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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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娣道:“就是怕jiejie著急,才瞞著jiejie餓?!兵P嫣道:“虧了還知道我著急,你說你好歹一個姑娘家,怎么就這么不在意著,真成了跛子,趕明兒怎么尋婆家?!?/br> 鳳娣笑道:“我就沒打算尋什么婆家,不過,我家jiejie可不遠了,我說的可是?” 鳳嫣臉一紅低聲道:“胡說什么?” 胡說?鳳娣笑道:“若是胡說,那我來問你,剛裴先生走的時候,你看什么呢?” 鳳嫣臉更紅:“沒看什么?!?/br> 鳳娣嘆了口氣:“這里就咱們姐倆,jiejie若還瞞著,這事兒meimei可不管了……” ☆、第48章 鳳嫣扭捏半晌兒才道:“裴先生是個有大志向的人,我只怕他瞧不上咱們家?!?/br> 鳳娣心說,狗屁大志向,窮的都快光腚了,還志向毛啊,不過嘴上卻什么也不能說,不忍打擊情竇初開的jiejie,只得慢慢勸道:“jiejie,雖說士農(nóng)工商,咱們商戶人家排在最末,可咱不偷不搶,靠著本事賺銀子,便咱家富了,也沒做過為富不仁的勾當,且冀州府里哪個不知咱余家的善名,說咱們做買賣的人低,當官的又能高到哪兒去,若是當個清官,那點兒祿米銀子,恐怕給自己老婆買個首飾都得想想,若當個貪官,就是第二個邱思道,jiejie莫非忘了,咱余家前頭那場大難?!?/br> 鳳嫣一愣,看著她道:“若你瞧不上當官的,當初又何必接濟裴先生?!?/br> 鳳娣給她一句話噎住,半天才道:“我接濟他,是看他實在可憐,又是個孝子,可jiejie,說句最實在的話,孝子可敬,咱們大齊也是以孝治天下,卻身為女子,最不能嫁的就是孝子?!?/br> 鳳嫣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話可不前后不通嗎,既然孝子可敬,為什么嫁不得?!?/br> 鳳娣道:“jiejie怎么傻了,你要嫁過去,又不是跟他娘過日子,是你們倆口子過日子,若他處處都把他娘擱在前頭,一天行,兩天行,日子長了,可就麻煩了,若遇上婆婆事少的,或許日子還能過,若遇上個成天橫挑鼻子,豎挑眼兒的,這日子豈不成了煎熬?!?/br> 鳳嫣定定看了她半晌道:“鳳娣是想跟我說,裴先生不好嗎?” 鳳娣撓撓頭:“也不是說他不好了,我就是怕jiejie嫁給他受委屈。” 鳳嫣這才笑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他一個讀書人,知書達理的,怎么會委屈我,我聽見他娘的性子也好,他又知著咱家的恩……”越說聲兒越小,終是沒說下去。 鳳娣暗暗嘆了口氣道:“這事兒先這么著,橫豎他家還沒上門提親,等提親的時候再說。” 鳳嫣頗有些擔心的看著meimei,心里知道,鳳娣不大喜歡裴文遠。 姐倆這兒正說著話兒,麥冬跑進來道:“公子,許貴兒來了,拉著一車東西,正往里搬呢?!?/br> 鳳娣一皺眉:“我去瞧瞧,大晚上的送什么東西啊,閑的他?!辫浦照玖似饋?,鳳嫣急忙扶她走了出去。 東西放在前頭的花廳,許貴兒一見鳳娣忙請安,心說,如今這位可是他們小王爺?shù)男母蝺海院笳f不準就是主子,可得精心伺候著。 鳳娣擺擺手,讓他起來,看了眼桌上的東西,見瓶瓶罐罐的一大堆,便問:“這是什么?” 許貴兒忙道:“這兩個壇子里裝的是桂花酒,這琉璃罐里是桂花蜜,都是南邊兒送來過秋的,我們爺?shù)胗浿?,就讓小的送了過來,說八月團圓,九月歸鄉(xiāng),讓公子過過節(jié)?!?/br> 許貴兒剛是聽周少卿念叨了這么兩句,現(xiàn)躉現(xiàn)賣的說了出來,鳳娣愣了一下,中秋團圓,重陽歸鄉(xiāng),周少卿這是想家了不成,想就回去唄,在兗州府待著做什么 ,雖說這兩天他沒過來,鳳娣總覺得,他不定就派人盯著自己呢,這活在人的眼皮子底下,真是渾身不得勁兒。 可這些東西,鳳娣琢磨要是自己給退回去,弄不好,后腳那廝就來了,如今鳳娣真有點兒怵他,無比后悔山里那一晚,跟他說了那么多話,把兩人的關系拉近了,要是還跟之前似的就好了。 在心里轉了幾個過子,開口道:“謝謝你們家爺?shù)胗浿?,麥冬,前兒常志讓人送過來那幾壇子雄黃酒,讓人拿出來讓許管事帶回去,也算我的一番心意?!?/br> 許貴兒愣了一下,每回來送東西,可都是空著手回去的,當然,給自己的賞錢每次都沒落下,可就沒見過給他們爺回禮兒的,今兒是怎么了,莫非經(jīng)過上回的事兒,這位開竅了,不像,許貴兒也不是瞎子,就剛一見這位,那臉色根本就不是歡喜,倒像嫌棄,嫌棄他們家爺多事兒的樣兒,卻有總比沒有好,自己回去也好交代。 想著,忙又把爺交代的玉佩雙手呈上來,鳳娣接過去,見是一個玉佩,玉是千金難尋的和田籽料,這也還罷了,那玉佩上……鳳娣的手在上面的貔貅上摸了摸,暗道,怎么會刻了這個,這可太過貴重了,且意義曖昧。 鳳娣剛想退回去,可一想到周少卿那張臉,只得收了回來:“那就謝你們家爺了,送許管事?!?/br> 許貴兒出來都不禁抹了把汗,剛他是真怕這位姑奶奶一開口說不要,自己這差事可就砸了,讓人寶貝似的捧著雄黃酒回去交差了不提。 且說鳳嫣,一一看過了這些東西,跟鳳娣道:“這周東家真是禮數(shù)周全。” 鳳娣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心說,屁禮數(shù)周全,那廝就是打自己主意呢,算了,他樂意打隨便,這男女之事,總的你情我愿,自己就不答應,還不信他能霸王硬上弓,不過,想起山洞里兩人那般在一起,又覺有些臉熱,急忙搖搖頭,見鳳嫣臉有倦色,便讓人把這些東西搬到庫里,拉著鳳嫣回屋洗漱睡了。 轉過天,尋個由頭把鳳嫣留在后宅里,鳳娣到了前頭,讓人把裴文遠叫了來,裴文遠心里有些打鼓,不知為什么,就是有些怕這位余家的大公子。 鳳娣客氣的道:“裴先生坐。”見他坐下,鳳娣才道:“我這人歷來是個爽利性子,有什么事兒也不好藏著掖著,有些話我就直說了,若說差了,還請裴先生莫怪罪才是?!?/br> 裴文遠忙道:“公子說哪里話來,公子待文遠恩重如山,若文遠有朝一日出人頭地,定不忘公子大恩。” 鳳娣笑道:“先生這話說哪兒去了,我喚先生來是想問問先生,今年貴庚,家里可定了親事不曾?” 裴文遠一聽,心里便是一喜,忙道:“過了年正好二十,家父去的早,未及定親?!?/br> 鳳娣點點頭:“明年是朝廷大比之年,先生寒窗十年為的就是一朝躍龍門,想來過了年就要進京趕考了,我這兒先說句笑話兒,先生莫在意,若蟾宮折桂金榜提名,恐那說親的要踏破你裴家的門了?!?/br> 裴文遠一聽這話頭不對,心里一急忙道:“本來我娘是說要等等的,想等我辭了貴府的差事,再請媒人上門提親,既今兒公子提起,文遠也不好再瞞著,文遠是想求娶貴府的大小姐?!?/br> 鳳娣心里哼了一聲,暗道,真敢開口啊,也不看看自己家里窮的都快掉底兒了,說這話的時候竟連一點兒不好意思都沒有,可見在他心里,把自己看的多重,把她余家看的多輕了。 鳳了道:“先生這般說,是打算著過了年先娶了家姐,再往京城去嗎?” 裴文遠一愣,想起他娘囑咐他的忙道:“如今文遠一文不名,這般言娶,恐委屈了大小姐,我娘的意思是先定下,待文遠趕考回來,再行婚娶之禮?!?/br> 鳳娣暗哼:“有一句話,雖不中聽,卻是要說在前頭的,先生可別惱?!?/br> 文遠道:“公子請說?!?/br> 鳳娣目光一閃:“我還是那句話,先生若高中,以先生的相貌才氣,得京中世家閨秀青睞,也不是難事,若到時先生悔婚,家姐可是所托非人了?!?/br> 裴文遠忙道:“斷無此事,文遠又豈是那等背信棄義不守承諾的小人,君子一諾千金,重于泰山?!?/br> 鳳娣道:“我也信先生是位君子,只我卻是個商人,我們做買賣的,不信什么一諾千金,我們信的是白紙黑字?!?/br> 裴文遠站起來道:“文遠愿立下一紙承諾?!?/br> 鳳娣眼睛一亮:“來人,筆墨伺候。” 等裴文遠出去,麥冬才道:“公子怎讓裴先生立下這么字據(jù),做什么說若悔婚就賠一千兩金子。” 鳳娣道:“他不說一諾千金嗎?” 麥冬愕然:“那不過是一句話罷了,再說,咱家難道還缺他這一千兩金子不成。” 鳳娣看著她道:“咱家是不缺,可裴文遠若是當了官,這一千兩金子就能把他擠兌的過不下去,更何況,裴家窮的那樣兒,此去京城,不得靠著我余家的銀子嗎,這也算他該還的利息?!?/br> 麥冬道:“聽公子這話兒,怎么像是料定了裴先生會悔婚似的。” 鳳娣道:“這事兒不用料定,就有他那個娘,這婚事也必然成不了。” 麥冬急道:“那做什么還定親,豈不是把大姑娘害了。” 鳳娣嘆口氣:“jiejie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事看不透,這回讓jiejie吃些虧,有我在,還不至于怎么著,若因此讓jiejie看明白裴文遠的為人,卻比什么都強,行了,去瞧瞧咱的鋪子收拾的如何了。”麥冬忙扶著他。 慶福堂在兗州府的第一家鋪子,開在回春堂總號的隔著一條街上,就是當初賀家跟安家對臺戲打得最熱鬧的那家。 安和堂的藥號,雖不跟回春堂一般有兩層,卻也不小,一溜五間門面都打開了,也算敞亮,鋪子里沒怎么收拾,就是把慶福堂的藥拉了來,定的三日后開張,告示已經(jīng)貼出去了。 鳳娣的車從前頭一過,就見門口有不少人瞧那告示,不禁點點頭,交代車把式,停在后門,鳳娣一進去劉瑞就迎了出來。 劉瑞在冀州府的時候,眼巴巴瞅著常志去了登州府,心里這個饞兒啊,冀州府雖說好,可也比不上大公子跟前啊,現(xiàn)在慶福堂所有鋪子里,連掌柜帶伙計都明白了一個道理,就是,跟著大公子有rou吃。 別管大公子在哪兒?做什么?只要跟著一準沒壞處,再說,他們這些人比不得余平,年紀大了,又是余家的老人,他們這些都是新來的,又都是從伙計提拔上來的,不干出點兒樣兒來,能入東家的眼嗎。 舉凡有點兒腦子的都明白,大公子這是一點點的打江山呢,誰不想混個開國功臣當當啊,以后得了中用,銀子算什么,只要他們干出樣兒,大公子最舍得下的就是銀子。 常志這小子占了一回先,就處處都跑在了前頭,別人服氣,他劉瑞可不服,故此,一接著信兒,讓他來兗州府,樂的他一宿都沒睡好,收拾收拾連夜就趕過來了。 這兗州府可比常志在的登州府大多了,趕明兒鋪子開起來,一準能超過常志去,所以,這小子劉瑞干勁十足,跟打了雞血似的。 鳳娣哪有不知道劉瑞就喜歡跟常志別苗頭,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把他調過來的,算她打出的一副對對胡,干什么都一樣,沒有競爭就沒有進步,就看劉瑞這股子干勁兒,也能知道,一定錯不了。 劉瑞親自捧了茶上來道:“大公子,咱怎么只開一家鋪子啊,依著小的,把安和堂的六家鋪子全換成咱慶福堂的招牌,然后一天開張,那多熱鬧啊?!?/br> 鳳娣笑了一聲:“你是想跟常志似的,一下管六個鋪子是不是,你管的過來嗎?” 劉瑞嘿嘿一笑:“不是小的說大話,就是八個小的也管的過來,反正伙計都是現(xiàn)成的,忠叔這些日子沒干別的,光教伙計了,人教出來就放到咱們冀州府的鋪子里當學徒,大公子這兒一說要人,那邊兒立馬就送來,都是現(xiàn)成的?!?/br> 鳳娣知道,自己在外頭這么折騰,也真多虧了忠叔在冀州府坐鎮(zhèn),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不然,自己這兒真不可能這么順當。 鳳娣喝了口茶道:“兗州府跟登州不一樣,登州咱們直接收的回春堂的鋪子,算撿了便宜,可兗州府卻是賀家的根兒,回春堂在兗州府經(jīng)營多年,就算折損了元氣,到底占了地利,咱們還需小心些,我交代你的可記著了?” 劉瑞道:“記著了,一關了鋪子,前后都留兩個守門的盯著?!?/br> 鳳娣道:“趕明兒開了張,更不能馬虎,什么時候回春堂關門了,咱們慶福堂就算開起來了。” 劉瑞道:“要我說,回春堂那鋪子開不開也不吃勁,我來的第一天,就去他鋪子逛去了,您猜怎么著,那些伙計掌柜的湊到一堆,在哪兒賭錢呢,門庭冷落,連個人都沒有,開的什么鋪子,倒是他家總號外頭迎客的那個伙計挺機靈,可惜了遇上回春堂這么個不干正經(jīng)事的?!?/br> 鳳娣也想起那個伙計了,記得好像叫馬方,回頭尋個機會挖過來,瞧著挺靈,是塊材料。 鳳娣在鋪子里看了一圈出來上車,往回走的時候,想起昨天晚上那些東西,貌似這么裝啞巴不合適,便跟車把式說:“去四通當?!?/br> 車把式應一聲,轉了個方向,走了一段,忽聽絲竹縈耳,夾著一陣陣清脆的鈴聲,隱約仿佛還有調笑聲,鳳娣好奇的掀開窗簾往外望了望,只見前邊兒不遠有個兩層的木樓,飛檐上均系著銀鈴,風一吹,鈴聲響起來清脆好聽。 那二層上粉幔低垂,隱約有人影晃動,絲竹調笑聲就是從那兒傳來的,近些,鳳娣看到了那個門樓子上的匾,香隱閣。 麥冬好奇道:“這是干什么買賣的?怎么瞅著這么怪呢,說酒樓不像酒樓,茶樓不像茶樓,大白天遮這么嚴實,卻還有人唱曲兒?!?/br> 車把式聽了笑道:“姑娘是在公子跟前伺候的,想來沒出來走動過,這可是我們兗州府第一香艷的去處,年年的花魁,都是出自這香隱閣,今年尤其的長臉,今年的花魁,陸香兒可了不得,靠上了大人物。” 麥冬終于聽明白了,臉一紅,卻又撐不住好奇問:“什么大人物?” 那車把式低聲道:“這陸香兒的相好可是咱們的府衙王大人?!?/br> 麥冬道:“朝廷律法上不是說不許官員那啥嗎?!?/br> 車把式笑了一聲道:“律法是律法,當官兒的若都是為民做主的清官兒,這世上可就太平嘍。” 鳳娣剛想放下簾子,忽看見香隱閣門前站著兩個人,目光閃了閃,抬頭望了望那門口立著迎客的中年漢子,沒認錯的話,是賀家的大管家。 王成貴看見他哥成才從那邊兒一搖三晃的過來,哼了一聲,心說,別問,這是又輸光了:“我問,你柜上銀子你什么時候補回來,這眼瞅就年底了,成風可快回來,到時候年底一算總賬,虧得那些怎么交代?” 成才翻了個白眼:“我堂堂王家的長子嫡孫,跟他一個野種交代的著嗎,虧也是虧了我自己的,礙著他屁事,睜只眼閉只眼的過去,老子讓他過個消停年,真惹急了老子,把他娘倆一塊兒趕出去,看他能把大爺怎么著?!?/br> “我說二位爺來了,我們少東家在里頭恭候二位半天了,您二位里頭請吧?!?/br> 賀管家一見這兩位又要吵起來,忙攔著往里頭讓,王家這兩位如今是見了面就吵,說白了,就是為了銀子,有了銀子就都解決了…… ☆、第49章 成貴暗哼了一聲,心說王家也不是他一個人的,老爺子都死了,誰還跟你論長子嫡孫,王家門里,就算老三是個丫頭生的,還有自己呢,自己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嫡出,王家就算剩下一兩銀子,也得一掰兩半,他拿五錢,王成才想獨吞,沒門。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香隱閣,上了二樓一件這陣仗,哥倆的骨頭都酥了,陸香兒他們自是不敢想,卻還有個陸可兒,雖說沒有陸香兒絕色,也不差什么,尤其那身段兒,真真說不出的勾人。 平常這陸可兒也不是尋常人能見的,老鴇兒的搖錢樹,讓陸可兒陪著吃頓花酒,少說得五十兩銀子,若是前兩年,這點兒銀子也不算什么,如今卻有些舍不得,幾個鋪子不賺錢,就指望著鹿城以北的買賣,可那些銀子都在成風手里捏著呢,到臘月里算了總賬,才能見著,今年鋪子里虧空的厲害,年底都不知有沒有銀子呢。 成風也不是傻子,去年鬧了那么一場,有他娘勸著,一氣之下走了,今年不定如何呢,故此,似這等香艷的酒局兒,哥倆真是有日子沒受用了,更何況,還有陸可兒相陪。 成貴剛要過去,他哥一屁股就坐在賀兆豐旁邊兒,伸手在陸可兒身上摸了一把 :“可人兒,可想你貴大爺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