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道袍上繡著淺色的花紋,長發(fā)垂腰,頭上只戴著了一頂小巧而又精致的銀色蓮花冠,兩條長長的白色發(fā)帶垂于腦后,雖然是一副道姑的打扮,卻絲毫不損她的容貌,反而讓她有種超然脫俗的美麗。 最重要的是,這位夢竹仙子雖然美麗,脾氣卻好的很,一點都沒有女孩子的驕縱,無論說什么,她都帶著一副溫和的笑容,讓人莫名地就信任她。 于夢竹見盧夫人臉色不太好,正要主動提出為她診脈,忽然,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了過來。 “伯母,聽說有客人來了?您怎么也不叫我呢?” 話音剛落,一名身穿紅衣的少女便走了進(jìn)來,她長得極為漂亮,而且氣質(zhì)灑脫、性格張揚,整個人宛如一個發(fā)光體一般,讓人移不開眼睛。 于夢竹幾乎還沒見過這么美麗,又如此特別的女子,便多看了幾眼。 柳慕漓見于夢竹看她,便對她微微一笑,眉宇間一片神采飛揚。 于夢竹見她如此,更是心有好感,不由也對她微微一笑。 柳慕漓此時已經(jīng)進(jìn)了客廳,對盧家夫婦行禮后,有些撒嬌不滿地說道:“既然有客人來,伯母為何不早點叫我?我自從知道夢竹仙子要來,就日盼夜盼地希望早點見到她呢!伯母不是說把我當(dāng)成親侄女來看待了嗎?怎么還對我如此見外?” “你這個小沒良心的?你怎知我沒派人去叫你?可那時你在修煉,這才沒讓人打擾你,你現(xiàn)在到怪起我來了?!北R夫人笑罵道。 柳慕漓聞言,不由吐了下舌頭,道:“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伯母見到了新來的jiejie,就不稀罕我了呢!害我之前擔(dān)心了好久?!?/br> 聽到這話,盧夫人才想起來為于夢竹來,便拉著柳慕漓地手為她介紹道:“夢竹仙子,這個小辣椒,叫柳慕漓,我一直把她當(dāng)成親侄女來看待,別看她小小年紀(jì),其實,卻是一個武學(xué)天才,不過十五歲,就已經(jīng)是后天后期的強者了,比我這幾個兒子強多了。你們都是同輩中的佼佼者,正好也可以趁此機會也多親近親近。慕漓也略懂歧黃之術(shù),十分仰慕仙子的醫(yī)術(shù),一直想要向您請教呢!” “夢竹仙子好!”柳慕漓在盧夫人為她介紹的時候,就主動向她行了一禮,嘴巴甜甜地喊道。 “柳姑娘好?!眽糁裣勺右财鹕?,微微前身還禮道。 她本來就對柳慕漓有些好感,如今聽到她還會醫(yī)術(shù),心里便對她更親近了,看她的眼神,也親近了幾分。 “夢竹仙子……” 盧夫人正要說話,卻被夢竹仙子輕聲打斷了,“盧夫人,您叫我夢竹即可,‘仙子’的名號,不過是別人強加在我頭上的,晚輩實在當(dāng)不起仙子這個稱號?!?/br> “仙子這是說的哪里話,在老身看來,您這仙子的名號實至名歸?!彪m然如此說,盧夫人臉上的笑容卻更真摯了。 于夢竹道:“夫人,您的病不宜拖延,我看您臉色不太好,似乎隨時都有發(fā)作的危險,如果可以的話,可否讓晚輩現(xiàn)在就為您診治?” 想到疾病發(fā)作時的痛苦,盧夫人心有余悸地點了點頭,道:“仙子請隨意!” 說著,便伸出手來,讓于夢竹把脈。 于夢竹還帶著一男一女兩個小童。她將拂塵遞給女童,讓她拿著,而那名男童,則是從自己背著的醫(yī)藥箱中拿出脈枕,遞給了于夢竹,并跟隨于夢竹走到了盧夫人面前。 于夢竹讓盧夫人將放到脈枕上,抬起右手隨意一放,便穩(wěn)穩(wěn)地搭在了盧夫人的寸關(guān)尺三脈上。 摸了一會兒脈,于夢竹的臉上雖然十分平和,眼神卻十分凝重,半晌,她才松開手,蹙眉沉思起來。 客廳里的所有人,都一臉緊張的盯著于夢竹的臉,見到于夢竹神色有些凝重,心中不由都擔(dān)心起來。 即便早知道盧夫人的病治好的機會微乎其微,但他們還是期待著奇跡的發(fā)生。 畢竟,于夢竹的醫(yī)術(shù),是有目共睹的。 “仙子,我娘的病到底能不能治好?”見于夢竹不說話,一向有些沉不住氣的盧湛飛不由出口問道。 眾人也都無暇去怪他的唐突了,因為他們都緊緊地盯著于夢竹,希望能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惜,于夢竹的答案讓他們失望了,只聽她緩緩說道:“若是在幾百年前,盧夫人的病,雖然嚴(yán)重,但也不是治愈不了,但是,如今,卻是……”她微微搖了搖頭。 “那娘的病,就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盧湛飛含淚問道。 于夢竹見狀,也有些不忍,道:“盧夫人的經(jīng)脈損壞的太徹底了,想要治好盧夫人的病,就必須要有一株千年魚鱗草,可這靈草早在百多年前就已經(jīng)絕跡了,所以,我也沒有辦法,只能盡量緩解盧夫人的疼痛?!?/br> 眾人聽了,不由失望不已。 以前的林長老,也是這么對他們說的。這么多年來,他們一直在尋找千年魚鱗草,卻一點頭緒都沒有,只能寄希望于這位夢竹仙子,能用別的方法治愈盧夫人的病。 可沒想到,連這絲希望都被掐滅了。 難道,母親(妻子)就只能在折磨中度過余生了? 他們真的很不甘心。 “你不是普濟(jì)觀的真?zhèn)鞯茏訂幔磕悴皇呛蘸沼忻纳襻t(yī)嗎?怎么連這點小病都看不了?你們怎么配做神醫(yī),我看你根本就是沽名釣譽,名過其實?!北R湛飛又是傷心又是憤怒地指責(zé)道。 于夢竹聞言,心里真是又羞又愧,還有一絲委屈和氣憤。但她畢竟很有心胸和氣度,不愿意跟一個沒長大的少年計較,便沉默著沒有說話。 她受得了指著,但是她帶來的小童卻受不了,聞言簡直怒火中燒。 他們普濟(jì)觀的人,到了哪里都被人恭恭敬敬地對待,誰見了不竟讓三分?何曾被人如此指著鼻子罵過?兩張稚嫩的小臉都被氣紅了。 那名女道童更是柳眉倒豎地反駁道:“哪是我們小姐治不了?而是你們沒本事找不到靈藥,就把氣撒在我家小姐身上了?我們小姐好心來為你們診治,你們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怎么還恩將仇報指責(zé)我們?你們盧家到底還講不講道理了?” 說完,她又對于夢竹道:“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人家根本就瞧不起我們,我們何必上趕著為他們治?。俊?/br> 盧湛鴻自從盧湛飛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便知道事情要遭,聞言,連忙向于夢竹作揖賠罪道:“仙子息怒,我們盧家絕對不是恩將仇報的白眼狼,更沒有瞧不起仙子的醫(yī)術(shù)。相反,我們非常感激仙子能夠親自前來為母親治病?;蛟S正是因為我們將所有的希望都寄予在仙子身上,所以在知道仙子竟然也對家母的病毫無辦法后,心里才會一時有些接受不了。但我們知道仙子盡力了,對仙子也只有感激。 小弟孝順,他也是太過擔(dān)心母親,才會情緒失控,對仙子說了非常過分的話。但這并不是他的本意,相信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后悔了。在下替他向仙子賠罪了,請仙子大人大量,看在他年紀(jì)小,不懂事的份上,原諒他這次,我以后定然會好好教訓(xùn)他?!?/br> 于夢竹本來是有些生氣,任誰被質(zhì)疑醫(yī)術(shù),甚至被人指著鼻子說自己名不副實,都會生氣,她也是有脾氣的。 但是,她看到盧湛鴻如此陳懇地向她解釋道歉,盧湛飛也低著頭有些羞愧地樣子,她心中的火也熄了,她輕嘆一口氣道:“盧公子言重了,我并沒有生他的氣,談何原諒。倒是盧夫人的病,不能再拖了,我們要盡早治療才是。否則,今天必定會發(fā)作。” 她的話音未落,就見盧夫人忽然臉色青白地從椅子上滑到了地上,整個人都蜷縮成一團(tuán),整個人都在顫抖著,而且抖動的幅度越來越大、,聲音也從一開始的嗚嗚聲,變成了之后的凄厲喊叫。從她發(fā)作到現(xiàn)在,不過一彈指的時間。 于夢竹不敢耽擱,當(dāng)下迅速地在盧夫人身上幾處扎下幾針,盧夫人慘叫的聲音立即小了幾分。 于夢竹不由松了一口氣。 盧家眾人見到于夢竹這么快就為盧夫人緩解了傷痛,不由對有些驚訝,對她的醫(yī)術(shù)終于有了一個直觀的認(rèn)識,也越發(fā)對剛才自己對她的懷疑,而感到內(nèi)疚起來。 “好了,你們先把她抬到床上去,一個時辰后,我再為她用一次針。”于夢竹接過小童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臉上露出一絲了疲憊。 《奪命十三針》,她只是學(xué)會了五針,而且剛才全部用在了陸夫人身上。 別看她只是用了五針,但這五針,卻差點耗盡了她的內(nèi)力。盧夫人的病是在太過嚴(yán)重,她便是全力以赴,也只能暫時做到這種程度。 可這樣也是治標(biāo)不治本,若是再這樣下去,不過三年,盧夫人的身體必然崩潰。 就在于夢竹休息恢復(fù)功力的時候,柳慕漓湊了過來,道:“夢竹仙子,盧伯母的病,你真的治不好嗎?” 于夢竹對眼前這個小姑娘還是很有好感的,看著她擔(dān)憂的眼神,心里微微有些羞愧,輕輕搖頭沒有說話。 “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嗎?”柳慕漓再次問了一遍,只是語氣卻不像剛才那般擔(dān)憂,似乎在壓抑著什么。 于夢竹感到微微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想,她只以為柳慕漓是太過關(guān)心盧夫人,才會如此,便安慰道:“柳姑娘,你別太擔(dān)心了。我雖然治不好盧夫人,但是,我會拼盡全力緩解她的疼痛,不會讓盧夫人太過難受的。” “嗯,聽到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绷嚼煨Σ[瞇地說道。 于夢竹以為她說的放心,是對盧夫人的身體放心,便也露出了一絲微笑。 “對了,夢竹仙子,我聽說穆圣秋醫(yī)術(shù)極高,若是他出手,會不會治好盧伯母?”柳慕漓好像很好奇地問道。 于夢竹輕笑著否認(rèn)道:“盧夫人的病,必須用千年魚鱗草,才能救治,否則,誰來了也沒用?!?/br> “真的?”柳慕漓瞪大了眼睛。 于夢竹點了點頭。 “那如果我能治好盧伯母的病呢?”柳慕漓笑著說道。 “什么?慕漓,你真的能治好母親的???”這時,盧家四兄弟已經(jīng)從內(nèi)室出來了,盧家主在里面陪著盧夫人。 盧湛飛正好聽到柳慕漓那句話,臉上不由露出極為驚喜的表情,急忙走過來問道。 盧湛鴻也是略帶期待地看著柳慕漓,道:“柳姑娘,你剛才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如果你真的能治好母親的病,那我就……”他頓了頓,似乎有些不情愿地繼續(xù)道:“不再反對你跟湛飛之間的事了,如何?” “這個嘛……”柳慕漓故意露出思考的表情,見盧湛鴻抿嘴看著他,便傲然一笑道:“不好!你只是湛飛的大哥罷了,盧伯母都同意了我們的事,你又有什么理由反對我們?” “那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盧湛鴻皺了下眉頭,他是在不喜歡這個女人。 “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绷嚼斓?,“你放心,盧伯母對我那么好,我是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她難受而不管的,就算是為了湛飛,我也要治好盧伯母?!?/br> 盧湛飛聞言,眼睛閃亮亮地看向柳慕漓,好像在看著整個世界。 盧湛鴻雖然很懷疑柳慕漓的目的,但是,只要她能讓母親好起來,他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被人晾在一旁的于夢竹,怔怔地看著柳慕漓與他們互動,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 她忽然覺得,這柳慕漓或許并非她表面上看到的這般模樣,她剛才那番話,或許也不是無的放矢。她看著柳慕漓那張自信的笑臉,心里忽然有些發(fā)冷。 但是,想到柳慕漓說她能夠治愈盧夫人,她強烈的求知欲又升騰起來了,忙拋開這些懷疑,問道:“柳姑娘,你剛才說的話是真的嗎?你真的能夠治愈盧夫人?可是,你到底用的是什么辦法呢?難道你有千年魚鱗草?” 盧湛飛厭惡地看了于夢竹一眼,輕嗤一聲道:“夢竹仙子,你治不好我娘的病,難道還不允許別人治嗎?我看你就是嫉妒慕漓,要不然,你就是想偷師?!?/br> 柳慕漓淡淡地瞥了夢竹仙子一眼,沒有說話,顯然也是在默認(rèn)盧湛飛的話。 于夢竹聞言,簡直氣的渾身發(fā)抖。 “說我嫉妒她,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我于夢竹浸yin醫(yī)道近二十年,自認(rèn)醫(yī)學(xué)算不上登峰造極,但也絕對不差,我們普濟(jì)觀更是在整個大陸都首屈一指的醫(yī)道大派,我怎么可能會嫉妒一個對醫(yī)術(shù)只會懂一點皮毛之人?她說她能治好盧夫人,我卻是不信!除非她有千年魚鱗草。” 于夢竹什么都能忍,就是忍不了別人污蔑或者小瞧她的醫(yī)術(shù),當(dāng)下,不由毫不客氣的反駁。 她卻沒想到,如此反應(yīng),正中柳慕漓圈套。 柳慕漓淡淡地道:“既然夢竹仙子說我治不好盧夫人,那你敢不敢跟我打賭?你放心,我沒有千年魚鱗草?!?/br> 于夢竹臉色漲紅,緊緊盯著柳慕漓道:“敢!如何不敢!我倒要看看,你這個門外漢,到底是怎么治好盧夫人的?!?/br> 柳慕漓嗤笑一聲,道:“好,那你就睜大眼睛看著吧!我要你知道,這天下間,不是只有你們普濟(jì)觀才有絕頂?shù)尼t(yī)術(shù)的。如果我治好了盧夫人,那夢竹仙子是不是也得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 “好,你說,我答應(yīng)!”于夢竹忍著心底地氣憤與羞辱說道。 “那好,若是我治好了盧夫人,你便是輸了。到時候,我要你親口告訴別人,你夢竹仙子的醫(yī)術(shù),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我柳慕漓?!绷嚼熳旖俏⒐?,緩緩說道。 “可以,不過你的治療過程,必須讓我全程觀看?!庇趬糁窭淅湔f道。 柳慕漓正要回答,卻見一名管家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對盧湛鴻道:“少主,門外有兩人求見!” “是什么人?”盧湛鴻問道,“我們不是吩咐過你們,今天不見客嗎?” 管家道:“是兩位年輕的公子,一名姓柳,一名姓鄭。我對他們說了,可是他們不聽,還說……” “還說什么?”盧湛鴻問道。 “他們還說,他們是來為盧夫人治病的。我本來不信的,可是,他們說,如果我不讓他們進(jìn)來,盧家會后悔的。所以,我這才急匆匆地過來稟報,生怕錯過了救治夫人的機會。” “那他們?nèi)四??”盧湛鴻沉吟了一下,問道。 “盧少主,我們已經(jīng)進(jìn)來了。”管家還未說完,就聽到門外傳來一名年輕男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