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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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五的臉迅速風(fēng)云變幻,直勾勾地盯著方牧,“老七,你這回走了,是不是不打算回來了?” 方牧臉色微微變了變,笑著含糊道,“說什么呢?我不回來能去哪兒?” 老五一怒,“那你干嘛跟交代后事似的?”他停了一會兒,深呼吸了一下,擰亮了床頭燈,點了一根煙,默默地抽著,“從前,我就老覺得你待不長,你人在這兒,魂不知道在哪兒飄。后來,方措來了,我沒想到你真能定下來,可我為你高興。這么多年了,我以為你不會再走了,你走了,方措怎么辦?” 方牧的嘴唇抖了抖,將香煙塞進嘴里,狠狠地吸了一口,像是說給自己聽,“誰讓他命不好呢。”他養(yǎng)了他,如今卻又要丟下他,這小崽子,跟他一樣,天命就是六親不認,孑然一身。 老五看他一眼,“他能恨死你?!?/br> 方牧無所謂地笑笑,撐了下膝蓋,站起來,“我要走了,你就不用送了,怪rou麻的?!?/br> 老五動了動嘴唇,眼神復(fù)雜,欲言又止。 方牧背對著老五吊兒郎當(dāng)?shù)負]了揮手手,走了,沒有回頭。 天還沒亮,街上冷冷清清的,飛蟲寂寞地繞著路燈旋轉(zhuǎn),沒有出路。巷口,一個高大的男人正低頭點煙,聽見腳步聲,他抬起頭,一張國字臉被一道可怖的疤分成了兩半。 “老馬?!狈侥猎谀腥嗣媲傲⒍ā?/br> 老馬面無表情地點點頭,“事情辦完了?” 方牧的臉上帶著濃重的諷刺,“有時候我真的挺討厭你的?!?/br> 老馬咧了咧嘴,“我知道,因為我總是習(xí)慣打破你們一些天真的想法?!?/br> 方牧沉默了片刻,說道,“抱歉?!?/br> 老馬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下一秒,他的瞳孔瞬間放大,瞪著近在咫尺的方牧不敢置信——一管注滿了肌rou松弛劑的注射器猝不及防地插進了他腰側(cè)的肌rou里,他最后的視線里,是方牧如同一只獵豹一般,敏捷地消失在黑暗中。 32第二十二章 三年后。 酒席辦在本市最大的“豪庭”,方措在門口的來賓薄上簽了自己的名字,送上禮金。五星級酒店服務(wù)周到,立刻有身材苗條面帶微笑的服務(wù)員領(lǐng)著方措去了自己的席位。席開了三十幾桌,除男女雙方的親戚、朋友,還有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公司的員工,每個人都給安排好的固定的座位,省得不認識的人坐到一桌,彼此尷尬。一眼望過去,滿眼是如同流水線上作業(yè)出來的笑臉。 遠遠看見老五一臉喜氣洋洋地周旋在一眾親朋好友之間,胖胖的臉上見牙不見眼,室內(nèi)空調(diào)打得很低,他還是滿頭大汗,不停地去扯勒著自己脖子的領(lǐng)帶。 方措被安排在男方朋友一桌,桌面上的人他并不認識,人家看他年紀小,也只當(dāng)是哪個親戚家的孩子。酒宴開席,山珍海味流水似的擺上桌,每桌還開了一瓶一萬塊錢的酒,每個人看起來都很滿意的樣子。 老五滿場敬酒,敬到他們這一桌,拍著方措的肩,對桌上的人說:“哎,這我一個侄子,親的,你們都給照顧著些啊?” 桌上人自然滿口應(yīng)是。方措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敬到老五面前,“孫叔,恭喜啊!”說完,自己一口飲盡了,滿桌轟然較好。老五瞧著已經(jīng)長得比自己還高小半個頭的少年,不知怎么的,鼻子一酸,趕緊低頭掩飾了,嘩啦啦地也往自己酒杯里倒?jié)M了酒,點頭欣慰道,“好,今天孫叔就干了這杯。”說完,也是一口飲盡。 那邊今天滿月宴的主角被抱了出來,老五那點子傷感的情緒不翼而飛,又恢復(fù)滿臉紅光,“小措,看過meimei沒有?” 方措笑著恭維,“看過了,跟孫叔你長得真像?!?/br> 老五頓時更加得意,那邊又有重量級的客人到了,老五拍拍方措的肩,“小措,今天孫叔顧不上你了,你自己吃好。” 方措點點頭,瞧著老五以與他身材極不相符的敏捷腳步走到門口,臉上掛起無懈可擊的笑容與人寒暄。方措坐回座位,桌上的人比一開始熱情了不少,不停地招呼方措吃菜。 剛滿月的小孩兒被裹在紅色的襁褓里,身上掛滿了金手鐲、金腳鐲、金掛鎖,眉心點著一點紅色朱砂,喜氣洋洋的,被外婆抱著如同一個展覽品一樣在親戚朋友之間被展覽,順便收獲各種各樣的贊美和祝福。方措看了一眼,小孩兒長得不好看,黑皮膚,塌鼻梁,小眼睛??稍俨缓每?,也是父母的心頭rou,是捧在手心里的寶貝。 方措沒有等到酒席結(jié)束就離開了,看老五忙得抽不開身,也就沒跟他打招呼。走出觥籌交錯的宴會大廳,耳朵一下子清靜起來,他捂住有些隱隱作痛的胃——昨天畫圖紙滑到凌晨三點才睡,早上起來什么都沒吃,就過來參加滿月宴,剛剛又喝了一杯酒,他的胃有些造反。 才走到酒店門口,準備打出租回去,老五急急地從里面追出來,一路小跑,一路喊:“小措,小措,等等?!?/br> 方措停下腳步等老五,“怎么了,孫叔?” “這個,你拿回去。”老五手里拿著一個紅包,正是方措送的禮金,不由分說地要塞給方措,嘴上埋怨,“你說你湊什么熱鬧,孫叔能收你這個?” 方措趕緊雙手推拒,“別,孫叔,我就一點心意。” “行了行了,你的心意我知道,這個你拿回去,你一個小孩兒,送什么禮?沒這個道理?!?/br> 方措說什么都不肯收回,“那就當(dāng)我是替我叔送的。” 老五一愣,提起方牧,他一時五味雜陳,動作就這么一緩。方措就趁著這個機會攔了輛出租,朝老五揮揮手,“孫叔,那我就回去了?!?/br> 看著少年鉆進車子,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他低頭看看依舊沒有還出去的紅包,嘆了口氣。 方措下了出租,經(jīng)過自己家的一條窄巷,看見一對少年男女躲在里面接吻,女孩兒靠在墻上,漆黑的直發(fā)燙了離子燙,陽光下有年輕的光澤,白凈皮膚,清秀臉龐,身上是改良過的高中校服。少年穿白襯衫,襯衫紐扣并不完全扣滿,下擺一半塞在褲子里,一半露在外面,一手拎著書包背在肩上,一手撐在小巷的墻上,將女孩兒半包圍起來,完全是一副落拓不羈的情場老手模樣。 方措只看了一眼,就目不斜視地離開了。 粽子搖著尾巴歡快地跑回來,繞著他的腳嗚嗚叫著討食。方措進了屋,打開冰箱,冰箱里還有一點冷飯,他把它拿出來加熱了一下,拌著昨晚吃剩的排骨湯汁,倒進粽子的食盆里。粽子歡實地埋頭開吃,黑黑的鼻子一聳一聳的。 方措蹲在地上,默默地看著三年來唯一不離不棄陪伴著自己的畜生,似乎有些走神。正午強大的陽光直照下來,院子里花木繁盛,柚子樹碧綠的闊葉投下一片陰影,石榴樹上結(jié)了累累的碩果,一派喜人,但從屋檐下投射在地上的一人一狗的影子,卻無端地有些孤單寥落。 一個少年挎著書包吊兒郎當(dāng)?shù)刈哌M院子,白襯衫,黑褲子,一雙瀲滟的桃花眼帶著玩世不恭的笑意,正是剛剛在巷子里上演“青春的誘惑”的主角之一——方子愚。 方措站起來,瞟了他一眼,見怪不怪,“你又不回家?” 方子愚熟門熟路地將書包扔到椅子上,問:“有吃的嗎?” “沒有。”方措面無表情地進了屋,走到廚房,擰開水龍頭洗碗。 方子愚也不在意他的冷淡,自力更生地走到廚房,找出最后的一點冷飯拌著排骨汁,毫不嫌棄地端到屋檐下,蹲在地上,與狗作伴。過了一會兒就開始發(fā)表他毫無用處的廢話,“別說,你家粽子真是丑出一定境界了?!?/br> 屋子里傳來嘩嘩的自來水聲,自然沒人理他。 方子愚扒一大口冷飯,接著無用地叨叨,“哎,你家狗子上回不是在勾搭裁縫店的那條西施犬嗎?勾搭上了嗎?”他停了停,自己給自己接話茬,“算了,當(dāng)我沒問,這磕磣長相,人家西施犬是得有多大的狗生勇氣才能接受啊?!闭f完,還裝模作樣地哀嘆,“唉,我可憐的找不到老婆的粽子?!?/br> 不知道什么時候,屋子里的水聲已經(jīng)停了,方子愚也停止了叨叨,端著飯碗,抬頭望天。天空湛藍,陽光熾烈,直擊他的眼皮,眼睛酸澀,有種要流淚的沖動。過了片刻,他低下頭,埋頭大口大口地往嘴巴里扒飯,好像要將那不合時宜的憂傷和脆弱全驅(qū)散出去了一樣。 衛(wèi)生間里傳來嘔吐的聲音,方子愚回過神,站起來往里瞧。衛(wèi)生間的門關(guān)上了,他站在門外,有點擔(dān)心,“喂,你怎么了,沒事吧?” 方措將中午在酒席上吃的那點東西吐了個一干二凈,直吐得胃灼燒般的痛,他頭暈?zāi)垦?,渾身虛脫,滑倒在瓷磚地板上,瓷磚冰涼的溫度透過單薄的衣料洇到他骨子里,很冷。聽到方子愚在外面問,強提起勁,回答了一聲沒事,按下沖水按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