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的身體輕盈得超乎塞羅想象，以被逮住的小臂為中心，駑爾做出了人類無法辦到的后翻。他踩住塞羅身體的腿幾乎沒有什么重量，像他這樣的個頭，體重竟然和一片鵝毛差不多。

    塞羅吃驚不小，放開了抓住駑爾胳膊的手。再次對上駑爾那張慍怒面孔時，他知道自己闖禍了。

    “對……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塞羅連連道歉，掛著滿臉的可憐和無助，“請原諒我！”

    他得到的回答是被粗暴地扔上了床。老舊的床板發(fā)出哀鳴，塞羅揉著摔在床上隱隱作痛的后背，勉強掙扎著坐起來。下一秒，他又被駑爾無情地摁了回去。

    還是用膝蓋摁回去的。現(xiàn)在，駑爾的重量又回來了。他單膝頂住塞羅的胸口，居高臨下的眼神比花崗巖更僵硬，比冰塊更寒冷。塞羅整個人陷入床被當中，小爪子無助地扒拉住對方有力的大腿。

    施加在他身上的重量超過一頭牛，讓他喘不過來氣，臉憋得通紅。

    “到此為止了。”駑爾伸手摸上腰間匕首，銀光在空中一閃，“男孩?！?/br>
    眼睜睜那把匕首慢慢地靠近，塞羅用盡最大的力量拼命從胸腔里擠壓出幾個音節(jié)：“紋……紋身……見……見過……其他……人……很久以前……”

    匕首停在半空中，施加在身體上的重量也略微撤去一些。重新獲得呼吸權利，塞羅拼命地大口吸氣，過多的空氣進入肺部，讓他感覺有些眩暈。

    刺客冷冷地看著這一切，耐心地等待他喘勻氣息。

    “我不是想要對你怎么樣，”塞羅雙手抱住對方溫熱的大腿，因拼命呼吸而泛紅的臉上，劃過生理性眼淚，“我只是想和你談談?！?/br>
    “我們不談，”駑爾冷硬地回答，“但你會有一場審問?！?/br>
    塞羅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在駑爾逮住他的衣領往上提時，他迅猛地抓住床柱，扭轉(zhuǎn)身體雙腿一蹬，擺脫了對方的鉗制。

    這下駑爾的眸色更加陰沉，伸手去攬塞羅的腰。塞羅貓一樣四肢并用，翻身跑回床上。他們繞著床轉(zhuǎn)了幾圈，兩人的格斗招數(shù)驚人的相似，甚至到了可以預測對方行動的地步。

    可憐的床和床柱給他們弄得嘎吱嘎吱作響，連帶著地板也在震動。在樓下，老漢斯旅店的客人看著杯中灑滿灰塵的啤酒，抬頭看了一眼不斷往下掉灰的天花板。

    “那個裝模作樣的家伙，搞得還挺開心！”他大聲地嚷嚷著讓老漢斯給他換一杯啤酒，自己也換了個位置一屁股坐下，“嘴巴上說不，看看他們都在干些什么！天花板都要弄垮了！”

    在二樓的客房當中，拳腳相向的兩人終于停了下來。即使是招數(shù)差不多，駑爾也順利地制服了塞羅，并且沒有殺掉他。

    塞羅的腰帶現(xiàn)在反綁住他的雙手，兩條修長的腿則被撕碎的床單捆住。駑爾抓住他的肩膀，把他狠狠抵在門上。

    駑爾使勁地推搡著他的身體，咬牙切齒地在他耳邊問：“你為誰工作？”

    “哈……老……老漢斯……”從牙縫當中嘶出的熱氣鉆入耳孔，讓塞羅頭皮發(fā)麻，他敏感地縮著脖子閃躲，“就是這間旅店的老板?！?/br>
    “知道嗎？男孩，有的人很擅長審問?！瘪w爾用力推了塞羅幾下，門板和蝴蝶骨劇烈撞擊，發(fā)出哀鳴陣陣，“到時候你會后悔自己說得不夠多，好讓他們滿意。不過，有時候，他們只是單純地喜歡折磨人。慘叫和痛楚，是那些家伙賴以為生的一切?！?/br>
    “我不會去出賣或者背叛你，我可以發(fā)誓?！比_說，“如果我要那樣做，這個星期里我有很多機會。我真的只是想和你談談?！?/br>
    駑爾冷冰冰地問：“你從哪兒學來的格斗技術？”

    “從我自己這里?！比_眼珠一轉(zhuǎn)，堆起滿臉笑容，“它叫——無敵喵喵拳！你想學？我教你??！”

    老漢斯抬頭望向二樓的樓梯，從門板上傳來的撞擊聲讓他有點發(fā)愁，他現(xiàn)在可沒錢換新的房門。在一樓喝酒的閑漢們下流地調(diào)笑也讓他感覺不舒服。

    “那倆家伙還搞得挺激烈，可這門板不牢固?。　?/br>
    “你懂什么狗屁！抵在門板上被、cao、死了正好可以用門板抬走?！?/br>
    “真他媽的，塞羅那家伙，原來不過是這樣的婊、子！”

    他們鬧哄哄地七嘴八舌地達成了共識——塞羅現(xiàn)在正爽得要命。

    而在二樓，塞羅帶著滿后背的痛楚，眼淚汪汪地盯著刺客求饒?！皠e弄我了，好痛！我會說的！”剛剛打斗時，塞羅丟了一只鞋。他被摁在門板上，腳不沾地，光著的那只腳被勒得發(fā)紅，可憐得要命，“我是在監(jiān)獄里面學會的，教我的那個人……”

    “有一頭銀發(fā)，”他自我憐憫地皺著臉，“和你一樣?！?/br>
    駑爾沉默地看著他。

    “眼神冰冷的藍色眼睛，”他繼續(xù)說，“和你一樣?！?/br>
    駑爾的臉色依舊冷硬。

    “四十多歲，”塞羅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調(diào)皮，“和你一樣?！?/br>
    門板再次劇烈震動了一下。

    “抱歉，抱歉，這一點和你不一樣！”塞羅連忙改口，“你看上去二十多，他四十多，這不一樣！我在監(jiān)獄里面呆了一陣，他教會我如何保護自己?！?/br>
    駑爾凝視了他好大一會兒，問：“喬……不，他，現(xiàn)在在哪兒？”

    塞羅坦蕩蕩地直視回去，用最為誠懇的語氣回答：“我在監(jiān)獄里呆了一個月，被老漢斯保釋出來之后——畢竟我只是因為打架抓進去的——之后沒幾天，他神秘地從監(jiān)獄里失蹤了。沒有越獄的地洞，沒有破壞牢房門窗，甚至連尸體都見不著，他就好像憑空神秘消失。不過，在我臨走之前，他讓我?guī)退９芤粯訓|西，交給他指定的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