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片无遮挡高清免费久久,在线亚洲高清揄拍自拍一品区,成熟女人色惰片免费观看,久久噜噜噜久久熟女精品,综合激情平台夜夜做,avt天堂网手机,久草色网视频国产

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養(yǎng)成在線閱讀 - 第4節(jié)

第4節(jié)

    慣于添亂的小桃花眼立刻幸災(zāi)樂禍地叫嚷起來,“哦哦哦,不回去,要哭鼻子了,哦哦哦!”

    方牧一巴掌糊上小桃花眼的后腦勺,“一邊兒去,哪兒都有你?!?/br>
    小桃花眼義正言辭地控訴,“你打小孩,你不道德!”

    方斂不在場,方牧將暴君氣質(zhì)發(fā)揮了個十成,冷笑一聲,“道德?我腦門上掛著‘圣父’兩個字嗎?”他將游戲機扔回給小桃花眼,站起來,“行了,你們玩兒吧。”自己又慢慢走回了黑暗中。

    方牧守了一夜,第二天他媽出殯,大雪。

    天還是黑的,方牧沒叫醒方措,洗了把冷水臉。和方斂并方家的兩個男丁,將棺材抬上車。一切都肅穆而井然有序地進行著,有人悄悄說話,互通情況,有人分煙給開車的司機,司機點一根煙,火光在黑暗中猝然竄起,又倏忽滅了。

    天蒙蒙亮的時候,出殯的車隊出發(fā)了。路況不好,一夜大雪,交通都癱瘓了。車隊被堵在半路,交警穿著雨衣吃力地維持著交通??耧L(fēng)夾著紛紛揚揚的雪絮吹得人面目模糊,方牧心中奇異的平靜,好像某種一直以來的預(yù)感終于成真了,一種絲一樣一直牽絆著他,讓他又痛又不能掙開的東西斷掉了,他竟感到如釋重負,又有點說不出的茫然。

    回來的路上,他將車停在路邊,下車,點了一根煙。雪還在下,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他將大衣領(lǐng)子立起來,踩著積雪朝方家走去。遠遠地看到一個小小的人,邁著小短腿奮力地朝自己走來,是方措,趕著來迎他。小狼崽子的鼻子被凍得通紅,不停吸溜著清水鼻涕,一雙眼睛卻黑得透亮,如同小獸般充滿野性和不馴,有一種認定了就不回頭的執(zhí)著狠勁兒。

    方牧的心微微一動,他活了二十四年,天生天養(yǎng),鮮少有人關(guān)心他,自己也常常忘了自己。忽然有一只小崽子,滿心滿眼都是自己,這種感覺,很微妙。

    方牧彎腰抓起一把雪,攥成一個雪球,朝小孩兒丟去。可憐方措,一團冰涼的雪正中口鼻,砸得他鼻子一陣酸痛,眼淚登時涌上眼眶,還有些雪掉進衣領(lǐng)里,冷得他一陣哆嗦,狼狽可憐極了。對面他那無良的監(jiān)護人發(fā)出一陣大笑。小崽子滿臉悲憤,當(dāng)下也攥起一團雪扔了過去。

    方牧哈哈一笑,輕松躲開,上前幾步手指彈在小孩兒額頭,惡狠狠道,“反了你了!”下一秒,卻伸手將他扛了起來,“走了,回家。”

    “你要走?”方斂顯得很吃驚,他看著方牧,眉頭微擰,深邃的眼睛里都是憂愁,“雖然阿姨不在了,但這兒還是你的家?!?/br>
    方牧懶懶地笑,不說話。他有自知之明,他媽都不在了,他跟方家也就沒任何關(guān)系了,以后,大概也不會再踏進這里了。

    方斂知道無法說服他,退而求其次,“至少吃了飯。”

    方牧扯了扯嘴角,“不了?!睂⒎酱肓噙M車里,自己朝方斂隨意地揮了揮手,坐進了駕駛座。

    ☆、第九章

    寒假還沒過完,方牧就被告知他住的那棟千瘡百孔的危樓終于沒有頂住開發(fā)商的推土機,要拆了。方牧當(dāng)初找這房子,無非是覺得這里塵土漫天鳥不拉屎,一棟樓也就住了小貓兩三只,至于什么居住壞境空氣質(zhì)量,從來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nèi)。

    如今要搬,也沒什么不舍,只是要在短時間內(nèi)找著一個稱心的地方也不容易,身邊多了兩只會喘氣的生物,要考慮的比從前多多了,首先必須離學(xué)校得近,其次最好是在低層,方便狗崽子放風(fēng)。

    方牧和方措離開了兩天,把狗東西扔給了老五。老五這胖頭魚,口水分泌過剩,抱著那狗,唱大戲似的跟方牧叨叨,“哎喲,這倒霉東西,都快被虐成憂郁癥,瞧這小眼神可憐的。老七我跟你怎么說來著,每天得定時陪它上公園遛個彎,有空給做個美容口腔保養(yǎng)什么的,狗跟人一樣,那也是需要人道主義對待的?!?/br>
    方牧干凈利落地送了老五那胖頭魚一腳,這狗活得倒比人還精貴了?跟他談人道主義,等他下輩子投胎成圣母瑪利亞吧。

    房子還沒找著,小崽子這期間倒還生了一場病。這幾天下了一場大雪,小崽子有點流鼻涕。方牧沒在意,翻翻自個兒的記憶,發(fā)現(xiàn)自己從小到大基本沒生過病,偶爾有點傷風(fēng)咳嗽,挺挺也就過去了,人微命賤,哪那么多事兒呢。

    方措人小,身體難受也不曉得跟方牧講,怕他覺得自己費錢。那天他照常起來,裹了一件羽絨服。羽絨服是方牧新給他買的,買大了點,穿上下擺都到膝蓋了。方牧想的是反正小孩兒長得快,來年也可以穿??上Х酱氡环侥琉B(yǎng)了大半年,好吃好喝就是不見長個兒,依舊瘦骨嶙峋耗子精一只。

    方措平時很珍惜那件羽絨服,輕易不舍得穿。但那天起來他身上一陣一陣地發(fā)冷,所以將羽絨服給裹上了,然后出門買早點,一路上還特別小心注意不要把衣服弄臟了。

    老見方措一個小孩兒來買早點,早點鋪子的老板娘對他十分熟悉。小崽子長得好,小小年紀就十分喪心病狂地開始無意識散發(fā)荷爾蒙,上至斷奶的娃娃下至絕經(jīng)的大媽,無一幸免。還沒走近,老板娘就笑容滿面地問道,“還是豆?jié){油條包子老三樣?”

    方措沉默地點點頭,將錢遞上去。老板娘麻利地包好方措要的東西,接過錢,囑咐道,“小心拿好,別灑了?!蓖炅诉€贊不絕口,“沒見過這么乖的孩子,天天給家里人買早點?!?/br>
    方措頂著老板娘慈愛的目光,一路走回家,將點心放到桌上。然后踩著一把小板凳,給水壺接滿水,放到灶上,點火。這些事兒他做得駕輕就熟,并不覺得痛苦或委屈。但這天他剛將火點著,身上一個哆嗦,整個人就倒栽了下來,瞬間天旋地轉(zhuǎn)。

    這小崽子似乎想將前些年的份兒一口氣補上,病得氣勢洶洶。方牧給小崽子裹了一件自己的大衣,塞進車內(nèi),一路風(fēng)馳電掣趕到醫(yī)院,掛號,看診,打針,吃藥,小崽子燒得眼角通紅,鼻子發(fā)出呼嚕呼嚕豬一樣的喘息,一直挨著方牧半睡半醒。

    注射大廳里一股令人銷魂的消毒水味兒,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娜侨?,耳邊盡是小孩兒令人崩潰的哭聲。方牧找到一張床,把小崽子放上去。轉(zhuǎn)了一圈,也沒找到把椅子,倒找到一本不知什么人留下的雜志,雜志很劣質(zhì),一股子腐敗的氣味,紙張粗糙,內(nèi)容海納百川,偷情兇殺,奇情吊詭。

    方牧閑極無聊,跟小崽子擠在一張狹小的病床上,嘩啦啦地翻著書頁。不經(jīng)意回頭看見小崽子水洗過的黑眼睛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自己,因為發(fā)燒,更顯得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的。心念一轉(zhuǎn),扯出一個不是笑的笑來,“想聽故事嗎?”

    方措受寵若驚,微微地點了點頭,好像怕太過用力就會使男人轉(zhuǎn)變心意似的。

    “嗯,這個故事,題目叫《鯉魚》,講從前蘇州有一座很有名的寺,叫恓方寺,里面出了很多得道高僧,每逢初一十五佛誕日,蘇州城的夫人小姐都去上香,因此寺里香火非常旺盛。其中寺里面有個叫明空的和尚,他是一個棄兒,大冬天地被丟在山腳下,被老方丈看見了,就收養(yǎng)了他,做了小和尚。這明空小和尚自小就很有慈悲之心,每次吃飯都偷偷剩下一口,喂給后山水池里的鯉魚。久而久之,這池里的鯉魚日日深受佛法熏陶,竟有了靈性,每每聽到這明空和尚的腳步聲,就聚到池邊等待。

    一晃十?dāng)?shù)載,明空已經(jīng)是個極其俊秀的青年,并且深受方丈器重,佛法高深。一日,他如同往常一般端著剩飯往鯉魚池去,忽然聽見一些不同尋常的響動。明空一時好奇,循聲尋去,竟發(fā)現(xiàn)蘆葦叢后掩藏著一條小舟,舟山有蓬,蓬內(nèi)竟有一個不著寸縷的美貌女子。只見那女子膚白賽雪,身段玲瓏窈窕,眼見著竟有人發(fā)現(xiàn)了自己,低呼一聲,擰身躲進蓬內(nèi),不片刻,悄悄探出一張我見猶憐的臉來……”

    方牧平日里最煩看書,一個故事開頭,就被他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讀得磕磕絆絆,讀到這兒,停了下來,發(fā)出嘰嘰咕咕古怪的笑。

    見方措疑惑的目光望過來,立時板起一張威嚴的臉,“此處省略五百字?!?/br>
    方措眨眨眼,小聲地問:“為什么?”

    方牧橫他一眼,“讓你插嘴了嗎?還能不能好好聽了?”

    小崽子立刻閉緊了嘴巴。方牧又干巴巴地讀了一小會兒,終于不耐煩,將破雜志往小崽子臉上一扔,“行了,你自己看吧。”說著說著,又露出了跟剛才如出一轍的古怪的笑,很神棍地說:“等你參悟了這個故事,你就算真正修煉成了?!?/br>
    說完,眼睛一閉,開始補覺。

    方措默默地將雜志扒拉下來,可憐小小的人才上了幾個月的學(xué),字都認不全,他不敢打擾方牧,睜著眼睛,一個一個地辨認雜志上認識的字。過了一會兒,他將雜志該在胸口,身子微微往里縮了縮,將頭小心地靠在方牧身上,閉上了眼睛。

    ☆、第十章

    方措的病徹底痊愈之時,方牧總算找著一棟滿意的住所——在老街,后面臨河,前面臨街,打開門正對著一家花圈鋪,花圈鋪子旁邊是一家小飯館,招牌醬大骨,香飄十里。

    房子是二層木結(jié)構(gòu),獨棟,有一個很大的院子,種了月季、仙人掌、寶石花、梔子之類的好養(yǎng)活的品種,也沒人打理,兀自爛漫地長著。有一口水井,水井邊長了羊齒之類的喜陰植物。一句話概括,這就是一幢極其原始的房子,交通倒是便利,出門走個十分鐘就是公交站,整條老街就剩下幾個七老八十只會喘氣兒的生物,方牧表示很滿意,這貨天生對古道熱腸的良民有交際障礙。

    方牧他們的東西不多,搬家那天老五從別人那兒借了一輛小卡車,一趟就把東西給搬利索了。這胖頭魚如今大小也是個老板,進了門就挺著很有老板派頭的肚子,里里外外溜達一圈兒,回頭嘻嘻笑道,“哎喲喂,真喪心病狂,你說你一個無業(yè)游民住這么豪華的河景別墅,不覺得奢侈嗎?”

    方牧將裝著鍋碗瓢盆的箱子搬進屋,順便拐了那胖子一腳,“你一個社會敗類,懷揣著兩顆腎,那你不覺得奢侈?”

    “我cao!”老五嘴皮子刻薄不過方牧,回頭對方措語重心長道,“千萬別學(xué)你叔,娶不到媳婦兒的,血淋淋的前車之鑒。”

    方牧簡潔明快地給他指明了出路,“滾?!?/br>
    兩個男人并一個小崽子,沒兩個小時,就粗粗地將房子收拾出個樣子來。蹲在屋檐下,瞧著冬日薄陽下的院子,院墻腳的狗尾巴草,金燦燦的微微搖動,方措那只狗極其二逼地撅著屁股刨坑,方牧忽然感到一種生命的涌動,鮮活的,一種嶄新的生活正在他面前徐徐展開,他的心好像被微微掐了一下。

    老五遞給他一根煙,問:“如今你這也算是拖家?guī)Э诘牧?,你別跟我含糊其辭,你以后到底怎么打算的?”

    這個晚上,方牧第一次思考起關(guān)于“前途”的問題,小崽子窩在他旁邊。新搬的房子有富余的房間,但方牧還沒來得急給他弄張床。方牧知道他在裝睡,但沒去揭穿他。翻翻自己從小到大掌握的技能,郁卒得發(fā)現(xiàn)居然差不多全跟“暴力”有關(guān),這個發(fā)現(xiàn),令人有點兒心碎。

    覺得前途一片晦暗不明的方牧第二日起來有點心事重重的樣子,他也沒做啥,就跟粽子一人一狗蹲在大門口,抽煙,看對門的老頭扎花圈,把小崽子嚇得疑神疑鬼,隔個十分鐘就裝作不經(jīng)意地過來瞧瞧他叔。

    下午,囑咐小崽子看家后,方牧獨自出了門,先上了趟銀行。從銀行出來后就直接上了老五的公司。說是公司,其實也就剛剛脫離“皮包公司”的階段,在一棟舊寫字樓里租了一個辦公室,全公司上下連老板加員工就倆人。

    走上一段陰暗潮濕的樓梯,方牧在氣吞山河的“寰宇有限公司”的牌子前站了好一會兒,神色幾經(jīng)變化才鎮(zhèn)定自若地推開門。三十幾平米的房間被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當(dāng)中一套皮沙發(fā),老五正和一個姑娘埋頭吃泡面,看見他,刺溜一下將面啜進嘴里,瞪著眼睛十分吃驚,特夸張地說:“唉喲,老七,難得看您老尊駕駕臨啊,蓬蓽生輝,真是蓬蓽生輝!“

    方牧嫌棄地看了眼他兩片泛著油光的肥嘴唇,“吃你的吧,這都堵不住你的嘴?!闭f著環(huán)視了一圈,最后靠在老五的辦公桌上,隨手把玩著那總經(jīng)理的牌子,說,“吃完我找你說點事兒?!?/br>
    老五一聽,立刻整肅了臉上的表情,面也不吃了,抽了張紙巾擦擦嘴,站起來走到方牧身邊,“你說,什么事兒?還是咱們出去說?!?/br>
    那姑娘也在方牧進門之后停止了吃面,這會兒倒了兩杯水過來。老五趕緊接過水,略殷勤地說:“哎小陳,甭管我們,你去吃飯吧?!?/br>
    多年的兄弟了,一瞧老五那大尾巴狼的樣子,方牧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趁機往姑娘那兒瞧了一眼。姑娘中等個兒,長得挺樸實,朝老五靦腆地笑了一下,什么也沒說,又坐回沙發(fā),安靜地吃起面來。

    大尾巴狼還沉浸在姑娘那臨去的溫柔眼波中,回頭看見方牧面目含笑的模樣,頓時老臉一紅,掩飾性地扯起方牧的胳膊往外走,“來來,咱出去說,正好樓下有家茶餐廳,這幾天泡面吃得我都快得血栓了?!?/br>
    茶餐廳里生意很好,座上的基本都是老五那一棟寫字樓里的員工,如出一轍地一手拿著筷子,一手還握著手機抓緊時間看新聞看股市看女友短信。方牧和老五好不容易等到一張桌子,點了餐。方牧吃過了,只點了一根煙慢慢地抽著,看著眼前鼓著嘴巴啃豉汁鳳爪的老五,開口,“你那公司最近怎么樣?”

    老五沒多想,照實說:“還行吧,餓不死。其實現(xiàn)在市場很好,基本做什么都能賺,關(guān)鍵還是資金,要不是怕我媽一個激動血壓飆升害我做不孝子,我還真想把我爸媽那房子抵押出去貸款,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再過個幾年,等市場成熟了,利潤就薄了?,F(xiàn)在,按咱們中學(xué)政治課老頭的說法,那就是,嗯,資本原始積累時期?!?/br>
    這老五,念書念得一塌糊涂,這會兒倒說得頭頭是道。

    方牧磕了磕煙灰,淡淡地說:“還缺多少,三十萬夠嗎?”

    老五的筷子吧嗒一下掉了,抬起頭驚魂不定地方牧——他只知道方牧這幾年在部隊,至于到底在干什么卻是一無所知,他哪兒來這么多錢,當(dāng)兵還能發(fā)財?老五喉嚨里像爬滿了螞蟻,恨不得搖著方牧的肩膀問個清楚。但他一看方牧的神色,就知道他什么也問不出來。

    對面的牲口慢吞吞地拿起筷子,像壓根沒看見老五的神色,夾了一顆花生米,漫不經(jīng)心地說:“不是你問我今后的打算嗎?我仔細考慮過了,作為一家之主,整日游手好閑坐吃山空的,嗯,怪不好的?!?/br>
    說著,他還認真地點點頭,然后抬起眼睛,妖孽一笑,“放心,錢的來路絕對正?!?/br>
    第一卷(完)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卷到此結(jié)束,第二卷開始,小崽子就是少年階段了,可喜可賀。

    第二卷

    ☆、第一章

    方措沿著學(xué)校跑道一圈接著一圈地跑著,離放學(xué)已經(jīng)過去一個小時了,校園里漸漸沉寂下來,夕陽一大半隱沒在遠處的建筑物后,晚霞將西天染成瑰麗的畫布。教學(xué)樓里只有三三兩兩的教室還亮著燈。

    遠處有人喊方措的名字。方措停下腳步,撩起t恤下擺擦了了擦汗水,瞇著眼睛循聲望去——是他的班主任李老師,騎在自行車上面,大概準備下班回家,經(jīng)過cao場,看見他,想起什么,又停了下來。

    方措拎起放在跑道邊上的書包,挎在肩上,小跑著到李老師面前,“李老師——”

    十五歲的少年,瘦且高,白楊一樣挺拔,曬成小麥色的肌膚,散發(fā)著太陽一樣的熱量,還略顯青澀的臉上掛著汗水,卻沒有這個年紀少年的浮躁。李老師三十幾歲,一心撲在教育事業(yè)上,看著自己的得意門生,一慣嚴肅的臉上露出慈愛的笑,“方措,前幾天老師跟你說的關(guān)于高中志愿的事有沒有跟家里人商量過了?”

    少年沉默了片刻,抬起頭認真地說:“老師,我還是決定報五中?!?/br>
    李老師詫異地睜大眼睛,“為什么?”意識到自己有點兒失態(tài),她頓了頓,皺起眉頭,“以你的成績,完全有能力上最好的高中。方措,你不要一時意氣,這是關(guān)乎你以后一輩子的事,還是另有什么原因呢?”

    方措配合著李老師的腳步,慢慢地走在斜暉里,聲音有著變聲期少年特有的粗啞,“我覺得五中挺好的。”

    李老師搖搖頭,大概認為少年畢竟年紀小,想不了那么長遠,還不清楚一所好的學(xué)校對于他將來考大學(xué)的重要性,“這樣吧,明天叫你家長來學(xué)校一趟?!?/br>
    方措一愣,“老師,我家里沒人?!?/br>
    李老師也是一愣,驀然記起方措的家庭情況似乎有些特殊,不由神色變得復(fù)雜,“你叔叔呢?”

    “他出差了。”

    不及李老師醞釀接下來的話,兩人已經(jīng)并排走到校門口,方措快走幾步,朝李老師揮揮手,“李老師再見,我回家了?!?/br>
    “哎——”李老師徒勞地看著少年敏捷地跳上最后一班公車,看著公車搖搖晃晃地開遠了,籠罩在心頭的愁云并未因此散去。她干教師行業(yè)將近十年了,碰上方措這樣的學(xué)生,幾乎是每個老師夢寐以求的——聰明、懂事、沉穩(wěn),從不讓人cao心,初中三年,他在年級第一的寶座上從未被人拉下,又為學(xué)校捧回市里各項競賽的獎杯,同事每每提起,都是一副又羨又嫉的嘴臉。這樣的孩子,無論放到哪個家庭,都是父母的驕傲,夸耀的資本,可李老師總?cè)滩蛔∫獓@息一聲——她帶方措三年,就沒見過他家里人,連基本的家長會也不見參加,問方措,永遠只有一個理由,“他叔叔忙?!?/br>
    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她看得出,方措自尊心強,她也不愿去揭傷疤,但這回,為了這孩子的前途,看來她不得不抽空上方措家看看,跟他叔叔好好談?wù)劇?/br>
    方措在菜市場下了公車,這個點的菜市場已經(jīng)臨近閉市,市場門口門可羅雀。方措熟門熟路地走到rou攤前,rou攤后面站著一個年輕的男人,赤膊健碩的身上掛著一件油膩膩的塑料圍裙,正麻利地收拾著賣剩的豬rou,看見少年,露出爽朗的笑,“小方放學(xué)啦?!币贿呎f一邊從案板下面拿出老早裝好的排骨,遞給他,“喏,給你留的上好的肋條,還想著給你送過去呢,沒想到你自己來了?!?/br>
    方措接過來,道了謝,又告別,“那阿苗哥我先回去了?!?/br>
    “哎?!卑⒚鐟?yīng)道,又忙忙地叮囑,“下回有什么要的,直接跟哥吱一聲,哥給你送過去,反正也不遠,省得你上學(xué)的人還再跑一趟。”

    方措笑笑,沒答話,走出菜市場,慢慢地往家走。

    華燈初上,街邊的人家已經(jīng)飄出飯香,電視機的聲音傳到街上,似乎正在播娛樂新聞,剛好播到一則慈善晚宴的明星采訪。方措不由自主地停了腳步,就站在人家家門口看起來——屏幕中是一個穿著一襲香檳色晚禮服的女人,不年輕了,但一顰一笑舉手投足有著年輕女人所沒有的沉淀和韻味,措辭得體對采訪的媒體說道,“……目前的重心還是家庭,丈夫和孩子永遠是我最重要的東西,家庭之余,會參加一些公益活動,就像今天的這個保障兒童權(quán)益的慈善活動,我就覺得非常有意義……”

    方措像是有些癡了,直勾勾地盯著電視屏幕,鏡頭很快又轉(zhuǎn)向了其他明星,方措如夢初醒,低頭快步離開。

    院門一向是不鎖的,方措推門進去,院子里黑漆漆一片,花花草草影影綽綽。進了門,開了燈,方措將書包放下,徑直進了廚房。先將排骨洗凈,剁成段,香蔥洗凈切段,老姜切絲,然后將排骨、蔥姜倒在一個不銹鋼盆里,倒上黃酒、生抽,白胡椒粉,拌勻了放到一邊。等腌小排的時間,他取了米淘凈,放到電飯鍋里,插上電。又放了一碗番茄豆芽湯。

    糖醋排骨出鍋的時候,在外野了一天的粽子回來了,搖著尾巴親熱地在方措腳邊打轉(zhuǎn)。這狗東西小時候長得還跟可愛搭得上邊,越長越殘,按方牧的說法就是簡直丑得要哭了,丑還沒有自知之明,成日里勾搭方圓十里的母狗,那畫面太美不忍直視。

    方措丟了一塊排骨給它,將剩下的排骨盛起來,端到飯桌上,看了看時間,七點四十,方牧應(yīng)該快到家了。方牧出差差不多有一個月了,前天好不容易打了個電話回來,說是今天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