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真好！黑夜要多好有多好！喬立夫手握方向盤，驅(qū)動乳白色桑塔納轎車往前奔馳。平時，他不喜歡，甚至是討厭在黑夜里駕車，路況模糊不清，迎面而來的車燈一閃一滅，剌得眼睛生疼，稍不留神，就會碰車、撞樹、或是沖出公路。

    今夜，喬立夫的感覺一反往常，他覺得黑夜開車很好，夜越黑越好、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最好，他駕車行進就越安全越保險。今夜是喬立夫從大連來深圳、東莞定居數(shù)年所見到的珠江三角洲平原的一個最黑最黑的夜。

    他抓住黑夜，大膽駕車駛出東莞市塘廈鎮(zhèn)石鼓管理區(qū)，進入龍平公路向北狂奔。

    坐在他身后的兩位年輕女子，感覺到車速太快，擔(dān)心出現(xiàn)意外，不約而同地招呼：

    “慢點！稍微放慢點！”

    喬立夫似乎沒聽見，他不應(yīng)答，心里暗暗責(zé)怪：頭發(fā)長，見識短！也不看看是什么時候。

    他兩眼緊盯車前，遇有相向而去的汽車，他按響喇叭，呼呼超過，遇有逆向而來的汽車，他不減燈光，嘯嘯擦過。

    兩位年輕女子不再吭聲，緊抓前排座位的靠背，眼睛緊張地盯著桑塔納前頭。

    夜更黑，時更晚，龍平公路上往來的車輛稀少。桑塔納行至東莞市鳳崗鎮(zhèn)紅石橋，喬立夫看看前后無車，趕緊踩剎，停車。

    他熟悉紅石橋路段的地理環(huán)境，公路兩側(cè)是野柳、蘆葦、水草叢生的湖灘，數(shù)里之內(nèi)沒有人家。喬立夫下車，觀察四周，夜沉沉，黑漆漆，像一口大鍋扣壓頭頂，夜風(fēng)吹過，蘆葦沙沙，野柳嗚嗚。若是常人，定會感到荒涼、恐怖，趕緊離去。

    喬立夫則不然，嘴角露出滿意的微笑，覺得自己選擇這地方停車是千真萬確。抓住機遇，趕快行動，他敲了敲后車門，示意坐在后車座的兩位年輕女子趕快下車。

    喬立夫揭開后車蓋，從車箱內(nèi)提出幾袋重物，放在公路上，又將后車蓋鎖緊。

    兩個年輕女子已經(jīng)走過來。

    喬立夫提起一袋重物，走出公路，走向湖灘。

    兩個年輕女子抬了另一袋重物跌跌撞撞地跟隨其后。

    兩個來回，一男二女將幾袋重物拋進野柳、蘆葦、水草叢中，如同卸去了壓在身上的大山，都輕松地甩了甩手，踢了踢腳。

    三雙眼睛環(huán)視四周，天依然是那樣黑，地照舊是那樣沉，什么也看不見。神不知鬼不覺。天衣無縫。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三個人心里各冒出一句。

    他們趕快返回龍平公路，鉆進小車，引擎起動，一溜煙向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