑來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你小叔叔,但叔叔我也有自己的家。我的親人也等著叔叔回家,叔叔也要回去陪他們的?!?/br> 梁齊重把趙言修的話在腦子里想了想道:“嗯,那你就回去陪你的親人吧。不然,你家里人該擔心你了。”說完,還很小大人的點點頭,頗為自己充大人充得像而自得。 趙言修笑了笑,覺得梁齊重比較有趣,想到宋小寶像他這么大的時候也不知道會不會像他這樣裝大人模樣。心中一軟,笑著說道:“你也可以去叔叔家玩,叔叔家有個小弟弟,你們應該能玩得來?!?/br> 梁齊重眼睛一亮,趕緊來口道:“那小弟弟會不會喊我哥哥?我就是做哥哥的了?”他已經眼饞自己同窗家弟弟meimei很久了。 趙言修點點頭,引得梁齊重心花怒放,恨不得立馬跟著趙言修家去。 梁培棟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瞧著趙言修和粱齊重說話,眼睛濕潤了。想出去和趙言修說兩句,可卻不知道該怎么說?難不成,告訴他“我就是那個把你親手弄丟的爹,我就是坐視你背負不詳人而不管不問的爹?” 他沒法開得了這個口,也沒臉去見這個小兒子。 ☆、第112章 兄長 宋添財在客廳也并不多自在,沒了趙言修在旁,傅文睿就露出了他那刻薄尖酸的一面,說話也沒了以前的偽裝。先時還和宋添財寒暄幾句,說些家常話,之后,卻在說男女相配,陰陽相合才是正道,意思就差沒明說他和趙言修是不對的。 宋添財本來打算裝作聽不懂的,可瞧著傅文睿越說越精神,不得不打斷傅文睿的話,開口道:“傅公子多慮了,男子之間為何就不能有真情了?其他地方不敢說,可就這泉州城內有多少契兄弟?難不成他們都是擺設嗎?日子怎么過,過的好與壞都是要靠兩個人自己經營的。不是光靠男女就會分出好壞的,只看人對不對了而已?!?/br> 聽著宋添財這么說,傅文睿卻是有了火氣,開口也略有些尖銳道:“宋秀才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若你先時沒有兒子在,你們家兩老會允許你和個男子在一塊嗎?不孝有三,無后為大,若是那樣,不知宋秀才會不會還能不能這么信誓旦旦的說出這樣的話來了?!?/br> 傅文睿說話很一針見血,可宋添財還真不怕,他對孩子確實喜歡,若是心愛的人真無法生孩子,難不成他就為了子嗣而棄愛人不顧嗎?當然不可能,孩子他可以領養(yǎng),不可能為了孩子就放棄自己的愛人。如果按照傅文睿的邏輯,那他還得再娶妻生子了,不然,嚴格來說,宋小寶也只能算他半個兒子了。 所以,對傅文睿的話,宋添財并不動怒,只是道:“傅公子你說笑了,我在言修之前有了兒子,老實說,這也確實為我和言修在一塊省下了許多麻煩??扇粑以谥罢J識他,喜歡上他,那即使沒有孩子我們還是會在一塊的。孩子,只能成為弱者的借口。就是如我這般獨子之家都尚且有堂弟之子可以過繼,更何況那些親兄弟多的人家。只不過,有些人對愛人用心用情不夠深,在他們心里最重要的還是自己和家業(yè)子嗣,才會弄出那么多癡男怨偶罷了?!?/br> “宋秀才果然伶牙俐齒啊,真如你所說,那你會不會讓言修有孩子。你真那么看重在乎他,難不成還要看著他無人送終,無人給他繼承香火?!备滴念S謷伋隽藗€為難宋添財?shù)脑掝}。 宋添財卻直接開口道:“我可以讓我的孩子認他為父,或是幫著言修過繼個孩子,以后為言修養(yǎng)老送終??蓞s不能看著他和別人生孩子,這是我的底線。同樣,在言修之后,我也不會再有別人的情人更不會再有孩子。這是我們之間最基本的默契和信任?!?/br> 傅文睿卻是嗤之以鼻,覺得宋添財說的比唱的好聽。若是宋添財現(xiàn)在的孩子真沒了,依著宋家二老那個樣子,難不成真等到他們求宋添財?shù)臅r候,宋添財還能這么輕輕松松的說出不娶妻不生子的話來。他是運氣好罷了,不然,也沒有和言修在一起的機會了。 趙言修來的時候,傅文睿和宋添財已經恢復了和平相處。宋添財仔細的觀察了下趙言修的眼角和臉色,發(fā)現(xiàn)沒有異常才放心下來。兩個人和傅文睿告辭,這才出了梁府。 梁佑榮在衙門里還未下衙,趙言修提前來了一天,梁佑榮并不知情。等接到薛氏的消息,急急忙忙的趕了回來,也沒見上趙言修一面。他趕緊趕到自己母親那兒,瞧瞧傅文昭如何了。 當年的事情,他不知道太清楚,可也知道并非如外界傳的那樣。至少從他舅舅那兒的露出的痕跡,梁佑榮更相信,他這小弟的走失是一場意外,或是有預謀的意外。而他母親為此愧疚了大半生,更與父親反目成仇。 他小時候就被送到書院讀書,和家里人并不多親,與母親還好些,與父親卻是話不多。等回老家之后,對于聶氏這個祖母,他更是喜歡不起來。在他印象里,祖母總是給他母親眼淚和委屈受。 而每次遇到這樣的情況時,父親卻一改往日的和藹,站在不討他喜歡的祖母那邊。梁佑榮那個時候就越發(fā)的和父親疏遠了,明白了父親也不是無所不能,聰明公正的,他也是有偏心和無能為力的時候,比如,在處理他祖母和他母親的問題上。 弟弟出生時他正在書院,家中沒有一個人告知他,等他盤算著日子數(shù)著弟弟該降生的時候派人回家問信,卻得知這個未曾見過一次面的弟弟不見了。而他知曉傳來的消息后,第一次沉默了。對著父親這個詞也第一次表現(xiàn)出了抗拒,他父親這樣和他姥爺又有何區(qū)別。 再回去面對自己父親的時候,梁佑榮總是不自覺的想起弟弟。若是弟弟沒丟,真被說成了不詳人,那他們母子三人的日子會如何。梁佑榮越大越清醒的認識到,真按照那樣發(fā)展下去,他們母子三人必是沒有活路的。 他父親能一步步的犧牲自己的小兒子,那接下來就是他這個大兒子了?;蛟S,在他父親眼里,他們都是他的兒子,所以,他父親有權利決定這些兒子的未來和生死??蓞s忘記了他母親,也忘記了他們這些孩子的意愿。 梁佑榮自此待他父親也只是恭恭敬敬,以全孝道罷了。再不敢把自己的父親當做能為他遮風擋雨的大山,萬事隔著一層,保護自己也保護他父親。這樣的情況到他娶妻生子的時候才有了些改變。 他想,若是他妻子和他母親相爭,他會如何。結果卻是他會幫著他母親,但卻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妻兒去死。為此,梁佑榮就更為的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父親了。 這些年,每每聽著自己母親念經的聲音,梁佑榮總是會愧疚和難受。他的小弟,為他和自己母親擋了災,不知在何方,不知過的如何。他自己做了父親之后,就更能感受到了自己母親的想法和心情。 可事情過去了那么多年,他的弟弟依然不見蹤影,梁佑榮只能派出更多的人去找。但卻沒有任何線索,而他母親的白發(fā)日日漸生,梁佑榮心痛的同時也更為的著急。特別是,長大了梁佑榮從傅文睿那兒得到了消息,隱隱明白了,當年,或許是他母親的一念之差丟了弟弟,因此,若是他們有一份愧疚,那么在他母親身上就會有十分。 梁佑榮對著自己的母親什么都不能說,可卻期望著她不再這么折騰自己了?,F(xiàn)在忽然有了自己弟弟的消息,不管找到的這個人是真是假,只要能讓他母親不再這么自我折磨就行了。 知道趙言修來過,梁佑榮最擔心的還是傅文昭這個母親。一到傅文睿的屋子,卻聽到屋子里面如往日一樣響起了念經聲,梁佑榮一愣,心中想道:難不成這人不是他弟弟的? 徐氏瞧見了梁佑榮,給他行禮之后,讓他先等等傅文昭。 梁佑榮坐下問徐氏道:“不是說找到了小弟了,怎么娘還在念經?難不成這次舅舅找錯了人,這人不是小弟?” 徐氏道:“大少爺,言修少爺確實是小少爺,夫人一看就知道了。絕對錯不了,這回是終于找到小少爺了。夫人念經是為了給小少爺祈福,希望他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br> 梁佑榮摸著大拇指上的板子,半響,才又開口道:“言修,是小弟的名字嗎?我來怎么沒在家見著他。他是個什么樣的人,長得像誰?” 徐氏笑著說道:“小少爺長得可俊了,和夫人年輕時候一個模子刻下來的。聽說收養(yǎng)他的是個舉人老人,那舉人老爺夫妻兩個一直沒有孩子,收養(yǎng)了小少爺待他一直如珠如寶,把小少爺教養(yǎng)的極好,是個文武雙全的人物。今日,小少爺來見夫人,只往那兒一站就是位翩翩少年郎,不知要看花多少閨秀千金的眼呢?!?/br> 梁佑榮長得比較像過世的吳氏和粱老爺子,這也是他最得梁老爺子喜歡的一個重要原因。當然,這也是他身為長孫卻不得聶氏喜歡的主要原因之一。現(xiàn)在聽到自己的弟弟長得像母親,倒是笑了出來,看來,他弟弟是男生女相,那可真是十分的俊秀了。 “小少爺是個重情義的,趙家夫妻雖然已經仙去,小少爺卻是秉持孝道,還是認趙家夫妻為父為母以報養(yǎng)育大恩。夫人答應了,小少爺以后會時常來看望夫人的,到時候大少爺就能看見了。”徐氏聽過傅文昭的吩咐,務必不能讓梁佑榮對趙言修起芥蒂。 梁佑榮卻皺了皺眉頭,這個時候,正好傅文昭出來,對梁佑榮露出笑來道:“你今個倒是回來的早,可惜,我瞧著天色已晚,路上不好走,早早的讓你弟弟先回去了。不然,正好讓你見見,你弟弟找回來了,以后,你這做大哥的可要好好看顧他?!?/br> 梁佑榮不傻,要傻也不能年紀輕輕的就坐上了四品官職,雖然是武官,但不要以為武官就是大老粗,他也中過秀才拿過魁主的戶。腦子精明著呢,他母親對著自己的弟弟是多么的期盼,外人不知道,他這個做兒子的難道還不知嗎? 盼了這么多年的兒子,見了一面,不留下來就很說不過去了,還早早的走了。那只有一個可能,他這個弟弟不想留在梁家。還有先前徐氏所說的話,梁佑榮開口道:“娘,弟弟是不是怨怪我們弄丟了他,不肯原諒我們,這才和我們生分了。不然,即使趙舉人夫妻養(yǎng)他一場,認下娘親也不妨礙他給趙舉人夫妻盡孝。我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并不會讓他改姓改宗的?!?/br> 傅文昭搖搖頭道:“沒有的事,是我不讓他認下我的。言修是個孝順孩子,他沒怪我,可若是他認下我,那必然要認下你爹。我們當年弄丟了他一次,可好歹他還有命在,平平安安活到了現(xiàn)在??扇羰钱敵跽娼坏侥愕稚?,給聶氏,怕你弟弟早就沒了。你爹這樣的人,我怎么放心把言修認到他名下。說不準,什么時候,他又要害你弟弟一次了?!?/br> 梁佑榮是她兒子她知道他的性子,若是得知趙言修對她是這個態(tài)度,即使是出于因,梁佑榮還是會為她不平的??伤幌M约旱膬蓚€兒子有芥蒂,趙言修她已經虧欠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了回來,自然要自己的大兒子好好看顧,不讓人欺負了去。 這話一扯到梁培棟身上,梁佑榮就不知道該怎么說了。他母親有多恨他父親,他是知道的。為著這么個原因,梁佑榮還是信的。再說,趙言修不管姓趙還是姓梁他們兩個總是一母同胞,只要他母親愿意,他這個做兄長的自然沒意見。 傅文昭看著梁佑榮說道:“阿榮啊,娘對不住你弟弟,他長這么大,我沒出過一分力。我老了,以后也照顧不到他什么,可就指望你看顧他些了。聽你舅舅說,他武功很好,可惜,當初為了報趙家舉人夫妻的仇,留了個忤逆的罪名。那些趙家族人欺負你弟弟無依無靠,盡是冤枉他,我想想就心疼。若不然,他現(xiàn)在也該參加武舉,有了官身了。你看,你能不能給打點一下,讓你弟弟給參加個武舉,以后,也就在你們衛(wèi)所做做小官?!?/br> 與傅文睿對宋添財和趙言修在一起的態(tài)度不同的地方,傅文昭選擇更為隱蔽且不會直接引起趙言修反感的做法。先給趙言修謀個官身,一步步的拉開與宋添財?shù)牟罹唷?/br> 升官發(fā)財死老婆,雖然理粗,可卻實在。等趙言修身份漸高了之后,宋添財還能安下心來和趙言修在一起嗎?若那樣他們還是在一起,有了官身,添了權勢,這段感情中,趙言修也不會吃得了虧。 ☆、第113章 磨房 傅文昭提出的要求并不過分,梁佑榮雖然還不過而立之年,就因為本身的才干在泉州衛(wèi)指揮使司里擔任了指揮僉事,在衛(wèi)所里是實打實的三把手。而就他的年紀來說,可稱得上年少有為。眼瞧著在四十歲以前坐上正三品,成為衛(wèi)所里的第一把手指日可待。 這樣一個男子,對于自己的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弟弟自然要為趙言修安排一個較好的出身。不說趙言修文武雙全,只要趙言修不是那種為非作歹之人,就是個庸才,他也要保趙言修一世富貴。 所以,梁佑榮對著傅文昭道:“娘,你放心吧。我這就派人去永樂鎮(zhèn),給弟弟把案子平反了,再把陷害弟弟的人好好教訓一頓。至于弟弟他認趙家夫妻為父母也是人之常情,娘若是不在意,那就讓他姓趙吧。不然,真認回梁家,族里該有話說了。再說,他和我一母同胞,我這個做大哥的自然會照顧他。我和舅舅私下照顧也是一樣的,銀錢上交給舅舅,至于出身,我定會給他謀劃的?!?/br> 得了大兒子的保證,傅文昭安心了些,趙言修冷冷的態(tài)度她不可能不介意??芍纼鹤踊畹暮煤玫?,日子過的還不錯,她這個做母親的也就不多做要求了。誰讓當初她自己先丟了兒子呢,現(xiàn)在,兒子不認她,除了捏鼻子認了,她還能說什么,做什么。 梁佑榮看了一眼傅文昭,他心里明白,怕是自己的弟弟不太認同他母親。但他母親極力維護,作為兒子,自然要滿足她的心愿。想到自己的父親,梁佑榮有些頭疼。 即使梁培棟已經告老還鄉(xiāng),頤養(yǎng)天年了,但論起人脈來,梁培棟仍然要比梁佑榮這個做兒子的強上很多。若是梁培棟這個做父親的,真有認回趙言修的打算,而趙言修又是這么個態(tài)度,怕最后趙言修會和粱家形同陌路啊。 梁佑榮想想還是開口對傅文昭說道:“娘,父親那邊您打算怎么辦?” “怎么辦?他早就不要你弟弟了,現(xiàn)在的趙言修又與他有什么關系呢?他要認為自己臉面大,去朝你弟弟擺父親架子,那他就自己去。你舅舅現(xiàn)在是皇商,你又是四品指揮僉事,難不成他一個辭官在家的田家翁還能強迫你弟弟不成,真當我們是死人嗎?不用管他,你瞧你弟弟能來看我,卻半點沒提過你爹就說明你弟弟是半分不想認他這個爹的。我看他有什么臉去認這個兒子,我倒要看他怎么開得了口去和你弟弟說當年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想,你爹除了裝作不知情,私底下暗自打探外,是不會做什么的?!备滴恼延X得,念了這么多年的經確實是值得的。 不僅兒子平安找回來了,更是讓這個自私的男人日日被提醒著他做過什么,想用她的兒子換聶氏歡心還想開開心心的去過自己日子,做他的夢去吧。她身上有五分痛,她必要讓梁培棟痛上十分。 傅文昭的話一出,梁佑榮也不糾結了,對著傅文昭道:“娘,你看選個日子咱們是不是要去拜訪一下宋家,不管如何,宋家也是弟弟的救命恩人。娘,你看咱們要準備些什么?我讓薛氏先準備著。” 傅文昭搖搖頭,她算是看出來了,自己的小兒子極度反感她們去打擾宋家的生活,對著宋添財是相當?shù)淖o著。像小兒子這個歲數(shù)總是倔的要命,只能順毛摸,不然,除了惹他反感生氣,起不到任何效果。 她對梁榮道:“這些事情娘心里有數(shù),會安排的,你只要告訴你媳婦,讓她照看好齊重就行了。言修的事情,不要讓她插手,你和言修是一母同胞,心里肯定待言修是不同的。但你媳婦卻不一樣,只要她對言修像對我一樣客客氣氣,禮數(shù)周道就行了,其他的,也不用多做?!?/br> 薛氏什么都好,就是心思重了些,好在言修不認回梁家,也和薛氏沒什么地方有交集??粗约簝鹤用嫔?,薛氏面上對言修怕是比誰都要盡心。傅文昭對薛氏這個兒媳婦還是滿意的,她自己吃過婆母的苦頭,卻不想也成為聶氏那樣的人。薛氏一心待她兒子,對她也是孝順體貼,即使有些小心思也全不是壞事。 傅文昭母子嘀嘀咕咕的說了很多,而宋添財和趙言修一出了梁家門,坐在馬車上也說開了。 趙言修盡量的復述了傅文昭的話,他雖然剛剛沒怎么發(fā)表意見,可心里卻很是用心的聽著。現(xiàn)在說給宋添財聽,也是習慣性的想讓宋添財知曉。他不習慣瞞著宋添財什么事情,更不希望他和宋添財會為此有什么誤會和隔閡。 宋添財細心聽著,心卻越聽越糾,雖然先前他也想到了傅文昭并不無辜。可現(xiàn)在證實了這樣的情況,宋添財還是心疼趙言修。傅文昭有傅文昭的理由和無奈,她的所作所為若是沒出意外,確實可以成為人生贏家。但卻存在一定風險,用趙言修這個小兒子來做籌碼,作為一個母親,她確實是失敗的。 趙言修這個人是個喜歡自己吞苦水的人,這樣的性子,更讓宋添財心疼?,F(xiàn)在親生父母是這樣的情況,還不如一開始就沒被梁家找到。至少,還能給趙言修一點念想或是眼不見子心不煩。 宋添財甚至有些后悔搬來泉州了,好日子還沒過幾天,就被人惦記上他家心上人了。傅文睿和傅文昭兩個人,說實話,他們待趙言修是不大可能有壞心的,甚至是盼著趙言修好的。 可他們盼著的好卻不一定是趙言修希望的,這就存在了分歧。不過,起碼現(xiàn)在兩邊已經攤開牌了,依著現(xiàn)在看,傅文昭這個做母親倒是不會在趙言修這兒指手畫腳了。 宋添財看著趙言修除了復述傅文昭的話,其他的半句沒說,心里有些難受。開口道:“言修,要不在咱們再回宋家村住上兩三年,或是咱們搬家去京城吧。離得遠了,事情淡了,你也不用難做了?!?/br> 趙言修知曉宋添財擔憂關心他,可宋家剛剛才來泉州住了沒幾天,宋家二老也才剛剛適應新的環(huán)境,再換地方,不說花費的人力物力,就是他們自己也會覺得疲勞。在泉州,結契很尋常,旁人的接受程度也高,他和大哥的生活才會最大限度的不被、干擾。 要是去了其他地方,人生地不熟先不論,卻有太多的不確定。再說,依著傅家和粱家的勢力,被他們找到了自己,難不成換了個地方真的就能不接觸了嗎?這不大可能,就是傅文睿的生意可謂遍布大江南北了,難不成要為了躲避傅家和粱家他們就要顛沛流離嗎? 趙言修不愿意宋添財和宋家人為了他而奔波,梁家和傅家的事情,他能解決的了。他開口對著宋添財?shù)溃骸按蟾?,你不要擔心了。船到橋頭自然直,雖然傅家和粱家確實令我有些為難和麻煩,但還沒到要避開他們的地步。你放心吧,這事情我心里是有數(shù)的?!?/br> 宋添財只是握了握趙言修的手,開口道:“不管如何,你記著大哥永遠不會不管你,不會丟下你一個人面對這些的?!?/br> 說完之后,宋添財瞧著天色還不算晚,就和趙言修泉州逛了街吃了飯。等回家的時候,宋家二老已經睡了,不過,屋子里還是給他們留了燈。宋小寶現(xiàn)在還是跟著陳桂枝她們睡,宋添財正打算著在家里給宋小寶布置個兒童房,哄宋小寶一個人睡。 兩人洗洗就睡了,第二天,宋添財是被宋小寶給鬧醒的。這個熊孩子從床上起來就不安生,跨著小短腿爬上了宋添財?shù)拇病D竽笏翁碡數(shù)谋亲?,吹吹宋添財?shù)亩?,一個人就玩得很嗨。 宋添財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就瞧見眼前被放大數(shù)倍的小胖臉,雙手一撈,把宋小寶一夾,就抱著宋小寶不讓他動了。宋小寶哪里肯被他爹困著睡覺,小短腿蹬來蹬去,別看他人小,可力氣還不算小,被蹬了幾下,宋添財認命的穿起衣裳陪著宋小寶玩。 不過,卻在趙言修那兒狠狠的告了宋小寶一狀,為此,宋小寶每天又多加了一炷香的蹲馬步時辰,寫的大字也從兩張變成了三張。從這就可以看出宋添財?shù)年庪U狡詐了,可惜,宋小寶還不知道他爹是個肚里黑的,直到大些才明白,但那時他已經被他爹坑了好多次了。 趙言修瞧著他大哥難得的孩子樣,心里好笑,其實他本來就打算增加宋小寶學習進度,只不過順著他大哥的意思,哄他大哥開心罷了。想起宋小寶的每次上課時候偷懶的小壞樣,趙言修不得不感嘆,這對父子有的時候真的是默契十足啊。 宋大山來了新家就閑不住了,把后院的一大塊地種上了蔬菜瓜果,這兩天還時不時的抱著宋小寶出去放牛。陳桂枝在鎮(zhèn)上找了幾個泥瓦匠,把家里的一排屋子給搗鼓成了養(yǎng)牲畜的地方。 為了怕有味道,陳桂枝還特意在那排屋子前面掛了一圈的草墊子,隔開味道。買了雞鴨鵝豬回來養(yǎng)著,好在屋子大,睡覺的屋子離得遠,不然,就憑著這些雞鴨鵝的叫聲,可不得把人吵得腦袋瓜子疼。 這兩天里,宋大山和陳桂枝轉了下來,越發(fā)打定要開了磨房的主意。他們瞧著平遙鎮(zhèn)確實是富裕,家家戶戶都是吃白米細面不算,幾乎頓頓都能吃上葷腥。平遙鎮(zhèn)上只有兩家磨房,都在開米面鋪子順帶開的。 宋大山和陳桂枝看了一下,覺得就靠著他們這一片人家每天用的米面就很客觀。而米面沒脫殼和脫殼的價錢可是相差甚大,若是他們開了磨房,那些會過日子的婦人定是會買帶殼的來給他們磨房磨的,這樣算下來,一年也能節(jié)省不少銀子。他們可以雇個兩個短工,再買兩頭大牲畜,打幾個好石磨,這磨房就能開起來了。 宋大山和陳桂枝以前都是在土里刨食,從來沒動過做買賣的心思??蓙砹巳葜?,瞧著宋添財買了這么大的宅子又買了鋪子,心中驕傲的同時又有些愧疚不能幫宋添財什么。這不,和傅文睿聊了家常之后,傅文睿給他們提了意見,這磨房的生意就讓他們提起了精神。只出地方和人工,坐在家里也能數(shù)銀子,這樣的買賣,宋家二老心動也正常。 可這事情真做起來卻不簡單,首先,他們家的屋子就要改掉,還有要請短工,若是要請本地人銀錢上肯定要高,要是請外地人,就要安排食宿,這又是事情。再說,磨房一天不間斷的磨下來也磨不了多少米面,也就能賺點小錢,依著宋添財是看不得上眼的。 他現(xiàn)在制醋賣醋,一進一出,銀子來的還算快。而且,他手里還有鋪子田畝,吃穿不愁,手里還有存款,也能稱得上是小有身價。不過,宋家二老難得有心思弄個買賣,宋添財也不會澆冷水。這磨房真開起來,只要宋家二老管一管,勞累倒是不大會勞累到他們。 來泉州宋家二老雖然沒在宋添財面前表現(xiàn)出什么不適應來,但宋添財知道忽然讓他們就閑下來,宋大山很陳桂枝心里肯定是有落差的。現(xiàn)在讓他們有個磨房弄著,勁有地方使,人也能精神些。 所以,宋添財和趙言修就分開跑去安排這些事情。不過,只一天的時間,趙言修那邊就都做好了,牲畜,短工,連家里的屋子也改過了,在臨街的那一邊開了個大門,又在宅子里把那幾間屋子帶個小院子圈了起來,和他們住得地方隔開了。 宋添財覺得奇怪了,這效率也太高了吧。后來,瞧著傅文睿來刷存在感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傅家在背后幫得忙。而傅文睿來宋家還給趙言修帶了一個消息,再過一月,泉州這兒會有武舉,讓趙言修準備一下好下場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