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這樣說著,她一邊撩起了嬌杏的衣袖,瑩白如玉的胳膊上豆大的一顆朱砂痣,醒目且妖嬈,“jiejie這下放心了吧?!?/br> 王氏方才放心下來,一想起大郎就快有后了,她就快抱到金孫子了,這嘴就有些合不攏,笑容滿面地將王伢婆送走了。 回屋后,便見才買來的人仍是在那立著,一動不動,倒是有些規(guī)矩。 “你叫什么名?”王氏坐在廳屋上座,開口道。 嬌杏抿著唇,適才她就像個木偶一般眼見了自己被賣的整個過程,現(xiàn)下她的賣身契就掌握在高坐之上的人手里,除此之外,還有她往后的命運。 她有些茫然地回道:“嬌杏?!?/br> “嬌杏?”王氏反問,“姓什么?” 嬌杏搖頭“不知?!彪S后又按照王伢婆叮囑地說道:“我自小便被爹娘賣了,那時太小,什么都記不得?!眿尚影底詡?,這也確是她的真實經(jīng)歷。 王氏知道下鄉(xiāng)人多有賣女換銀錢的,便有些子同情,說道:“如今,你進(jìn)了我瞿家的門,必要守我瞿家的規(guī)矩……” 王氏講了一籮筐,嬌杏俱都乖巧地點頭道是。 王氏略顯滿意,便召了一家子人來見見新人,各人自是心思各異。 夜里,嬌杏蹲在井邊洗臉,絞干的帕子握在手里良久未動,竟是癡望著木盆愣愣出神。 借著月色,平靜無波的水面上突地多出個男子的臉,木盆有些大,一大一小兩張臉像是緊密挨在了一起。雖是光色暗淡,但隱約還是能瞧出男子輪廓分明,眼眸…… “啊——” 后知后覺的她,才發(fā)現(xiàn)身后竟然多了個陌生男子。 作者有話要說: ?。ī校擤校﹩鑶鑶鑯~不知你們是不是像我一樣覺得男主總算粗現(xiàn)了?依舊求支持~~求指點~~ ☆、瞿家大郎 瞿元霍今日在縣城里耽誤了不少時辰,等到跟稻香樓的徐老板談好生意天色已是大暗,回村的牛車也顧不到了,便只能徒步回來。 好在他個子高大,行動矯健,也就走了將近半個時辰便到了家。 回到家里,爹娘和弟弟屋里的燈已經(jīng)熄了。跟往日一般,東側(cè)房的屋子亮著盞油燈,在寂靜的黑夜里散發(fā)出細(xì)弱的光,知那是他媳婦江氏還在等他。 他放下狩獵用的一應(yīng)工具,脫去身上滿是汗?jié)n的粗衣,準(zhǔn)備先去井口邊沖桶涼水去去身上的躁氣。 走在半道上,卻見井邊蹲著一個嬌小的身影,暗想他們家里沒有這般窈窕纖細(xì)的人,便上前一看究竟。卻見那人盯著木盆中的水在發(fā)著愣,他也就立在一旁未有出聲,待看她何時方才回過神來。 不出意外,那女子尖叫了一聲,在寂寥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那東側(cè)房映照著的燭光,亦跟著搖曳起來。 瞿元霍見那女子已跳到了離他幾丈遠(yuǎn),一副驚惶未定的模樣,便開口問道:“你是何人?” 那女子見他衣衫不整,便有些不敢直視,垂了腦袋有些怯懦地道:“我是,我是今日才來的……”嬌杏咬著唇,她已經(jīng)猜出對方是誰了。 瞿元霍略一思酌,便憶起了前幾日娘說的話,試探道:“你是我娘買來的?” 嬌杏心中一澀,輕輕嗯了一聲。 瞿元霍心思敏銳,“你不樂意?”音色低沉,他可不想沒個幾日人就跑了,到時候得不償失。 “沒,沒有……”嬌杏連聲否認(rèn),怕他誤會了,到時被看的緊緊的,半點自由都沒了。她可是聽不少人說過,拐來的媳婦都要日日鎖在屋里見不得天日,等生了孩子才可放出來。 “那便好?!宾脑舸蚱鹨煌熬?,自頭頂直沖到腳底,從外到里涼了個透。 他回頭,見那女子還立在一旁,便問道:“你杵在這里做什么?” “我,我……”嬌杏欲言又止,她能說她還沒洗好么。本來天氣就熱,身子上都有些黏膩,剛來一天,不知在哪能洗身子,她又不好去問。 瞿元霍皺眉,覺得這個小娘子太扭捏了,半點沒有鄉(xiāng)下人的爽快。 嬌杏雖是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還是能感覺得到他周身氛圍散發(fā)著強烈的不喜。心內(nèi)不由就有些惴惴不安,“我,我也想洗身子,但卻不知在哪去洗?!?/br> 瞿元霍聞言,抬頭就見江氏走東側(cè)屋執(zhí)燈而來,那江氏細(xì)聲喚了聲“大郎”,瞿元霍應(yīng)下。對著江氏說道:“你帶她去洗下/身子?!?/br> 江氏本來滿是歡喜的心,瞬間涼到了底。誤以為他是一晚上都等不急了,今晚就要與那嬌嬌妖妖的人共度良宵,心中的酸澀難以言表。 機械地帶她到了個木板搭制而成的小屋里,嬌杏脫了衣服,用手觸了觸水面,冰涼涼的。無法,總好過一身黏膩膩的,便硬著頭皮坐了進(jìn)去。 待她洗好出來時,身子都有些微微顫抖,那水實在是太涼了。嬌杏是身無一物賣到這里的,尋常的換洗衣物一樣都無,現(xiàn)下穿的還是江氏的。 她在這待了半日,也看出這江氏為人軟弱,在家中地位并不高,對自己雖沒笑臉相迎,但也沒有橫眉豎目。且她還在門外守著,怕她一人心中害怕,可見心地不壞,心下便有些感激她。頭一次與她開了口:“多謝您?!?/br> 江氏十分淡漠地“嗯”了一聲,轉(zhuǎn)身就朝著廚房而去。 嬌杏不知她要去做什么,便也跟著。且她還有一個難題,今晚不知睡哪里,那王氏并未交代這個,總不會讓在一人在院子里轉(zhuǎn)悠罷。 江氏在廚房搗搗鼓鼓,出來后手里捧著一碗湯面,面上浮著兩個煎雞蛋與一大塊精瘦rou,撒著蔥花與蒜瓣,遠(yuǎn)遠(yuǎn)就能聞到香味。她雖是心中怨大郎無情,但終歸是更擔(dān)心他的身體。 出來后,見那女子還立在門旁,小小的臉上隱約有著委屈。江氏又有些不忍,婆母交代了今晚兩人先睡一塊,明日再看看能否收拾個空屋子出來供她居住。 她一直沒吭聲,是因為心中不喜她。任哪個女人愿意同別的女人分享自個的丈夫?現(xiàn)下見她一人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便又有些不忍心,說來她約莫比她大了一倍,鄉(xiāng)下人都是十五歲成親,要是她不是童養(yǎng)媳,而且能懷孕,生下的女兒都比她小不了兩歲。 “你跟我來?!苯险Z氣仍是淡淡,但較之方才明顯軟和了些子。 嬌杏跟著江氏進(jìn)了屋子,原以為那瞿大郎在屋里,不想里面空無一人。江氏略一想,便知他是到廳屋去睡了,便叫嬌杏就在屋里待著,自個則端著湯面往廳屋而去。 片刻后,江氏推門而入,面上較之方才明顯松動了不少,跟著嬌杏兩人一同歇下。 一夜無話,轉(zhuǎn)眼天光大亮。 睜開眼睛,江氏已經(jīng)不見蹤影,嬌杏驚得連忙自榻上起身,以往在侯府都有丫鬟叫她,又是經(jīng)歷了半月的舟車勞頓,身子十分疲憊,昨晚一倒在榻上,便沉沉睡去。 現(xiàn)下這般遲起身,怕是會惹得他們不痛快。 待她換回過自個的衣裳出門時,江氏已在廚房里做上了早飯,庭院里則傳來孩童的“咯咯”嬉戲聲,原是那楊氏帶著兩個小的在庭院里逗樂。 楊氏一兒一女,大女兒敏姐兒今年三歲,生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跟楊氏六分像的小臉也是圓乎乎的,瞧著很是機靈討喜。 她見家里突然多出個仙女一般的人,便有些好奇,拿著一雙大眼睛一直瞧著她,末了才轉(zhuǎn)過頭來對著楊氏脆聲開口道:“娘,這個仙女jiejie是誰呀?” 楊氏故作姿態(tài)的一拍她的小腦袋,“什么仙女jiejie,那是你新來的小伯母。”又將她往懷里一拉,“往后可不能再這樣沒規(guī)矩了。” 敏姐兒瞪著大眼睛,奇怪道:“小伯母?可是敏姐兒只有大伯伯,沒有小伯伯啊?” 楊氏卻不愿再理她,“你還太小,等你大了就知道了?!?/br> 敏姐兒還待發(fā)問,那邊江氏就做好了早飯,來喊一家子吃飯了。 圓桌上,個人面前都擺放著一碗白米粥與兩個玉米饅頭,桌面中央則擺著一盤子腌菜,正好配著白米粥吃。 嬌杏食量小,吃下一碗粥與半個饅頭,剩下的半個就有些吃不下了,那王氏像是在時時注意著她,說道:“這粗糧做的饅頭最是養(yǎng)人了,你這身子板就該多吃些,明兒才能長得壯實?!?/br> 王氏嘴上說著,心中卻是有些后悔了,覺得昨日被那王伢婆給忽悠了,這樣個嬌里嬌氣的人兒,別說給她生孫子,便是下地干活怕是都不行。 只現(xiàn)下,這銀子已付了,想要退貨也不成了,總不能白瞎了銀錢吧,只待等她生下了孫子,方才能覺著不虧了。 王氏話一出,桌子上的人俱都向她看齊,嬌杏小臉驀地就是一紅,就像那清早的海棠花凝了露水,格外的醉人美麗。 一桌子人都有些看的癡了神。 楊氏嫉妒的收回了目光,眼見自家相公自上桌起,那眼神就時不時的流轉(zhuǎn)到那個狐媚子身上,現(xiàn)下更是明目張膽地盯上了,心中便有些惱火,暗暗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他一腳。 她做慣了農(nóng)活,腳上很有些力氣,那瞿元俊便被她踩疼的差點扔了筷子,正待他發(fā)火,就見自個親娘一個眼刀子扔過來,只得忍氣吞聲的扒拉著筷子。 心里卻是對娘意見不小,他們這鄉(xiāng)下人少有納妾的,這娘不僅開了先例給大哥納了妾,反倒還是個嬌滴滴的美嬌娘。 他可是跟著幾個自小一塊兒玩大的兄弟,在縣城里的窯館里戲耍過幾回,這般樣貌的在那脂粉香味鋪天卷地的地兒都是難尋著一個的,這娘還真不是一般的偏心眼,竟給大哥買來一個這般好顏色的。 嬌杏硬撐著吃完了早飯,途中卻沒見著那大郎,瞧著一家子沒有一個出聲的,便有些奇怪。 吃罷飯,王氏坐在位上,便開了口:“如今咱們家里來了新人,難免要辦幾桌子酒菜請村里的鄉(xiāng)里鄉(xiāng)親過來吃個小酒,你們……” 未待她說完話,那楊氏便有些不滿地開了口:“娘,不過是個妾室罷了,整的這般隆重,旁的還以為是在娶妻呢?!睏钍显捯徽f完,預(yù)料之中的,便見江氏面色變了一變。 王氏不悅地瞪了她一眼,接著道:“雖然不是娶妻,但做了我瞿家的人,好歹要讓父老鄉(xiāng)親都認(rèn)識認(rèn)識,沒的到時候出了門都不認(rèn)識是我瞿家的人……” 楊氏之所以不滿,并不是為著大嫂打抱不平,只是覺得鋪張起來要浪費不少糧食。 見王氏這般堅持,也就只得暗自抱怨了,這但凡遇到大伯的事,婆母都是這般盡心盡力,也不見她對自家相公有多好。 盡管幾人當(dāng)中,楊氏不滿,江氏怨懟,但該準(zhǔn)備的還是都一一妥帖的準(zhǔn)備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設(shè)定,女主是不是很不討人喜歡,我有點不敢寫下去了。(┬_┬)沒想到寫成了這樣,征求下大家的意見。不知還該不該寫下去。 ☆、嬌嬌怯怯 到了第二日,巳時剛過一會兒,瞿良材家里就來了十來個平日里常走動的村鄰。 個個面上都帶著喜色,心下卻是對這瞿家大郎的納妾之事有些好奇。 不過再一想也是人之常情,這江氏是個不會生養(yǎng)的,休了都是合理的事,更何況這單單只是納房小妾。 鄉(xiāng)下人講究個爽快,席面上的酒rou平日里也是少能吃到的,大老爺們俱都捧著飯碗喝著酒,捻著花生米下酒,夾幾筷子油膩膩的粉蒸扣rou,滿嘴帶油的開始東拉西扯。 女人們則比較關(guān)心這小妾究竟是哪個村子來的?認(rèn)不認(rèn)識?究竟長個什么樣子? 嬌杏著一身紅衣,坐在一張木質(zhì)榻上,底下鋪著紅色鴛鴦毯子,窗欞上與房門上也都貼著大紅色的喜字,新買的燭臺上立著兩支嬰兒手腕粗細(xì)的龍鳳蠟燭。 瞧著這屋里的擺設(shè),她心里略有些不自在。暗想這鄉(xiāng)下人怕是不怎么講究規(guī)矩,這要放在大戶人家是怎么也不敢越矩。 但凡是妾,都用不得大紅色的。 想來也是王氏疼寵兒子,弱冠之年膝下仍是空虛,便將這納妾之事,做的與新婚之夜有些子相差不離了。 幾個婦道人家進(jìn)得屋來,原本吵吵鬧鬧的幾人,見了榻上安靜坐著的人兒,俱都不約而同的噤了聲音。 想是未曾想到,這小妾竟生得這般嬌艷。 自此,這嬌杏還未怎么出門,這村里村外就有了關(guān)于她的流傳。有說是個賽過天仙的,只怕就是個天仙下凡。也有說一身的狐sao味兒,瞧著就不是個安分守己的。還有些個中肯的流傳等等,這都是后話了。 眼下幾個婦人見了她,年輕的難免嫉妒,年紀(jì)大點的卻是有些唏噓。 暗想不知這王氏是在哪里弄來的,竟是像個大戶人家出來的千金小姐一般,細(xì)皮嫩rou的。 他們這鄉(xiāng)下女人,做多了農(nóng)活,常日頂著烈日在地里做活,便是原本有身好皮膚,日子久了也難免被日頭給曬傷了去,現(xiàn)下見到個肌膚水嫩的跟白豆腐似的,心下都有些酸澀感。 嬌杏瞪圓了一雙杏眼,幾個婦人打量她,她也亦是眼神不錯的打量著幾人。 來這里是第三日了,頭兩日都是處于茫然不知所措的狀態(tài),今日卻是稍稍好轉(zhuǎn)了不少。 幾個婦人與她都不相識,瞧了一瞧,便也都出去了。 嬌杏干坐在屋子里,途中口干了,徑自起身倒了杯茶喝下,肚子餓了,便拿起幾塊糕點填下肚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