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深呼吸了一口氣,抱著被子,頂著滿頭的虛汗開口:“沒事兒,沒事兒,只是做了一個噩夢,你先出去,讓我再睡一會兒!” 她發(fā)誓,待會兒絕對不能再夢到那個混蛋! 說著就想倒下去! 成雅趕緊拉她:“公主,您別睡了,早就該叫您起床了!是大皇子殿下說讓你多睡會兒,奴婢才沒有來打擾你,但是再睡了就來不及了!” “有事兒?”說著,便感覺門外一陣寒風(fēng)刮了進(jìn)來,禁不住顫了一下,被子也抱得更緊了,于是也更加不想起床了! “公主您忘了?明日就是東陵十年一度的建國慶典,參加完之后我們就可以回漠北了。按照禮節(jié),建國慶典的前一日有宴會,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缺席,就連西武女皇也一定要參加,我們自然不能落人話柄!”成雅一邊說,一邊幫她把衣服拿過來,強制性起床。 “哦,好吧!”澹臺凰閉著眼睛坐在床上,等著成雅給她更衣,內(nèi)心里覺得做公主非常幸福,不想做的事兒都可以不做,比如穿衣服和梳頭。 成雅自然不知道她心中對于自己命好的那些個慶幸,所以自己心中也沒有對自己命不好的沮喪,只是認(rèn)認(rèn)真真的給她穿衣服。 又是一陣微涼的風(fēng)刮了進(jìn)來,隱隱還能聽到幾滴水聲,叮叮咚咚的落地。澹臺凰頂著一對被噩夢折磨的黑眼圈,閉著眼睛開口詢問:“外頭下雨了嗎?” “是的,公主,下雨了!這還是立春以來第一次下雨呢!公主可要多穿些衣服,當(dāng)心著涼……”成雅絮絮叨叨的開口。 澹臺凰打了個哈欠,歪著腦袋睡覺,假裝沒聽到…… 而在這春雨連綿,本該是潤物無聲的時候,北冥皇太子的院內(nèi),發(fā)生了一件驚天大事! 太子爺一大早方才醒來,就聽得小苗子尖著嗓子叫著:“爺,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兒了!” “小星星昨夜哭感冒了?”閑閑詢問。 小苗子的腦后滑下冷汗一滴,星爺昨兒個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創(chuàng)傷,哭了一整夜,誰勸都不聽,太子爺也沒勸勸,徑自去睡覺。所以今日爺這樣猜測也是正常的???,發(fā)生的事情遠(yuǎn)遠(yuǎn)不止于此:“不是,是星爺收拾好了包袱,要離家出走!” 所以他們宮內(nèi)所有的下人們,都十分緊張的在門口排成一排,心驚膽戰(zhàn)的看著!星爺可是他們的第二主子! 太子爺聞言,緩緩點頭,揚手一扯,自一旁宮女的托盤中拿出一身淺紫泛銀的披肩披上。 大步往寢殿之外而去。 方才到了門口,便見著小星星童鞋的背后扛著一個包袱,后蹄蹬地,右前爪撐著一根棍子,像是拄著拐杖。 左前爪拿著一塊手帕抹眼淚,一副即將生離死別的樣子,要離家出走的樣子做了一個十成十。 君驚瀾?yīng)M長魅眸微微瞇起,淡看著它:“真要走?” “嗷嗚!”要走!你已經(jīng)變心了,你不愛星爺了,星爺再也不跟你玩了!認(rèn)真的抹著眼淚,眼角的余光卻在偷看自家主人的臉色。 君驚瀾雙手環(huán)胸,微微靠在門框上,狹長魅眸掃著它,涼涼道:“要走就走吧,你我也算是相伴多年,讓你就這么走了,爺也于心不忍!小苗子,把小星星的零食都打包裝好,讓它一并帶走吧!” 這話一出,小星星既是尷尬無比,又是傷心欲絕! 小苗子也微微有點尷尬,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道:“爺,星爺?shù)牧闶?,它已?jīng)打包裝好了,都在它的包袱里!” 說著,指了指小星星背上那個比它的體型還要胖上幾圈的龐大包袱,也不知道星爺是怎么扛動的,難道這就是零食的魅力? 太子爺狀似了解的點頭:“連零食都打包裝好了,看來小星星你是想出門旅游吧?聽說冰山挺好玩的,那兒還有美麗的雪狐,你可以去那里玩玩!” 小苗子的腦后滑下一滴汗水,我的太子爺,您可真會給星爺出主意,這冰山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滴水能成冰的地方,星爺去了還有希望活著回來嗎? 但小星星童鞋注意的可不是什么冰山不冰山,它拄著“拐杖”的爪,十分認(rèn)真的往地上一陣狂戳:“嗷嗚!嗷嗚!”星爺不是出去旅游,星爺是離家出手,星爺出去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就算你跪著求星爺,星爺也不會再回來了,你知道嗎?! “知道了,反正你最近挺吵,走了爺也能清凈不少!”君驚瀾說完,轉(zhuǎn)身往寢殿之內(nèi)而去。 星爺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整只狼簡直就在寒風(fēng)中石化了!它最近挺吵?挺吵?! “砰!”的一聲,心碎了! 歪著腦袋,沖著自家主人的背影,大聲嚷嚷:“嗷嗚!嗷嗚!”你真的不留我?以后你的零食吃不完,就再也沒有狼幫你分擔(dān)了!多浪費呀,你知道多浪費嗎?混蛋! 但是主人根本頭也不回。 于是,背著包袱要出走到騎虎難下的星爺,冒著大雨,頂著寒風(fēng),拄著拐杖,抹著眼淚,艱難的往門外走! “嗷嗚嗚嗚嗚……”上次上吊主人不攔著,還要烤了它。這次它學(xué)聰明了,不上吊了,離家出手,主人仍然不攔!這樣的狼生,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啪嗒”、“啪嗒!”的雨水和它的眼淚一起滑落,星爺驚慌失措的把拐杖一扔,手帕一甩,包袱卸下來,用兩只前爪抱好! ——零食被雨水淋過就不好吃了! 待星爺抱著包袱出了院子,小苗子頂著滿頭的黑線,又是擔(dān)心又是無語的開口:“爺,您就讓星爺這么走了?” 他發(fā)現(xiàn)他們家星爺真是越來越有才了,連離家出走都能想到,走之前還不忘記把自己的零食全部打包裝好,準(zhǔn)備的還挺充分。 “它能去哪兒?”太子爺挑眉,十足悠閑。 呃—— 小苗子想了一會兒,上次星爺被漠北三公主下了藥之后,得罪的人可不少,就這樣一只狼跑出去,出意外的幾率實在是太大了。所以估摸著要么是躲起來,要么是跑回來! 以星爺?shù)暮妹孀觼碚f,應(yīng)該是不會主動跑回來的!那就一定會躲著,躲著的話,以星爺?shù)男宰樱菜贫阍凇扒閿场蹦抢?,想盡一切辦法斗過對方,奪回寵愛的幾率會最高啊…… 難怪爺就這么放它出去了…… …… 澹臺凰穿戴梳洗好了之后,就出了門,作為一個職業(yè)侍婢,成雅也很敬業(yè)的給她撐了一把傘。 裹著厚厚的披風(fēng),到了門外,已是春日的風(fēng),卻吹得人面部生疼。 而澹臺戟早已站在自己的院門口等著她了,見她被寒風(fēng)吹的紅撲撲的臉,微微皺眉:“怎么不多穿一些!” 說著,責(zé)難的眼神放到了成雅的身上。 這眼神一出,成雅當(dāng)即嚇了一跳,其實她已經(jīng)給公主穿了不少了,但大皇子殿下竟然還是不滿意,正要跪下告罪,澹臺凰卻笑瞇瞇的開口:“不關(guān)成雅的事,是我不想穿太多,我是一個要風(fēng)度不要溫度的人!” 其實根本不冷,不過是王兄關(guān)心過度罷了。 要風(fēng)度不要溫度?澹臺戟妖媚的桃花眸不冷不熱的往她的身上掃了一眼,優(yōu)雅華麗的聲線帶了三分薄薄怒氣:“你若是又染上了風(fēng)寒,那就是真的頗有風(fēng)度了!” 說罷,轉(zhuǎn)身就走。 率先走在前頭,下人們給他撐著傘,蔚藍(lán)色的背影正對著澹臺凰,就這樣看來,他半點都不像是來自人們所謂的“蠻荒之處”漠北的大皇子,反而像是江南煙雨中,世家大族的貴公子,撐著一把油紙傘,漫步雨中。 澹臺凰頓時理解了自己的前身,也就是原本的澹臺凰,為什么會不顧倫常喜歡上自己的王兄,這澹臺戟,確實是出色,溫柔、善心、優(yōu)雅、包容、關(guān)切,有著無數(shù)能夠吸引女人的特質(zhì),若說他屬于草原,那一定是草原上的明月清風(fēng),和煦溫暖。 正在感嘆間,自然也能明白對方其實非常不高興,舔著笑臉上前,故作可愛的對著他扮了一個鬼臉,得瑟道:“風(fēng)寒了又有王兄親自端茶送藥,多么幸福!” 澹臺戟被她鬧得哭笑不得:“你這鬼丫頭!” 成雅看著他們兩人,頓感忍俊不禁,公主和大皇子殿下的感情真好。 到了崇陽宮的門口,與往常一般,大部分的人都到了,但是殿內(nèi)的氣氛并不如先前那般熱絡(luò),好似是有什么讓人憂心的事發(fā)生了。 澹臺戟和澹臺凰到了門口,下人們收了傘,他們就這么走了進(jìn)去。 而剛剛進(jìn)門,皇甫軒燦金色的眼眸,便帶著審視放在了他們二人身上,昨夜鐘離涵遇刺身亡,就目前來看,澹臺戟和澹臺凰是最有可能下手之人! 而其他人大多看著澹臺凰,因為聽說昨晚她干了一件非常有創(chuàng)意的事情,就是大半夜的沒睡覺,背著包袱出去和楚長歌比財產(chǎn),果然不愧是泛大陸有名的囂張跋扈,難道人在過度囂張跋扈之后,都容易腦殘嗎? “見過東陵皇!”該有的禮節(jié),澹臺戟永遠(yuǎn)不會落下。 而澹臺凰眼神四處亂看,殿內(nèi)的人和往常沒什么不同,唯一的異狀,就是多了一個人!那是一個女子,氣場十足,她身著一身玄色宮裝,坐在皇甫軒旁邊的金椅之上。 她的眉間用紫色的胭脂劃出一道折痕,類似于半個豎著的菱形,這樣的痕跡讓她原本秀美的面容上多了幾分暗沉的氣息。那是一種黑壓壓的,深不可見底的暗沉。一雙丹鳳眼噙著半絲玩味的笑意看著澹臺凰,唇畔勾著一抹似笑非笑的譏諷。 確實,是譏諷! 這樣的表情,讓澹臺凰的心中無端端的生出了幾分厭惡。但,很快的,她又注意到了對方衣服上的圖案,青龍盤云,牙張爪舞,難道,她就是西武女皇?這么年輕,不是她上次想象的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 正在她疑惑間,澹臺戟又對著慕容馥開口:“同問西武女皇安好!” 皇甫軒和慕容馥同時掛著公式化的笑點頭,旋即,便是帝王冰冷的聲線響起:“漠北大皇子、三公主,請坐!” “這位,便是漠北三公主?”慕容馥的聲線有種刻意鍛煉出來的陰涼與暗沉,淡看著澹臺凰的背影。 澹臺凰皺眉,直覺這個女人對自己沒什么好感,說這話八成也是想挑釁,原是不想搭理,但想著對方是女皇,還是給點面子的好,免得讓王兄難做。于是耐著性子緩聲開口:“正是本公主!” “北冥未來的太子妃?”又是一問,這一次,言語間帶了些譏誚。 其他人趕緊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上次北冥皇太子的狼得罪了西武女皇的事兒,整個皇宮沒有一個人不知道,看她現(xiàn)下這樣子,是還記著仇呢!這澹臺凰八成是被連坐了! 她這一聲一聲的問,一句話的語氣比一句難聽,讓澹臺凰心中的怒氣再也遏制不住,冷笑道:“是或不是,與西武女皇有關(guān)系嗎?” 仗著自己是女皇,便居高臨下趾高氣昂的問話,語氣還一句比一句類似審問,她當(dāng)自己是她的犯人不成? “朕不過是好奇,便隨意問問,漠北三公主如此激動,莫不是有什么關(guān)系不能見人?”慕容馥這樣說著,語中的嘲諷意味更濃了。 一旁的澹臺戟微微皺眉,原本打算做做面子,讓凰兒不要無禮,但是聽了慕容馥的話,他也著實很難高興起來,這根本就是沒事找事! 眾人也都聽得出來,慕容馥句句話,都滿是挑釁意味,顯然是把對君驚瀾的厭惡,全部轉(zhuǎn)嫁到他這位倒霉的太子妃身上了! 澹臺凰素來不是吃虧的主兒,當(dāng)即反諷:“像本公主這樣每天都出現(xiàn)的,還有關(guān)系不能見人!那如同西武女皇這般,到了東陵皇宮,幾乎都不露面的,算是什么呢?莫非是有驚天陰謀?若真是如此,東陵皇可就要小心了!” 這句話簡直就是說到了皇甫軒的心坎里,對于慕容馥到了東陵這些日子,閉門不出,他懷疑對方有問題其實已經(jīng)很久了!可雖然派了很多人監(jiān)視,仍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破綻! “漠北三公主果然牙尖嘴利!”慕容馥倒也沒暴怒,只是再次出言譏諷。 澹臺凰這次倒沒有針鋒相對回去,反而羞澀一笑,拱手謙虛道:“西武女皇客氣,客氣!還要多多向您學(xué)習(xí)!” “噗——”眾人開始咳嗽噴水,想笑又不好笑,心道這漠北三公主真是個人才,見過擠兌和諷刺人的,但她這樣的諷刺方式,絕對生平僅見! 一旁的楚長歌“啪”的一聲,打開了扇子搖了搖,星眸含笑,開口贊賞:“傾凰公主果真謙虛,實乃當(dāng)代女子學(xué)習(xí)的楷模!” “?。〕首舆^獎過獎!”澹臺凰趕緊拱手推脫,一副笑瞇瞇的樣子,看起來更加“謙虛”了。 眾人就看著這兩人如此唱雙簧,又悄悄的看了一眼慕容馥陰沉的臉色,趕緊吃菜喝酒,表示自己其實什么都沒看見,也什么都沒聽見,女皇陛下,想殺人滅口什么的,請千萬不要考慮我們這些盲聾人??! 慕容馥臉色微青,正想說什么,外頭的太監(jiān)忽然高聲開口:“北冥太子到!” 這一呼,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其實這事實上,真正有矛盾的是君驚瀾和慕容馥,澹臺凰只是一個被無辜牽累,連坐的倒霉份子!這下正主終于到了,所以大家都興致勃勃的準(zhǔn)備看下一場大戲。 門口,一柄燙金渲銀的油紙傘,被小苗子收起。 露出那人艷絕的容貌,霽月光風(fēng),云煙雨霧,萬千言語不可描繪。 他唇際含笑,緩步踏入屋內(nèi),眉間朱砂淡粉,恍若櫻花綻放。 澹臺凰一見他,直接翻白眼,往旁邊自己的座位上走,這貨不管啥時候出現(xiàn),總是要裝逼擺姿勢,并以各種形式賣臉,讓人家知道他的英俊瀟灑,冷艷不可方物。也不知道他累是不累! 而慕容馥看著門口,卻微微有點發(fā)愣,秀眉也皺了起來,這個男人便是君驚瀾? 傳聞里,他美貌無雙,艷驚天下。 傳聞里,他運籌帷幄,翻手*。 傳聞里,他風(fēng)華卓然,無人可及。 傳聞里,他狂傲睥睨,御劍滄瀾。 傳聞,有太多太多關(guān)于他的傳聞!也就是因為這太多太多的傳聞,讓人覺得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不過是因為位高,世人的恭維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