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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義抱緊懷里的果子,滿足地跟在賀忱身后。他暗下決心:后面一定要更聽賀忱的話!或許自己真的會好起來! 兩人回宅子的時候買了熏rou和湯餅,不知是不是因為熏rou的味道太香,香氣引來了一只小狗,一直跟在兩人身后。 明義不經(jīng)意間回頭看到,頓時有點發(fā)愣。這是只再普通不過的黃白花斑狗,長不過小臂,還沒長大。但明義頓時覺得它有些眼熟。 回想了一會,明義隱約記起了一些畫面。剛來京城時的那幾夜,他自己夢游時險些被一些糟糕的東西傷害,那時好像曾有只小狗死死叼住他的褲腳,用凄厲的叫聲試圖喚醒他。 天亮之后,他就不太記得夜里的事了,所以也并不記得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有些動物是能夠通靈的,或許那只小狗真的幫了他。 不論如何……他對眼前這只小狗很是親近喜愛。 明義回頭看著小狗,又看看賀忱,眼神中露出些許希冀。 賀忱停下腳步,蹙眉道:“你想養(yǎng)它?” 明義期待又小心翼翼地點點頭。 “不可能?!辟R忱斷然道,神色厭煩。 養(yǎng)一個儲備糧都夠煩了,他可沒心情再多養(yǎng)一個麻煩的東西。 明義眼角微微下垂,顯得有點可憐,依依不舍地回頭看了兩眼小狗。 小狗也叫了一聲,狂搖尾巴,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明義。 兩廂對望之下,一人一狗竟然有些莫名的相似感。 兩人走了多遠,小狗就鍥而不舍地跟了多遠。明義乖乖跟著賀忱走,忍不住一步三回頭。 快進宅子之前,賀忱終于煩不勝煩地停下腳步:“想帶回去就帶回去?!?/br> 明義怔了怔,回頭看它一會,還是搖了搖頭:“賀忱你不喜歡,我不養(yǎng)它了?!?/br> 賀忱的動作頓了頓。他邁步繼續(xù)往前走:“帶上吧。” 過了一會,賀忱的聲音傳了過來:“也不差這一個了。” —— 回到宅子之后,明義抱著小狗去做清理。池中錦鯉躍出水面,驚奇道:“天吶,你竟然要養(yǎng)寵物了?你不是最討厭養(yǎng)這種小東西了嗎?” 賀忱慢慢走上戲臺子:“又不是我養(yǎng)?!?/br> 錦鯉笑嘻嘻道:“倒是和那小朋友挺像的。你的口味還挺一致?!?/br> “都說了不是我養(yǎng)。”賀忱聽煩了。 錦鯉“嘖嘖嘖”幾聲,像是終于聽明白了:“哦~你就寵他吧。” 賀忱:…… 賀忱揮手在水面上擊出水花,錦鯉忙不迭鉆回水里避難去了。 賀忱走進戲臺子的后臺,取出一個皮箱子,“咔噠”一聲打開絆扣,里面靜靜躺著一個大約兩尺長的傀儡。 傀儡上次大約是演了一出濃墨重彩的大戲,身上是一件描金繪彩的戲服,妝發(fā)也隆重。 盒子一打開,傀儡眨了眨眼,欣喜道:“主人?!?/br> “您……許久沒來了。” 賀忱默了默,這才意識到,自從這儲備糧來了之后,他確實一直沒來看過戲。 從前……他都是什么時候會來聽戲? 他做這些事,從來不會多加思考,只是一些本能似的反應(yīng)。但是若細細回想,似乎…… 每當他覺得宅子里太空太安靜的時候,他似乎就會來聽一場戲。 而他好像許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第10章 傀儡拖著一身的絲線,從盒子里緩緩起身,身上配飾輕輕相碰,環(huán)佩叮當。它對著盒蓋上的鏡子,坐下來卸妝,問賀忱:“您今天想看什么?” 賀忱回過神,答道:“隨意?!?/br> 傀儡一點點抹開臉上的油彩,突然停下動作,輕聲道:“您身上……有人味。” “嗯,撿了個儲備糧,”賀忱閑坐一邊,看著擺在后臺的琴,信手撥了撥琴弦,“今天我來為你奏樂?!?/br> 傀儡笑道:“您今天……好像心情不錯。儲備糧,您還沒吃了他么?您成年一事……” 賀忱攏住琴弦,打斷了它的話:“快了?!?/br> 傀儡的動作似乎停頓了一瞬,又似乎沒有。它很快扮出一副新模樣,從箱中踏出來。 它落地的一瞬,戲臺之上鑼鼓樂聲忽起,而它自己也在樂聲之下逐漸變大,最終與真人無異。 賀忱抱著琴坐到臺邊上,和著鼓點,伸手隨意撥弦。 傀儡身上的絲線根根立起,仿佛有人在cao縱著它似的。它隨著樂聲翩翩起舞,手中舞著一把傘,行動間有剛有柔、和諧優(yōu)美。 賀忱彈著琴,目光落在傀儡的絲線上,恍惚間仿佛看到正有個人cao縱著它,邊動作邊咯咯直笑。 “這個不喜歡那個沒意思,小妖怪你可真挑,傀儡戲你總愛看了吧?我背著爹娘學的,專門演給你看的。厲不厲害?” 賀忱清醒過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又晃神了,不由皺了皺眉。剛剛……大約是從前看過的什么話本里的劇情吧。 他想起自己當初買回這個傀儡的景象。那時候他在街上偶然看到有表演垂絲傀儡的戲班子,他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腳步,看完了一整出戲。后來,他不知怎的就把它買了回來,帶回了宅子。 這么多年下來,這傀儡也漸漸生出靈智,用時與活人無異了。 不過比起真正的活人…… 賀忱看著傀儡涂脂抹粉的慘白臉孔,不由想到另一張臉。蜜色肌膚,臉上有一點少得可憐的嬰兒肥,帶著溫度。眼睛顯得大而明亮,看著人的時候讓人的心都軟下來。毛發(fā)顏色偏淡,看起來很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