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jié)
沐清雅眼神冰寒,莫君卿冷眼看著綠柳:“下去!” 綠柳一顫,被莫君卿冰冷的神色壓得顫抖的直不起身:“綠柳,既然你在宮中這么多年,想來也知道不少事情,有些話不是你一個奴婢能夠管的?!便迩逖徘謇涞恼f道,這個綠柳倒是個好丫頭,只可惜太過重感情。 樂棋進來,皺著眉頭將綠柳待下去,隨后讓周圍宮人走的遠一些,自己守在門口。 莫君卿走到沐清雅身邊,將她手邊的茶水換掉:“已經(jīng)冷了,別喝了,免得傷了身子?!?/br> 沐清雅揉了揉額角:“沒有想到紅袖竟然有那么大的膽子。” 莫君卿坐到她身邊:“從這次父皇的表現(xiàn)顯然也對司徒家起了疑,沒有將春蘭的事情揭漏出來影響不大?!?/br> 沐清雅嘆了口氣,現(xiàn)在只能這樣想了,原本她還查出來,司徒曄曾經(jīng)將宮中的一個叫春蘭的丫鬟擄到過別莊,原本想著借助她的口將司徒家別院水牢的事情揭漏出來,到時候莫敖的震怒可想而知,這一下定然會讓司徒家栽一個大跟頭,可惜沒有想到,春蘭竟然莫名其妙的死了。她調查了很久,才發(fā)現(xiàn)紅袖曾經(jīng)在練舞的時候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一個時辰,還到過春蘭的宮殿。 “清雅,不要煩心了,這次的事情是我沒有思慮周全,沒有防備,才出了這樣的岔子。”莫君卿輕聲道,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安撫。 沐清雅一笑:“我沒有煩心,只是感覺有些不甘而已,其實心中也清楚,現(xiàn)在這個時候將水牢的事情揭漏出來也不過是讓皇上心中的疑心多一些。司徒家大可將一切事情都推到死了的司徒曄身上,想要一下扳倒司徒家根本不現(xiàn)實?,F(xiàn)在也好,這件事情冥冥之中被壓了下來,將來我定然會在最合適的時機將事情揭漏出來,到時候,迎接司徒家的是百姓最直接的怒火!”眼神漸漸冰冷,一個家族再強大,但是和萬千百姓的暴怒比起來也不過爾爾,民心有時候管用的讓人心寒。 莫君寒輕笑:“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清雅,這兩天天氣不錯,河邊柳色正好,今天你好好休息,明天還有宴會,過兩天我?guī)愠鋈プ咦???/br> “好。” 雖然在壽宴的第一天發(fā)生了司徒曄的事情,但什么時候都缺少不了奉承皇上的人。接下來的宴會并沒有發(fā)生多大的變化,在臣子的恭維下莫敖也仿佛是淡忘了這次的事情,和眾臣之間一副君臣相歡之象。 女眷之中,雖然臉上沒什么表示,但和沐清雅保持距離的人越發(fā)多了起來。沐清雅也全然不在意,倒是韓玲瓏時不時的會找沐清雅說兩句話,也沒有讓她身邊太過于清冷。 沐清雅全然不在意周圍人的態(tài)度,安靜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品著一杯清茶,聽著周圍絲竹管樂,頗有幾分自得其樂的味道。 “沐郡主好雅興?!?/br> 御花園中,沐清雅坐在亭子中,眼神望著水中游來游去的錦鯉,聽到趙鐸的聲音轉過頭來看向他。 “趙公子?!?/br> 趙鐸緩步走過來,翩翩衣袖隨著身體微微擺動,袖口的金色流云熠熠生輝,說不盡的一股風流姿態(tài):“郡主可是羨慕這錦鯉?” 沐清雅微笑,不以為然的說道:“不過是池中之物,有什么好羨慕的?” 趙鐸笑容燦然:“郡主果真是奇女子,不是一般粉黛能夠比得上的,這池中之物有朝一日也會乘風變成龍鳳的?!?/br> 沐清雅抬眸深看了他一眼,沒有答話。 “郡主,玉寒這個時候楊柳已經(jīng)滿是青色了吧,想來郡主到這里離開玉寒已經(jīng)是四個月多了?!壁w鐸笑著說道,眼眸中華彩緩緩流淌。 沐清雅神色微動:“趙公子記得倒是清楚?!?/br> “呵呵,自然是清楚的緊。也多謝郡主能夠將趙某看做朋友?!?/br> 沐清雅輕笑,沒有回應趙鐸的話。 趙鐸也不在意,纖長的手指捏著茶杯端起來細細賞玩,眼中閃過一絲波譎,生意輕緩道:“如果郡主不將趙某看做朋友,昨日也不會讓我來當證明人了?!?/br> 沐清雅睫毛微不可查的顫了一顫。 “呵呵,郡主放心,這離鄉(xiāng)之人方之思鄉(xiāng)之苦,趙某定然會幫助郡主的?!?/br> “清雅不懂趙公子所言。” 趙鐸一笑:“是,不過是趙某隨口胡亂說說,郡主自然不用放在心上?!?/br> 莫君卿走過來:“你們這是在聊什么?” 趙鐸放下酒杯,動作優(yōu)雅的行禮道:“見過三皇子?!?/br> “免禮?!?/br> “不過是昨天的曲譜趙某有些不懂,所以來找郡主探討一二?!?/br> 莫君卿笑了笑:“是嗎?那趙公子可是探討清楚了?” “是,已經(jīng)差不多了,那趙某就不打擾三殿下和郡主了,先行告退?!?/br> 看著趙鐸離開,莫君卿眼中的冰冷退去,升起一抹真心實意的笑容:“清雅,趙鐸可有為難你?” “沒有?!?/br> “嗯,那便好?!?/br> 沐清雅沉下眼眸,趙鐸口中說什么曲譜沒有弄明白,應該是指昨天那出戲他沒有完全清楚吧,呵呵,這人的心思還真是讓人難懂。還有那句離鄉(xiāng)之人方之思鄉(xiāng)之苦……反復想著這兩句話,如果不是昨天的事情需要安排的天衣無縫,她也不會冒險將趙鐸拉進來,經(jīng)過這些天的接觸,她也多少了解了趙鐸一些,他雖然不拘一格,行事卻頗有雅士之風,心中更是有經(jīng)緯之才,一入官場定然能夠飛黃騰達,但是他卻懷著這樣的才華,甘心為一個商人,這樣的人怎么都看都不普通。尤其是在昨天,她明顯的感覺到他察覺到什么,也想好了對策,但卻沒有想到他不僅沒有揭穿她,還幫助她和莫君卿將這個謊圓了過去,就是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了? 三天宴會一結束,宮中還沉浸在喜色之中,百姓之中卻是各種流言紛紛揚揚。其中最為熱烈的兩個話題便是廣袖流仙舞和司徒家。相比于對前者的贊揚,對后者就顯得情緒復雜了。這幾年來,司徒曄的紈绔而后司徒嫣然的跋扈可是在上京之中排上號的,不過畏懼于司徒家的權勢,也沒有人會去說什么。但是司徒曄一死,這話題就多的說不清了,其中對于真相的猜測更是說的五花八門,每一種聽起來都格外真實。 司徒家卻是什么都不表示,只是在嚴格的約束著下人,將司徒府守衛(wèi)的如同鐵桶一般,不讓一點流言傳出來。 敬寧軒內,沐清雅站在桌案后面,素白的手中捏著毛筆,神色認真的抄寫著佛經(jīng)。樂棋走進來,神色之中帶著一絲焦急:“小姐,玉寒來信了?!?/br> 手中的筆尖一顫,一點墨色在上好的宣紙上暈開,將整張紙破壞。 樂棋將手中的信封拿過來,交到沐清雅手中。微微吸了口氣,才打開信封來看。 眉心微微猛地皺起來,臉色頓時一白。 “小姐,您怎么了?可是皇上那里出了事情?”樂棋擔憂的問。 “德親王找到了?!便迩逖爬渎暤馈?/br> 樂棋心中快速閃過一個不安的想法:“小姐……” “德親王帶領將士遭遇了埋伏,在突圍途中見到了造反的三皇子和二皇子,他被二皇子用毒箭所傷……” “那德親王他……他……” “來信的時候還活著,但現(xiàn)在就不清楚了?!便迩逖判念^不由自主的緊了緊,端木凌睿是端木凌煜身邊最有利的臂膀,如果他死了……那么玉寒的形式勢必會更加緊張,而現(xiàn)在她的力量不足,又撼動不了滄瀾,如果這個時候滄瀾出手,勢必會讓玉寒陷入絕境。 看著桌子上被臟污的佛經(jīng)紙頁,沐清雅沉默了半晌,猛地拿起書信又看了一遍,眼底閃過一絲陰霾:“樂棋,這封信是你剛收到的?” “是,小姐?!?/br> 沐清雅猛地一把攥住信紙:“去查,這其中定然有不對,這紙張上用的是寒香墨,書寫的字跡可以保證一個月香味不散,而現(xiàn)在這紙張上一點香味都沒有,這信傳遞的時間定然超過一個月。玉寒到滄瀾快馬加鞭之下十八天就可到達!” 樂棋握緊拳頭:“奴婢立刻去查?!笨磥硇〗銚鷳n的不錯,這當中真的出了岔子! 沐清雅看著書信落腳處的“望卿安好”四個字,只感覺心中一股說不出的難受。端木凌煜,你現(xiàn)在可還好? ☆、第二百五十六章 算計 上 亭閣內,莫君卿看著心不在焉的沐清雅,眼中閃過一絲憂色:“清雅,你怎么了?” 沐清雅抬頭看向莫君卿:“玉寒來信中途被人故意滯留了。我昨天才看到?!?/br> “被人滯留?你是說有人故意攔截書信。你告訴我這個消息,是……你懷疑莫君崚?” “沒錯!前段時間他就警告過我,讓我不要傷到你,但是我沒有聽,這應該就是他給我的警告。她不介意我和玉寒聯(lián)系,是因為有足夠的自信,我折騰不出什么事端。君卿……你應該明白,因為你是君卿,所以我直接來詢問答案,這件事情你知道多少?” 莫君卿猛地一頓,瞳孔猛地一縮:“公主,你懷疑我?” 沐清雅斂下眼眸,他已經(jīng)很長時間不叫自己公主了,現(xiàn)在這樣問出口,多少是因為自己傷了他。 “君卿,我不是懷疑你,你現(xiàn)在是滄瀾的三皇子,而我來自玉寒,在其位謀其政,立場不同而已,你想滄瀾好是最應該不過的。” “公主!”莫君卿猛地站起身,因為憤怒拳頭緊緊地握起來,眉眼間滿是磅礴的怒氣,好一會兒,他才勉強控制住自己,單膝跪在沐清雅腳邊,眼神專注、清澈的看著她:“公主,我都永遠都是你手中的劍,為你所有、為你所用、為你征伐天下!” 沐清雅心中一痛,被那樣的眼神看著竟然讓她狼狽的想要逃開:“君卿,你起來,。” 莫君卿沒有讓她為難,依言站起來:“你放心,我會幫你調查這件事情,如果真的是莫君崚所為,我一定會勸阻他?!?/br> “不?!便迩逖艙u頭,“既然知道這件事情你不知情,那么你就別管了,我會讓人調查這件事情,你不要去找莫君崚,那樣只會讓他越發(fā)的防備。我會想辦法解決,從他那里下手本就不是根本解決之道?!?/br> “嗯,我知道了。清雅,這兩天天氣不錯,到御花園走走如何?” 沐清雅點了點頭,這兩天緊繃的情緒讓她的心也感覺很是疲累,到處走走正好放松一下。 莫君卿看著沐清的身影,眼底閃過一絲深沉,清雅,既然你來了滄瀾,那么就不要再多管玉寒的事情了,慢慢的你就會忘記你曾經(jīng)在玉寒生活過,也忘記了那個傷了你的端木凌煜! 樂棋有些不安的跟在莫君卿身后,總感覺心中很是不安,卻又不知道該怎么和沐清雅說,只好先保持沉默。 天氣逐漸變暖,御花園中的花色品種繁雜起來,沐清雅看著各色的名貴花草,眼中多了幾份暖色:“僅僅是從御花園中的花草來看,倒是真分辨不出玉寒和滄瀾有什么不同?” “早就聽聞沐郡主在玉寒也是經(jīng)常出入皇宮的,看來這話不假,僅僅是從花草品種來看就知道玉寒和滄瀾沒什么分別?不過,不同到底就是不同,玉寒那些嬌柔的名貴花朵,在滄瀾可不見得能夠長起來?!?/br> 沐清雅轉頭看過去。兩個女子相攜而來,左邊的是她已經(jīng)認識的韓玲瓏,右邊的那個作婦人打扮,華貴的金釵將她的頭發(fā)挽起來,精致的臉龐紅潤如玉,神采飛揚,一身紅色皇子妃服侍格外的惹眼,讓她越發(fā)得高貴、冷艷,剛剛的話顯然是出自她的嘴。 沐清雅躬身行禮,已經(jīng)猜到對方的身份:“沐清雅見過二皇子妃?!?/br> 二皇子妃韓玲穎是韓家的長房嫡女,十五歲嫁給莫君崚為正妃,多年一無所出,但是手段卻極為老練,幾乎是將二皇子的后院把持的嚴嚴實實,府中這么多年也只有兩個庶女出生,還都養(yǎng)在了她的名下。 韓玲穎沒有理會一旁行禮的沐清雅:“三殿下?!?/br> “見過二嫂?!蹦浠囟Y,仿佛沒有察覺到她刁難沐清雅的動作,只是誰也沒有注意到他的眼底多了一份凜冽。 沐清雅保持著行禮的動作。一旁的韓玲瓏道:“jiejie,沐郡主來自玉寒,對玉寒花草有了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br> 韓玲穎睨了她一眼:“就是你的心最純善,郡主怎么還行禮,快些起來,我這兩天身體不是很好,精神也不濟,沒有注意到郡主也請你見諒?!?/br> 沐清雅起身:“二皇子妃哪里的話,清雅倒也是聽說了,您的身體不是很好,我那里有不少從玉寒帶來的藥材,倒是適合調養(yǎng)身子用,二皇子妃什么時候需要,大可派人給我知會一聲,我立刻讓人送到府上?!?/br> 韓玲穎眼睛一瞇,隨即快速的恢復正常,帶著護甲的手輕輕動了動,眼波微微流轉:“也沒有什么,不過是cao勞的毛病而已,滄瀾宮中御醫(yī)無數(shù),就不勞煩沐郡主了?!?/br> 沐清雅微笑點頭,沒有說什么,態(tài)度恭敬、順從的緊,卻是讓韓玲穎冷冷一笑,眼中閃過一絲鄙夷和憤然。在莫君崚將她帶到滄瀾的第一天,她就知道了這個沐清雅的消息,可是莫君崚卻嚴禁她去接觸沐清雅,如果不是這次拜訪皇后姑姑她還沒有機會見到這個風頭大聲的人! 看著沐清雅那雙風華絕代的臉,她就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怪不得莫君崚將她護的周全,只恨不得將她踩在地上才能讓心頭的這口氣順當:“沐郡主,聽聞你極擅長舞蹈,我府上豢養(yǎng)了一批天賦卓越的舞姬,什么時候你有空到二皇子府來,也可以好好探討、探討,?!?/br> “多謝二皇子妃盛情。清雅有時間自會前往?!?/br> 韓玲穎輕蔑一笑:“那就恭候了。玲瓏,我們走,上京楊柳岸這個時候可是最為有名的,比什么庸脂俗粉都要惹人流連,改天我?guī)闳タ纯?,這眼界是越看越寬,可別學著一些小家子氣的,眼界越來越窄,最后可是要被堵死的。玲瓏,我們走?!?/br> “恭送二皇子妃?!?/br> 等韓玲穎走后,沐清雅直起身子,無所謂的笑了笑。 “清雅,雖然韓玲穎是皇后的侄女,但是你也不要懼怕她,不過是一個皇子妃而已?!蹦洳粣偟恼f道,韓玲穎的態(tài)度顯然觸到了他的逆鱗。 沐清雅輕笑:“沒什么,要是能夠被那些言語激到,我也活不到現(xiàn)在了?!?/br> 韓玲瓏跟在韓玲穎身后:“jiejie,那個沐清雅不是個簡單的,你今天有些魯莽了?!?/br> “魯莽?”韓玲穎一雙眼眸艷麗無雙,“不就是一個郡主,還是一個別國的郡主,哼,你性格謹慎是好,但也別對什么人都太過慎重,平白讓自己受了委屈,我韓家的嫡女,到哪里都沒有人敢輕慢?!?/br> 韓玲瓏眉頭微微一皺:“jiejie,話不是這樣說的,祖父教導過我們,什么事情都不可cao之過急,那個沐清雅絕對不是個簡單的,司徒曄和司徒嫣然不就是在她手上吃了虧。” “就憑她?那司徒曄早就在宮中不像樣子,有好幾個宮女都被他糟踐了,不過是沒有人敢吱聲罷了,那天晚上儷貴妃可是上演了一處仙女下凡的好戲,那登徒子幾杯黃湯下肚,想要偷點腥味也不是不可能,只可惜運氣太差,沒有偷到腥反而搭上了命。你真以為這滄瀾皇宮是一個小小郡主能夠任意安排的?”韓玲穎絲毫不在意,語氣中輕蔑更甚。 韓玲瓏暗自忖度:難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只是,她為何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每次面對著沐清雅,都感覺好像是面對一個高高在上的公主,饒是她這樣的天之驕女也不得不低下高貴的頭。要說沐清雅真的是公主,身份比她尊貴也就算了,偏偏她只是一個玉寒臣子之女,這樣的感覺每次想起來都讓她難受無比。根據(jù)jiejie剛剛的表現(xiàn),恐怕心中也是有這種感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