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節(jié)
她立于高處,登上女皇之位,也有了通身的氣質和女王威嚴,而他,不論在哪里,永遠都是那樣燦然奪目,勝日月星輝,迫明光臣服! 雖然現(xiàn)下,在她心中,她不過是幫王兄暫代這個高位,但是她卻覺得無比感謝,是他和王兄,將她送上了這個位置,這是他們的一番心意! 而,這一路的披荊斬棘,這一路的生死相隨,這一路的無怨相幫,都是他予她最好的禮物。君驚瀾,她一生最美的遇見! 回身之時,王兄含笑的目光放在她身上,她亦是輕笑,王兄費盡了心思也要讓她做女皇,生命里有天闕地獄相伴不棄的愛人,有疼愛她勝過一切的兄長,這一世,是老天給她最大的完滿和成全! 至于那個琉璃美玉一般,險些為她葬送了性命的如畫男子,從一開始決定了拒絕,這一生便注定虧欠! 長風嘯嘯,王旗飄飄! 漠北三百六十四年,第一代,也是漠北歷史上唯一的一代女皇登基!改國號“弒”,如此兇殘的字眼,意味著要弒殺違逆王權,圖謀造反之人!顯然,這澹臺滅,就是這樣一個人! 鳳唳蒼穹,御風成龍!誰也未曾想過,這個曾經(jīng)飛揚跋扈名滿天下的花癡公主,如今竟能登上王位,站在天下權力的制高點! 檄文很快便發(fā)了出去,句句聲聲都是討伐澹臺滅,意圖謀反,暗害太子,妄圖殺父弒兄,罪不容誅!撕毀協(xié)議,在戰(zhàn)場之中倒戈相向,箭羽指向的方位,竟然是他們漠北自己人!如此行徑,自私自利,等同叛國! 這般詔告天下的檄文一出,百姓們罵聲一片,自然都是罵澹臺滅。當然,也沒人能莫名其妙的接受澹臺凰來做他們的女皇,但在聽說公主大義,不顧自己性命之危,拯救漠北于危難,最終得到王上親傳王印,太子殿下親自為公主戴上的王冠,這等于是王上和殿下都支持并同意公主做女皇,那他們還反對什么呢? 公主登基做女皇,因為王上和太子的支持,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這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陷漠北利益于不顧,還和西武人聯(lián)手攻打他們漠北的澹臺滅,就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民群眾原諒了! 日夜唾罵,輿論壓力之下,澹臺滅手下的不少兵馬逃了,有的奔回了家中,有的來投靠澹臺凰!澹臺凰手下的力量日漸壯大,而澹臺滅那邊的人心日漸生異。 這幾日,穿上了龍袍的澹臺凰童鞋,渾身上下都是不習慣的。她很有一種女*絲忽然變成白富美的感覺,雖然白富美這三樣她以前也是都占,但到底氣質是猥瑣的,可是從現(xiàn)在開始,不僅僅要冒充高端洋氣上檔次,還要努力的塑造她威嚴而一絲不茍引人仰望的女皇形象,別提多累了! 于是,這一瞬間她開始深深地佩服起慕容馥來,這個女皇丫到底是怎么當?shù)媚敲吹眯膽值?,她才當了兩天就要瘋了!幸好那些個政務整頓沒有要她處理。其實她也覺得自己根本處理不來,她或者有當個優(yōu)秀軍事指揮官的本事,卻沒有做女王的能耐! 揉了揉眉心,覺得有點頭疼。 接著發(fā)現(xiàn)君驚瀾又不見了,這幾天他總是失蹤,有時候是白天,有時候是晚上。若是換了一個男人,這樣奇怪的失蹤模式,她肯定要懷疑對方是不是出軌了,但是對君驚瀾,她還是很信任的,就是不太知道他最近在搞什么鬼! 從營帳出來,看見王兄坐在輪椅之上,靜靜看著前方的廣袤草原,而前方有一個坡度,那坡度很高,也十分陡峭。他靜靜坐著,像是在思索著什么。 澹臺凰上前去,他也聽到了她的腳步聲,桃花瓣般的容顏上綻出一抹笑,回頭看向她:“請恕微臣不能向女王陛下行禮!” 話是這般說著的,語氣里卻有一種淡淡的調侃和笑意。 澹臺凰白眼一翻,沒理會他這句話,卻含著滿心對自己沒辦法勝任女王之位的困擾,在他身邊的草地上坐下,也學著他看向前方的高坡:“王兄,你在看什么?”那高坡,有什么特別的嗎? “看人生中不可跨越的高峰,那個坡度,現(xiàn)下的王兄,怕是決計無法跨過了!”他美艷的面容上,是柔月淺光的波折,美極了的弧度,卻暈染出淡淡的感傷。 澹臺凰斂下自己的思緒,微微皺眉,她并不喜歡這樣自憐自愛的王兄,偏頭看向他:“王兄何必如此,那一個小小的坡度,即便是現(xiàn)下坐著輪椅,以你的內(nèi)力還是能駕馭起輪椅跨越的,而且即便不能,也有我們幫你。這世上所謂難以跨越的高峰,其實從來都不是那樣難以跨越,只是人無法戰(zhàn)勝自己心中的高峰而已!” 澹臺戟聽罷,竟也沒有反駁,那雙桃花眸中的笑意極濃,偏頭看向澹臺凰,勾唇笑道:“你說得對,這天下沒有人不可跨越的高峰,只是人無法戰(zhàn)勝自己心中的障礙。不僅王兄如是,凰兒你也如是。即便你做不到,也還有我們推你,幫你不是?” 這話一出,澹臺凰愣??!這才明白王兄并非自憐自哀,而是為了開導她,王兄也看出她的悶悶不樂,看出了她在女皇這個位置上,漸漸的厭倦和力不從心,以及時刻萌生的想放下王冠的念頭。而他是想告訴她,沒有人戰(zhàn)勝不了高峰,人戰(zhàn)勝不了,從來都只有自己。 更何況,就算她真的不行,還有他們幫她不是? 心思明了,心境也豁然開朗,對女皇之位,也不那么抗拒了。于是沉吟道:“澹臺滅的人現(xiàn)今日漸來投奔,我擔心里面混進來jian細,所以都隔離處理著。檄文發(fā)出之后,事情都進展的很順利,就連澹臺滅住的皇宮,也時而不時的有百姓在門口搗亂,但是比較奇怪的是民間不知道從哪里來了那么多說書的先生,聲情并茂的描述我的好處,吹捧之下,不少原本不服女人登上王位的百姓,也漸漸開始崇拜我起來!” 這樣的情況,倒很是神奇!她是做了不少足夠讓人稱贊的事,但至于說書先生們都來幫她搞宣傳嗎? 澹臺戟聽罷,了然笑笑,答:“自然是有心人為你做的?!?/br> “有心人,誰?”澹臺凰條件反射的一問,心中已經(jīng)飛快的鎖定了幾個目標。 “深諳政治之人,懂得善用輿論之人,即便在漠北,也能囂張到把人派到王都京城,在澹臺滅的眼皮子底下說書之人!你說,還能有誰?”澹臺戟笑著反問。 按照前幾個條件來看,楚玉璃,王兄,君驚瀾,都是有可能的,但是囂張這個……天下還有誰能比他更囂張!難不成他這幾日時時失蹤,是給她處理這件事情去了?應當不會,這種事情交給下人去做就可以了,何須他親自出手? 斂了思緒,也不再在這個問題上做過多的糾結,卻是開口詢問:“王兄,澹臺滅那邊一直有人過來投靠我們,你說有沒有可能我們不出兵,最后他們先瓦解?” “沒有!”澹臺戟很快就打斷了她的妄想,輕聲笑道,“不要太小看澹臺滅,他手下的親兵,都是忠臣于他的。這世上總有那么多人,不會管是非對錯,卻愿意無條件支持自己想要支持的人。我這邊有,澹臺滅那邊也有!他手中十萬親兵,都是寧折不彎的長劍,寧可在泥濘詭譎里破碎,也不會對敵人屈膝投降!” 澹臺凰聽著,長長呼出了一口氣,心中不僅沒有諷刺,倒是生出了不少敬佩:“就是因為有這么多人在,澹臺滅不管是勝是敗,他心中也該是滿足的!” 其實,他們和澹臺滅之間,根本也沒有誰對誰錯,一切都不過是因為立場不同罷了。所以,支持澹臺滅的人不會是錯,那些人雖然看似不辨是非,但是是非從來不過是人心中的一把尺子,如何衡量,端看自己。他們堅持自己覺得應該堅持的,如何能說是錯? “還有他身邊的幾位首領,手中亦有親兵,只不過他們的聯(lián)合,一切都是為了利益!”為了能在未來,在漠北這片新開辟的朝堂中謀取高位,和最高利益! 澹臺凰點頭表示明白:“既然這樣的話,就請王兄擬下作戰(zhàn)方案吧,君驚瀾和楚玉璃都說,比起行軍作戰(zhàn),這天下無人能及你!所以這個偉大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我就按照你的法子出兵即可!” 可以省掉不少麻煩!澹臺戟淺笑,并未反駁,桃花眼卻看向幾里之外駐扎的營帳,輕聲開口笑道:“那個人,對你也很用心!” 澹臺凰靜默,也隨著他的眼神看了過去。是的,那個人對她很用心,說了緩兵三月,現(xiàn)下尉遲風就已經(jīng)退守陣地,再也沒有出兵的架勢。那個冰冷高貴,永遠將國家利益放在第一位的男子,在這樣最好侵占漠北的時刻,因為她而選擇了放棄! 這份情,以后怕是不能還了!再見面,他們就在戰(zhàn)場,是永遠敵對的一方! 屬于冬日的冷澈,也為她在這時候流出了一汪暖泉。此番恩德,永不可忘! 兩人沉默著,近日也因為她剛剛登基,要處理的事情很多,暫且沒有對外用兵。韋鳳慌慌張張的跑來,見著澹臺凰之后,張口便道:“不好了,赟隱部落的首領,下令杖責盜取了兵符的陳軒畫,她此刻正在受杖刑,赟隱部落的少主求情,也是沒用!女皇您去看看吧,再不去怕是要打死人了!” 盜取兵符,當初王兄墜崖,若不是那丫頭大著膽子盜取了兵符,偷偷潛伏進了雪山,王兄早就沒命了!但也因為這個原因,赟隱部落被拖下水,險些被澹臺滅屠殺,最終好好的中立部落,不得已投靠到他們這邊來,拓跋鄔現(xiàn)下發(fā)脾氣,也是正常的!而且不論為任何原因盜取兵符都是重罪,他們沒辦法干涉! 澹臺凰二話不說,大步就要往那邊走,而澹臺戟也很快的跟上,韋鳳上去幫他推著輪椅,使得他速度快些。 走得老遠,就聽見板子敲打得極響,長長的刑具上面趴著一個人,側目對著他們,所以并看不見他們來了。拓跋鄔滿是怒氣的站在一旁,而拓跋旭則跪著求情,陳軒畫已經(jīng)快被打得奄奄一息。 就在這會兒,拓跋鄔終于高喝一聲:“停下!” 他話音落下,下人們都收了板子站在一邊。畫公主從來都是首領最疼愛的女兒,真的殺了她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們下手雖然重,但是都避開了要害。 陳軒畫趴著,咬著下唇,一聲不吭。 從開始挨打,到現(xiàn)下。沒有吭一聲,也沒有求饒,更沒有如同一般姑娘家落淚。 拓跋鄔怒問:“你知錯了嗎?” “女兒從來都是知錯的,是女兒不顧父王的生死安危,女兒甘心受罰。但,若是給女兒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女兒一樣會這么做,我無法看到他出事,卻什么都不做,那樣,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陳軒畫咬著牙,一字一頓的開口,吐詞頗為清晰。 拓跋鄔登時大怒,也算是明白了這丫頭雖然知錯,但絲毫不知悔改。冷聲問道:“那如果父王在你的自私之下,出了事情,你這一輩子就能良心安然嗎?” 他這話一問,方才挨打都未能流淚的陳軒畫,這會兒卻掉下幾滴淚來:“父王出了事,我也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沒有人知道在那一刻她的選擇有多難,一邊是從小到大疼愛她的父兄,一邊是她心愛的男人。不論選擇哪一邊,她心中都一樣要承受烈火般的煎熬??勺罱K,她自私了一次! 那一日,偷出了兵符,在營帳門口偷偷對著父王磕了三個響頭,在心中立誓,如果父皇有個三長兩短,待她救回太子殿下,就以死謝罪!然后,帶著兵馬走了,去尋找自己深愛的男人,卻將父王和哥哥推上了最危險的位置! 她自私,她是罪人,今日這一切,都不過是她該受的懲罰。這些日子,她也沒有一天不擔心父兄的安危,沒有一天不在想等她回來,父王還愿不愿意承認她這個女兒!若父王出了事,她如何可能良心安然? 澹臺凰沉默著偏頭看了王兄一眼,陳軒畫這般深情,在人生中最難最難的抉擇中選擇了王兄,那王兄呢?對這個什么都不管不顧,為了他什么都不要的姑娘,有沒有一點心動? 澹臺戟亦是沉默,放在輪椅扶手上的手,微微緊握。感情不是施舍,這個驕傲的女人,也從來不要他的施舍,所以此刻面對澹臺凰的眼神,他無法說任何話,只能沉默! 拓跋鄔雖然怒極,但聽到這話到底還是心軟了半分,拓跋旭看著他的表情已經(jīng)有了松動,趕緊上前求情:“父王,小妹只是年紀小不懂事,您就原諒她一次吧!要是真的將她打出一個好歹來,您對得起九泉之下的母妃嗎?” “母妃”二字一出,拓跋鄔原本就消了一半的怒氣,現(xiàn)下更是半點都沒了。深呼吸了一口氣,冷哼了一聲,一甩袖進了帳篷! 而澹臺凰等人站得方位在他們身側,也有點遠,所以他沒看到。 拓跋旭見求情終于成功,連忙將陳軒畫從刑具上扯了下來,抱著她張口便是教訓:“你這是蠢丫頭,為何不求饒?父王從來疼愛你,若是求饒,也不至于被打成這樣!” “父王若是不將我打成這樣,我一輩子都良心難安!”父王不責罰她,她如何能從自我責怪中得到解脫?而且這一頓板子,是她該受的! 澹臺戟終于還是沒有過去,他只在原地,靜靜看著。看著她為了他,做出天地間最難做出的抉擇,受著永遠無法自我寬恕的痛楚,受著愛而不得求之不愿的煎熬,所有人間之苦,都是她一人所選,也拜他一人所賜! 可,他心憐,心愧,卻無愛。那么現(xiàn)下出去又能如何?不過是給她更深一層的絕望和諷刺。 澹臺凰兩邊看了看,雖然不明白這么好的姑娘,王兄是哪根神經(jīng)搭錯了不要,但到底感情這種事,是強扭的苦瓜不甜,所以她也沒有干涉的權利??戳艘粫海跣植粍?,那邊等著巫醫(yī)來,也沒動。所有的畫面似乎定格,陳軒畫也沒再挨打了。 她選擇了滾蛋,沒去安慰陳軒畫,她出去的安慰作用還沒有拓跋旭大!而且她要是奔出去,暴露了一聲不吭的王兄,倒還惹得人家姑娘傷心。 走了很久,整個草原都是無聲的風平浪靜。頗有一種暴風雨前寧靜的感覺,今日百里瑾宸給白蓮換臉,正好君驚瀾的事情想問問他,這般想著,澹臺凰便往那邊的帳篷走。 可半路之上,卻看見一襲華美的紫衣飄飛,那人飛揚的墨發(fā),在半空中劃出夜色一樣妖美的色澤,銀冠高束于發(fā)頂,背對著她坐著,其實坐的很遠,幾乎是隔開了這邊所有的人和物。難道他這幾天動不動的失蹤,就是跑來這里的發(fā)呆? 懷著滿心的疑惑上前,腳步踩得很輕,還有半米遠,就聞到了淡淡君子蘭芳香之下交織的血腥味。她心中一慌,飛快到他身前一看,但見他面色浮白,唇際咬出斑駁血跡,和那日晚上看見的一模一樣。 他無愛睜眼,魅眸幽閃,卻是苦笑一聲:“爺躲到這里,你也能找來?” 若不是因為陳軒畫的事情,澹臺凰是真的不會找到這里來的。因為這邊對于她處理事情和休息的營帳來說,都太偏遠! 聽他這樣一說,澹臺凰突然沉下臉來,看他眉間朱砂妖嬈,更襯得容顏蒼白如雪,冷聲喝問:“君驚瀾,你到底瞞著我什么?” 她這話一問,他伸手將她拉入懷中,讓她靠在他的腿間。低嘆了聲,一副掙扎矛盾糾結,似乎自己埋藏了很久的秘密,終于再也埋藏不住的痛惜模樣,開口犯賤道:“爺是瞞著你一件很重要的事!” 澹臺凰當即側目傾聽。 君驚瀾又是輕輕一嘆,緩聲道:“你可還記得,你往東陵之前,爺發(fā)生了什么事,才沒有跟你一起走?” 發(fā)生了什么事兒?澹臺凰開始回憶,然后嘴角突然一抽,貌似他當時不走,是和楚玉璃爭風吃醋來著,然后毫不顧忌邏輯性和合理性的聲稱自己懷孕了,最后自己一個人走了,讓他好好養(yǎng)胎來著! 于是這會兒,澹臺凰又是眼角一抽,無語的看著他,表示詢問。 見她已然想了過來,他終于又是一嘆,像是承受了人世間的諸多無奈和苦楚,終究薄涼凄婉道:“你猜對了,爺流產(chǎn)了!” “放你媽的狗臭屁!”澹臺凰實在沒有忍住,爆出了人生最為兇悍的臟話!因為她深深的覺得“放屁!”和“放你媽的屁!”,現(xiàn)下都完全不足以表達她無語的心情! 見她薄怒,他也終于明白自己連著兩次插科打諢,已經(jīng)真的惹她生氣了。 “你說還是不說?”澹臺凰起身,揪著他的衣襟,惡狠狠的看著他,一腔的怒火都被這家伙的一句“流產(chǎn)”給激發(fā)出來了。她就不明白了,這貨的性格怎么能無聊嘴賤到這個份上,簡直不知所謂! “不說!”他很堅定,這件事情告訴她沒用,不過是多一個人為他擔心,而且知道養(yǎng)血蠱是因為什么原因種到他身上的之后,她定然極為自責,甚至又要鉆牛角尖! 澹臺凰惱怒:“我生氣你也不說?” “不說!凰兒,從來你想做什么,爺都沒有干涉過。從來也都支持你所作下的任何決定,因為感情,是彼此間的互相支持和愛護,而不是彼此為難。你堅持問,就是在要爺為難,你明白么?”他狹長魅眸看向她,是從未有過的堅定,也似是在告訴澹臺凰,不論她如何問,他也一定不會說! 要他為難? 他從來都不肯讓她為難,她又豈可要他為難呢? 終于,她妥協(xié):“好,我不問,但是你要告訴我,你身上的異狀,什么時候能好?我要如何照顧你,你才能覺得舒服一些,不那么疼痛?” “三個月!”這一點,他倒是很坦誠,坦誠之后,以后也不必避著她了,也總是避不開的。 后一個問題,他沉吟了片刻,終究懶洋洋的笑了笑:“陪著爺就好!” 什么小心肝兒,小寶貝,他要是再這樣說,怕是又的激怒她,所以憋住了。 她沉默著轉過身,反手抱住他,讓他倚靠在她懷中,素手拂過他精致華美的眉眼,觸上他唇際艷紅的鮮血,心中疼痛,只恨不能替他承受,見他笑看著她,她沉聲道:“你可要學會愛護自己,不能有任何事,我們說好的那些,你都不可食言!” “爺知道!”這會兒,他倒很是合作,沒有再張口犯賤。 冷風微沉,她看他魅眸禁閉,卻也是時常因為疼痛而輕顫,緊緊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心,有因為疼痛掐出來的薄汗,還有淡淡的指甲印,她痛徹骨髓的寒,他從來不是受不得痛的人,能將手掐成這樣,定當是極致的痛苦。 “君驚瀾,君驚瀾,君驚瀾……” 她一遍一遍念著他的名字,不知是希望借此讓他身上的痛楚少一些,還是讓自己心中的不安和忐忑少一些。不問,她也知道他現(xiàn)下的狀況跟她脫不了關系,看著他艷絕的面龐,喃喃:“既然是我的劫難,為什么不能讓我來擔?憑什么讓你替我受痛?憑什么……” 她這般一問,他徒然睜眼,面色蒼白依舊,魅眸卻含笑:“憑爺是你的丈夫,只有爺有這個資格!”除了他,任何人都沒有資格,楚玉璃想給,他也不接受!三十年壽命,他盡數(shù)相還! 她人生里所有的風雨,都由他來擋,其他人,沒有這個資格! 她咬唇不語,眸中有淚,卻沒滴落??蕹鰜恚粫屗y受:“那你得好好的,等你好了,我們生一堆孩子,不必再羨慕任何人的家庭,獨有屬于我們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