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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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季節(jié)來昆明,別的都還好,除了紫外線強了一點。夏天也不熱,老人們還需要穿長袖,尤其到了晚上,一定是要蓋被子的,這大概就是昆明之所以叫做春城的緣故,四季如春,夏天的溫度也就20多度。 而且這個季節(jié)來,好吃的東西也特別多,尤其是各種野生菌類在夏天的高溫和雨季的雨水催生下,生長得格外歡快,鮮美得叫人吞掉了自己的舌頭,云南人民真是有口福啊。這個年代的松茸還沒大火起來,價錢也沒貴得離譜,他們用很平實的價錢,吃到了原汁原味的山珍。 云南菜口味也是很重的,偏酸辣,那香濃的鮮菌雞湯散發(fā)出誘人的香味,勾得人直咽唾沫,但是那湯喝進肚子里去,叫一眾沒習慣吃辣椒的人只覺得一股熱火從嘴巴一直燃燒到胃里去了,太爽,太過癮。除了水向陽不能吃,大家那是又愛又恨,一頓飯下來,一個個都快成香腸嘴了。 水向陽眼巴巴地瞅著大家吃香的喝辣的,獨自一人吃著原味的鮮菌湯,別提有多寂寞了。結果第二天,他就有了同伴,倪暉吃了兩頓地道的云南菜后,第二天早上起來,發(fā)現(xiàn)下巴上冒出來仨包,上火嚴重。他不知道另外那幾個家伙長沒長,反正他們原本就有,多長幾個就當是“錦上添花”了,可是自己不一樣啊,這張臉還從來沒有長過痘啊。所以堅決不能再吃,再吃飯的時候,他就跟著水向陽一起吃清淡的。 慢慢地,倪暉發(fā)現(xiàn)大家要求吃清淡的人越來越多,開始是外公和外婆,接著是沙爸爸和沙mama,再是沙奶奶,然后就剩下那仨小子還堅持要吃重口味的菜了。倪暉看著他們吃得歡,自己嘴巴也饞,但是一吃辣的就長包,好像辣椒專跟他過不去似的,他就很郁悶,于是便閑閑地說:“張勇,你這是典型的死豬不怕開水燙了對吧?” 張勇停止喝湯的動作,問:“什么意思???” “你那滿臉的痘痘,反正也無藥可救了,所以也不就怕越吃越多,對吧?”倪暉臉上的笑容非常無害。 張勇說:“長痘痘難道是吃辣椒吃的?” 倪暉同情地看著他:“你爺爺難道沒有告訴過你,辣椒是刺激性食物,長痘的人最好別吃?” 張勇看看水向東,又看看沙漢明,搖了搖頭:“我忘了?!逼綍r他爺爺跟他說什么,他基本都是左耳進右耳出,要不就是兩只耳朵里都塞著耳塞,哪里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去。 “這就沒得救啦。吃吧,吃吧,反正已經(jīng)有那么多痘了,再長幾個也不是什么事了?!蹦邥煍[擺手,一副無藥可救的表情。 張勇這下真是食不知味了:“那我以后還是不吃了,我吃清淡的吧?!?/br> 水向東看著倪暉,覺得他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的模樣真是太可愛了,便主動跟沙漢明說:“沙子,現(xiàn)在就咱倆還能吃辣的了,要不算了吧,難得點菜,以后都統(tǒng)一吃清淡的?!边@樣才能讓倪暉心里保持平衡啊,他心情好,自己的日子才能好過。 沙漢明的奶奶和父母也都支持他們吃清淡的,沙爸爸說:“吃清淡的好,省得出恭痛苦。” 倪暉和水向東都忍不住“噗”地笑起來,就說怎么都該吃清淡的了,原來是吃辣的上火,痔瘡犯了。難怪有人說吃辣的兩頭受罪,還真是這樣,哈哈。 旅游的樂趣,就在好看、好吃、好玩,西山、滇池、石林都去過了,還去了澄江縣的撫仙湖。倪暉的外公外婆還很想去西雙版納去看看,但是從昆明到西雙版納實在是太遠了,差不多要坐一天的客車,還沒有火車,老人們年紀太大了,坐長途客車不安全,倪暉和水向東把種種因素都跟老人說了,這才打消了去西雙版納的念頭,取道去大理。 昆明到大理是有火車的,深夜出發(fā),第二天一早就到了。因為基本上都是老人和孩子,水向東買的全都是軟臥,希望能讓大家好好休息一下。沙爸爸看水向東那么能干,就干脆做了甩手掌柜,什么都由他去安排,還安排自己兒子給水向東打下手,讓他也學著點。 夜里十一點多上的火車,省內(nèi)列車,想要多干凈那是別指望,能躺人就不錯了,出門在外,大家也就沒那么多講究。軟臥的條件不錯,四個人一間,兩個半包間,水向東動了點私心,讓倪暉和自己睡在一個包廂里。 車子發(fā)動起來,沒多久,就熄了燈,水向東還不太想睡,蜷縮在上鋪,抬起頭去看下鋪的倪暉。倪暉正拿著手機在玩俄羅斯方塊,綠色小屏的光照在倪暉的臉上,照得他的臉綠油油的,水向東覺得像個可愛的小怪獸。這次出來,倪暉還是沒怎么跟自己說話,出來的人又多,只要他隨便拉個什么人,水向東就不可能有單獨和他說話的機會。倪暉在躲著他,或者說倪暉在拒絕他的接近,水向東意識到這個問題,心里堵得難受。 倪暉玩著手機,眼前晃著水向東的大腦袋,他不可能不知道。他有點心浮氣躁,游戲很快就game over了,他合上手機,背轉(zhuǎn)身,給了水向東一個后腦勺。 水向東說:“倪暉,你轉(zhuǎn)身朝右邊睡,朝左邊壓迫到心臟了?!?/br> 倪暉躺平了:“我又不是陽陽,你擔個屁心。你自己睡你的吧,干嘛跟個吊死鬼似的來嚇人啊。” 水向東呵呵笑:“倪暉,你想不想去香格里拉和梅里雪山?” 倪暉將手臂橫在眼睛上:“我外公和外婆又去不了。”香格里拉海拔太高,倪暉還不敢?guī)е呤畮讱q的老人去那邊。 “陽陽也不去,讓他跟著爺爺奶奶們在麗江玩,我們幾個人去唄,我想去那邊看一看,都到這邊了,以后也難得過來?!彼驏|說。 倪暉咕噥著說:“我本來都打算去西藏的。” 他的聲音不大,火車車輪磕碰著鐵軌,發(fā)出“哐當哐當”的聲響,水向東卻沒有聽漏那句話:“你一個人去西藏?” 倪暉打了個哈欠,沒有搭理他。水向東說:“倪暉,你別一人出遠門,路上萬一有個什么事,都沒個人照應,太危險了,要出去,一定要找個伴?!?/br> 倪暉閉著眼睛,沒了回應。水向東嘆了口氣,躺回自己鋪上,睜大眼睛望著黑魆魆的車頂,偶爾有燈火從車窗外照進來,一閃而過,倪暉越來越不耐煩自己了,自己真的那么讓他討厭?水向東很明白,倪暉一直都是討厭自己的,或者說是恨自己?而自己,卻連乞求原諒的資格都沒有。 他發(fā)現(xiàn)自己重生的時候,那種感覺是欣喜若狂的,當他看見小小的倪暉時,一眼就認出他來了,他當時轉(zhuǎn)過臉去就淚流滿面了,那時他重孝在身,剛失去雙親,心里卻無比歡喜,充滿希望,覺得這一定是上天賜予自己的機會,讓他來償還倪暉的。 但是他接近倪暉的時候,卻從他的眼中看出了對自己的憎惡,他討厭自己。水向東意識到這個問題,惶恐了許久,他害怕倪暉也是重生的,他要是也帶了前生的記憶,那怎么辦?自己要怎么才能求得他的原諒,或者說,自己有資格去乞求他的原諒嗎。他恨前世的自己,太過愚蠢、太過無能,像一個提線木偶一樣被人牽著鼻子走,明知道那樣對他是最深的背叛和傷害,卻還是愚蠢地走向了那一步。 如果倪暉夠狠,他應該都會拿著刀子來捅自己幾刀吧。但是他沒有,他只是掩飾著不曾認識自己,不讓自己太接近他,自己為這點偷偷高興了許久。倪暉愿意掩飾過去,那自己也就幫著掩飾好了,但是自己太過心急了,終于把他逼得離自己遠遠的,而且從那以后,他離自己就越來越遠了。水向東拍了自己一巴掌:叫你貪心不足!他肯讓你守在周圍,就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賜了,你還奢望成為那個最特別的人? 但是水向東知道自己已經(jīng)無藥可救,這么多年來,倪暉已經(jīng)成了他唯一的宗旨,不管是拼命賺錢也好,努力學習也好,都是為了能夠和倪暉并肩站在一起。只要他一開口,自己就可以為他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墒悄邥熌敲磧?yōu)秀,他想要的任何一切都能靠自己得到,他什么都不缺,自己派不上任何用場,也根本用不著他去擋刀槍子彈。有時候水向東懷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有意義,但是每天早上醒來,想到倪暉跟自己還在呼吸著同樣的空氣,渾身便如打了雞血一樣充滿了精神,能跟他一起活著,共同呼吸,你還有什么理由去頹廢萎靡呢。 他們都在長大,彼此漸行漸遠,倪暉去了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有了自己完全參與不了的生活,交到自己完全不認識的朋友。將來,他還會愛上某個人,和別人親吻、擁抱,睡在一張床上,做最親密的事,他的滿心滿眼都會被別人填滿,再也無暇去討厭自己,跟自己說任何一句話。 到時候,自己該怎么辦?水向東意識到這個問題,就覺得有一只手直接伸進了胸膛,一把把心給掏了出去,空虛得全身都在顫抖。倪暉會是別人的,那他怎么辦?再一次傷害那是絕對不能做的了。眼睜睜地看著他和別人雙宿雙飛?水向東張大了嘴呼吸,還是覺得喘不過氣來。 火車突然鳴笛,將水向東從臆想中驚醒過來。他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滿臉冰涼,居然已經(jīng)淚流滿面了。水向東用被子擦了一把臉,探下頭去,看著躺在那兒一動不動的倪暉,睡得那么安穩(wěn)。時間大神給我犯一個錯誤可好,讓我們永遠都在這輛列車上,一直開到世界的盡頭。 第二天早上到站,倪暉看著雙目赤紅的水向東,皺著眉頭:“你得紅眼病了?” 水向東眨了眨酸澀無比的眼睛:“沒有,沒睡好?!?/br> 倪暉不解地看了一眼,心說該不會是哭了一個晚上吧,仔細想想昨天晚上自己說的話,不知道哪句觸動到他敏感的神經(jīng)了。林黛玉俯身了吧,他聳了聳肩。 水向東肯定不會知道,自己為了將來某種不確定的事焦灼了一整晚無法入眠,結果被倪暉認為他太脆弱哭了一個晚上。 水向東推開在行李架前取行李的倪暉:“我來?!彼麑⑿欣钊∠聛恚瑢⒐照冗f給外公,“爺爺,你的拐。” 外公外婆都在看窗外的大理風光,感嘆著風景的美麗。沙漢明的mama已經(jīng)在隔壁的包廂唱:“大理三月好風光,蝴蝶泉邊好梳妝……”他們那個年代的人,對《五朵金花》的印象太深刻了,說到大理,幾乎人人都能哼起這首歌兒來。 沙爸爸說:“別唱了,再唱你也不是金花了。趕緊提東西吧。” 沙mama瞪了一眼丈夫:“前天在石林,人家管你叫阿黑哥,你還洋洋得意呢。就準你年輕,不準我心態(tài)年輕一把?兒子,過來背包?!笔钟幸粋€著名的景點,就是阿詩瑪石,傳說是彝族女子阿詩瑪所化,故在石林,當?shù)厝斯芤妥迥凶咏邪⒑诟?,彝族女子叫阿詩瑪。到了大理,白族的小伙子叫阿鵬哥,大姑娘就叫金花。非常具有地方特色。 沙漢明和老爸將家里的行李全都背在身上,家里的兩位女性則甩著空手,輕松地走在他們后面。倪暉外公的行李全都在水向東肩上,他是挑夫,倪暉的不用他管,自己負責,水向陽和張勇的東西也都自己背著。 一行人下了火車,時間是早上7點,這邊比較靠西邊,此時天還未大亮,有點涼颼颼的??諝庵杏幸还伤菑亩5暮嫔洗颠^來的,空氣分外清新涼爽,令人頓時忘記了旅途的疲憊。2000年前后,中國的旅游業(yè)開始蓬勃發(fā)展,大理麗江這邊開始火起來,不少沿海和內(nèi)地的人都開始跑到這邊來租房子或者買房子做客棧,跑到這邊來享受純粹而悠閑的慢節(jié)奏生活。 他們的客棧是早就訂好了的,是在傳統(tǒng)白族民居的基礎上改良的,有小橋、流水、花架、秋千、石桌石凳,院子不大,五臟俱全,樓道走廊都是木頭的,保持著原木色,非常的原汁原味,實在是漂亮,老老少少一見這客棧,就喜歡上了。 “這邊的人真會享受生活,每天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我覺得我都可以多活十年?!蓖夤d奮地說。 倪暉說:“外公,你喜歡這兒嗎?以后我在大理給你買一套房子,你隨時都可以過來住?!?/br> 外公哈哈大笑,擺擺手:“可惜生來不是大理人,這地方,我來過就算了,到底還是不是咱們家啊。我就是羨慕這邊的人的生活態(tài)度,那是真叫懂得生活,活著就該是這樣的啊?!彼麄兝霞?,作為經(jīng)濟發(fā)展的前沿陣地,節(jié)奏太快,破舊立新得太快,破壞的不僅僅是城市和建筑,還有人們原本的生活方式和生活態(tài)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