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節(jié)
君驚瀾:“……” ☆、【048】以我三十年壽命,換她安然無虞! 太子爺最終沒有聽她話去磨,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的身體健康,也是為了子孫后代,和北冥的國祚。 接下來,他和楚玉璃倒是變成了兩個閑人,澹臺凰在處理軍政大事,他們兩個便又聚在了一起,但是吸取了上次的經(jīng)驗教訓,這一次他們到底沒有再去射箭,又搞出一件兩個賤人真善射的事情來。 于是為了不殺生,也不惹事,便選擇了文藝的活動——下棋,棋走天下大局,括五湖之廣,逾泰山之高,行王者之道。 黑子與白子交錯,殺伐果決,互不相讓。 楚玉璃始終淡淡坐著,唇邊噙著一絲淺淡笑意,朗眸看向棋局,看似沒放在心上,實則半點也未曾懈怠。 君驚瀾一只手閑閑托腮,一副極致慵懶而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懶洋洋的掃著棋局,狀態(tài)悠然,可每一下落子,都無半分手下留情。 這下著下著,楚玉璃忽然開了口:“午夜魔蘭的事情,北冥太子可有了考量?” 這般一問,君驚瀾微微挑眉,懶洋洋的笑道:“考量是有的,只是成與不成,端看即墨離是如何想,這一點,玉璃兄不是也猜到了么?” “這件事,本宮倒能助你們一臂之力!”楚玉璃溫聲開口,這般說著,一子,落在了君驚瀾那一殺招的邊上。 君驚瀾魅眸瞇起,長指在桌案上輕輕敲了敲,好整以暇的開口:“玉璃兄這是為了她,還是為了你自己?” “都為!”楚玉璃倒很是干脆,半點都不掩藏自己的野心,但卻依舊笑意融融,面上散出美玉一般的光澤,“即墨離若離開南齊,整個翸鄀對本宮來說,將是唾手可得!” 他這般毫不掩飾,倒讓君驚瀾唇邊的笑意加深了幾分,坐好了身子,理了一下衣襟的下擺,淡然諷道:“天下人皆道楚國太子,如琉璃美玉,溫文爾雅,不爭世俗,卻不知太子竟然也有這般野心?” 楚玉璃倒也不甚在意他的話,淺淺笑著落子,溫聲嘆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本宮若只是個閑散皇子,自然也沒有這般興致,但既然坐上了這個位置,要做,自然就要做到最好!” 這下,君驚瀾倒也不諷刺他了,他們的目標不同,但目的一樣。她要午夜魔蘭,自然便要設計即墨離,而楚玉璃也要即墨離離開,某種程度上是相通的,那么在一起合作,也沒有什么不對。 閑閑放了子,眉間朱砂淡淡,卻也笑得好整以暇:“楚太子也是怕本太子在下手之時,順便帶上你楚國吧?” “驚瀾兄又何必明知故問?”楚玉璃笑得溫潤。 若是要算計即墨離,自然是借翸鄀大陸各國之力,對于君驚瀾這樣的頂級政客來說,自然多得是一千種法子將他楚國拉下水,成為他手上的棋子。 那么,與其等著被拖下水,被人當棋子使用,倒不如主動示好,賣個人情。 終而,兩人相似一笑,協(xié)議也在無聲之中達成。 君驚瀾看了一眼殘局,已然失了下下去的興致,涼涼道:“如此,便多謝楚兄相助了,只是莫邪這個人,這一次似乎是沖著楚兄來的!” 而這一次,他小狐貍都險些被連累得丟了性命,他君驚瀾怎么會讓自己吃這樣的啞巴虧,這會兒,自然也是要說上幾句的。 “本宮忤逆了他,他素來不喜被人忤逆!”楚玉璃淡淡應了一句,也沒有做過多的解釋。 但君驚瀾卻是已經(jīng)明白了,上次莫邪對她出手,楚玉璃幫忙,對戰(zhàn)之下,忤逆了師尊,才遭致今日禍端,一切都不過是因果循環(huán)。這般思慮著,便也閑閑笑了笑:“若是這般,倒是扯平了!” 楚玉璃自然是知道面前這個男人在澹臺凰事件上的小肚雞腸,這般說清楚,也不過是為了告知自己,上次他楚玉璃付出了那么大的代價去救澹臺凰,因為師父的出手,所以這個恩情已經(jīng)不存在了,一切都已經(jīng)扯平,所以他也不能再在她面前居功。 可到底也是因為自己連累,淺笑了一聲,算是默認。 而君驚瀾的眸色卻忽然冷了幾分,頗為冷冽的看向他,笑意卻十分溫和:“若是本太子現(xiàn)下給楚太子一掌,楚兄你說,會是什么樣的結果?” 楚玉璃聽了,面色不變,端起面前的茶杯,十分悠閑的品茶,眸子微微斂下,不甚在意的回話:“結果么,本宮身死命殞,父皇狀若生氣,卻不會有任何舉動為本宮報仇,除非發(fā)動戰(zhàn)爭,需要本宮的死來作為理由,他才會大肆聲張。驚瀾兄現(xiàn)下除掉本宮,的確是明智的做法,因為不論于公于私,本宮都是你的障礙!” 這世上能這般淡然笑著,建議情敵將自己除掉的人,恐怕除了他楚玉璃,就不會有第二個人了。 見他這般淡然,顯然是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君驚瀾也端起了自己跟前的茶杯,笑道:“楚兄看得超脫,本太子雖然不知區(qū)區(qū)一個莫邪,為何能讓你氣血紊亂至今。但卻知道,以玉璃兄現(xiàn)下的身子,已經(jīng)沒有辦法再接本太子一掌!” 他話音一落,楚玉璃面上的笑意,又濃了幾分:“的確???,雖不論從哪一點來分析,驚瀾兄現(xiàn)下都能成功的殺了本宮,并取得最大的效益,但本宮卻知……你不會!” 太子爺聽著,悠閑的喝了一口茶,晶瑩的水澤掠過唇畔,淡淡回了他一句:“你說得對,爺不會,至少現(xiàn)下不會!” 楚玉璃幫了她那么多次,她雖然不說,心下卻一定記得這份恩德,他若是在這時候為了家國利益和個人私怨,將楚玉璃殺了,必定會導致他與她之間,產(chǎn)生隔閡。 所以,這一生他和楚玉璃的最后爭戰(zhàn),注定只能在戰(zhàn)場! 楚玉璃將茶杯擱下,淡淡笑道:“驚瀾兄如今,已然是有弱點了,這般情態(tài),倒是本太子愿意看見的!”王者是不該有弱點的,君驚瀾從前之所以能所向披靡,除了他本身強大,也因為他沒有弱點,可如今,這個弱點已經(jīng)躍然紙上。 若是往日的君驚瀾,有了不費吹灰之力解決掉自己的機會,任何事情都不會成為阻撓他步伐的理由!可如今…… 太子爺?shù)皖^品茗,這杯中清茶,溢入口中,起初微苦微澀,慢慢卻變了味,五味陳雜之中,還有點淡淡的醉人心脾,流入喉間,唇齒中也留下了淡淡的甜,緩聲道:“弱點這東西,不過是在完滿的人生中,留下的一個小小缺口。覺得苦,那么從缺口里面流出來的,便都是苦。若覺得甜,便是蜜一般從缺口流入心間。這樣的弱點,本太子雖有,卻十分樂于享受其間!” “雖苦猶甜,本宮是該恭喜太子有了這樣的弱點!”楚玉璃眼眸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淡淡情緒。 茶杯擱下,太子殿下今日的目的也已然達到,笑著起了身:“既如此,本太子就不打擾了!” “這盤棋,不下完么?”楚玉璃低頭,看著桌上的殘局。 君驚瀾廣袖微撩,淡淡的輕風,微微拂過,垂眸看了一眼,終而閑閑笑道:“還是留個懸念吧,這一局,待你我經(jīng)年再戰(zhàn)!” 現(xiàn)下,不必分出勝負,因為他們將來決戰(zhàn)的地方,是在戰(zhàn)場。 語落,他離開了楚玉璃的帳篷。而楚玉璃聽著他那話,又低頭看了一眼棋局,沉凝片刻,苦笑了聲:“的確不必戰(zhàn),因為,我早已輸了……” 話音一落,拂袖一揮,棋子散落了一地。 …… 君驚瀾出了楚玉璃的帳篷,而這會兒澹臺凰的事兒也處理完了,正頭昏腦漲的從軍營出來,一見著君驚瀾,賞了個大白眼,回了自己的營帳。 太子爺?shù)挂膊皇呛芙橐馑难凵?,并且非常厚臉皮的跟著她走進了營帳。澹臺凰往床上一趴,他也很快的跟了過來,她目露警惕之光,他當即輕笑了聲:“別緊張,爺不會碰你的!” 昨夜便已然將她累成這般,她還未來得及休息,他又豈會又折騰她一遍? 這般說著,如玉長指伸出,覆上她的腰,十分輕柔的按著。 澹臺凰倒是沒想到這貨能紆尊降貴,幫自己按摩,心中微微感動,趴在床上安心的睡去。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睡得太安心了,以至于完全不知道昨天晚上又發(fā)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一覺醒來,滿身都是深深淺淺的紅痕,而妖孽睡在她身邊,十分安然。 她皺著眉頭,動了動身子,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腰還算是正常,估摸著這丫也就占了一點小小的便宜,這才淡定了下來。 剛要起身,一只鐵臂忽然環(huán)住了她的腰,揚手一扯,她便落在他的胸口,聽得他慵懶聲線帶著半夢半醒的朦朧誘惑:“再睡一會兒!” “不能睡了,今日調(diào)兵,我必須去看著,擔心澹臺滅會玩花樣!”一大清早的抱這么緊做什么?難道不知道除了男人早上起來會激動,女人早上起來也是會激動的嗎? 真是! 聽她這般一說,他只得不情不愿的放開,卻輕輕笑了聲:“你真忙!” 忙到早上多睡一會兒都不行,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你也起來!”澹臺凰推他,“尉遲風的后援力量你去給我切了,不能再讓東陵的援兵進來一個,這件事情只有你去辦,我才能放心!” 這一推,他自然也只得起來,一邊行云流水的穿衣,一邊往她身上瞟,眼神曖昧的很。 澹臺凰一見他眼神掃過來,明顯的不懷好意,當即飛快的將自己捂好,十分防備道:“我可警告你,在你找磨刀石磨細一點之前,什么都不要指望!” “這樣嗎?”他頓住,看了她一會兒,狹長魅眸瞇出淡淡閑散,仰頭往床上一倒,“既然這樣,爺就不出去了,睡著多舒服,太子妃還是找別人幫忙吧!嗯,忘了告訴太子妃,楚玉璃近來身子不好,恐怕不能出去吹風也不能動武……” 所以,現(xiàn)下能夠十分圓滿而完美的完成這個任務的人,只有他君驚瀾而已!所以,正好借此讓她打消了什么磨細點的念頭…… 他這話一出,澹臺凰的臉色瞬間變成豬肝色,她怎么忘了,這個賤人從來不肯吃虧,而且素來還非常喜歡占便宜!憤恨的穿好衣服,一腳踹:“起來!” 太子爺翻了個身,避開了她這一腳,悠閑的打了個哈欠:“沒睡好!” 澹臺凰怒視著他,看了半晌之后,忽然冷笑了聲:“那好,你接著睡,我去找楚玉璃幫忙,他雖然不能出去吹風,但總能解決一些女人的需求,我既然不想用你,去試試他也不錯!” 她就不信她斗不過這王八蛋! 她話音一落,太子爺漫不經(jīng)心的笑笑,起身。一邊穿衣服,一邊犯賤道:“爺起來就是了,太子妃不必去找楚玉璃了,你這樣的容貌和身段,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爺能勉強容忍,爺建議你還是不要去為難他了!” “我擦!”澹臺凰勃然大怒,狠狠一腳對著他踹去!他一把扯住她的腳踝,往自己跟前一拉,人跌落,俯身便是一吻,目光又似不經(jīng)意的掃過她全身,賤賤的道,“其實在爺?shù)膸椭?,太子妃的身段已然有了飛躍性的突破,楚玉璃一定沒有爺這樣的本事,你不要相信他!” “滾!”爛人! 澹臺凰覺得。 她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就是一生里能夠遇見這樣一個一腔真心以付,將她視若生命的男人。 而她這輩子最倒霉的事情,就是從此以后,每天都要面對他這一張犯賤的臭嘴! 這件事情所包含的哲學道理,已經(jīng)足夠澹臺凰回到現(xiàn)代寫一篇論文——論事物的兩面性! 后來,他真的滾了,滾的時候倒是沒有再犯賤,只緩聲囑咐了她一句:“做任何決策之前,一切都要以你的安全為第一考量!” “嗯!”澹臺凰應了一聲,便目送他離開。 見她答應,他也放了心,帶著五萬人馬,往離此地三百里的地方去防守,切斷尉遲風的一切補給線。 所有的部署,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而澹臺凰一回身,就看到了一個陌生的面孔,是個姑娘,她先是一愣,旋即便想到了是白蓮,真正的白蓮,這些日子倒是將她給忘了。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之后,澹臺凰忽然有點煩悶,于是道:“韋鳳,你去跟她把所有的事情經(jīng)過都解釋一下!” 包括當初白蓮好端端的為什么會被人換了臉,韋鳳一愣,雖然不認同,卻還是帶著白蓮進了帳篷解說。凌燕也不贊同的對著澹臺凰開口:“這件事情跟她說了,她最終未必會站在我們這邊,也許會覺得是我們害了她,因而恨上咱們!” “誠以待人,最終才有可能換得以誠相待,我們?nèi)绻恢辈m著她,最終她通過別的途經(jīng)知道了,說不定后果更加嚴重!倒不若現(xiàn)下就說開,若是她不能諒解,我們也好早日防范!”澹臺凰揉了揉眉心,有些疲累的開口解說。 回首一看,卻看到一道黑影從眼前閃過! 澹臺凰一驚,條件反射便想追上去,但她很快的回過神,方位,方位,對了,那黑影方才奔出來的方位,正是她的營帳!她趕緊往自己的營帳之內(nèi)奔,進去一看,桌案之上,他們規(guī)劃好的作戰(zhàn)圖不見了! 她很快的高呼:“獨孤渺呢?” 這一聲驚叫,絕櫻進來了,皺眉道:“他不知道說錯了一句什么得罪了半城魁,這會兒不知道被半城魁追殺到哪里去了!” 桌上的東西不見了,能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從軍營和她的眼前盜走東西的,除了獨孤渺,還能有誰?難道…… 不管是誰,都要馬上將東西追回來! “守好營帳,如果這是敵人的調(diào)虎離山之計,我走之后若有軍事調(diào)動,你們就去請示楚玉璃,一切以他的決策為準!”君驚瀾不在,便也只能相信楚玉璃了。 她話音一落,給絕櫻留下信物,就飛快追了出去。 澹臺凰的輕功,和輕功天下第一的獨孤渺比起來,也是不相上下的,這般追了出來,沒過一會兒,就看到了前方的黑影,而前方之人也似乎是故意等著她追出來,所以逃走的速度并不快! 兩人的輕功使得太快,軍營中的人想追上去幫忙,別說是其他人了,就連絕櫻都追不上。 你追我趕,約莫跑出兩千多米,前方的人才終于停了下來! 她背對著她,一襲黑衣,十分爽利,看起來是江湖兒女,背上背了一個包袱,手上拿著那一卷圖紙,正是澹臺凰擱在桌子上的,而看那樣子,對方還沒來得及看! 她還沒開口,對方便先說話了:“不愧是能讓女皇心心念念想要除掉的人,竟然能發(fā)現(xiàn)我的蹤跡,你的確很不簡單!” 澹臺凰聽了這話,心中閃過一絲異樣,但閃得太快,她沒能抓住,等回過頭去想,已然忘了剛剛閃過的念頭是什么,可,面前之人的身份,她已經(jīng)猜到了:“殷嫣歌?” “身份也能叫你猜到?”那女子轉過頭來,有些驚詫,整個人看起來頗為爽朗,眸中也有一種極為燦爛的光亮,身型比一般女子要高上一些,紅唇含笑,看著澹臺凰的眼神中含著贊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