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勇從另一邊走過來，看見他們倆摟著肩膀坐在一起，感覺有點怪怪的，他倆什么時候變得那么好了，看樣子倪暉真想通了啊：“嘿，你們倆還在那坐著呢，巴桑說該吃飯了，一會兒天就黑了?！?/br>
    水向東和倪暉同時回頭，看見張勇，水向東松開倪暉，先從地上起來，猛地一個趔趄，差點摔了，慌忙叫住了倪暉：“你慢點起來，這兒空氣太稀薄了，小心缺氧。”

    倪暉聽從了水向東的話，慢慢起來了：“你感覺怎么樣？”

    水向東說：“剛剛起得有點急，缺氧了?！?/br>
    “沒事吧？”

    水向東閉了一下眼睛：“好了，沒事了，以后要注意點?！?/br>
    吃過簡單的晚飯，天已經(jīng)黑了，黑暗中傳來幾聲狗吠，外面沒有路燈，屋里的燈也是發(fā)電機輸送的臨時電，到點就停了。外面實在太冷了，只能窩在屋子里睡覺。簡單洗漱了一下，倪暉就爬上了床，水向東說：“撒尿了沒？”

    倪暉模糊地嗯了一聲。

    水向東繼續(xù)說：“撒了尿再睡，晚上太冷了，起夜太危險了。又沒燈。”

    “撒過了。”倪暉終于說話了。

    水向東看著倪暉，在這件小小的板房內(nèi)，他有種特別的感覺，仿佛倪暉和他貼得非常近。

    倪暉看著他灼灼的目光，咕噥了一聲：“你怎么還不睡??？”

    水向東脫了鞋爬到自己床上：“倪暉，要不我們兩個睡一張床吧，蓋兩床被子?！?/br>
    “不用，不會冷，床太窄了，怎么睡?！蹦邥煾C在被子里完全不想動彈，雖然這床不怎么干凈，但是暖和啊。

    水向東又穿上鞋子，走到倪暉床邊，仔細掖了一下他的被子，幫他將長羽絨服扯好，蓋在被子上。這倪暉睜著黑曜石般的眼睛看著他的動作，什么話也沒說。水向東看著他，舔了一下嘴唇，忍住彎腰下去親他的沖動?！澳阋人畣?？哦，不，不喝多了水，免得上廁所?！彼驏|掩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倪暉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水向東心如擂鼓，怦怦跳得厲害，他深吸了口氣，使自己平靜下來，這地方不能激動，會缺氧的。他回到自己床上，拖鞋進了被窩，整理好，然后抬手關(guān)了燈開關(guān)，屋子里一片黑暗，沒有月光，但是星光非常璀璨，從窄小的窗戶看出去，仿佛就在手邊，伸手可及。

    倪暉看著窗口，突然說：“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br>
    水向東接上：“……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br>
    然后兩個人都傻笑了起來，這跟危樓有屁關(guān)系啊。

    水向東說：“倪暉，睡吧，晚安?！?/br>
    倪暉一直都想問問水向東，關(guān)于之前的事，但是卻不知道從什么地方開口說起。他閉上眼睛，胡思亂想了許久，最后迷迷糊糊地睡了。睡到半夜，果然覺得一股寒意直往身上鉆來，溫度絕對已經(jīng)到零度以下了。倪暉被涼氣襲得咳了一聲，水向東一個激靈就起來了：“倪暉！”

    倪暉清了一下嗓子：“嗯？”

    水向東說：“是不是太冷了，你身上覺得不舒服嗎？”

    “還好?！蹦邥熌：貞艘宦?。

    不一會兒，水向東抱著被子過來了，將他的被子展開，蓋在倪暉身上，然后拉開被角，鉆了進來，他在空氣中待了一會兒，此刻全身冰涼，倪暉也被刺激到了，倒吸著涼氣：“冷死了！離我遠點。”

    水向東呆在一邊：“馬上就好。”過了片刻，才向倪暉靠攏，將被角掖好，“兩個人一起睡，就不那么冷了?！?/br>
    倪暉朝墻邊靠過去，然后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貼著墻了，一動，那墻還發(fā)出了聲音，這是活動板房啊！水向東伸出手，將倪暉撈過來一點：“挨近一點，不然被子里的熱氣都跑了?！?/br>
    倪暉說：“你別挨那么近行嗎？”

    水向東嘿嘿笑：“床太窄了，再說遠了被子就漏風了，別動，我不碰你，挨著睡就好。你覺得呼吸困難嗎？”

    倪暉吸了兩口氣：“沒有?！?/br>
    “那就好，我剛剛聽見你咳嗽，把我嚇死了?！彼驏|說，“特別怕你又感冒了?！?/br>
    倪暉無話可說了，是他自己要求留下來過夜的，水向東擔心他的身體，這無可厚非，倪暉咕噥著說：“好了，沒事了，睡吧。”

    水向東打了個哈欠：“嗯，睡吧，這下應該不冷了?！?/br>
    有了水向東這個天然暖爐，倪暉果然覺得舒服多了，兩個人挨在一起，熱源源源不斷地從對方身上傳過來。睡夢中，倪暉不自覺的朝水向東靠攏，水向東一側(cè)身，然后將倪暉摟進了懷里。倪暉稍稍動了一下，然后不再動了。

    這是水向東跟倪暉貼得最近的一次，他興奮得心怦怦跳，倪暉貼著他的身體，怎么會不知道他身體的變化，他自己的心跳也在不可控制地加速，這種地方不能太激動，會缺氧。倪暉深吸了一口氣，使自己的情緒平復一些：“水向東?！?/br>
    水向東嗯了一聲：“怎么了？”

    倪暉說：“你能不能心跳別這么快？當心缺氧?！?/br>
    水向東心里叫苦不迭，他也想不跳那么快啊，但是它就有那么歡快，不過他還是努力深呼吸了兩口，試圖平靜下來：“它自己要跳那么快?！?/br>
    水向東的手在倪暉的腰上，倪暉也沒說什么。水向東心里竊喜著，倪暉不反對自己跟他這么親密。

    倪暉已經(jīng)沒了睡意，他在琢磨著怎么開口跟水向東問話，所以也沒注意到腰間的手：“水向東。”他的語氣非常冷靜，吐詞也很清晰，已經(jīng)沒有了睡意。

    “嗯，什么事？”

    “有一件事，你跟我說說。你跟倪曦到底是怎么回事？”倪暉想了許久，覺得還是直接開門見山。

    水向東腦子嗡一下，到底還是來了：“什、什么？”

    “別給我裝傻，是不是你偷了我的軟件給倪曦？”倪暉冷靜地說。

    水向東有一種如墜冰窟的感覺，剛才還在天堂，這一時間立即落到地獄中了：“對不起，倪暉?！?/br>
    “為什么？”語氣說不出喜怒，只是尋常的質(zhì)問。

    水向東將放在倪暉腰上的手收回來：“我給你說個故事……”

    倪暉安靜地聽完：“你欠了他的債，然后他讓你來我身邊臥底，趁機搞垮我？”

    明明外頭天寒地凍，水向東卻覺得自己背心有熱汗冒出來：“我不想對不起你，但是我沒有別的辦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