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話落,卻見那王氏更露喜色,連道了三聲好,似想起什么,又急急問道:“肚皮是圓的還是尖的?” 湘琴心中一凜,知道王氏話里的意思,可她不愿明說,只笑說道:“太太也太心急了點(diǎn),這姨奶奶穿了寬松的裙,奴婢哪有那個(gè)眼力勁兒,能透了緞子看過去的?” 王氏被她說得一愣,片刻回味過來,指了她罵道:“你這丫頭今日說話可是帶了嗆,值當(dāng)我不知道你那點(diǎn)小心思?”說著,又拉了她的手拍拍道:“你放心,許你的必會允你,眼下這正是個(gè)好時(shí)候?!?/br> 湘琴聽言,眼珠子一亮,一下就明了她的意思。頹喪半日的心,總算活了起來,眼下姨奶奶懷了身孕,不便伺候大爺,可不就是她的好時(shí)機(jī)么? 這邊,寶香苑。 湘琴一走,兩人就黏在了一起。 “哎呀!” 嬌杏將他往外推了推,“別擠壞了孩子?!?/br> 瞿元霍順著她的手,撫上了大肚皮,語氣里滿含期盼,“已經(jīng)四個(gè)多月了,改日請了大夫來把把脈象,看下到底是個(gè)小子還是姑娘?” 嬌杏聽了卻是心有不喜,她撅了嘴,“不要,難道是個(gè)姑娘爺就不疼了?”她低了頭,咬著唇,“妾也希望是個(gè)小少爺,但難保不如人愿,知道爺是心急,但若是摸脈知道了男女,到時(shí)心里不順怎么辦?” 瞿元霍也是興起而說,現(xiàn)下見她這般說辭,卻也有理,便就摟了她在懷里,安撫道:“也只隨口一說,切莫放在心上,于胎兒不利?!?/br> “你!”嬌杏這段時(shí)間有些煩躁,但凡做個(gè)什么都是“于胎兒不利”,知自己如今在他心中地位不比從前,只能小小的發(fā)發(fā)牢sao,“自懷了孕,爺這心里滿心滿眼都是孩子了,真是半點(diǎn)也沒了妾的位置。” 瞿元霍老氣橫秋一嘆,并不愿承認(rèn),“早先聽聞女子懷了身孕要比平時(shí)難伺候一百倍,如今看來,還真是如此。” 嬌杏嘴一抿,還是忍不住笑了。 她如今面上也長了不少rou,看起來rou嘟嘟的,十分討喜可愛,瞿元霍不覺伸出手捏了一捏。 “呀!”嬌杏一把拍掉,有些犯愁的樣子,“現(xiàn)今長得這樣胖了,爺是不是不喜歡了?” 聽言,瞿元霍卻是改揉她的胸脯,“喜歡?!?/br> “你!”嬌杏小臉一紅,就要伸手去捂,卻被他一手按住,脖頸處傳來濕熱的感覺。 嬌杏軟了身子,好久他才抬起頭來,以為他要吻自己,不想又是親在了臉蛋上。她心里一澀,眼里就有些發(fā)酸,自打身份戳破后,他雖是與自己親熱,但都是沒再吻自己。 瞿元霍也未察覺她的異樣,兩人纏纏膩膩一會兒,便就聽見屋外丫頭報(bào),“大奶奶來了”。 自今早知道了這一“喜訊”,江氏就有些坐立不安。 聽丫頭打聽得,王氏命人送了補(bǔ)品來,自己這個(gè)主母還怎能靜坐不動(dòng)? 一進(jìn)屋,就見那嬌杏面色酡紅地朝她迎來,那聲兒還是嬌里嬌氣的,“賤妾見過奶奶,奶奶今日怎的得空過來了?” 江氏瞟見瞿元霍也在,先是按規(guī)矩給他行了一禮,才轉(zhuǎn)頭來看著她的肚子道:“這樣大的一個(gè)喜事,怎能不來道聲賀?” 她也做不來那種假惺惺的做派,只含了淡笑,命了兩個(gè)貼身丫頭呈上了禮品,“這些都是安神保胎好東西,你且收下,我的一點(diǎn)心意?!?/br> 嬌杏命了玉珠收下,自己也坐上了江氏邊上的一張椅子,接過丫頭遞上的茶壺,為她斟了一杯,笑道:“勞奶奶費(fèi)心了?!?/br> “不費(fèi)心?!苯喜怀仕闹x,看了眼上座喝茶不語的瞿元霍,又一掃她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似隨口道:“我是他的母親,都是應(yīng)該的?!?/br> 嬌杏心中一刺,握著白瓷杯的手微晃,里面的茶水差點(diǎn)灑了出來,原想拿到嘴邊抿一抿,卻是頓了一下,如今她正懷著身孕,不宜飲茶。 江氏只當(dāng)沒看見,接著道:“有四個(gè)月了吧?瞧這肚子大的,像是立馬就要出來一樣?!?/br> 嬌杏看了眼瞿元霍,淺淡一笑,“正是呢,可都這樣說?!?/br> 兩人一勁兒淺笑著又說了幾句話,江氏便就起了身,朝著上座的瞿元霍道:“大爺晚上可得空?妾做了您最愛吃的肘子湯,可否賞臉一品?” 江氏難得有要求,瞿元霍自是盡量滿足,“可?!?/br> 雖只簡單一字,但江氏還是十分歡喜,得了他的應(yīng)許,便似心滿意足地走了。 她這一走,原先還含著笑的嬌杏,霎時(shí)沉了臉。 也不看那瞿元霍,只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拂著杯中的茶葉,望著院子里那顆枯了葉的桃樹出神。 連瞿元霍近了身都未察覺,“怎的了?”捏了捏她的下巴,“小臉這樣黑?” 嬌杏一把打掉,眼圈霎時(shí)一紅,撲在他懷里就是哭,“妾能不能向爺討個(gè)許諾?” 不妨她會一下哭出來,瞿元霍心中微緊,但還是問道:“何事?” 嬌杏一噎,很有些耍賴的意味,“爺先答應(yīng)妾!” 瞿元霍替她擦了淚,微有些不悅,“真是個(gè)水做的,整日只知道哭,說清了是何事,爺再看答不答應(yīng)。” 嬌杏最討厭他這樣了,從來不會討哄自己,但眼下是自己要求他,只能含了哭音道:“日后孩子出世了,爺讓他跟著妾好不好?” 瞿元霍面色微沉,“按規(guī)矩理因由嫡母撫養(yǎng),只……” “只什么?”嬌杏含了淚。 瞿元霍沉思片刻,“日后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 姑娘們收藏一下好嗎? ☆、江氏心思 傍晚,瞿元霍跨進(jìn)主院時(shí),江氏已做了一桌子好菜,坐在一旁等著。 屋子里不比外頭蕭瑟,江氏見他來了,立馬起身迎了上來。 一邊給他解著外袍,一邊說道:“餓了吧?凈個(gè)手就能吃上了?!?/br> 瞿元霍嗯一聲,就著丫頭端來的清水,隨意洗了把,接過白色干帕擦干了手便就一扔,落進(jìn)了盆里。 柳嫩不妨大爺會這般,當(dāng)下面上濺著了不少水珠,輕呼了一聲,便就引來了大爺?shù)淖⒁?,她秀氣的小臉就是一熱,泛起了紅云,低著腦袋心房亂撞,悶聲退了出去。 江氏挨著他坐下,滿桌子的菜式都是他平日里愛吃的,瞿元霍自小吃慣了江氏做的飯食,如今進(jìn)了京,請了廚子,可也是好久沒有吃她做的飯了。 到底不是真的簪纓世族,再是習(xí)了規(guī)矩禮節(jié),這骨子里的東西卻是難改。 平日里吃飯也不講究食不言的規(guī)矩,大快朵頤一陣,抬頭就對只顧布菜的江氏說道:“你也吃,別只顧著我?!?/br> 江氏聞言嗯了一聲,聽言吃了一口。 末了,又朝他淡淡一笑。 她如今吃的好了,往日消瘦的面頰豐潤了不少,加之她皮子本就白,如今雖談不上美貌,倒也令人瞧了舒坦。 瞿元霍未懂事前,基本是她一手待著,后大些懂得事理了,也就漸漸離了她的手。 一直將她當(dāng)作年長的jiejie來看,即便懂事后,知道是自己家用糧食換來的媳婦,這自小的情份也未變質(zhì)。 因此,自己的對她的感情自是沒有情愛,頂多就是自小一點(diǎn)零星的情份。 兩人俱都不善言辭,因此整個(gè)席間氣氛格外低沉。 見此,瞿元霍方才明白,自己為何那般疼愛那個(gè)愛哭愛鬧的嬌人兒了。 江氏性子穩(wěn)妥,不焦不躁,她命了丫頭來,為他斟上了酒。 “難得與大郎用個(gè)晚飯,可別推拒?!?/br> 她喚了大郎,自是要與他攀往日的交情,瞿元霍伸手接過,才喝盡一杯,邊上丫頭又給殷勤地斟了一盞,他皺眉,有些猶豫,心知自己酒量向來很淺,一杯下去勉強(qiáng)過得,兩杯就稍有不妥,三杯鐵定要醉。 江氏鐵了心要他灌下去,自接過丫頭呈上的酒水,意思要與他共飲,臉上帶了笑,“說來今日還是我與大郎的特殊日子。” “哦?”瞿元霍被她引起了興趣,“什么特殊日子?” 江氏面上浮起淡淡的哀色,看了他一眼,“今日是冬月初九?!?/br> 瞿元霍稍一想,便憶起今日是兩人的大婚之日,八年前的今日兩人成了親,說來也有這些年了,這般一想,他便微有些不自然。 也不說話,接過丫頭呈上的酒,與她碰了碰杯,一口飲盡。 江氏擦了嘴角,執(zhí)起筷子給他夾了一個(gè)獅子頭,這是她進(jìn)了京才學(xué)的,自先也叫廚房嘗了下,說是味道不比外頭酒樓里的廚子差。 瞿元霍捻起來兩口就吃盡,看了眼她道:“英娘廚藝見長。” 江氏又是一笑,轉(zhuǎn)而眼圈就微泛紅,“大郎吃得慣就好?!彼置绢^斟滿了酒,兩手舉起,“再飲最后一杯。” 瞿元霍已經(jīng)吃下了兩杯,這會兒頭腦有些發(fā)昏,擺了手笑道:“不想英娘還是個(gè)海量,我喝不得了?!?/br> 江氏似是早也料到,很有豁出去的意味,“從未與大郎交過心,今日聽聞嬌杏懷了身孕,我這心里也總算安妥了。只怪我肚子不中用,與你成親多年,竟是連個(gè)子嗣都未能給你誕下,如今總算松了口氣。借此良機(jī),我定要向你賠個(gè)罪,也要多謝你多年來予我的尊重與體面?!?/br> 瞿元霍微有觸動(dòng),江氏多年不孕,說不嫌她,那是假話。 至于未將她休去,原因無非一是不愿破費(fèi)銀錢再娶;二是多少憐她一點(diǎn),無親無故。 這也是寧愿花銀子買了嬌杏,也不休妻再娶的原因。 旁邊丫頭似是被調(diào)/教的很好,不待他應(yīng)下,就已經(jīng)替他滿上了一杯。 瞿元霍順著那雙細(xì)白的手望去,對方是個(gè)瓜子臉,大眼睛的丫頭,很有幾分靈秀的味道。 是將才伺候他凈手的丫頭,往日里也是見過幾次。 “請大爺滿飲此杯?!痹捯徽f完,柳嫩的面上就紅了個(gè)透,舉著酒杯的手都有些帶抖。 瞿元霍伸手接過,手指不經(jīng)意碰著了那細(xì)嫩的小手,心思一動(dòng),又抬眼看了下那丫頭。 柳嫩面上更燒了,只暗暗覷了眼江氏,便是低了頭,心中卻是跟擂鼓一般“咚咚”的響,又喜又怯,忐忑緊張全都有。 瞿元霍蹙了眉,將那接過的酒杯擲在桌上,抬頭看向江氏,江氏面色平常,他心里就一沉。 江氏見此,便說:“大郎不飲,是不愿呈我的歉?” 江氏一臉哀愁,瞿元霍微有不忍,暗想她這般軟弱之人,定是沒那不純心思,便就遂了她愿。 這一杯下去,人可就真昏沉了。 江氏扶了他往榻邊去,“大郎先躺下歇會兒,我去拿塊帕子替你擦擦手臉。” 瞿元霍混沌中,仍記著自己說的話,“我得回寶香苑去,答應(yīng)了嬌杏的?!闭f著就要往外去。 江氏面上一僵,急忙拉住了他再往榻邊去,“沒說不準(zhǔn)你回去,你且躺下歇歇,散散氣味,這一身的酒臭味,是個(gè)孕婦聞見了都要不適的?!?/br> 這下說通了,倒在榻上就閉了眼。 江氏替他脫了鞋,扳正了身子,正立在一邊望著他睡熟的臉愣愣出神。 柳嫩就捧了銅盆進(jìn)來,里面的清水還在輕微晃蕩,一方白色帛帕已經(jīng)浸透。 柳嫩紅著臉,細(xì)聲道:“奶奶親自來,還是?” 江氏嘴里泛苦,又看了眼不省人事的瞿元霍,說道:“你來吧,我也有些不清醒了。” “誒?!绷坌邼貞?yīng)下,又看著她關(guān)切道:“奶奶也快回屋躺著吧,甜蕊在屋外候著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