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怒火面前——！”白熊渾厚的嗓音在荒野當(dāng)中回蕩，他似乎無處不在，從四面八方傳來的聲音，似乎每一個方向都站著施術(shù)者，“荒野也要瑟瑟發(fā)抖——！進攻——！狼群——！”

    狼群咆哮著，向著塞羅飛撲而來。

    塞羅和駑爾背靠背，不斷地應(yīng)付它們的進攻。他們?nèi)缤勇菀话悖贿吂?，一邊旋轉(zhuǎn)，不斷地變幻位置。這是駑爾的策略，他是對的——因為凡是他們走過的地方，總是有藤蔓試圖來絆住他們的腳。

    狼群根本不是兩名暗影行者的對手，沖上來的狼沒有一匹可以在他們刀下存活。可是……狼實在是太多了，塞羅甚至懷疑，是不是白熊把整個東部平原的狼都給弄到了這里。他發(fā)誓他起碼打倒了四十匹，暴風(fēng)雨當(dāng)中都帶上了血腥味。

    可更多的狼還在前赴后繼。

    “該死！”塞羅手上感覺到一陣刺痛，他的胳膊被抓傷了，“這樣下去沒完沒了！駑爾，你還沒有找到他嗎？”

    駑爾沉默地揮動疫病蝴蝶，兩把彎刀在他手上幾乎密不透風(fēng)，就連雨水都沒有辦法弄濕他的衣服。

    “駑爾？”塞羅又一劍刺穿一匹狼的喉嚨，沒好氣地沖著駑爾大喊，“你又不理我！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點！”

    “專注！男孩！”駑爾割破一匹狼的肚子，挽住塞羅的胳膊，帶動他的動作閃避?！坝涀∧莻€口訣，你要專注起來！”

    專注，這個口訣，塞羅想起來了。

    對，他要專注。

    荒野當(dāng)中的干擾實在是太多，如果被混亂的場面所迷惑，那么他們永遠不可能找到施術(shù)者的位置。

    他需要專注，如同捕捉蚊蟲的青蛙一般專注。

    充滿惡意荒野、肆虐的暴風(fēng)雨、無窮無盡的狼群、從地下冒出來的藤蔓……這一切都是來源于魔法的干擾，讓他們疲于應(yīng)付，而不是去找到真正可以戰(zhàn)勝對方的方法，那個致命要害，就是施術(shù)者本身。

    專注……

    塞羅做得到，他一定要做到！

    不然他很可能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當(dāng)塞羅沉下心來，他眼前的一切變得不再那么重要。即使是冷雨打進他的眼睛里，他也可以忽視那冰冷的疼痛感。

    他需要專注于尋找施術(shù)者的位置，而不是疲于應(yīng)付不斷對他們進行攻擊的狼群。

    鳥兒在天空鳴叫，狼的爪子踏上泥土，啪嗒啪嗒直響。這些都是障眼法，是轉(zhuǎn)移他們注意力的東西，不必要，不需要太過于在意。

    專注，專注，專注……

    感受所有惡意，最大的地方，最重要的來源。

    很快，那些狼群、藤蔓和鳥兒，雷鳴、風(fēng)聲和冰雨，對于塞羅來說變得不是那么重要。它們并沒有對他散發(fā)出來極大的惡意，相反，這些東西像是死物一樣，和某人對著他們丟過來的石頭沒什么兩樣。

    塞羅跟隨著駑爾旋轉(zhuǎn)，兩人的動作如此協(xié)調(diào)。他們好像共用一個身體，有四條腿和兩對胳膊。

    “那里——！”駑爾出聲的同時，塞羅也感覺到了。

    他們幾乎是同時遁入暗影，如同黑色閃電一般，飛速掠過藤蔓叢生的草地。塞羅在暗影當(dāng)中，看見了駑爾，駑爾也看見了他，并瞥了他一眼。

    那是來自于駑爾的眼神鼓勵，即使是不用說話，塞羅也明白他的意思——做得好，男孩。

    駑爾的鼓勵，讓塞羅瞬間變得自信起來。他們并肩而行，不用半秒時間，就沖到了一塊大石頭面前。他們同時遁出暗影，疫病蝴蝶和末日柳枝同時給了那塊石頭一下。

    不同的是，塞羅是真的下了狠手去刺。而駑爾，依舊是用的刀柄。

    那塊石頭猛地震顫，從里面發(fā)出令人悚然的哀嚎。塞羅與駑爾同時后跳，接著后空翻，再翻滾幾圈穩(wěn)住身形。他們的動作如此整齊劃一，好像是有人在那里安放了一面鏡子，他們彼此都是對方的鏡像，他們本來就是一體。

    讓塞羅沒有料到的是，那塊石頭流血之后，并沒有立即化為人形。暴風(fēng)雨減弱了一些，狼群和動物還有藤蔓都停了下來，仿若失去了靈魂一般在他們周圍游蕩。

    令人驚異的景象在他們面前出現(xiàn)——那塊石頭竟然長出了長長的鬃毛。它轉(zhuǎn)了個身，一頭碩大的白色巨熊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嗷——！”

    白熊的咆哮在顫動荒野，它舉起前爪，站立起身，又重重地排擊地面。

    地震了，至少從塞羅的腳下傳來的震動，和地震無異。他們腳下的大地如同海面上的波浪一樣翻動，即使是塞羅，也需要蹲在地面上，才能勉強保持住平衡。

    地面上的顫動還未停止，狼群和鳥群還有藤蔓，又向他們圍攻過來。塞羅蹲在地上，根本沒有辦法好好發(fā)揮末日柳枝的優(yōu)勢，反而因為刺劍太長，而處處受到制約。

    駑爾站在波浪般起伏的草地上，如同風(fēng)中當(dāng)中一株頑強的白樺樹。他白色的襯衣在昏暗暴風(fēng)當(dāng)中，閃耀著美麗的光輝。他銀色的長發(fā)隨風(fēng)飛舞，他腳下的大地瘋狂扭曲。但他卻渾然不動，他穩(wěn)穩(wěn)地站在那里，仿佛自從天地誕生之初，他就應(yīng)該在那里。

    來自于白熊的攻擊，前所未有的猛烈。駑爾卻丟掉了他的武器。

    “不許你……”他的眼神，變得仿若從海底噴發(fā)出的巖漿，被高空當(dāng)中的冰雨所凝固，“不許你，傷害塞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