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這還用問。”嬌杏有些不滿,“當(dāng)然是桃花的?!?/br> 玉珠不敢多言,轉(zhuǎn)頭就撕下一個桃花額貼,又動作小心地貼在了主子瑩白如玉的額上。見主子原本就嬌美的小臉,越發(fā)的美了起來,不由出聲贊道:“主子這樣越發(fā)美了!” 聞言,嬌杏亦是毫不吝嗇地一笑。為她本就十分顏色的姿色,更添姿彩。心中樂地甜滋滋,偏偏嘴上還要罵道:“我原先不美嗎?” 玉珠也不怕,相處這些時日,她也算是摸著了一些主子的脾性。知道主子性子雖過于嬌縱,但本性卻是不壞的。便也笑瞇瞇地說道:“主子原先就十分美,現(xiàn)下卻是十二分美了?!?/br> 不妨她會這樣說,嬌杏一張小嘴卻是怎樣也忍不住,微微翹了起來。眼波一掃跟前獻(xiàn)媚的玉珠,忍不住調(diào)笑道:“你看你可比原先胖了不少,看來我還是有先見之明,給你取了個‘玉珠’,如今倒是人如其名,憑地珠圓玉潤起來。”說完,就是捂嘴笑了起來。 玉珠面上一臊,微微有些惱怒,圓腰一扭,恨恨道:“主子無良,竟是這般戳人痛處,奴婢不理你了。讓青薇來伺候你!” 嬌杏卻是一拉,“誒,你回來,我不要旁人伺候,左右都不如你貼心?!?/br> 玉珠聞言,心中微喜,但卻還是偷偷覷了眼一旁面色不好的青薇,打著圓場,“主子甭打奴婢的臉了,奴婢要是貼心,那青薇豈不是比奴婢貼心了一百倍?!?/br> 嬌杏玩著耳墜子,瞥了眼一旁面無表情的青薇,怪聲道:“你甭替她打掩護(hù)了,真當(dāng)我不知道呢,要是真不愿伺候我,自可去管家那里報備,我又不會強(qiáng)留著她,何苦要到處揭我的短處!” “撲通——”,青薇面色泛白,朝著嬌杏就是直直跪下,她也不顧磕疼的膝蓋,便就一臉惶恐地求道:“奴婢知錯,奴婢知錯,求主子饒恕,再不敢了……” 青薇這時,方才意識到自個往日所行,簡直就是大錯特錯?,F(xiàn)如今,若是被管家知道了,非但不會給她重安排活計,反倒會被打發(fā)出府。如此一來,她的服侍生涯就留下一筆黑歷史,往后若想要再尋活兒做,怕是都無人敢要她了。 一想到這些,她就悔不當(dāng)初,嚇得眼淚也是淌了出來,“主子饒命,主子饒命,奴婢知錯,奴婢——啪——!” 嬌杏被驚了一下,那耳光憑地響亮。她皺著眉,那青薇只當(dāng)主子還未原諒她,便更是狠狠心,一下又扇了自個幾個響亮的耳光,一張原本清秀的小臉,登時腫成個包子臉。 那耳光響亮,像是扇在了人的心上。 玉珠終究是看不過去,心中雖覺得她有今日,全是咎由自取,但終歸是一起進(jìn)府服侍,有點(diǎn)情分。便跪于嬌杏腳邊,替她求情道:“主子大人大量,且饒了她這回吧,想來日后她是再不敢犯了的?!?/br> 嬌杏偏過頭,她也不是真的要將她怎樣。如若真要將她打發(fā)走,也不會等到現(xiàn)在。只這人現(xiàn)今雖是一臉的要痛改前非,但她心里卻是不信,這人的本性卻是不易改的。如今將她留下來,只怕日后心里更多的還是怨恨。 這樣想來,她便說道:“饒你一次,也不是不可,但往后我不愿再看著你,你到外頭伺候吧。” 青薇心下一沉,面色較之方才更加白了,低著頭,眼里藏著恨意,如此一來,倒還不如被她趕走。 見這樣已然是從輕發(fā)落了,玉珠亦不敢再多嘴。只將主子一身該打理的打理,見時辰差不多了,便扶著主子出了院門。 作者有話要說: /(ㄒoㄒ)/ 求收藏,求評論,求花花。 姑娘們動動手指頭,會越來越美膩的!*(n_n)* ☆、壽宴風(fēng)波 榮壽堂。 說來,這還是她首次跨進(jìn)這里,除了她之外,其余幾人卻都是常客。 這腳還未邁進(jìn)去,遠(yuǎn)遠(yuǎn)便聽見里面?zhèn)鱽淼年囮囀嫘男σ?,想來這屋里的人,都在使出渾身解數(shù),就為了討王氏一笑。 這腳剛停頓一會兒,那守門的丫頭就眼尖的發(fā)現(xiàn)了她,各人面上都帶著喜人的笑,“姨奶奶來了,快些請進(jìn),屋里頭可熱鬧了!” 嬌杏面上亦是爬上了喜人的笑,“老遠(yuǎn)也聽見了,何事這樣開心?” 那丫頭是個活潑的,當(dāng)下就笑答:“還能有何事,左右都是那討人喜歡的湘琴jiejie。太太現(xiàn)下是一日也離不得她,但凡每日醒來見不著她,這一日都不得安寧?!闭f了一半,又捂嘴笑道:“姨奶奶想是還不知道,咱們榮壽堂的丫頭,暗里流傳一句話,叫做:‘半刻不見湘琴,終日難展笑顏?!瘷M批:‘離不得’,姨奶奶你說這對子妙是不妙?” “妙!實(shí)在妙!這湘琴還真是個巧人兒,待我進(jìn)去定要與她會會。”話一說完,也不顧那還待再多話的丫頭,不等丫頭掀了竹簾,便自行掀了進(jìn)去。 登時,滿堂歡樂驟然而止,數(shù)雙眼睛齊齊向她看來。 嬌杏面帶著笑意,眼不斜視,步子輕慢地直往那高坐之人行去,待行至幾步距離,規(guī)規(guī)矩矩地磕了個頭,方才脆生生地說道:“賤妾給太太請安,愿太太福泰安康,萬壽無疆?!?/br> 王氏今日心情好,便也未有為難她,況她心里也明白,自個兒子如今可是十分寵愛于她,便不愿兒子為難。且這嬌杏說的話她雖聽不太懂,但她曉得終歸都是些好話,便擺了擺手,“起來吧。” “謝太太。”嬌杏方才站起身來,親手接過玉珠手中的托盤,里面放著她趕了幾日,方才做好的一身衣裙。幾步走到王氏跟前,兩手高舉,“賤妾的一點(diǎn)心意,還請?zhí)訔?。?/br> 王氏拿眼瞄了下,自有丫頭呈到面前,她伸出一只做慣了農(nóng)活,顯得黝黑粗糙的手掌,在那衣裙上摸了一摸,見那料子是極好的,又觀那針腳整齊,一針一線都是間隔不差,知她是用了心的,便也笑納,命丫頭收下了。 大媳婦給她做了雙新鞋,二媳婦給她縫了塊抹額,這大兒的小妾又給她做了件衣裳,將將好湊齊了一身。心下一高興,便決定立馬就換上,這壽辰之日,該是穿那最新的。 待她換好了出來,便見一眾女眷俱都揚(yáng)聲稱贊,她也不管到底是不是真的好看,左右只要心里舒暢就行。 這嬌杏被王氏賜了座,便有了時間來觀察眾人。 屋子里,實(shí)際上人并不多,除卻幾個伺候的丫頭外,便就只有江氏、楊氏與她了,其余幾個都還未到。 嬌杏首先拿眼瞥了眼江氏,這幾月未見,通身的派頭氣質(zhì)卻是都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江氏一身喜慶的海棠紅緞面褶裙,梳了一個大大方方的牡丹髻,髻上顯眼地插著一支鳳頭金簪,細(xì)碎地又插了幾支用以固發(fā)的鎏金鏤空細(xì)簪子。非但沒有暴發(fā)戶的感覺,反倒還有幾分富貴的意思。 一張素白的面上,也不見往日的低眉斂目,反倒生出幾分恬淡寧靜的味道。 見她看過來,眼里情緒不明,隱隱有著目空一切的意味。 嬌杏心思轉(zhuǎn)動,偏過頭來,又朝楊氏看去。 一身石榴紅錦緞裙,梳了一個高髻,髻上除了一根金簪子,便就是只剩下兩朵時下的紅花了。 嬌杏暗暗咋舌,這楊氏怎的越過越回去了,竟比剛?cè)刖r還要寒暄了。 若是沒有記錯,這瞿元俊如今也不是白丁了,瞿元霍為他物色了一個不錯的活計。不說一家子立馬富得流油,起碼一家子滋滋潤潤過日子卻不是難事。再又觀她素來銳利的眉眼,隱隱有著疲憊與厭倦,難道是出了何事? 楊氏見她看自己,也不吱聲,只眼梢不耐地斜了她一眼。心里卻在暗自嘆息,都說人要看命,如今看來,卻是不會錯。往日瞧不上眼的大嫂,現(xiàn)今雖是沒了丈夫的寵愛,可大伯是個重情義的,便是有了寵妾,待大嫂都還是相敬如賓,有禮有節(jié)。 再觀自己,又豈是“命不好”三字就可說盡的。 一思起自家丈夫做的腌臜事,她這心里就恨的發(fā)狂,往日笑道別個丈夫,現(xiàn)下自個也遭殃了吧! 心中狠狠冷嗤一聲,再看了眼嬌杏那狐媚的小臉,沒來由就覺得十分刺眼,恨不得狠命給她刮花了去! 嬌杏早已收回了視線,那楊氏的目光實(shí)在怨毒太深,令她心中有些不安。接過丫頭奉上的香茶,碰了碰唇,便就擱在了椅幾上。 這時,方聽見那湘琴出聲,那聲色溫溫柔柔,如同一泓緩緩流動的春水,沒來由叫人心內(nèi)十分服帖?!疤蚁瘸孕〇|西墊墊肚子,距開席還有段時間呢,沒得到時餓壞了肚子?!边呎f著,素手就接過一旁小丫頭遞上來的燕窩。 只見她舀了一勺,放到唇邊輕輕吹了吹,才送到王氏嘴邊。 王氏笑呵呵地張了嘴,吃了幾口,卻是擰起了眉頭。 她吃糙吃了四十余年,現(xiàn)下吃穿住行比起以往拔高了不知多少倍,可她卻是還有些吃不慣,又知道燕窩是個稀罕東西,費(fèi)了銀錢買來了,卻也舍不得浪費(fèi),只得閉著眼睛強(qiáng)蠻吃了下去。 湘琴見了,卻是用以帕子捂嘴輕笑,“太太還是吃不慣呢,這吃燕窩就跟吃毒藥似的?!?/br> 屋里其余人都只靜默著不說話,只用眼瞧著,見這湘琴與太太說話這般隨意,想來那府里流傳的言論多半是真的了。 嬌杏借著吃果脯的空當(dāng),用以帕子掩著唇,狠狠咬了下唇畔,這湘琴卻不是個簡單的。 下面坐著的三個女人,顯然都沒有湘琴討王氏歡心,只都靜坐著吃茶嗑零嘴,悠悠閑的等著自家男人來,對于上座時不時傳來的笑聲,卻都只是附和著一笑。 沒過幾久,便聽見腳步聲,原來是瞿老爺子與瞿元霍兩人,那瞿元俊卻是還未見著蹤影。 “這老二是去哪了?”瞿老爺子坐在位上發(fā)問道,末了,又用眼睛掃了一圈,見孫子與孫女兒也不在,便又朝著楊氏看去,“兩個小的又是哪去了?” 楊氏心中悲憤交加,這眼圈子差點(diǎn)就是一紅,可又思起今日是婆母的大日子,一旦哭了出來就是來攪場的,必定會惹得不喜。便就心里發(fā)發(fā)狠,硬生生逼回了眼淚水兒,立時就是站起來回話,“媳婦原先亦是說一家子定要一塊兒過來的,可二爺說了,讓媳婦自先過來,只說他為婆母備了個特別的禮物,兩個小的他一會兒自會帶來?!?/br> 瞿老爺子面色不減,“這又是鬧個什么名堂!” 正說著,便聽到屋外丫頭的通報聲,瞿元俊來了。 竹簾一掀,入眼的便是那著了玄青色長袍,發(fā)束玉冠,風(fēng)姿翩翩的瞿元俊。他一手搖著扇,還故作風(fēng)姿地甩了甩發(fā),卻見他另一只手上還牽著個人兒。 此時,眾人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那暗自以為風(fēng)流瀟灑的瞿元俊身上,全都一骨碌朝著那名青衣女子望去。 只見那女子羞怯怯地抬頭看了眼眾人,只看了一眼,便又小兔子一般收回了視線,一勁兒低垂著小腦袋。 眾人雖是只看了一眼,但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卻是被映入腦海。膚色似雪,細(xì)細(xì)柳眉,瓊鼻小口,最令人驚奇的是那對水汪汪的杏眸,眾人在心里將這些五官拼湊于一起。不一會兒,又都不約而同地朝著嬌杏望去,心下大驚,這不就是這人的翻版兒嗎! 楊氏早已氣紅了眼,捂著心口一個字兒也吐不出來。 瞿老爺子與王氏俱都拉長個臉,王氏耐不住,怒聲斥道:“這是誰!” 那女子一顫,連忙縮在了瞿元俊懷里,只露出一雙兔子眼偷偷瞧著。瞿元俊旁若無人地拍撫著她的纖背,對著王氏說:“娘,這是兒子新納的小妾?!?/br> “糊涂!”王氏大喝,氣得手都開始顫抖,指著他道:“你這又是納個哪門子的妾?你是沒兒了?還是沒女了?” 瞿元俊卻也不見害怕,只泰然自若地說出了緣由,“娘,楊氏不會生了。你看這些年,她就只給兒子生了個煒哥兒,且還是是個不健康的,兒子也要傳宗接代呀!” 楊氏早已被傷透了心,他打罵自個都是無所謂,可現(xiàn)下卻是連兒子也要被他戳心了。當(dāng)下也就不顧禮儀,連忙奔過去將那懵懵懂懂的煒哥兒摟在懷里,再也控制不住地哭出了聲。 “娘,莫哭?!泵艚銉簬е抟?,她比弟弟大,自然知道爹爹是嫌棄他們了。 “哇——”楊氏聽了女兒的勸慰,卻是再也忍不住,摟著女兒與兒子就是哀嚎起來,全然早也不顧今日是王氏的好日子了。 那哭聲絕望至極,聽得屋里眾人的心都沉重起來。 嬌杏看不過,這敏姐兒,她還是有點(diǎn)喜歡的。便幾步來到三人跟前,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輕聲道:“敏姐兒乖,莫哭啊——” 卒不及防,不想那楊氏狠狠推了她一把,她心下一沉,小手捂著腹部,眼淚就出來了,以為在劫難逃,不想?yún)s是栽進(jìn)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哇——”知道是他接住了自己,心下一松,腳底一軟,整個人都嚇得沒了力氣,靠在他懷里只顧著抽泣。 可嚇?biāo)浪恕?/br> 這楊氏,她拿眼狠狠瞪了下她,心思這般惡毒,活該如此! “安靜!”瞿老爺子,忍無可忍的發(fā)了話,這好端端的一個壽辰,偏偏被這個混賬給攪成了這樣! “這人是哪兒找來的,立馬就給我送回去!莫要攪了我一家子的安寧!”瞿老爺子說罷,一雙平日里沉靜的眸子冷冷掃過那名女子。 那女子自是感覺到了,只一勁兒往瞿元俊懷里鉆。弄得瞿元俊心疼的慌,“爹,鶯兒膽兒小,您別嚇?biāo)??!?/br> “畜生!”瞿老爺子氣得一擲手邊的茶盞,怒道:“管你鶯兒還是雀兒!立馬給我將人送出去!” 見此,瞿元俊卻也是變了臉,他說道:“爹,娘,不帶您二老這樣偏心的。這大哥可納妾,我怎就不可納妾了?況這鶯兒的肚子里,指不定已懷了我的種?!痹捯徽f完,卻又是立馬變了一副神色,當(dāng)著眾人的面,一手?jǐn)堉L兒的腰肢,一手撫上了她的小/腹。 “你……!”瞿老爺子氣得講不出來話。 看了眼那小兔子一般的鶯兒,最后只得嘆氣地擺了擺手,“罷罷罷!你自小就沒聽管過,隨你的便!” 瞿元俊卻像沒聽出他老人家話里的無奈,俊臉上登時一笑,拉著鶯兒就朝二老跪下,“鶯兒,快見過你公公婆婆。” 鶯兒面上就是一紅,跟著他一道給二老敬了茶,那聲音卻還真是如其名,就跟黃鶯兒似的。 兩個老的黑著個臉接了茶,這一出鬧劇將才收場。 …… 到了夜里,這戲班子如約而至。 臺上咿咿呀呀唱著戲,臺下幾個卻是沒幾個能聽得懂。 嬌杏無聊地撇撇嘴,她坐的偏,兩個老的坐在正中央,左右分別是兩個兒子。王氏的面上浮著笑意,看來白日那出戲,卻是沒怎生影響到她的。 也是,左右不過是兒子納個妾,于她這個老婆子只有好,沒有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