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書香門第【容恩】整理 附:【本作品來自互聯(lián)網,本人不做任何負責】內容版權歸作者所有! 書名:良辰 作者:蜜糕 文案: 生在一個爹是懦弱愛哭駙馬,娘是暴躁跋扈公主之家,溫良辰怎么看,將來都會變成縱橫京都的驕橫郡主。 多年后秦元君痛定思痛,心有感慨: 原本天真爛漫、頑皮淘氣的她,為何會長成一個內心強悍霸道,外表溫良恭淑的偽閨秀? 這是一個,男主女主合力復仇逆襲的故事…… ☆、第1章 兒時樂 俗話說三歲看老,七歲看大,溫良辰如何瞧著,長大都該繼續(xù)肖似其母襄城公主。 不過,人都道女大十八變,多年后秦元君痛定思痛,心有感慨——原本天真爛漫、頑皮淘氣的她,為何會長成一個內心強悍霸道,外表溫良恭淑的偽閨秀? * 大越朝,雖說與前齊朝同樣為男權社會,但歷經事態(tài)變遷,上至皇室公主攝政,下至平民女戶現(xiàn)世,女性地位拔高不少,可謂是遠超先人,自成一派新氣象。 當朝兇殘的女子分不同類別,榜上有名者莫過于皇室女子,如公主、郡主一類,或是豪門家族中,不出世卻出名的才女,或是商海浮沉,手腕高超的商女。除開后者地位不高,以至于前兩類女子更加受人艷羨,她們既有無比榮耀的地位,又富有獨特的底蘊,如何不吸引他人的關注? 其中,皇室女子中,以襄城公主名聲為最。 駙馬向來便是最憋屈職業(yè),無風險,無自由,無理想,堪稱三無人士,而襄城公主家的溫駙馬,不僅三無屬性俱全,還需執(zhí)行其他義務,那便是:尊公主,敬公主,仰公主,凡事不得逆其左右。 襄城公主飛揚跋扈之名,在尋常百姓家,也是如雷貫耳。 襄城公主坐擁富貴和俯首稱臣的夫君,本該人生美滿,兒女繞膝,可嘆老天公平,給了你一樣東西,其余便吝嗇了。年方二十五襄城公主的膝下,唯有一女溫良辰而已。 溫良辰沒有實現(xiàn)祖父賜名的美好愿望,人不如其名,從小便發(fā)揚其母風范,調皮搗蛋,逗鳥養(yǎng)狗,人小鬼大,乃是遠超閨秀圈的存在。 溫良辰年方七歲,便做下諸多令人眼珠子脫眶之事。 夏日炎熱,她嫌納涼無趣,甩了身邊的丫鬟和婆子,偷摸至公主府后花園玩耍。 誰知轉過一堵墻后,見一名婆子拿長竿捅一棵大樹,原來是竿上糊了面筋,再粘知了下來烤來吃。 溫良辰好奇心作祟,現(xiàn)身尋婆子討要過來,婆子哪里敢攔,對上這位小魔星,也只有自甘倒霉的份,恭恭敬敬地剝殼攆頭,將抹了鹽巴的肥rou呈上。 她也不怕惡心,將烤rou送入嘴中,只覺其外酥脆里鮮嫩,干香味美,比平素清淡飲食好吃不知多少倍。 溫良辰斜睨婆子一眼,鼓著腮幫子笑道:“難怪你們要躲在角落吃,合著是怕人搶了呢?!?/br> 接著,她屁股往下一坐,一副大爺我不走的架勢,順手賞了偷吃婆子一小包銀錁子,板著小臉吩咐道:“你再給我抓幾只來吃?!?/br> 其他高門閨秀錦衣玉食,唯獨她癖好奇葩,自吃過一只知了之后,每日便要吃上好幾十只,鬧得公主府夏日死寂,一絲旁的聲音也無。 襄城公主聽聞此事,頗為頭大,哪有姑娘家喜好吃知了,毫不猶豫下令禁止女兒繼續(xù)胡鬧。 溫良辰調皮搗蛋慣了,越是不讓吃,偏要吃。因口腹之欲叫囂得厲害,她便生出其他法子:鉆進其父書房,翻出各類奇談,意圖尋找偏方。 她三歲開蒙,念過幾本書,又聰明伶俐,習得不少字,讀書不在話下。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被她尋著一本寶典——《呂氏春秋》有言:“今夫爚蟬者,務在明其火,振其樹而已?!?/br> “火”和“蟬”二字她認得,粗略讀一遍,便知其方法要領。 于是,待得半夜丫鬟睡熟,溫良辰執(zhí)火折子翻出了窗戶,行至隔壁院中一棵遍生知了的大樹下,堆起干草燃火,玩起了熏烤知了。 她有樣學樣,學著古人方法,以腳踹向大樹,滿樹的知了受驚,盡數(shù)被她搖了下來。知了撲棱棱四處亂飛,大多數(shù)進了火堆,溫良辰心道可惜,兜兜轉轉幾圈,順手將近旁未飛進火堆中的知了盡數(shù)扔進去,不浪費任何一枚食材。 干草燃盡后,她又不怕臟不怕疼地撥拉出烤好的美味,將知了摔兩下,碰掉殼上的灰沫,剝了皮便吃,不一會,吃得滿嘴黑乎乎。 畢竟孩童年幼,顧得吃不顧后,溫良辰沉浸于偷吃事業(yè)之中,待得解決完四十只美味后,發(fā)覺腦后的風攜著一股熱流而來,燙得后背汗水淋漓,她心頭一驚,猛地一回頭,見樹下火焰高升,干草堆已經自燃了起來! 夏日干燥,未燃盡的火苗碰上了干草,又有東風做引,走水是十分常見之事。 “糟糕,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母親豈不是要被我氣死?”溫良辰嚇得一個哆嗦,置身于火焰邊,通身卻如同墜入冰窖。 公主府各院落均有水缸,這間院落也不例外,她邁著小短腿奔向遠處的水缸,撿起水瓢,踮起腳尖,賣力地瓦了滿滿一瓢水,又往著火草堆回奔而去,將為數(shù)不多的水倒在干草堆上。 “滋啦……”水澆在火上,冒了一縷煙后,隨著東風過境,又嘩地生出好幾蓬來。見狀,溫良辰跺了跺腳,又迅速跑回去。 小姑娘來回澆水,心系救火,卻終究力不從心,瓢中水猶如杯水車薪,火勢不減反漲,連旁側的竹子和雕欄都開始著了起來,大有往耳房燒去的勢頭。 溫良辰大呼不妙,心道,眾丫鬟婆子們均入睡,若自己就此逃走,豈不是會傷及無辜?! 眼見自己人小力薄,無法了事,溫良辰咬咬牙,登時下定決心:被發(fā)現(xiàn)又如何,頂多挨母親一頓罵!一人做事一人當,莫要耽擱了救火和救人! “走水了,走水了!”溫良辰急忙奔至隔壁院落,扯著嗓子叫嚷開來。 孩童的聲音尖利刺耳,順著東風揚至更遠處,將酣夢中的人們驚得差點丟了魂,一時分不清現(xiàn)實和夢境。 后又有巡邏婆子銅鑼聲敲起,諸人們驚覺此事不小,紛紛趕至事發(fā)地點,待見東院落那火光沖天之景,三魂七魄被嚇飛了天外。 兩間院落燃起了熊熊大火,幾乎燒掉半個后院,幸虧下人們搶救及時,加之東風大發(fā)慈悲,于后半夜給停了下來,否則,整個公主府的基業(yè)便要化為一攤黑灰。 襄城公主得知此事的緣由,氣得肝火直躥,指著溫良辰便開罵:“你如今倒是越發(fā)荒唐,昨兒拔了老太太院里鸚哥兒的毛,今兒你又燒了屋子,大家閨秀的規(guī)矩何在?!我若是再不管教你,只怕你要捅破了天!” 襄城公主自顧罵了半天,卻無人應她,轉頭一看,卻見女兒小身子歪在榻上,衣裳襤褸,小繡鞋破了一個洞,露出光溜溜的腳趾頭,再往她臉上看,那滿臉黑灰的模樣,如同街頭小乞丐般狼狽。 溫良辰神情懨懨,似乎馬上要暈厥過去,但手上卻未松開,依舊死死捏著那只破舊的木水瓢。 襄城公主心中一痛,原本訓人的言語,盡數(shù)被堵回了肚腸。 “母親,女兒認錯,是女兒不對……”溫良辰眸色一黯,癟起了小嘴,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滿是水霧,看起來可憐得緊。 襄城公主又心痛又好氣又好笑,剛想再罵幾句作為教訓便罷了,誰知溫良辰忽地抬起小腦袋,一本正經地看著她,聲音清脆:“母親,女兒知道錯了,可是母親,一事歸一事,求您今后莫要攔著女兒吃點心,可好?” 眼見被熏成了個小黑炭的女兒,居然還惦記著吃,襄城公主怒目圓睜,一口氣上不來,胸腔中被堵回去的怒火一沖而出,遠超方才的大火,攜著狂暴的東風,終于爆發(fā)個徹底。 溫良辰七歲,頭次挨打,記憶尤為深刻。 襄城公主二十五,頭次打女兒,記憶比之更深刻。 自此之后,溫良辰貪玩脾性越發(fā)不可收拾,襄城公主打女兒同樣不可收拾。 但是,溫良辰發(fā)現(xiàn),只要父親在旁苦口婆心地勸著,母親便不會打自己。掌控了此免死令牌的秘訣,發(fā)展到后來,一旦長公主河東發(fā)威,她便頭也不回地往父親院子跑。 溫駙馬是個斯文人兒,性格懦弱,沒甚主見,偶爾還會挨夫人罵,但唯一一點好處,同時也是令溫良辰十分羨慕的一點,那便是——襄城公主從不打他。 溫駙馬胸懷寬廣,時常愛心泛濫,女兒哭一哭,他便抱著她一起哭,待得襄城公主匆匆趕來,見著父女二人抱頭痛哭,聲音震天,差點沒氣昏了頭。 溫良辰抬眼一看,見襄城公主喘著粗氣,著一襲鮮艷的紅衣堵在門口,棗臉鐵面,手執(zhí)青色戒尺,如同威震天下手握青龍偃月刀的關公在世,她被嚇得縮了縮脖子,忙往父親懷中靠了靠。 “不肖女,你快出來,給我跪下!”襄城公主跺腳吼道,顯然已瀕臨極限。 “母親,我不跪,我沒錯!”溫良辰梗著脖子抬起頭,抽了抽小鼻子,分辯道:“母親,阿白不是故意的,是二jiejie拿熱茶潑它,還拿腳踹它,阿白才發(fā)怒咬人……” 說到后頭,連她自己都未發(fā)覺,言語中竟帶了幾分委屈。 聽聞隔壁二房姑娘溫良夏被溫良辰的狗咬一事,襄城公主怒意直沖頭頂,鑒于女兒淘氣的前科,哪還顧得上審問,直接幾巴掌下來,不管如何,阿白傷人便是溫良辰的不對。溫良辰一挨打,便往父親院子跑,娘倆一前一后,追了半個公主府。 溫駙馬平日慫蛋慣了,見女兒話中有隱情,模樣又可憐,登時愛心作祟,竟鼓起了勇氣,對著襄城公主便道:“我看辰兒此言不似作假,興許是誤會,殿下不妨去查驗一番,再說不遲?!?/br> 襄城公主并非不明事理之人,此時氣已消了大半,之所以未松口,大多是看不慣溫良辰的慫樣。如今七歲已然不小,居然還要父親庇佑,今后是要當郡主的人兒,骨氣都上哪兒去了? 襄城公主再如何暴跳如雷,也不可能暴打駙馬,她可勁兒鼓著眼珠子瞪女兒,疾言厲色道:“你先出來!” 溫良辰哪敢從父親懷里出來,抬著小胖手兒,圈住他白細的脖子,死活不肯松手,只管悶頭大叫道:“母親不還我個清白,我便不出來!” 溫駙馬撫了撫女兒的背,柔聲勸了幾句,溫良辰得了勁頭,哭鬧得越發(fā)厲害了。 “喲,你還能屈能伸……”襄城公主氣得臉皮直抽,心中卻又是另一番想法。 看看自己養(yǎng)的好女兒,沒想到如今長成,竟結合了雙方的優(yōu)點,不僅耍得一手好無賴,還知道以勢壓人? 只要襄城公主著手調查,即便溫良辰的狗當真蓄意傷人,溫府都不可能將此事怪罪于四房頭上。 襄城長公主抿了抿嘴,仔細湊了過去,側著頭,盯住溫良辰的眼睛,溫良辰嚇了一跳,忙撇過頭,掩飾自己亂轉的眼珠子,將毛毛的小腦袋塞進溫駙馬的頸窩。 女兒可愛的神態(tài)引得襄城公主“噗嗤”一笑,但那笑容只是一閃而逝,片刻后,她又恢復了一張冷臉,道:“既揚言要還你清白,便要自己親力親為,假借他人之手,你不覺太過于懦弱?” 襄城公主話音一落,溫良辰果然停止了哭鬧,安靜了下來。若是細細觀之,便能瞧見她粉嫩的小耳朵豎得老高,正仔細聽著周圍動靜。 見狀,襄城公主又添一把火,臉上掛著壞笑,嘴里卻冷冷道:“既然你打算裝鷓鴣,今后莫要再言是我的女兒?!?/br> 襄城公主得意洋洋地轉過身去,籠著裙大搖大擺地離開,背后忽地響起一道意料之中的聲音,只聽溫良辰大聲道:“母親稍等,我和您一道過去?!?/br> ☆、第2章 醒時言 行走一路上,母女二人閉口無言,直至榮禧堂院門不遠處,襄城公主方站住了腳,轉頭問道:“你可想清楚了?” 之所以將女兒冷著,襄城公主便是想瞧清楚,溫良辰對此事的態(tài)度。 溫良辰抬起小腦袋,抿著紅潤的嘴唇,臉上露出與以往調皮不一樣的認真:“女兒沒有做過,便是沒有做過?!?/br> 襄城公主微微勾唇,鋒利的眼角露出幾分滿意,聲音卻依然冷靜,道:“再想?!?/br> 溫良辰揉了揉小帕子,皺著黑粗的眉毛,心道,母親是讓她想什么呢? 夏日的微風拂過小路旁的樹林,嫩葉被吹得沙沙輕響,撓得人心中癢癢,斑駁的陽光透過葉子灑下,在溫良辰粉色的裙擺上映出一朵朵奇形怪狀的花來。 忽地,她福至心靈,烏黑的眼中劃過一道亮光,不禁疑惑道:“母親,女兒想出了應對辦法,您可是此意?” “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毕宄枪鲹崃藫狒W角,淡淡的光澤勾勒出她的側臉,這位霸道高貴的公主,此時竟被襯得多了幾份柔和。 溫良辰咬著下唇瓣,想了片刻,方認真答道:“母親是想告訴女兒,若是硬碰硬,未必會有好結果,采取謀略,反而能出奇制勝?!?/br> 襄城長公主不禁笑了起來,伸手依次拂過女兒頭頂上的兩個小包包,聲音淡淡,道:“那辰兒可知,該如何運用此法?” 襄城公主每一次發(fā)問,都問得極為深刻,遠超普通孩童的接受范圍,恐怕成年人碰上了,都不一定能回答上來。 溫良辰雖年幼調皮,但在見識上,自與普通閨秀不同,隨著年紀增長,她還能想出各色歪理與母親頂嘴,襄城公主問題雖難,卻有多種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