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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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意行捂著她的眼,貼著她的耳:“卿卿怎么看這些,別怕,我在呢。” 王蒨縮在他懷里,細(xì)聲嗚咽。她前世最是害怕這些場面,可如今落淚不是因她恐懼,而是因為痛意,她想起了那場逼宮,李家人殺盡了王氏的老少,宮女們哭散奔逃,不知是誰點了大火,懦弱了一輩子的王蒨頭一次想救人,她想解救那些曾經(jīng)與她相處交談過的宮女,卻將自己也交代于大火中。 耳邊凄慘的哭叫聲,讓她清醒而明悟。 這就是南王朝二十六年,她回到了這一年,父皇在位,王城內(nèi)的貴族奢侈尋樂,金杯窖酒,百官濫殺無辜,平民的尸體在外城圍了一圈,人命輕賤,內(nèi)有隱患,外有胡族。 而自己身邊之人,也的的確確是她愛了多年的李意行,她與他許過百年之約,盼過二人的美滿良緣,最后,被那場大火給燒干凈了。 第3章 猜測 如若她都可以重來一遭,那李意行…… 喬杏是王蒨的隨嫁宮女,與她一同來的還有不少下人,但只有喬杏與三公主關(guān)系稍要好些,無論旁人如何猜忌議論,她都是真心希望李家的世子能是公主的良人。 沒成想,李意行遠(yuǎn)不是傳言中那般瞧不上公主。 昨日大喜,李意行掀起紅蓋時眼中的笑意做不得假,夜里又叫了好幾回水,今兒個一早,他還特地吩咐婢子們不得進(jìn)去吵醒三公主。 喬杏松了口氣,逢人就笑,府中的其他丫鬟卻并不待見她,這些人從前都是在大宅里伺候的,似乎覺著做了鼎貴一族的下人,自己也比旁的奴才高人一等,哪怕喬杏是從宮里來的,照樣沒人理睬她。 生生忍到午時,王蒨與李意行的馬車才回了門口。 王蒨在車廂內(nèi)哭了一番,與他裝模作樣糊弄了半晌,下車時才如釋重負(fù),提著衣裙往房里走,吵著要歇息。 李意行未曾阻攔,站在床邊看她背對著自己。他的十指如玉,骨節(jié)清秀,此刻正下意識用十指抵著手中的折扇摩挲,也不知在想什么,只道:“我去換身衣裳,就來陪你。” “仔細(xì)著些?!彼龕瀽瀾?yīng)了聲,直到聽見李意行出去的動靜,才長吁一口氣。 只是出去了一趟就要換身衣裳,這的確是李意行的作風(fēng),一天換上好幾回也是常有的事,南北朝風(fēng)氣如此,他是其中佼佼者罷了。 王蒨坐起身子,招來喬杏。 想起喬杏前世的下場,她面色微白,還是勉強問道:“二姐可曾回王都?” 邊境大大小小戰(zhàn)火不斷,王蒨的二姐王翊時常上陣殺敵,一去就是好幾個月,她記得自己大婚之時,二姐也不曾趕回來。 喬杏果然道:“還不曾,聽說胡族派了部落首領(lǐng),二公主與賊人打得正歡,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了?!?/br> “大姐呢?” “大公主——”喬杏話音一轉(zhuǎn),“大公主還在牢里呢。” 王蒨的大姐、南王朝的長公主王楚碧乃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女人,她不僅屢干朝政,從中作梗,還數(shù)次想要勾結(jié)權(quán)官奪位,不惜給父王下毒,事發(fā)之后,父王勃然大怒,下令將長姐關(guān)入天牢,至今不曾消氣。 得了這兩個消息,王蒨心中才安穩(wěn),因她知道,長姐很快就會出來,二姐也不日即將凱旋。 正要開口繼續(xù)問話,李意行的聲音卻從外頭緩緩傳來:“大公主買通牢役,意圖越牢而被揭發(fā),圣駕氣昏了過去,一時半會兒是出不來了?!?/br> 王蒨驚了一般,朝他望去。 李意行換了身黑色的玄鶴衣袍,朱紅色的封邊,衣袖上的羽鶴繡得精巧,裹在衣身上,他穿的嚴(yán)嚴(yán)實實,只領(lǐng)口露出一些白色的中衣。他背著光,王蒨瞧不清李意行的面容,他仿佛有所感知,向她走來:“公主這是在擔(dān)心?” 這是自王蒨醒來,李意行頭一回稱她為公主,雖在他這種冠冕交映的家族子弟眼中,公主算不得什么玩意兒,可這客氣、冷淡的稱呼,倒真是叫王蒨松了口氣。 她頷首,焦急道:“什么時候的事?”為何會與前世不一樣? 李意行望著她,眼中神色沉沉,面色如語氣一般冷淡:“方才傳來的消息。” 王蒨咬著唇,心中失望而擔(dān)憂,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李意行,好似換了身衣裳之后,他就變了個人。那股讓她心慌的溫柔不見了,他冷淡倨傲,這才是原本十九歲的李意行—— 忽的,王蒨被自己心底的猜想給震住了。 她呆坐在床榻上,睜大了眼,久未開口。李意行又靠近了些,看她粉白的面上神情疑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用膳罷?不餓么?!?/br> 王蒨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愣道:“那就吩咐下去吧?!?/br> 喬杏行了個禮,退到了外頭。王蒨則抓著李意行的手臂下了床,重新理好衣裳。她垂眸看著李意行伸出的手腕,忍不住想,重活一世這樣的事情,沒道理能落在她這般平庸之人的頭上……如若她都可以重來一遭,那李意行呢? 李意行早些的那些舉止,是否也因此有了緣由? 可這也僅僅是猜測,王蒨還不能確認(rèn),因此她只是佯裝一切無事,與李意行走到了外廳等膳。 李意行在外安排的院落也不小,是個四進(jìn)四出的大院,一切布置都是按他的喜好來,王蒨將院中的景致看在眼中,不曾發(fā)覺異樣。 廊下掛著琉璃色的風(fēng)鈴,四處還有香味,是他前世就鐘情的冷香。 第4章 試探 難道是自己多慮了? 王蒨胃口小,李意行更是出身望族,從小就被教導(dǎo)淡食無味,最起初,二人用膳時,桌上往往一片清湯寡水。 這一世的二人剛成婚,桌上也是如此,她沒說什么,沉默著落座,看著眼前的飯菜,心頭陣陣作嘔。 不怪她覺得惡心,于王蒨而言,自己睜眼之前已經(jīng)死了,她與宮人們一同葬身火海,手上的血怎么也擦不干凈,隨后她漂浮許久,再度醒來,竟然看見了滅族之仇的李意行,再怎么膽小怕事的人,此時此刻也是沒有胃口用飯了。 喬杏站在她身邊,拿著玉碟分餐,詢問她:“公主要用什么?” 王蒨回過神,不得已道:“喝些湯水就成。” 李意行坐在她對面,用的也并不多。 實則,李家大子很討厭吃東西,對他而言,用膳仿佛上刑場一般,前世總要等他忍得胸腹犯痛難耐,才會不情不愿吃上幾口。他更喜歡親手喂王蒨進(jìn)食,王蒨起初不解其意,他卻說她太瘦了,長胖些才好。 因此,后來二人的桌上就多了許多油葷重的魚rou,王蒨也的的確確被他養(yǎng)胖了不少。 念及此處,王蒨心頭一動。 她垂首飲湯,沒喝幾口就擦了擦嘴,看了一眼對面的李意行,低眉道:“郎君不吃了?” 李意行早就放下碗筷:“不餓。”他瞥了她一眼,又道,“你多用些吧?!闭Z氣平緩,聽不出是真的關(guān)切還是隨口一提。 王蒨卻搖了搖頭,她對喬杏道:“拿些果食來?!?/br> 喬杏伺候過王蒨,知道三公主不愛用飯,偏愛些瓜果甜食,尤其是荔枝。她行了個禮退下,再回來的時候,遞上了一盤的新鮮的蔬果。 王蒨沒讓下人動手,伸手剝開一顆荔枝的外皮,汁水溢了滿手,還有些不適應(yīng)。 她已經(jīng)許久沒有親手弄過這些,李意行從前不讓她自己動手,甚至連她吃完的核,都還是吐在他手心里再扔掉的,這樣的寵愛讓多少人羨慕,可她此刻想來只有諷刺。 把她慣成一個廢物,可不就離不開他了么? 喬杏用絲帕替她擦了擦,王蒨不甚在意,細(xì)聲細(xì)氣朝對面的人說道:“郎君也吃一些吧?!?/br> 她剛嫁給李意行的時候,大抵就是如此說話的,輕聲細(xì)語、懦弱謹(jǐn)慎。 一身玄衣的李意行抬起眼,看了看王蒨,目光又落在她手上,他擰起眉:“不必了,吃不得這些。甜食膩人,卿卿也少食為妙?!?/br> “好?!彼怨渣c頭,將手里的荔枝含入口中,喬杏拿了盤子給她吐核。 王蒨低著臉,有些惆悵。 十九歲的李意行說自己不愛吃荔枝,那是因為他自覺身為世家子,用這些甜口顯得太幼稚,王蒨嫁給他之后,他才有了由頭,每年夏天都要最新鮮的瓊州新荔大筐送到家中,說是給夫人吃,實則自己沒少動口。 方才她笨拙得試探一番,不曾察覺什么異常,難道是自己多慮了? 重活一遭本就駭人聽聞,王蒨寬慰自己此事應(yīng)當(dāng)也不會那樣稀松尋常,可心頭始終不安,放心不下,面對著李意行,她實在是太別扭了,不能全然信任。 長姐與二姐近來都諸事不便,王蒨想不出旁的法子,只能怪自己的無能為力。 她寧愿把這次重生換給jiejie,至少比她成用,說不定還有一線轉(zhuǎn)機(jī),讓她這般的草包重頭來過又能如何? 王蒨的惴惴不安叫李意行察覺到了。夜里二人用完膳,他叫下人退了出去,一邊往內(nèi)室走,一邊道:“公主一整日都悶悶不樂,嫁過來第一日就后悔了?” 他行到香爐邊,或是厭倦了,將金玉博山爐里燃著的香料吹滅后隨手摒棄在案上,慢條斯理地自己動手重新制香。 荔香、白茶,磨成粉混入凝膏中。 這似乎是李意行偏愛的熏香,王蒨看著他的動作,否認(rèn)道:“怎么會,只是不大習(xí)慣?!?/br> 她再是個蠢的,也知道此刻不能貿(mào)然與李家為敵,一時之間只能忍耐心頭的恐懼和嫌惡,上前湊到李意行身邊,解釋:“想起大姐與二姐都不曾來,難免遺憾。往后我不住在皇都,想來與皇姐們再難見面了?!?/br> 李意行看著身邊的少女,頷首道:“這有何難,待她二人回宮,為夫陪卿卿一同去一趟,有什么可難過?” 他的指尖碾碎了一塊香膏,王蒨眼皮一跳,笑道:“話雖如此,但兩位皇姐連我大婚典禮都不曾來,再難彌補了?!?/br> “哦?”李意行沉吟片刻,有些意外,“卿卿的意思是,想與我再行一次大禮?” “……”少年風(fēng)流意氣風(fēng)發(fā),李意行的自負(fù)真是從來不曾變過。王蒨不愿接這個話茬,推辭道,“何必鋪張,郎君愿意賠我一同去看皇姐,我心中已然滿足。” 他笑了,將手里制好的香膏抹在一方干凈的云帕之上,遞到她鼻尖,眼中神色不明:“卿卿昨夜還說要與我好好的,如今卻見外了?!?/br> 王蒨根本不記得自己當(dāng)初大婚都說了些什么,只能糊弄道:“沒、沒有?!?/br> 這香氣味清淡,可也不知怎的,王蒨只覺得自己頭腦愈發(fā)昏沉。 兩腿無力發(fā)軟,她強撐著眼,倒在李意行身上,伸手想攀著他的肩,卻不慎拉下了他的衣裳。她眼睜睜看著那只玄鶴落在了地上,李意行不曾阻止,著了身中衣看她:“這是想歇息了?” 她心中不愿,連忙搖頭:“不,我……我身上還疼著,只是頭暈?!?/br> 李意行不至于那般急色,王蒨記著二人最起先的那事并不勤。聞言,他果然只是頷首道:“卿卿勞累,早些洗沐上塌吧?!?/br> 他喚了聲人,叫兩個婢子去備水。王蒨知道那香蹊蹺,被迷得厲害,抓著他的臂膀生怕自己摔了,她怪道:“這是什么香?怎么……好暈……” 李意行詫異地看了一眼香膏,將云帕拿到自己鼻尖輕嗅,擰著眉頭說道:“只不過是尋常香料?!?/br> 他五感敏銳,何況也沒道理拿什么迷煙藥她。李意行將人抱到案邊,王蒨垂首在他胸前喘息:“是嗎……看來是我乏得厲害了?!?/br> 她閉上眼,懶得去推開他,正要睡著,眼前又閃過伏尸遍地的場景,登時嚇出了一身冷汗。李意行自然感覺到她細(xì)微的顫抖,伸手輕拍她的脊背。王蒨心中恐懼與困倦夾雜,滋味煎熬,因此她不曾看見李意行陰沉的眼神。 與之相反的,是他格外溫柔的動作。 一炷香后,婢子們跪在門外報了聲,李意行穿上寬衣,抱起王蒨往浴池中去。 南北朝風(fēng)流士族,香居雅客都是生性喜潔之人,李意行也是如此。浴池在內(nèi)院的最里頭的房間,白玉堆疊而砌,輕紗垂地,帷幔裹在窗邊,浴房的四周也點著熏香。下人們將樹上的蟬蟲捉了,院里只剩李意行輕緩的腳步聲。 王蒨尚存一絲理智,人到了池邊,連忙拉著李意行的手:“叫喬杏來伺候罷……” 李意行倒不曾拒絕,王蒨松了口氣,就該如此的,李意行不是一開始就如晨間那般膩歪。 喬杏就守在不遠(yuǎn)處,李意行叫她進(jìn)去吩咐,隨后自己出了院子。喬杏快步往里,見三公主在岸邊趴著,連忙上前攙扶伺候:“公主,這是怎么了?” “有些乏了,無礙?!?/br>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喬杏幫著她脫去衣裳,一瞧見公主身上的印子,登時紅著臉低頭,但她卻不曾說什么,也不敢打趣。若是在宮里,以三公主親和的性子,她恐怕還能調(diào)笑幾句,可這李氏一族的規(guī)矩真重??! 晌午之后,三公主用完膳在院里假寐,喬杏去備茶,沿途聽見幾個婢子嬉笑。 其中一個說:“你們瞧見沒,今日世子什么都吃不下……” 立刻有人接話:“也不是對著什么人都有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