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自此孤云不可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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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婼情知不妙,她從未見過自己的皇兄這般模樣,在嚇呆的同時喚出一聲:“皇兄——”眼見李俶身后室門中開,急忙上前掩住室門,回首道:“皇兄有話好好說……” 話音未落,卻見李俶通通上前兩步,看不清怎樣出手的,聽見“啪”的一聲脆響,沈珍珠一個踉蹌,已被他摑倒在地。 “李俶,你混蛋!你竟敢動手打她!”默延啜怒喝,攙起沈珍珠,見她嘴角已流出一縷鮮血,這一掌委實摑得不輕。 “不要緊,”沈珍珠撐住默延啜一臂,慢慢站立起來,抹去嘴角血跡。 李俶怒極反笑:“她既是我的妻子,我打她何妨,她不守婦道與人私奔,我就算要她死,也不為過!”說話間已提手解下腰間佩劍,“咣”的聲擲于沈珍珠面前,冷笑道:“你若要跟他走,我寧可你現(xiàn)在便死在我面前!你自己了斷吧?!?/br> “不是這樣的!皇兄你誤會了!——”李婼大叫起來,曲身去搶那柄劍。 銀芒乍過,寒光晃動,沈珍珠已將寶劍提起。 沈珍珠的心輕輕顫動著。 她一手扶起劍尖,將劍身正正端于面前,仿佛在仔細(xì)端詳劍刃的鋒利程度。 一切莫非皆是天意。 在這樣的時刻,他恰恰趕來。 人生一場盛宴,她與他,與這錦銹河山,與這朗朗社稷,曾經(jīng)適逢其會。 而上天終于要如此安排,要她以這樣的形式,退場。 她素來不信天命,而這一回,她愿意委就。 她抬眸。 時間似乎突然間停滯。 李婼焦急之情溢于言表,手中仍捏著那封留與李俶的書信。 李俶怒意洶洶,她從未見過他這樣生氣,天子之怒,也不過如此吧。而在這怒的面具下,有沒有掠過一絲痛與悔? 惟有默延啜最鎮(zhèn)定,揮手之間,他可立斃一人于掌下;要阻她就死,同樣輕而易舉。 沈珍珠笑了,她雙手一松,又是“咣鐺”脆響,寶劍已被她擲落于地。 出乎意料,在場三人同時一愣。 沈珍珠隨意伸手,由李婼手中抽出那封信箋,雙手齊上,三下五除二將信箋撕得粉碎。 李婼回過神:“嫂嫂,信!——” 適時一陣風(fēng)過,正將碎片一古腦兒刮走,撒得滿室零落。 沈珍珠已經(jīng)開口:“殿下,我為鎮(zhèn)國夫人,與你同居一品,不能由你發(fā)配生死?!?/br> 她不能死。 千古艱難唯一死,然而歷劫了無生死念,此時她只能選擇生。 她寧可讓他恨,也不可讓他悔。 李俶深吁一口氣,有種痛楚由肺腑肝腸慢慢升騰上來。一點一點加深,愈來愈不可扼制,升騰至腦中,竟轉(zhuǎn)為仿若要沸騰的怒火。他咬牙切齒,卻只能從齒間擠出四個字:“很好,很好。” “哈哈哈,”默延啜仰天長笑,滿面贊許之色:“好,這才是沈珍珠!”一語既畢,左手握住沈珍珠手臂,朗聲道:“我們走!” “且慢!”李俶面色陰沉,左手解開外袍束帶隨手往旁一擲:“可汗要帶走我的人,總需給本王一個交代,何妨你我戰(zhàn)個百來回合,至死方休?” 默延啜停步,點頭道:“殿下所說有理,咱們該以男人們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李俶腳尖一提,那柄被擲落的寶劍回至手中:“如此本王便不客氣了?!闭Z落,驀的一彈長劍,有如夜空閃電般直挑默延啜左胸。 沈珍珠失聲“啊”的一叫,再也說不出話,心亂如麻,以默延啜之武功,李俶怎能是對手? 默延啜一掌將她推開,縱身向后倒退間已拔出腰間彎刀。他雙目如炬,一刀向前推實,正與李俶長劍相交,刀劍相交之光急速伸吐,二人人影交錯飛掠,眨眼間已過了十余招,刀劍交擊之聲有時若流珠濺泉,有時如狂風(fēng)大作。 沈珍珠疾聲短促叫道:“默延啜!” 此際默延啜正輕描淡寫的化去李俶攻來一劍,聞言刀勢微窒,頭也不回的笑道:“你放心!” 沈珍珠聽得他語中深意,知其不會傷及李俶,稍為放心。 李俶聽見她二人如此一問一答,心下更是大怒,劍招更為凌厲,殺氣洶涌。 內(nèi)室打斗已然驚動外面的宮人與侍衛(wèi)?;蛟S早被交待,無人敢擅自沖入室中,外間腳步聲雜亂,吵嚷一片,終于聽到嚴(yán)明在外大呼:“殿下,出了何事?” 李俶面上一寒,手中招式不亂,凜聲道:“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進來!”說話稍有分神,默延啜彎刀刺來,堪堪在手臂上劃過一道傷痕。 李婼急得驚叫起來:“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默延啜哈哈大笑:“確實不需再打下去!”揮刀之下,李俶節(jié)節(jié)后退;他沉聲一咤,臂上暗自加力,意欲下一刀便將李俶長劍震斷,迫其服輸。 “皇上駕到!——” 室門大開,宮燈閃爍猶如白日。 肅宗與張淑妃簡裝常服并立于室門處。 李俶與默延啜幾乎同時垂下兵刃。 肅宗顯然有些氣力不繼,抬手指著李俶:“你,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李俶還劍入鞘,躬身含笑,朗聲答道:“兒臣是與葛勒可汗切磋武藝,驚動父皇,罪在不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