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jié)
她話沒說完,程潛已經(jīng)縱身而下。 魔修的魔氣也好,普通修士的清氣也好,若不刻意隱藏,都是越強越顯眼,這幾個魔修的魔氣從天上就能看見,實力已經(jīng)相當可怖,程潛這樣一聲不吭地直接下去,堪稱魯莽了。 大概扶搖山永遠是他的逆鱗。 水坑急道:“哎,小師兄你等等……” 她正要去追,突然被一只手扯住胳膊,嚴爭鳴將她往身后一拉,囑咐道:“別跟過去,躲遠一點?!?/br> 水坑不及反應(yīng),嚴爭鳴的身形已經(jīng)在一閃之后不見了。 程潛雖然火氣很大,但也算沒有十分沖動,他落地時已經(jīng)將自己的氣息收斂了干凈,清風飄絮似的從大樹縫隙中鉆了進去,而后片葉不驚地掠上了樹冠濃密處。 只看了一眼,他就皺起了眉,只見那里有兩男一女,女人的打扮十分詭異,若不是沒有妖氣,簡直像個妖修,她頭上頂著一朵巨大的朝天喇叭花,衣冠不整,所有該穿衣服的地方全都是各種各樣的花瓣遮體,赤裸的手腳從幾個大花心中穿出來,掛滿了花藤狀的手鐲腳鐲。 兩個男人中,一個人正在地上布陣,另一個不知從哪里弄來了小桌與小凳,正安閑地坐在旁邊喝茶。 花女嬌滴滴地笑道:“我與瀟湘君都不通陣法,這回還是多虧了盧大哥你呢?!?/br> 布陣之人聽了,忙諂媚道:“豈敢,晚輩也是搭二位前輩的順風車,撿些前輩看不上的小物件。有朝一日瀟湘君問鼎北冥,若還能叫晚輩鞍前馬后地伺候,那我便死而無憾了?!?/br> 喝茶的瀟湘君皮笑rou不笑地挑了挑嘴角:“你知道就好。” 布陣之人唯唯諾諾地低下頭,那花女“咯咯”地笑道:“盧大哥這張嘴可真是甜——你們說這扶搖山也怪邪門的,分明是個清修門派,卻來回出了數(shù)任大魔,有謠言說上一任北冥君也是出身此處,不知是不是真的?!?/br> 瀟湘君冷笑道:“上一任的事我是不清楚,只是那姓韓的有什么能耐,居然也能修出魔龍身,以萬魔之宗自居?若說此處沒有秘寶,我是不信的?!?/br> 花女一扭八道彎地走上前去,側(cè)身坐在了那瀟湘君的膝蓋上,長臂一伸,曖昧的纏住了對方的脖子,低聲道:“等我們用那姓韓的陣法破開扶搖山封印,挖出他成魔龍的秘密,便正好在此地坐山觀虎斗,等他與天衍處那些走狗們兩敗俱傷,再坐收漁利……到時候你號令天下,好不威風,可不要忘了奴家出的力啊。” 此時,高處的程潛已經(jīng)認出來了,布陣之人手中的陣法正是照著當年韓淵那個來的,盡管他理智上知道除了解開封山印,沒有什么能打開扶搖山,心里卻依然怒不可遏。 忽然,一條手臂從身后摟住他肩膀,仿佛是打算制止他輕舉妄動。 程潛閉了閉眼,用神識傳音道:“這三人打算在天衍處與魔龍爭斗的時候渾水摸魚,我看他們修為不弱,不能小覷,到時候要是帶來什么變數(shù)可就不妙了?!?/br> 嚴爭鳴聽了他這番解釋,靜默了片刻,回道:“殺吧?!?/br> 說完,嚴爭鳴整個人已經(jīng)率先化成一道殘影,如出鞘之劍,沖向那看似最厲害的瀟湘君。 瀟湘君怒喝道:“什么人!” 嚴爭鳴:“要你命的人。” 說話間,兩人已經(jīng)短兵相接,瀟湘君張口一吐,空中平白無故多了三道一尺來厚的盾牌,各種幽幽地冒著不祥的黑氣,布陣布了一半的魔修臉上立刻露出懼色,忙躲到一邊。 瀟湘君飄到了盾牌后面,一口氣還沒來得及松下來,便聽一聲巨響,三道盾牌被一劍擊碎,也看不出那劍修手中是什么劍,劍身隱沒在一片無法描述的劍氣中,乍一看并不鋒利,直到逼近眼前,才能感覺到其中毛骨悚然的威勢。 瀟湘君大驚,雙臂一展,兩袖被兩團烏黑鼓起,一時間,這瀟湘君整個人都變得面目猙獰起來,他周身裹挾在那黑氣中,嘶聲道:“我看你是活膩歪了,送你一口死氣,見你的洪荒道祖去吧!” 黑影觸碰到的花草蟲鳥第一時間全部死光,轉(zhuǎn)眼便在原地化成了枯枝白骨——自他掌中升起的竟是死氣! 瀟湘君一抬手,兩處死氣劈頭蓋臉地沖向了嚴爭鳴,正撞在了他外一圈護體真元上。 護體真元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被死氣吞噬,變成死氣后又融入那團焦黑中,嚴爭鳴真元深厚,那死氣不過吞吃幾口,竟變得越發(fā)壯大了。 這時,空中傳來李筠的聲音:“那是逆轉(zhuǎn)陰陽大法,真元與生氣全都會被它吞噬,唯劍不破——” 他話音沒落,十多把元神之劍已經(jīng)雨點一般地推了出去,劍氣好似怒風卷潮,浩浩蕩蕩地橫掃而出,直到這時,瀟湘君才看清了他手里的劍——那竟是一把毫無鋒芒的木劍! 瀟湘君瞳孔一縮,嚴爭鳴驀地撤回護體真元,死氣還沒來得及逼近,便驟然被劍影當空撕裂,而數(shù)把元神之劍勢頭不減,發(fā)出“嗡嗡”的蜂鳴,徑直沖向瀟湘君。 瀟湘君被一劍打了個對穿,李筠卻道:“小心!” 下一刻,那“瀟湘君”原地化成了一具骷髏,盯著一雙黑洞洞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嚴爭鳴——竟是個替身。 四下里無數(shù)個瀟湘君出沒,無數(shù)次被元神之劍捅穿,不過片刻,嚴爭鳴已經(jīng)被骷髏包圍了,兩人居然一時僵持住了。 且說那花女,她反應(yīng)極快,嚴爭鳴劍氣一出,她當機立斷便將瀟湘君推到前面,自己縱身撤出老遠,繡著花瓣的眉心一皺:“劍修?”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魔修最怕劍修,這伙人天生帶著煞氣,除了心魔以外可謂是百毒不侵,花女見事不妙,立刻要跑,就在這時,一道冷冷的劍意將她籠罩在其中,只聽一人在她身后道:“哪里去?” 花女回頭一看,眉目間先是一驚,隨后又是一笑,那張臉就像一朵乍然綻放的花,她輕輕捂住嘴唇,笑道:“哪里來的小哥,好俊俏?!?/br> 她一開口便帶了魅音,哪怕對方比她修為高,不能迷惑對方神智,也足夠讓人恍惚一下,空中李筠見了,正要出言提醒,還沒來得及張嘴,程潛已經(jīng)一劍拍了過去。 李筠啞然片刻,失笑道:“這個小潛——水坑,你小師兄就是這點好,心志堅定,永遠不為美色這樣的表面功夫魅惑,你學著點?!?/br> 水坑納悶地掃了他一眼:“學什么?我也不為美色所惑啊,我自己就是美色?!?/br> 李筠好生憂愁:“我天,你也要點臉吧,師妹。” 而后他不等水坑炸毛,便道:“小潛,留神閉氣,這女人爛桃花上臉,一看就是修過‘知春心法’的,毒氣與花粉手段多得很?!?/br> 李筠短短一句話間,程潛的劍氣已經(jīng)結(jié)成了一道冰霜幕,什么桃李春風一概凍成冰花,扶搖木劍的劍招在他手中比海潮劍還要辣手摧花,動手不過兩三招,已將那紅粉骷髏的胳膊卸掉了一條。 花女一聲慘叫,可惜無論是被嚴爭鳴逼得只能躲的瀟湘君,還是那根本不敢露面的布陣人都不理會她——這些人之間連同林鳥都不算,有點風吹草動就翻臉不認識對方了。 她的傷口間很快漫過霜,李筠的話程潛聽進去了,為了不讓她有機會散發(fā)什么亂七八糟的招數(shù),他干脆打算把人凍挺了,再一劍解決。 花女早不復(fù)方才巧言令色,險險地躲過幾劍,惡狠狠地盯著程潛,恨不能將他生吞活剝,她突然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另一邊完好的胳膊毫無預(yù)兆地從她身上脫落下來,血霧噴出了好幾丈,空蕩蕩的雙肩上兩朵盛開的花倏地閉合,從她身上掉了下來,落地長出一片花田。 花田迅速將她的殘肢與血跡吸收了干干凈凈,隨即噴出一片濃重的霧氣。 空中年大大正要探頭去看,被李筠一把拽了回來。 “小心,”李筠說道,“你師父看得,你未必看得了,這女的大概是拼了,那是宿主的血rou養(yǎng)大的花田,別說吸一口,看久了都會落入花田幻境中……” 年大大:“?。磕俏?guī)煾冈趺崔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