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卻不是秦晌，而是白天那個莽撞的蠻子武將。他瞅見陳籬手里的武器，眼睛瞇起。

    “嘿嘿，肥羊磨厲了爪子想干嘛？”

    “你……有何事？”在敵將面前亮兵刃不妥，正想收回去，瞥見蠻子武將貪婪的神色，心中警鈴大作，趕緊握緊了匕首。

    蠻子武將關上門，向陳籬步步逼近，說：“南羊細皮嫩rou，比女人還好看。白天就瞧好了這只，牙尖嘴利夠帶勁?！边呎f邊扯掉褲腰帶。

    陳籬頓覺頭皮發(fā)麻，想都不想就往門外跑，被蠻子武將一伸手抓回來，拋到床上。

    陳籬被摔得眼暈，摸索著找匕首，卻發(fā)現(xiàn)剛才還牢牢捏著的東西掉在了蠻子武將腳下?？蓢@他個文臣，雞都沒殺過，遇險只知逃跑，把武器都丟了。

    眼瞅著蠻子武將褪了褲子露出兇物，把陳籬壓在身下拉開長衫。

    “放開我，放開我！”陳籬極力掙扎，撕扯蠻子武將的臉面和頭發(fā)，蠻子武將不痛不癢呼吸更急。

    “沐將軍救我！”陳籬絕望大喊，蠻子武將虎軀一震，大手掐住他脖子。

    “沐懷詩那廝在哪里？說！”

    陳籬慶幸沐懷詩余威猶存，蠻子聽到他的名字就如惡鬼見佛，魂都嚇丟了。被掐死總好過遭辱，陳籬閉緊了眼和嘴，打死不說。

    蠻子武將給他兩巴掌，瞪目喝問：“說，沐懷詩在哪里。不說？不說老子凌遲你。你們南羊的刑罰你可見過？”

    陳籬紅腫變形的眼睛微睜，恐懼地看蠻子武將撿了他的匕首在他身上比劃：“該從哪里下手？切手指頭？”抓了他的手按在床上，匕首作勢要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陳籬失聲大叫。

    “噓，小心把衛(wèi)兵招來?！?/br>
    猛然被散了一臉，熱騰騰的腥味極重，卻沒有感到疼痛，陳籬睜眼看去，秦晌正用他的長衫擦拭長劍，蠻子武將倒在地上，頭顱卻在他手邊，還是那副兇煞要剁他手指的神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從未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陳籬兩眼一翻撅過去。

    秦晌趕緊掐他人中，把他拍醒，一邊招呼：“卓統(tǒng)領快來?！?/br>
    門外又是一個蠻子進來，卻是換裝了的卓統(tǒng)領，他看了帳內情形皺眉問：“秦先生得手了嗎？”

    秦晌扒下尸體衣物扔給卓統(tǒng)領，說：“自然，趁衛(wèi)兵未發(fā)現(xiàn)，我們快走……行貨一般，難怪陳大人看不上?！本尤皇菍χw下三路品評起來。

    陳籬回過神來，沒聽清他說什么，手軟腳軟爬起來，對卓統(tǒng)領催促：“走走走，把衣服給我，這地方不能呆了?！?/br>
    “等等?！鼻厣巫柚?，托腮瞇眼看陳籬披頭散發(fā)滿臉臟污的模樣，贊道：“蠻子手段甚好，陳大人風姿出眾?！?/br>
    陳籬哀嚎：“秦先生！”

    秦晌正了面色，道：“北蠻這個季節(jié)正在打秋圍，卓統(tǒng)領，收起貧民衣服，換上這位大將的鎧甲，和我一同押解南羊出去。”

    “是?！弊拷y(tǒng)領立刻就明白了，再精妙的偽裝也會有破綻，陳籬如今倉惶未定，正是遭人林虐的真實寫照，扮演被抓來的南朝人最妥帖。

    離開帳篷，秦晌押著陳籬，卓統(tǒng)領是武將，演起北蠻將領頗有氣勢，就這樣，借著夜色三人從營地出來。北蠻兵并未懷疑，營地上正聚在一塊尋歡作樂，而作樂之物正是南朝俘虜，炭盆上赤足歌舞、女奴赤身斟酒，一派凄厲景象。

    三人混跡其中并不突兀，可到了門口就遭到盤查，蠻子說話聽不懂，大約明白出入需有令牌。鉚祖城不同南朝皇都，地廣人稀，軍民共處并無皇城，皇族就駐扎在軍營里，方便指揮作戰(zhàn)，因此出入軍營盤查得格外仔細。

    卓統(tǒng)領說不來北蠻話，只是寒著臉瞪著守衛(wèi)士兵，陳籬見他手已悄悄按在刀把上，竟是準備強行沖出去，不由心跳加速。

    而就在此時，秦晌在卓統(tǒng)領手里塞進一個令牌，蠻兵呵斥著拔出兵刃，卓統(tǒng)領不疑有他亮出令牌，蠻兵愣住，拱手低頭放行。

    三人松口氣，以為就此逃過一劫，軍營里忽然響起刺耳警鑼聲，幾道急促蠻語在營地里傳遞。秦晌迅速拔劍刺死衛(wèi)兵，催促：“快走，北蠻王死訊傳開，鉚祖很快就要禁嚴，我們要趕在前頭出城?！?/br>
    說著將陳籬頭向下抗在肩上，和卓統(tǒng)領一同奪路狂奔。

    極速奔跑中，陳籬抬頭見身后蠻兵追得緊，問：“其他人怎么辦?！?/br>
    風中傳來秦晌淡漠的回答：“回去請皇上治喪，重賞其家人吧?！?/br>
    陳籬瞪眼，欲言又止，此刻他們自己都性命不保，哪里還顧得上他人。

    全力奔逃間追捕他們的蠻兵漸漸被甩脫，秦晌聽聞耳邊呼吸粗重，亂了節(jié)奏，側目見卓統(tǒng)領已是滿面赤紅亂了真氣。不能再跑了，饒是卓統(tǒng)領內勁深厚也經不住這番疾奔。

    “跟我來?！鼻厣翁嶂拷y(tǒng)領領口輕松帶著他急拐進民居小巷，跳窗闖入一民居，秦晌落地即尋到睡夢中的屋主，點中他睡xue，對卓統(tǒng)領和陳籬說：“你二人先把衣服換了?！?/br>
    秦晌在窗口警戒著，陳籬和卓統(tǒng)領換上北蠻百姓衣服，陳籬問：“秦先生，為何突然走漏了風聲，北蠻王難道沒死？”

    秦晌道：“一劍斃命確是死了，大抵是送藥的侍女發(fā)現(xiàn)?！?/br>
    卓統(tǒng)領覺得自己真是蠢，北蠻王畢竟是一國之君，死去多時才被發(fā)現(xiàn)自然是秦晌手段高明，拖延許久已屬不易，如何能懷疑秦晌，所幸秦晌并不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