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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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方牧的目光由小孩兒臉上緩緩?fù)乱苿?,落到他的腳邊——那是一只小奶狗,也就方牧的巴掌大,團成一團,舔著碟子里的牛奶。方措的神情顯得很緊張,無意識地咬著嘴唇。 方牧視而不見,將可樂炸雞放到茶幾上,自己沒骨頭似的陷進沙發(fā)里,垂著眼睛用腳撥了撥小奶狗。小奶狗翻了個身,發(fā)出嗚嗚的細弱的叫聲,方牧漫不經(jīng)心地開口,“哪兒來的狗?” 方措抿了抿嘴,說:“自己跑來的。” 狗確實是自己跑來的,這天方牧照常出去,留下方措一個人看家。方措看完了動畫片,跑到陽臺踮著腳往下看,看方牧是不是回來了。樓下塵土漫天,工地里的噪音震耳欲聾,沒有看到熟悉的車子的影子,方措有點失望,重新坐回電視機前,就聽見嗚嗚咽咽的聲音。 小崽子警惕心重,確定聲音是從門那邊傳來的,臉貼著門聽了好一會兒,又趴在地上往門縫里瞧,這么一看,就看見了一個棕色的團子。 大約是被人丟掉的小狗,也不知怎么回事竟鉆到方牧家的門縫里來了。 方措不是普通的小孩,沒那么多泛濫的同情心。確定沒危險后,他開了門,用腳將小狗撥得遠了點兒。那小狗出生沒多久,連路也不大會走,被踢走了,也只會蜷成一團,嗚嗚咽咽地叫,那聲音細弱得可憐。方措看了會兒那沒絲毫自保能力的小東西,嘭的關(guān)上了門。 中午方牧沒回來,方措吃了面包和香腸。當然,通通都只吃了一半,剩下的按照以往的慣例,藏進了背包里,看著背包里的食物越來越滿,他有一種從心底涌出來的滿足感和安全感。沒想到出來就看見那只狗東西已經(jīng)登堂入室了。 也不知道這狗東西怎么想的,似乎是死皮賴臉地賴定了這里,竟又從門縫里鉆了進來,可憐兮兮地蜷縮在方牧的臭鞋子邊。方措默默無言地注視了它很久,蹲下身,伸手小心地探了探小狗的下巴。那小東西聳聳鼻子,粉紅色的小舌溫順而討好地舔舔他的手指,烏亮的眸子濕漉漉的,如此弱小的生命。 年幼的方措不知怎么覺得自己跟這只被人遺棄的狗東西有著一種隱秘的情感聯(lián)系。就這么一恍神,狗東西就留了下來。 方牧聽方措那么說,先是嗤了一聲,然后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他招招手,將小孩兒叫到自己身邊,溫聲問:“想養(yǎng)么?” 方措錯愕地看了方牧一眼,那小眼神,充滿警惕和懷疑,然后本能地搖了搖頭。 方牧笑得越加和藹可親,又問了一遍,“真的不要么?” 在方牧幾乎稱得上溫柔的笑容中,方措的心劇烈地掙扎著,然后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下一秒,方牧臉上的笑容就像面具似的倏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充滿冷酷與譏誚的神色,捏住小孩兒的臉,似笑非笑道,“連自己也養(yǎng)不活,還想養(yǎng)這種又脆弱又無用的玩意兒,你是在跟我說笑嗎?” 方措最討厭方牧的這種冷嘲熱諷,臉漲得通紅,死死盯著那個喜怒無常的男人,神情悲憤。 方牧嘻嘻一笑,放開小孩兒,彎腰抓起小奶狗頸部的皮毛,那軟弱溫熱的觸感讓方牧嫌惡地皺起了眉,他對人都沒耐心,何況對畜生?看也不看地將他丟進小孩兒懷里,冷酷道,“丟了。” 方措抱著小狗,直直地站在原地,跟一桿筆直的標槍似的,隨時準備射出去,繃著一張小臉,鼻翼翕動,就在方牧以為他會爆發(fā)的時候,小孩兒一聲不吭地出門了。 夜色已經(jīng)降臨了,不遠處的工地亮起了亮白的燈,照得黑夜如同白晝。方措將狗放在了樓下的露天垃圾場邊,看著他那丁點大的狗東西,神情冷漠。這狗東西還不知道自己被再次遺棄了呢,誰讓他這么沒眼色呢,非上趕著碰上了冷心冷腸的方牧,但凡是其他稍微有點人性的,多少也能給口冷飯吃呢。 方措定定地站在垃圾場邊,工地的燈光將他的影子孤孤單單地拖在地上。但他并沒有站多久,轉(zhuǎn)身進了公寓樓。一進門,就看見他那無良的監(jiān)護人已經(jīng)吃開了,大大咧咧地坐在沙發(fā)上,看著球賽,喝著啤酒,吃著炸雞,看見他回來,先是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下他的表情,然后扔給他一個雞腿,隨口提起,“過兩天去上學(xué)。” 方措并沒有多大的反應(yīng),含含糊糊地應(yīng)了一聲,只管專心啃雞腿。方牧瞧著他兇殘的吃相,忽然覺得,這小崽子身上有一種雜草一樣頑強的向上的生命力,甚至是一種蠻橫的霸道的占有欲,只要給他一點條件,他就能抓住機會飛快地擴張。 對于上學(xué)這件事,方措并不抵觸。他知道上學(xué)是怎么回事兒,上學(xué)就是學(xué)知識,將來做個有出息的人。但他覺得,方牧可能壓根就想不到這些,方牧之所以會送他去學(xué)校,純粹就是覺得他煩了。這個想法讓他有點兒難受,他極力做到不給方牧添任何麻煩,甚至努力地表現(xiàn)自己的“有用”,但這個男人依舊難得對他露出一個笑臉,他實在太難討好了。 方牧一個大男人,體會不到小孩那種別扭婉曲的心思,反正整個家就是他的一言堂,小崽子沒有說不的權(quán)利。 開學(xué)那天,方牧起了個大早,領(lǐng)著拾掇干凈的方措去上學(xué)。學(xué)校不遠,就在菜市場對面,不到八點,校門口熙熙攘攘的全是學(xué)生和家長,九月明媚靚麗的陽光下,蓬勃的朝氣撲面而來,映襯得方牧越發(fā)覺得自己像是一棵陰溝里的植物,他低頭看看方措,聽著一旁學(xué)生家長的殷殷囑托,想了半天也沒憋出半句鼓勵的話,只好將小孩兒往里推了推,干巴巴地說:“進去吧?!?/br> 方措背著嶄新書包,書包里有新本子、新文具盒和削好的鉛筆,一眼看過去,他與周圍的小孩沒有任何區(qū)別。他往里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方牧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開了,并沒有像其他家長那樣站在校門口,殷殷地望著自己的孩子。 方牧沒想到上學(xué)第一天,小崽子還給了他一個大“驚喜”。他惦記著小孩頭天上學(xué),下午四點左右去學(xué)校接人。結(jié)果撲了空,小崽子自己回去了。 方牧只得轉(zhuǎn)頭回家,一回來就看見自家小崽子從公寓樓里出來,手里拿著半塊板磚,一雙眼睛烏溜溜陰沉沉,氣勢洶洶地朝著在場的另兩個半大小孩,那種一往無前的兇狠氣勢一時將方牧震住了,那真是活脫脫的一只小狼崽子。 方牧看清楚了,另兩個孩子,一個是開早餐鋪子夫婦的那胖兒子,小胖子成日里招貓逗狗,小炮彈似的在樓道里沖上沖下,整棟老齡化的樓被他震得顫顫巍巍,經(jīng)常聽見他媽罵他,換來他尖著嗓子嚎喪。另一個也是住在附近的孩子,是小胖子的玩伴,兩人牽著一條小奶狗在空地里呼來喝去地奔跑,無知而幸福著。 那狗崽子連走路都不利索,這幾天也不知道是怎么活下來的,現(xiàn)在被小胖子拖著,渾身滾滿了塵土,嗚嗚咽咽地叫,小胖子卻只管開心地大笑。 方措拎著半塊磚頭,沉默地堵住了小胖子的去路,他什么話也不說,但那種要拼命的兇狠勁兒就是只看一個背影也能夠感受到。小胖子和他的玩伴愣住了,兩個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忐忑而畏縮,忽然丟下小狗一哄而散。 方措等兩人徹底跑不見了,才扔了磚頭,解開系在小東西脖子上的繩子,站起身,用腳輕輕撥了撥。小東西不知是否受了傷,團成一團,發(fā)出細弱的叫聲。方措低著頭看了一會兒,就在方牧以為他會因為同情將它抱回家的時候,他扭頭走了。 方牧說不上是什么心情,等方措上了樓,他走過去,輕輕松松地拎起那狗東西,莫名地笑了一下,哼著荒腔走板的調(diào)子上了樓。 方措沒鑰匙,進不了門,正坐在門口,膝蓋上放一本今天剛發(fā)下的課本,看得認認真真專心致志。 方牧將小狗扔給他,拿鑰匙開了門。 方措嚇了一跳,手里抱著軟若無骨的狗崽子,簡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巴巴地跟著方牧進了門,眼珠子緊跟著方牧而動,想問,又不敢問。 方牧打開冰箱,開了一罐啤酒,仰頭咕嘟咕嘟喝了一小半,回頭瞧見小尾巴似的跟著自己的方措,笑了。但這笑也只是曇花一現(xiàn),方牧迅速地板下了臉,拿啤酒罐冰了下他的額頭,道,“這小畜生以后就歸你了?!?/br> 方措被冰得縮了一下脖子,聽見方牧這么說,第一反應(yīng)竟不是高興,而是懷疑。 方牧坐到沙發(fā)上,抬頭看見小孩兒的表情,扯起嘴角,露出一個戲謔的表情,“怎么,高興傻了,記住,以后你就跟這畜生同等級,就是我方牧養(yǎng)的一條狗,來,先汪一聲聽聽?!?/br> 小孩兒抱著小狗,臉漲得通紅,悲憤莫名。這表情徹底娛樂了沒心沒肺的男人,他拍著沙發(fā)笑得暢快,好像積年的陰郁都消散不見,飛揚的眉眼全部舒展開來,顯得懶散又桀驁不馴。眼看著小孩那點可憐的自尊就要分崩離析,眼里積蓄起淚水,方牧的笑收住了,又變成一慣的譏諷和冷酷,“是男人就不要掉眼淚,丟人!” 這話剛一出口,就像導(dǎo)火索,小孩兒哇的一聲徹底哭了起來,眼淚像決堤的洪水糊滿整張小臉。 方牧的臉皸裂了,第一次覺得,養(yǎng)小孩是件麻煩事兒。半晌后,他耐心告罄,冷哼一聲,威脅道,“方措,你敢給我再嚎一聲,我保證把你那張如花似玉的小臉扇得豬頭一樣。” 方措充耳不聞,依舊哭得心無旁騖傷心欲絕。 方牧額上的青筋跳了跳,“……祖宗,你別哭了行不行?” ☆、第四章 狗崽子正式擁有居住權(quán)之后,又有了一個屬于自己的名字——粽子。粽子的名字是方措取的,形象生動地表達了他對食物的熱愛及忠貞之心。不過名字這東西對方牧來說就是個屁,他依舊叫他狗東西。 大約是吃好喝好生活安逸的緣故,這狗東西見風(fēng)就長,才幾個月的時間,就長了一圈兒。方牧原來覺得吧,人他都養(yǎng)了,何況一只狗,養(yǎng)就養(yǎng)唄,一口剩飯的事兒,后來發(fā)現(xiàn),真是,太天真了—— 狗東西又開始叼著他的鞋子滿屋子撒歡兒,方牧順手抄起手邊的一本雜志丟過去,準確無誤地砸得狗東西暈頭轉(zhuǎn)向。這小東西記吃不記打,等從地上爬起來,搖著尾巴諂媚地繞著方牧的褲腿打轉(zhuǎn)兒。 方牧理解不了狗的世界,不耐煩地一腳將他踢開,走進洗手間,搬開了抽水馬桶后面的水箱,伸手往里面摸索,一會兒就摸出一個塑封袋來,塑封袋里是幾卷用皮筋捆著的大鈔,以及,一把黑洞洞的手槍。 方牧沒動那些錢,依舊原封不動地放回了水箱,把槍拿在手中,利落地卸了彈匣,查看了里面的子彈情況,又扣上,將槍別在了后腰,拉好襯衫下擺做好掩飾。做完這些,他抓了鑰匙,下了樓進了悍馬。 龐大的越野車留下一路狂野的塵土飛揚。 見面的地方是臨市的一個茶館。方牧甩上車門,邁開大步,徑自走向包廂。幽靜的小包廂內(nèi),古琴悠悠,曠遠而寧靜,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盤腿坐在榻上,信手泡茶。 方牧進了屋子,只管坐到男人面前,拿過他剛泡好的茶,一口喝盡,嗤笑道,“你說你頂著一張報復(fù)社會的臉,干著這么一件佛光普照的事兒,不覺得變態(tài)嗎?” 男人對方牧牛嚼牡丹似的豪飲視而不見,反唇相譏,“你說你一挺精神的小伙,非要把自己往牲口那一欄安,得多想不開?!?/br> 基于尊敬老人敬愛上司以及怕挨打,方牧沒吭聲。兩個人面對面坐著,誰也不說話,比著沉默。良久,方牧先動了,一撩襯衫,將后腰的手槍拿了下來,放到炕桌上,見對面的男人依舊不為所動的樣子,又往他的方向推了推,說:“一年前就該上交了。” 男人終于從泡茶的間隙中抬起頭來,他有一張非常陽剛的國字臉,濃黑的眉毛下一雙如最老練的獵人的眼睛,本該正氣十足的五官,被一條從左額角橫貫鼻梁直到右耳耳后的疤痕給破壞了,那傷疤深可見骨,幾乎將他的臉劈成了兩半,乍一看,絕對有止小兒夜啼的功效。他若有實質(zhì)的目光落到方牧的臉上,如刀般一刀一刀地深深審視,然后嘴角微微扯了扯,露出一個不是笑的笑,“干嘛,養(yǎng)豬的日子過上癮了,一年還不夠?行,我給你批假?!?/br> “不是?!狈侥潦掌鹆藨醒笱蟮谋砬椋卣f,“我想過正常的生活?!?/br> 男人的眼睛危險地瞇了瞇,壓抑著暴虐的脾氣,冷聲道,“把槍給我收起來。” 方牧笑了笑,好像壓根沒聽出他語氣里的威脅,故作輕松道,“這不好,不合規(guī)矩?!?/br> “放屁!”男人暴喝一聲,“你他媽壞規(guī)矩的事兒干得還少嗎?” 方牧依舊嬉皮笑臉,男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先前的暴怒被一種深不見底的平靜取代了,他說:“方牧,我們這種人是沒有正常生活的?!?/br> 方牧沒說話,他看看眼前的男人——老馬,他的上司,他理解他,因為他一夕之間失去了妻子和六歲的女兒。但方牧覺得自己跟老馬是不一樣的,他現(xiàn)在不是孑然一身,他還有一只小崽子要養(yǎng)。 方牧沒去跟老馬爭辯,只是站起來,說了一句,“就這樣吧,我走了?!?/br> 老馬沒去攔他——如果方牧真要走,沒人攔得住。只是在他即將出包廂的時候,老馬開口了,他問:“這一年睡得好嗎?” 聽起來像是純粹的關(guān)心,方牧的腳步頓了頓,臉色有一瞬間的難看。老馬臉上劃過一絲了然,接著問道,“還在吃藥?” 這回回答他的是關(guān)門的聲音。 方措低著頭走出校門,門口擠滿了接孩子的家長,一個講話漏風(fēng)的小豁牙一陣風(fēng)似的刮過他身邊,沖到一個踩著高跟鞋的苗條女人面前,嚷道,“我數(shù)學(xué)考了九十五分,我要吃肯德基,肯德基!” 女人笑容滿面地接住兒子,響亮地在他腦門上親了一口,“真的?寶貝兒真棒,咱們叫爸爸帶我們?nèi)コ院贸缘?,冰激凌好不好??/br> “肯德基,我要吃肯德基!”小豁牙堅決地捍衛(wèi)自己的摯愛。 方措抬眼看了一眼,又漠不關(guān)心地低下頭,走自己的路。他的書包里揣著兩張滿分的試卷,比那個九十五分不知道漂亮多少,換到任何一個家長面前,都是值得高興炫耀的事兒。方措也覺得挺高興的,但他不知道方牧?xí)惺裁捶磻?yīng)。方牧一向不關(guān)心他的學(xué)習(xí),一不檢查他的作業(yè),二不過問他在學(xué)校的事情。全年級三百多個學(xué)生,他是唯一一個脖子上掛把鑰匙的小孩兒。 方措不覺得自己可憐,他似乎天生對別人的看法漠不關(guān)心。開學(xué)兩個多月了,他沒結(jié)交一個朋友,沉默寡言,獨來獨往,只一門心思地吸取知識,令他的班主任又是擔憂又是忍不住的欣喜。 走到公寓樓下,又看到同樓的小胖子,小胖子放學(xué)了也不回家,書包扔在一邊,趴在一塊大石塊上對著試卷上慘不忍睹的分數(shù)涂涂改改,看見方措,飛快地用小胖爪子遮住了分數(shù),目光警惕而有余悸。 方措完全無視地走上了樓,意料之中的,方牧不在家,粽子歡快地在他腳邊亂轉(zhuǎn),企圖撲上來。方措在飯桌旁的凳子上坐好,打開書包,掏出兩張試卷,試卷頂端鮮紅的一百分耀眼而漂亮。方措看了一會兒又仔仔細細地將試卷疊好,小心翼翼地放進書包里,然后掏出本子開始做作業(yè),聽見樓下熟悉的汽車發(fā)動機的聲音,他迅速地跳下凳子,跑到陽臺上踮著腳往下看——果不其然,是方牧回來了。 他從車上下來,甩上車門,大步地朝樓里走來。他走路的姿勢跟其他人都不一樣,脊背是永遠挺直的,神情是心無旁騖的冷漠,步子很大,沒有猶疑,行走間好像帶著漠北的朔風(fēng)。 方措一溜煙地跑回屋里,替方牧打開門,沒一會兒就見方牧的身影在樓梯間出現(xiàn)。 對于方措在門口迎接自己這回事兒,方牧表示純粹吃飽了撐的。方牧進了屋,先是將腳上的鞋子踢得東一只西一只,然后從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fā)上。方措將方牧的鞋子收好,放到門口,又巴巴地走了過去,挨在沙發(fā)邊上不吭氣兒。 “干什么?”方牧斜睨了他一眼,有點奇怪,“作業(yè)做完了?” 方措點點頭,想到自己要說的事兒,臉有點微微泛紅,像是緊張又像是難為情,哼哧了半天才小聲地開口,“我考試考了一百分?!?/br> 方牧狐疑地看了小孩一眼,“真的?” “真的?!毙『恨D(zhuǎn)身跑到飯桌邊,從書包里拿出兩張試卷給方牧看了。 方牧瞥了一眼,笑了,“喲,這是邀賞來了。”不及小孩兒惱羞成怒,方牧使勁地揉了把他的腦袋,“行,今天是個好日子,咱去吃大餐慶祝慶祝!” ☆、第五章 一直到坐在酒店豪華包廂里,方措還有點不真實感,呆呆的。方牧相當土豪地點了一桌子菜,并且叫了一圈他同一豬欄的朋友。 老五腆著豐潤的肚子,一搖三晃地進來的時候,方牧正交疊著雙腿坐在主位上傾云吐霧地抽煙,那姿態(tài),那神情,相當衣冠禽獸。老五驚奇地上上下下掃了他一眼,笑道,“喲,今天什么日子啊?” 衣冠禽獸轉(zhuǎn)向方措,揚揚眉毛,戲謔地問他:“今天什么日子呀?” 方措扭頭躲開方牧惡劣地噴向他的煙,他臉皮子薄,被方牧這么問,吭哧了半天,才小聲地回答:“我考試考了一百分?!?/br> 老五一聽,樂得眉開眼笑,使勁兒地揉了下小孩兒的腦袋,夸道,“喲,寶貝兒真棒!等明兒叔叔給你買禮物。” 方牧的嘴角微微往上牽了牽,手上依舊夾著煙,姿態(tài)懶散而矜傲,目光往在場的人溜了一圈兒,懶懶地開口,“聽到?jīng)]有,我侄子考試考了一百分。” 當場就有人笑,花襯衫外穿著黑西裝,一副社會大哥的模樣,出手就是五百,夸道,“不錯,小家伙有出息。來,叔叔一點點見面禮!” 方措長這么大,沒見過這么多錢,不敢拿。那人笑,看向方牧,嘖嘖稱奇,“方老二,你這孩子不一般啊,沒見過這么實誠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