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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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蒨回過神,提著裙角與如意和喬杏一同鉆了進(jìn)去,這會兒哪里還顧得上李意行姓甚名誰? 原本寬敞的馬車擠了五個人,難免顯得擁擠,喬杏和如意各開了兩邊的帷幔通風(fēng)。 王蒨焦灼不安,握著長姐的手:“怎么樣?阿姐身子無礙吧?” 江善只會一些粗淺的醫(yī)術(shù),這會兒替她診過脈,眉心緊鎖:“應(yīng)當(dāng)是暈了過去?!?/br> “為何?”王蒨的臉也逐漸蒼白。 “三公主,”江善尊稱她們,“在您回宮之前,大公主已然三日不曾合眼了?!?/br> 他說到此處,就不愿繼續(xù)。王蒨在心中想,長姐為何不曾合眼,她在cao心何事?是為她自己,或是為了兩個meimei?這些問題讓王蒨羞愧難當(dāng),她幾乎抬不起頭。 進(jìn)了公主府,江善將人抱進(jìn)了臥房,替她解了外衫,王蒨正要說不妥,可她發(fā)覺如意居然一臉習(xí)以為常,不由沉默。府中的婢女打來熱水,江善替王楚碧解開發(fā)飾,擦去她臉上的妝容。王蒨看著長姐,褪了妝面,她仿佛老了許多。眉間懨懨,唇角緊繃,疲倦之態(tài)布滿了她的整張臉,而這些脆弱的神情平日里都被王楚碧用嫣紅的唇妝和雪色的脂粉掩蓋住。 cao心得太多,她很消瘦,這會兒緊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從前世人稱王楚碧乃是洛陽之花,牡丹之色,如今,這朵花一下被抽干了所有鮮妍,仿佛花期已晚。 王蒨心中抽痛,上前輕輕握著她的手,祈禱阿姐平安無事。 御醫(yī)今日不當(dāng)值,是從家中趕來的。 替公主細(xì)細(xì)診脈后,他長吁一口氣,畢竟身邊的江總管眼神實(shí)在可怖。御醫(yī)收了診帕:“晉寧公主近來思慮過多,心緒難平,又久違合眼,這才暈倒。沒什么大礙,下官開些方子,待公主醒來,煎服飲下即可?!?/br> 房內(nèi)的眾人聞言才敢放下心,江善起身拿著方子命人去抓藥,他不放心,非要跟著親自監(jiān)看。 喬杏和如意守在門外,留王蒨一個人與長姐在房內(nèi)。 王蒨伏在長姐的手邊,原已經(jīng)止住了淚。余光瞥見她的書架,忍不住起身抽出了幾本。 這是一本沉甸甸的史書與以往的政卷,都是前朝、甚至歷代十國的東西,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jǐn)D在竹筒上,堆砌在泛黃的書頁里,有些甚至連形體都與本朝大不相同,在王蒨眼中猶如鬼畫符一般,看得她頭疼眼酸,但王楚碧看得很認(rèn)真,每一頁都翻得老舊,還做了批注。 這還只是她書架上的一小部分。 王蒨用手摸了摸上頭的墨跡,忍不住抽泣。 她是個胸?zé)o大志的廢物,她自己都默認(rèn)此事,不在乎旁人如何評價她,可是在宮里做廢物也要有靠山。 連記住官職都讓她覺得困難,長姐是如何做到的?難道王楚碧真的天生如此嗎? 王楚碧與王翊都比王蒨年長七歲,她剛學(xué)會走路,學(xué)會撒嬌時,她們二人已是少女,不再那般幼稚黏糊了。 三公主自認(rèn)為她的童年很孤單,母妃失寵后就發(fā)瘋自請出家,父王大致上是不記得這個女兒的存在,女學(xué)中沒有人愛與她說話,兩位jiejie也忙著做各種各樣的事情。 兩位jiejie,一個生的模樣好看,能言會道;一個巾幗不讓須眉,繼承了父王的鐵蹄之術(shù)。 只有王蒨什么都不行,每當(dāng)她嘗試著努力去做些什么,就會聽到旁人夸贊兩位jiejie多么特別。 她不恨她們,只是很自卑而已,于是她捂著耳朵,捂著眼睛,躲在角落里,順其自然的做一個廢物。如今看來,她是多么幼稚可笑。 沒有人生來就想要去讀那些晦澀難解的史政,也沒有人愿意去把自己的命拴在馬背上,她可以順理成章地做草包,是因為兩位皇姐站在她前面。 王蒨恨死自己的軟弱無能了,她伏在王楚碧的身邊,將臉埋進(jìn)被褥中,哭了很久。 兩個時辰之后,王楚碧悠悠轉(zhuǎn)醒。 房內(nèi)有一股厚重的藥味兒,她睜開眼,就見江善坐在她的床邊,案上放著一碗熱騰騰的藥。她下意識抗拒:“拿走,本宮不喝。” 江善壓抑著火氣:“還是喝了吧,公主不在乎自己的身子,總該替那些小官想想,你若真有個三長兩短,今晚不知又要砍多少人的腦袋。” 她只問:“事成了?” 見她轉(zhuǎn)醒后開口就是此事,江善坐在床邊,冷笑一聲:“好,好得很吶,公主想與那些文官會面,不必拿自己的身子當(dāng)兒戲罷?三公主嚇破了膽,咱家真怕她也跟著你暈了過去?!?/br> 王楚碧這才想起三妹,她撐著身子坐起來:“三妹無事吧?” “她能有什么事?”江善陰陽怪氣道,“李家的那位世子可不是吃素的,這會兒人在他的羽翼之下,三公主若是能得他幾分真心,想要個王位來坐一坐都成?!?/br> 王楚碧罵他:“住口。男人的寵愛能有幾時,聯(lián)姻只是權(quán)宜之計,早晚有一天本宮要取而代之。” 江善靠在椅上,算了算:“咱家與公主也認(rèn)識快十年了。” “哼,”她譏諷道,“你算男人嗎?你若算男人,本宮倒是讓你伺候上幾回,可惜你只是個閹狗?!?/br> 椅上的人頓時陰沉了臉色,這位晉寧公主嘴里吐出來的真是沒一句好話。江善咬了咬牙,冷冷道:“又不是沒伺候過你?!?/br> “滾出去?!蓖醭坛脸亮酥淞艘痪洌豢上傓D(zhuǎn)醒,這會兒實(shí)在沒什么力氣。 王蒨推門而入,見王楚碧醒了,眼眸發(fā)亮:“長姐。” 王楚碧沒想到她還沒走,愣了愣:“三妹,你還在此?” 她人已經(jīng)走到床邊:“想等你醒了再走,阿姐怎么不喝藥?” 她端著藥碗,遞到王楚碧唇邊喂她,王楚碧能斥退江善,卻不能那樣對三妹。 苦澀的藥汁盡數(shù)入了她腹中,王楚碧一鼓作氣喝完藥,連忙問起了別的:“你與世子同來,這會兒他一個人回去了?” 王蒨收了碗,面無表情道:“世子又不是孩童,不需要阿嬤隨時帶著。更何況阿姐暈倒真是嚇壞我了,他不會不懂的?!?/br> 王楚碧覺著眼前的三妹好像有些不一樣,但具體是哪里不同,她又說不上來。 三妹如今嫁了人,眉眼依然清澈,好似少了幾分從前的膽怯懦弱,王楚碧也拿不準(zhǔn)這是因嫁人的關(guān)系還是三妹遭了什么事兒,她試探性問道:“世子待你如何?” “很好呀,”王蒨緩緩笑了,隨后又握著長姐的手,“阿姐,待二姐回來,我有件事要告知你們?!?/br> “現(xiàn)在不能說嗎?”王楚碧蹙眉,她是個急性子。 王蒨堅定搖頭:“不,這是屬于我們?nèi)齻€人的事情?!?/br> 二人又說了會兒話,王蒨念著阿姐剛轉(zhuǎn)醒,沒有久留,與江善一同往外走。 她與江善也并不熟悉,但她知道江善再怎么爭權(quán)也是為了南王,因而對他并不反感。 半晌,她終于開口朝江善道:“江總管,本宮想請你幫一個忙?!?/br> …… 在王楚碧昏迷的兩個時辰里,又下了一場小雨。 李意行獨(dú)身回了王蒨的公主府,婢子上前要伺候,都被他揮退了,聞山也上前要通報不知何事,李意行同樣沒讓她說出口。 此時此刻,他什么話都不想聽。 王蒨的公主府很空曠,幾乎沒什么擺設(shè),房后有一處天然的湖泊,這會兒是夏季,湖心中稀稀拉拉開著幾朵純白的睡蓮。李意行倚在欄邊,怔忪地望著湖水發(fā)呆。 細(xì)雨鋪落在湖面上,夜風(fēng)寒涼。 月色被烏云遮蔽,只有微弱的光落在他身上,李意行的衣裳被雨水沾濕,他卻毫無所知。 等他回過神來,面上已經(jīng)一片濕潤,他伸手拭去,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哭。 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里,阿蒨還在他身邊,為什么他會如此害怕?是因為看到她關(guān)心別人?或是因為她望著他的時候,眼底只有嫌惡? 他太清楚王蒨愛一個人是什么樣子。 李意行總是安撫自己,一切都還來得及,他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去磋磨,可他發(fā)覺自己想的太簡單了,僅僅是阿蒨毫不在乎自己的模樣就已經(jīng)讓他快要崩潰。 前世她走之后,李意行孤獨(dú)地又活了十幾年,其實(shí)他根本不明白,自己為何還能活那么久?他的痛苦日漸累積,到最后已經(jīng)無法上朝,只能一日日在房里抱著她的衣物出神,日升和月落于他而言不再有意義。 他找了許多能夠再次見到她的方法,試著去請夢,去拜佛,甚至是一些部落邪神,他都去請求。 任何人,只要是任何一個能夠給他一個美夢的人,他都會低下頭。 可是沒有,他一次都沒有夢到過她。 李家人登位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大肆修繕?biāo)聫R與道觀,無論什么方法,只要能夠求個來世,他都愿意去做,他想要阿蒨,只要她。 李意行自負(fù)到無法接受自己的失算,他不信自己與她就這樣生生錯過了,更從未想過害死她。 終于有一日,那個男人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他什么都不要,只是替李意行算了一卦,他對他說:“命數(shù)如此,不可逆轉(zhuǎn)。但,來世你們二人必能圓滿。” 當(dāng)天夜里他就夢到了阿蒨。 她背對著他,往光明處走去,李意行想要拉著她,他不能讓她再離開了,那些絕望他已經(jīng)嘗夠了。 可是在夢里,無論他怎么祈求,阿蒨仿佛根本聽不到他說話,只是向著亮處看。 李意行終于還是相信了那人的話——來世你們二人必能圓滿。 他交出了手里的所有權(quán)力,懷著急切的心情飲了一杯毒酒,回到了他們二人成婚之前,她馬上就要嫁給他的時候。 怎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細(xì)雨終于停了下來,霖兒在他身后小聲通報:“公主回來了?!?/br> 李意行回過神,看了看湖水中的自己,他的臉色太難看了,蒼白無神,這幅失魂落魄地樣子決不可被阿蒨看到。 他從絕望中抽身而出,對著湖水中的人露出一個慣有的淺笑。 這樣才對,他不能不好看,也不能嚇到阿蒨。 確認(rèn)自己儀態(tài)無誤,李意行終于起身,帶著溫柔的笑意往外走去。 第25章 多磨 好事要多等一等呢。 王蒨并非孤身回來,她和喬杏各自抱了只貓。 銀球和圓餅被王楚碧養(yǎng)的皮順毛亮,脾性也兇惡了幾分,見院中站著個陌生男人,登時齜牙咧嘴地跳到他旁邊,警惕地望著他。 王蒨剛從外頭回來,忙了幾個時辰,發(fā)髻略有些凌亂,一朵梨花斜斜倚在鬢邊。 李意行望著她的臉,眼波溫柔:“大公主無礙吧?這是另外兩只貍奴么。” 王蒨的目光從他身上輕飄飄略過,只看了他一眼:“嗯,郎君還未歇息?” 她說完也不待人回話,直直越過他行至院中彎腰抱起了糊糊,問霖兒可曾喂藥。 李意行的面容隱在夜色中,半晌才回身跟著她往里走,昏黃的燈下,他眉眼依然柔和:“在等夫人的消息,大公主如何?” 糊糊被圓餅和銀球嚇壞了,這會兒蜷縮在王蒨懷里,連尾巴都不晃了。王蒨忙著哄它,對于李意行的問話,只應(yīng)付道:“長姐沒事,她只是太累了。” 李意行就站在她旁邊,也不走,著眼看著那幾只貓兒,王蒨有心想支開他,打量他一眼后,低聲疑道:“郎君怎的淋雨了?” 方才在湖泊旁靜坐,這會兒他的衣擺上還沾著濕潤的潮氣,恰在此時,圓餅撲到他的腿邊,毛茸茸的腦袋蹭上了幾根毛發(fā)。 李意行仍然擺著笑意,輕輕摸了摸圓餅的頭:“是淋了小雨,我先去洗沐。” 王蒨本就以為他早已洗沐上塌,沒想到還在等她。 光影如霧,罩在他的身上,給他渡上一層潤澤之色,倘若她不知這一切是個局,也會再次動心吧。 可惜王三公主長了記性,眼中只有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