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至于兜兜會不會被野獸吃掉,不在她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蛟S說,她對這種情景,喜聞樂見。 如果兜兜不死,她才要擔(dān)心。 但是,讓她親手去殺一個孩子,她也覺得有些于心不忍,或許還會感到愧疚。 將兜兜放到荒郊野外的話,她還可以自欺欺人。就算這個孩子死了,她也只能怪這個孩子運氣不好,與她無關(guān),她根本沒有下手,不是嗎? 李馨兒最終還是沒有逃過普濟觀的追捕。 她被抓到的時候,正在客棧里休息。因為她自覺找到了完美的借口,就沒有再特意隱藏行蹤,被抓住的時候非常淡定。 只是她怎么也沒想到,穆圣秋竟然親自來了。 她從來沒見過穆圣秋神色這么嚇人的樣子,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看著她的眼神,宛如極北的冰川,讓人不寒而栗,再也沒有了以前的包容、溫煦。 李馨兒不由打了個激靈,第一次對穆圣秋產(chǎn)生了一絲懼意,越發(fā)打定主意,不肯說出真相了。 穆圣秋見她不承認(rèn),根本沒有對她客氣,直接下了專門逼供用的毒,李馨兒不堪折磨,終于吐露了實情。 可是,當(dāng)穆圣秋一行人趕到李馨兒所說的那個荒山野嶺時,卻那里還能找到那個小小的身影? 這處荒山野嶺,并不安全,經(jīng)常有野獸出沒,周圍杳無人煙,所以,兜兜極有可能是兇多吉少了。 穆圣秋想到這個猜測,整個人都呆住了,心臟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無盡的痛苦和后悔將他徹底淹沒。 如果不是他太大意,如果不是他對李馨兒心軟,兜兜根本就不會出事。想到那個頑皮、可愛的孩子,可能已經(jīng)進了某只野獸的肚子里,穆圣秋不由心如刀絞。 慕汐將孩子托付給了他,可因為他的疏忽,卻讓兜兜發(fā)生了這種事,讓他今后如何再面對慕汐?她一定會恨他的。 只要一想到這些,穆圣秋就感到有些難以呼吸。他緊緊地閉上了眼睛,一行清淚從他眼中滑落。 盡管心中萬分痛苦,穆圣秋還是強行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因為,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那個孩子竟然就這么輕易的死了,他不能這么早絕望。 只要沒有見到尸體,就還有希望。 他沒有令人撤回尋找兜兜的人,不但要繼續(xù)找,而且還要增加強度。 至于李馨兒,他會帶她回碧陀山看管起來,如果兜兜真的死了,他一定會讓她陪葬。如果兜兜僥幸沒死,他也不會這么輕易就放過她,身敗名裂都是輕的,他會讓她永遠活在痛苦之中。 穆圣秋脾氣好,那是因為沒有人碰到他的底線,但是當(dāng)有人真正惹到他的時候,他比任何人都心狠手辣! …… 兜兜是被強烈的顛簸給顛醒的,尚未完全回過神,就聽到耳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同時,他感到自己的內(nèi)臟被顛簸地好像要從口中跳出來一般,勉強睜開眼睛望去,就見到道路兩旁的樹木正不斷的往后退去,而他,正趴在一匹急速行駛的駿馬上。 兜兜想到暈迷前發(fā)生的事情,心中一驚,正待掙扎,卻聽到頭頂上傳來一個甕聲甕氣地聲音—— “小崽子醒過來了?” 兜兜此刻是趴到馬背上,根本無法抬頭看馬背上的人是誰,但是,他還是感覺到情況有些不對。他不是被那個長得漂亮,卻心腸歹毒的阿姨抓住的嗎?為什么此刻挾持他的人,竟然變成了一個大男人呢? 于是,他不顧此刻正在急速行駛的馬背上,掙扎地大聲喊道:“你是誰?快放我下來!如果你放了我,我可以讓穆叔叔饒你不死!” 在兜兜眼里,穆叔叔就是最厲害的人,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他堅信自己的穆叔叔會來救自己的,所以,他一點也不怕! 沒想到,馬背上那人聽到他的話,反而哈哈大笑起來,道:“我管你這個叔叔還是那個伯伯,只要你落在我手里,就別想著再回去了!正好我還缺一位試藥的藥人,沒想到就遇到了你,真是踏破鐵靴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你還想著要我放了你,這絕對是癡心說夢?!?/br> 兜兜不太懂什么是藥人,但是他卻聽出了此人不懷好意,于是掙扎地更加厲害了。 “你這個壞人,快點放開我!你若是殺了我,穆叔叔一定會找你報仇的……咳咳咳……”兜兜說的太急,被嗆到了,眼淚都咳了出來。 “閉嘴!不準(zhǔn)再鬧騰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想要人來救你,你死了這條心吧,因為根本沒有人能救得了你。除了僅有的那幾個老不死,這神州內(nèi),又有誰是我的對手?”粗獷的男人說罷,便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 “小崽子,你的體質(zhì)不錯,應(yīng)該能撐個幾年,不像以前那些藥人,簡直太脆弱了,連一個月都撐不住,害得我還得出來再尋找,真是麻煩。你可別忘我失望啊,否則,我一定要讓你知道什么是人間地獄!駕!” 話落,身下的馬兒竟然又提升了速度,飛馳電掣,竟然比偽靈馬還要快幾分,兜兜在馬上根本就沒有辦法說話了,只在心里暗暗焦急。 馬兒馱著兩人,飛快地出了清風(fēng)府,往更遠的方向奔去。 …… 幾天后,兜兜跟這名長相粗獷的大漢,一同出現(xiàn)在了一個繁華的城鎮(zhèn)上。這里已經(jīng)到了紫宵劍派的地盤。 這一路上,盡管大漢根本沒有掩藏行蹤,竟也沒有被普濟觀的眼線察覺,一來他們的速度實在太快,二來,普濟觀的追查重點,根本就沒在這里。 不過,普濟觀的勢力范圍內(nèi),還是貼出了兜兜的畫像,讓人幫忙尋找著,若是提供線索,必定得到普濟觀重禮相謝。 所以,在頭幾天,仍然在普濟觀的范圍內(nèi)時,的確有人看兜兜比較眼熟,可惜,他身邊那個彪形大漢一看就不好惹,一身煞氣,還未靠近就被被嚇得腿軟了,哪里還敢多看一眼,屁滾尿流的跑了,兜兜的事情更是徹底忘了。 也有膽子大的上前來詢問,然而才說了幾句話,整個人就宛如爆炸一般的爆開了,整個身體四分五裂,死的極為殘忍,剩余的人就更不敢多問了。 大漢就用這么殘暴地手段前行,這一路上,他就殺了不下十幾個人。一直到出了普濟觀的勢力范圍,這種情況才算是杜絕。 兜兜也從一開始的懼怕,變成了現(xiàn)在的麻木。只是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活潑,更是寡言少語,不再像之前那樣吵著鬧著要離開了,變得十分乖巧。 大漢對乖巧的兜兜也十分滿意,覺得他很識時務(wù),不像以前那些被他抓到的孩子,就那么哭鬧不休,因此,物質(zhì)方面他也沒有虧待兜兜。這當(dāng)然不是他有多喜歡兜兜,而是不想他的小身板被折騰壞了,否則,那可就太虧了。 “我們今晚就在這家客棧住宿了?!钡搅随?zhèn)上最豪華的一家客棧,大漢魏孔武說道。 兜兜抬起頭來,看到了門匾上“晚來客棧”四個大字,便有些無精打采地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魏孔武也不以為意,反正他也不是讓兜兜提意見,他只是想要找個人說說話罷了。 “掌柜的,開一間上房,再整治一桌酒菜,立即送到我的房間去?!蔽嚎孜湟贿M了客棧,就亮開嗓門大喊道。 掌柜的抬頭看了他一眼,見到是一名三四十歲的粗獷大漢,以及一個長相秀氣精致的男娃娃,便沒怎么在意,客棧里像這樣的武者多了去了,哪能個個讓他前去伺候,自有伙計上前招呼。 因為恰逢飯點,客棧提供飯菜,大堂里有不少人在吃飯,魏孔武的這一嗓子,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有些喜歡安靜,甚至自命不凡的人,見到這么粗魯?shù)奈湔?,不由臉上露出幾分嫌棄來,不過,倒也沒有人傻的上前呵斥,只是在心里暗暗鄙視罷了。 魏孔武此刻的修為看起來,也不過是后天后期,但是,卻也足夠傲視很多武者了,還是有一定的威懾力的。交了定金,魏孔武就帶著兜兜上樓去了。 然而抬腳上了幾個樓梯臺階,魏孔武的身體突然就僵住不動了。 跟在魏孔武身后,埋頭走路的兜兜,沒有察覺他停下來,還繼續(xù)往前走,“砰”地一下撞到了魏孔武身上,早就知道魏孔武殘忍手段的兜兜,心中升起一絲恐懼,忙驚恐地抬頭看著他向他道歉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但是,他剛說了兩句就停了下來,小嘴巴更是因為震驚而張得老大。 天哪!你猜他看到了什么?他竟然看到魏孔武竟然出現(xiàn)了一副見鬼的表情,本來略顯黝黑粗獷的臉,此刻略略有些發(fā)白,額頭上更是冒出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正要匯聚成汗滴往下流淌,一雙銅鈴般的眼睛瞪地更大了,眼神里充滿了恐懼,整個人好像被凍僵了一般,一動也不動。 兜兜心里實在太驚訝了,因為這幾天,魏孔武已經(jīng)用他的實際行動,告訴了兜兜他的強大,殘忍和狂妄,兜兜甚至感覺到,魏孔武甚至根本沒有把任何人放在眼中,狂妄、囂張的沒邊。 但就是這么一個人,此刻的臉上竟然露出了懼怕之色,甚至被嚇得一動也不敢動,這足以讓兜兜震驚萬分了。 兜兜雖然小,但已經(jīng)懂很多事了。他心里想,讓魏孔武這個囂張強大的壞人懼怕的人,一定是個更為強大的人。 他也是武者,也崇拜強者,所以懷著敬仰地心情,隨著魏孔武的目光看了過去。 但是,看到的人,卻讓他有些失望。 因為,他根本就看不出來,這兩個人有什么可怕的地方,竟然能讓魏孔武嚇成這樣。 那是兩位年輕的叔叔,看起來跟穆叔叔差不多大。其中一人還帶著銀色面具,雖然看不到容貌,但兜兜就絕覺得他長得很好看,另外一人,臉上帶著笑瞇瞇的表情,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見到他看他,竟然還對他笑了笑。 就連那名帶面具的叔叔,雖然眼神有些冷,但是看他的眼神卻不令他感到懼怕,他甚至還覺得,那位面具叔叔多看了他兩眼呢! 這明明是兩位很好的叔叔啊,真不明白魏孔武為什么會那么害怕? 這兩人正在下樓,可惜樓梯不算寬,魏孔武又站在樓梯的中央,根本就過不去,兜兜鼓起勇氣,伸手拽了呆住的魏孔武一下,魏孔武才回過神來,急忙拉著兜兜規(guī)規(guī)矩矩地避到一旁,身體依舊僵硬。 見到魏孔武讓開了路,那兩個人這才繼續(xù)往下走,經(jīng)過魏孔武的時候,戚一梵似笑非笑地看了魏孔武一眼,又瞥了眼正好奇地看著他的兜兜,嘴唇動了動,但終究沒說什么,越過兩人,隨著宿衍下樓了。 直到兩人出了客棧,魏孔武才仿佛劫后余生似的,大松一口氣,低頭看到兜兜正不解地看著他,想起自己剛才的狼狽,魏孔武不由惱羞成怒,本想沖他吼上兩句,但是想到剛才過去的那兩個人,他還是將到了嘴邊的話吞了回去,憋著一口氣,拽著兜兜就上了樓。 直到跟著小二哥到了自己的房間之后,又將小二打發(fā)走之后,魏孔武才“砰”地一聲關(guān)上門,整個人倚在門上直喘氣,一臉的后怕。 他真得沒想到,在這神州竟然遇到了這種等級的高手。以他先天中期的修為,竟然也嚇的賣不動腳步。當(dāng)然,若是境界不夠,根本就感覺不到他們那令人恐怖的修為。 如果只有那一位面帶笑容的男子,他也不至于這么害怕,只會讓他感到忌憚罷了,畢竟,他們還勉強算是同一等級的高手。 可怖的是那名帶面具的男子,他甚至感覺不到他的修為到底有多深,就好像大海一般,無邊無際,只是不經(jīng)意泄露出的一絲氣息,就足以讓他心驚rou跳,讓他完全起不了對抗之心、他也只是在以前的老門主身上,感受過這種感覺。 那人就算比不上老門主,那也必定是同一個等級的存在。 可是這怎么可能?! 這人還這么年輕,他怎么可能就有那么深厚的功力? 他必定不是東南神州的人,神州太小,根本容不下這座大佛。無論如何,他在這種時候,出現(xiàn)在神州,都不是一個好現(xiàn)象,他必須要要傳信給師門才行。 魏孔武一下子就慌了手腳,也顧不得兜兜了,當(dāng)成就開始寫起信來,但是想了想,他又放棄了。在這位超級強者眼皮子底下傳信,這不等于主動將情報送到他手中嗎?真是糊涂了。 等明天離開這里再說! 知道這里有兩個他惹不起的存在,他根本不想在這里多呆一刻。 若不是怕引起他們懷疑,他今天晚上就想走了。 兜兜看到我魏孔武驚慌失措的樣子,有些若有所思,突然,他眼睛一亮,既然這個大塊頭這么害怕那兩位叔叔,自己是不是可以向他們求救呢? 但是,為題又來了?這大塊頭這么厲害,兩位叔叔會救他媽?他是真的對他們不怎么有信心。 不過,既然大塊頭那么怕他們,他們肯定有什么過人之處。兜兜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 兜兜很快就打定了主意,決定見機行事。 …… 宿衍和戚一梵出了客棧之后,戚一梵看著已經(jīng)黑了的天色,道:“宗主,那個人有問題!” 宿衍“嗯”了一聲,道:“那人氣息不純,戾氣沖天,必定是邪派之人?!?/br> “莫非是正南迎州圣天門的人?”戚一梵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問道。 宿衍嘴角緩緩勾起,看起來頗有幾分藐視地意味,道:“除了他們,還能有誰?真是一群上不了臺面的東西!”語氣中滿是嫌棄之情。 其實,不只是玄天宗,其他幾派對圣天門也很排斥,羞與其為伍,更不承認(rèn)它是超級大派,在他們眼中,圣天門就是一個暴發(fā)戶,而且還是一個骯臟的暴發(fā)戶,連踩他們一腳都覺得惡心。 最重要的是,圣天門做的事情讓人不齒。 戚一梵有些詫異地道:“圣天門的人突然出現(xiàn)在神州,我總感覺有些怪異。算了,不想它了,圣天門再鬧騰,難道還能翻了天不成,他們?nèi)羰钦娓以浇?,一起滅了他們便是?!?/br> 說完這些,戚一梵又道:“對了,宗主,你有沒有覺得那個小孩有點眼熟?” 宿衍眼神頓時柔和了幾分,用低沉的聲音緩緩道:“他長得很像慕汐?!钡仓皇窍窳T了,他不會因為有人長得像慕汐,就對那人另眼相看的。 她在他心中是獨一無二,不可替代的。 所以,即便看出兜兜此刻處境不太妙,他們也沒有出手的打算。 “原來宗主也這么覺得呀!我還以為只有我一人這么覺得呢!也不知道這個小孩跟慕汐妹子有沒有關(guān)系?!币云菀昏蟮谋砬槲⑽⒂行┡d奮,有些期待地道:“想必過幾天就能見到慕汐妹子了吧?幾年不見,也不知道她成長到哪一步了?” “慕汐一定會成長的很快!”宿衍的語氣十分肯定,在他眼里,柳慕汐真是處處都好。 宗主真是沒救了。戚一梵在心中暗暗腹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