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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阿玖在線閱讀 - 第253節(jié)

第253節(jié)

    “你出閣前的房舍還是老樣子,爹命人打掃收拾了,你今晚還住回去?!苯ㄕ焓痔姘矁豪砝碛行┥y的鬢發(fā),溫聲告訴她,“祖母也想你了,過會子,咱們陪她老人家說說話去?!?/br>
    安兒聽著這體貼的話語,撲到父親懷里,無聲哭泣起來。靳通政抱住女兒,見她哭的一抽一抽的,心好像被人拿刀子割了似的,一陣陣生疼。女兒,你這是受了多少委屈,受了多少難為,才會是這個樣子啊。

    相氏忍不住開口想要說什么,靳通政一道凌厲的眼神掃過去,她怔了怔,沒敢開口。他……他是溫和的一個人,可是這會兒的眼光卻像要殺人似的,很可怕。

    我難道不疼安兒?我也是為她打算,不想她年輕沖動,成為下堂婦,將來更加凄涼。我也是為靳家著想,不想靳家有個和離的女兒,損了聲名。我沒做錯啊,相氏不平的想道。

    靳通政看著眼前有著委屈神色的相氏,胸中燃起熊熊怒火。幸虧今天是休沐日,幸虧今天自己在家,否則,安兒會被她又勸又哄又逼的弄回陳家吧?安兒這樣回了陳家,能落著什么好,不知會受多少窩囊氣。

    陳凌云的生母明明活著,卻對外宣稱已經(jīng)亡故,這中間肯定有原由,很有可能是不光彩的原由。這種情形下,不分青紅皂白要安兒回去,低聲下氣的求和,是害安兒。

    安兒在父親懷里哭了好一會兒,抬起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瞧我,跟個孩子似的。爹,您不趕我走便好,我去洗漱了,歇息會子,再來陪您好不好?”靳通政知道安兒愛美,笑著答應(yīng),“好啊。安兒歇會子,打扮漂亮了,和爹一起去陪祖母說說話?!卑矁耗樇t了紅,微笑著出去了,自有侍女服侍她回房洗漱更衣。

    房中只剩下靳通政和相氏夫妻二人,靳通政不再有溫和的笑容,眼神冰冷。相氏為自己辯解,“寧拆一座廟,不破一門婚。再說了,名聲重要啊。有個和離的女兒,如何使得?!?/br>
    靳通政不屑的笑了笑,“靳家要名聲,難道陳家便不要了?靳家不想有和離的女兒,難道陳家就想讓已經(jīng)亡故的妾侍姨娘死而復(fù)生?你只知道自己怕丟人,卻不想想,陳家一樣也怕。”

    相氏心亂如麻,“可,這種事,總是女子吃虧……”真鬧僵了,和離了,陳凌云很容易娶個門當(dāng)戶對的閨秀為繼室,安兒要再嫁人卻難了。這種事,女家還是軟和些為好,不好硬來的。

    靳通政對相氏已是失望透頂,微微笑起來,“無妨。安兒是女子,安兒的爹卻是男人,自有男人的擔(dān)當(dāng)?!?/br>
    相氏心中知道不妥,可靳通政都這么說了,她也不好再接話,沉默以對。

    靳通政笑了笑,叫過管事婆子,命她去臨江侯府說一聲,“大長公主愛惜孫女,留大姑奶奶住幾日?!惫苁缕抛庸Ь吹拇饝?yīng),走了。

    侍女來稟報,“姑爺求見?!苯ㄕ胍膊幌?,便吩咐,“不見。命護(hù)衛(wèi)們打起精神,他若走了便罷,若硬賴著,亂棍打翻,丟了出去?!笔膛桓艺f什么,唯唯諾諾的答應(yīng)。

    相氏大急。方才還聽他差人去臨江侯府說一聲,以為他是不想跟陳家翻臉,怎么這會兒要打起姑爺來了?這要是真動了手,往后安兒還怎么回去?

    幸虧陳凌云識趣,聽到岳父不見他,不許他進(jìn)門,在門房呆呆坐了半天,灰溜溜的走了。

    相氏長長松了一口氣。

    安兒更衣之后復(fù)來,和靳通政一起去了大長公主處,陪祖母說話。隆慶大長公主是個綿軟性子,一生最看重的便是靳通政,靳通政告訴她安兒想家了,想祖母了,要回來住幾天,隆慶大長公主笑咪咪,“好啊,安兒,祖母也想你了?!卑刖湓挍]有多問,根本沒對已出閣的孫女突然回娘家表示驚訝。

    有祖母和父親疼愛,安兒便在娘家踏踏實實住下了。相氏心中焦急,可婆婆不管事,丈夫一意孤行,她說不上話,干著急沒辦法。

    連著三天,不管是陳凌云到隆慶大長主府,還是到通政司,靳通政都不肯見他,命人擋駕。陳凌云見不到岳父,不知道安兒到底怎樣了,急的嘴上起泡。

    陳凌云越是急,邱氏越是心中暢快,見面時柔聲問起,“要不,把你生母接回來吧?都多少年了,有什么恩恩怨怨的,也都過去了。這些年來府里倚仗你的事多,我記著你的情,滿心想補給你呢?!狈凑腥艘膊辉诹?,狐媚子想回就回吧,看她回來了能惡心著誰。

    陳凌云這些年來和邱氏一直是你恨我,我也恨你,可是都不愿臨江侯府倒了,都不愿傷害陳凌峰,故此磕磕絆絆的倒也過來了。這么多年的爭斗,陳凌云對邱氏熟悉的很,一聽就知道她沒安好心,冷冷的回絕了,“死人活過來了,怕把人嚇著。別的不說,若是因為這個害得阿峰不好說親,做哥哥的于心何忍?!鼻袷弦娝X子清楚,笑了笑,“是你的生母,自然聽你的意思?!边@小子真比他爹強(qiáng),不會動不動犯糊涂,辦傻事。糊弄不了他,那就算了,可惜可惜,看不了熱鬧。

    若是把陳凌云的生母接回來,讓大長公主的嫡孫女認(rèn)她那種身份的人做婆婆,不得雞飛狗跳?。壳袷峡床恢@個熱鬧,還真是覺著可惜。

    陳凌云到靳家也見不著人,到通政司也見不著人,只好開始托人情。他一開始是去求魏國公夫婦的,魏國公一聽臉就黑了,“你和靳家結(jié)親的時候,怎不提這個話?把人家的寶貝閨女娶回家了,就開始折騰了?我不跟你去丟這個人!”魏國公夫人也嫌陳凌云不爭氣,可他畢竟meimei的親孫子,便好心勸了他幾句,“沒這樣的。你若想認(rèn)她,和靳家議親的時候便得說清楚了,讓靳家明白世上還有這么個人。你議親的時候不說,這時候冷不丁兒的說出來,讓安兒怎么辦?她可是大長公主的親孫女,從小靳家寶貝的什么似的?!?/br>
    雖然靳家拒絕裴琳的求婚,讓魏國公夫人有些不悅,但是其中的詳情魏國公夫人并不知道,只知道仿佛是因著廢太子妃唐氏,靳家不樂意。姑娘是靳家的,靳家既不樂意,親事做罷也就是了,沒什么好說的。后來裴琳遇到陶柯,婚事異常美滿,魏國公夫人就更是不計前事了。這會兒她幫安兒說話,很是自然而然。

    陳凌云被訓(xùn)得灰頭土腦不說,魏國公還不許夫人管他。他沒辦法,只好另外托人。

    他求裴二爺去了,“姑丈,您替我美言幾句。”裴二爺是閑散侯爺,每天除了看孫子、會友人、游山玩水之處沒別的事,聽了這樁公案,不贊成的搖頭,“這是你不對。你牽掛生母,這是人之常情,可你不該在婚前瞞著靳家?!标惲柙茟M愧的低下頭,“本想慢慢跟安兒商量的,可是,不小心在郊外遇上了……”他娘楚楚可憐的一哭訴,陳凌云心里也發(fā)酸,便命安兒認(rèn)婆婆,安兒當(dāng)場就炸了,扔下要和離的狠話,揚長而去。陳凌云想去追妻子,他娘攔著不放,狼狽之極。

    “你有這個心思,沒人能替你美言?!迸岫斖裱灾x絕,“靳通政是不會肯的?!?/br>
    靳嚴(yán)當(dāng)初肯把愛女許給陳凌云,當(dāng)然和陳凌云生母已經(jīng)亡故是有關(guān)的。若陳凌云生母還在,要安兒這千嬌萬寵的大小姐認(rèn)姨娘婆婆,靳嚴(yán)不可能答應(yīng)他從一開始就不會考慮陳凌云這女婿人選。

    “她總是我娘……”陳凌云遲疑。

    “在你和靳家議親之時,她便是你生母?!迸岫敎睾吞嵝阉?,“她并不是今時今日才突然變作你生母的,對不對?”

    為何當(dāng)初要隱瞞。

    既隱瞞了,便該一輩子隱瞞下去。

    把姑娘娶回家之后再說這個話,你是存心騙婚不成。

    陳凌云如夢方醒,謝了裴二爺,要回去仔細(xì)想清楚。裴二爺微微笑了笑,“你卻不要想太久,若我猜的不錯,靳通政或許這兩日便要發(fā)難了。你家陳年舊事中能做文章之處實在很多,不拘哪一條翻出來,都夠嗆?!?/br>
    當(dāng)年陳家若沒有讓陳凌薇生那場大病,恐怕臨江侯府早已聲名掃地,甚至被奪了爵位。陳庸做下的事,陳凌云小時候做過的事,若是一樁樁一件件被公之于眾,臨江侯府便會聲名狼籍。

    裴家當(dāng)年可能做的事,靳嚴(yán)當(dāng)然也可能做。不同的是,裴家和臨江侯府沒什么干系,收拾就收拾了,不必拖泥帶水。靳家卻和臨江侯府是姻親,收拾得再痛快,也是殺人三千,自損八百。

    陳凌云汗都下來了,深深一揖,“多謝姑丈提醒?!?/br>
    他匆匆告別裴二爺,騎上馬,飛馳到隆慶大長公主府前。下了馬,他到門房借了筆墨,飛快的寫了封書信,從懷中取出一錠銀子暗中塞給門房,求他把信遞進(jìn)去。這本來就是門房份內(nèi)的事,靳通政只說不許陳凌云進(jìn)門,又沒說不許替他傳遞信件,門房接了銀子,笑咪咪照辦。

    靳通政看到這封信,冷冷一笑。陳凌云,算你識相,你若再晚來一兩天,怕是你哭都來不及。

    你小子想騙婚,然后隨意擺布我家安兒,休想!我寧愿把女兒接回家,也不會讓她受那個窩囊氣,不會讓她低三下四、忍氣吞聲的過日子。

    你若執(zhí)意相逼,靳家難道不會反擊。

    既想娶靳家女兒,又想讓她低聲下氣討好你的生母,怎么可能。難道你不知,靳家為了女兒,為了自己的尊嚴(yán),會動用所有的力量,給你迎頭痛擊。

    既使殺人三千,自損八百,也在所不惜。

    第203章 岳父

    陳凌云忐忑不安的在門房等了許久,門房笑容滿面的回來了,“姑爺,實在是不巧,今兒個我家老爺不在家,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回來。您的信已經(jīng)遞進(jìn)去了,等老爺回來,便會呈上?!?/br>
    前幾天陳凌云天天往靳家來,門房都是一幅愛理不理的樣子,鼻孔沖天,盛氣凌人,這會兒卻是和氣多了。陳凌云雖然還是見不著岳父的面,可見到門房換了好臉色,心也略定了定。

    門房一則是得了靳通政的吩咐,二則才得了他一錠銀子,拿人的手短,便格外殷勤,泡了茶請他喝。陳凌云說起來是侯府子弟,其實在戰(zhàn)場上拼殺過多年,對飲食什么的并不講究,正好他這會兒也口渴了,門房捧茶過來,他道謝接過來,一飲而盡。

    門房見他沒架子,未免添了幾分好感,悄悄告訴他,“放心,只管回去,明兒個再來?!标惲柙菩闹袆恿藙?,暗中又塞了錠銀子給門房,告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