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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崩原亂在線閱讀 - 第67節(jié)

第67節(jié)

    連江樓居高臨下地看著師映川,淡淡道:“既然如此……把衣服脫了?!睅熡炒ㄒ汇?,沒反應過來:“脫衣服?為什么?”連江樓的性格使得他并非那種喜歡過多解釋的人,因此懶得多說什么,只俯身提起師映川,將其帶到后面的休息所在,拂袖關上了門,對師映川吩咐道:“把衣服全部脫了,坐到床上?!?/br>
    師映川有點摸不著頭腦,不過既然連江樓這么吩咐了,那就只管照做就是,反正師父又不可能害自己,這么一想,便老老實實地脫光衣褲,去床上坐了。

    兩人都是男子,自然沒什么可避諱的,師映川盤膝坐在床上,深深呼吸了幾下,把自己的狀態(tài)調整到最佳,這時連江樓站在床前,開始動手解衣,他的動作很利索,片刻之后便已除去衣物,露出了一副成年男性健美的身軀,事實上他無論是容貌還是身材和皮膚,看起來都是無可挑剔的了,可以說是完美到了極點,這時師映川不經(jīng)意間看了一眼連江樓的雙腳,那是雪白的一對赤足,令師映川莫名地想到了大光明峰蓮海當中那潔白如玉的蓮花,這算不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步步生蓮?

    這樣一個強力且無比強勢的男人對于女人而言,可以說是十分致命的,往往會令女人產(chǎn)生兩種念頭,一種是敬畏自卑、自慚形穢,另一種就是在潛意識當中產(chǎn)生想要將其征服的強烈沖動,哪怕是對方性格孤僻怪異了一些,但這樣的性格放在平庸之人身上固然會使人討厭,不過放在連江樓的身上之時,只會讓人覺得越發(fā)充滿魅力,師映川坐在床上瞧著男子挑不出絲毫缺點和瑕疵的身體,不免羨慕起來,尤其當他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對方的男性象征時,這種感覺就變成了羨慕嫉妒恨,師映川咂了咂嘴,本能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腹下,默默安慰自己現(xiàn)在還年紀小,尚且還有很大的發(fā)展余地。

    正胡思亂想著,連江樓已經(jīng)來到床上坐好,師映川定下心神,正色道:“師尊,要我怎么做?你教我。”連江樓與他面對面盤膝而坐,沉聲道:“放松。首先,氣凝丹田……”

    殿中一片寂靜,外面有寒風呼嘯,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痛喘聲打破了這片寧靜,只聽一個少年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道:“疼……師尊……”

    此時帳中師映川赤身坦體地倒在連江樓懷里,額頭抵著男子的胸膛,滿臉滿身都是晶瑩的汗水,費力地喘息著,尤其詭異的是他身上從頭到腳已經(jīng)布滿了青色的紋路,皮膚表面清晰地浮現(xiàn)著許多繁復的花紋,甚至包括耳朵和私密處這樣的地方,整個人看起來相當古怪駭人,而此刻連江樓的情況卻截然不同,他原本幾若冰雪的皮膚在眼下卻是變得晶瑩剔透之極,已經(jīng)到了無法形容的程度,極其光潤,就好象真的是用無瑕的白玉雕琢而成的,竟是在微微發(fā)光,十分詭異,師徒兩人身體表面正散發(fā)出淡淡的白霧。

    連江樓一手攬住渾身癱軟如泥的師映川,雙眼閉著,面上的表情有些恍惚,渀佛剛剛回過神來,又過了一會兒,師映川皮膚表面的青紋逐漸褪去,連江樓的身體也恢復到了平日里的模樣,一切都平靜下來,變得正常了,這時連江樓才緩緩睜開眼睛,將師映川平放在床上,師映川看起來有些難受,眉頭緊鎖,正微微喘著氣,連江樓一指輕輕點在他胸口某處xue位,將真氣打入,未幾,師映川的臉色緩和下來,緊繃的肌rou也松弛了,這才有點費力地睜開了眼睛:“師尊……”連江樓將兩根指頭搭在他的手腕上探察了一下,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問題,便問道:“現(xiàn)在還覺得哪里不好受。”師映川小聲抱怨著:“可真夠疼的……”

    他說著,就想要坐起來,卻發(fā)現(xiàn)全身酸軟,經(jīng)脈之中隱隱還殘存著一絲痛楚,師映川只好不動,繼續(xù)躺著,連江樓看他應該沒事了,就道:“你修為還有些勉強,因此才會導致這樣的癥狀,待日后你武功大進,就不會再這般辛苦?!睅熡炒勓裕D時哀嘆一聲:“天啊……”他勉強爬起身來,試著活動一下四肢,這時連江樓已經(jīng)披衣而起,準備去沐浴,師映川有氣無力地道:“師尊,等等我啊……”抓起衣服胡亂裹在身上,趕緊追了上去。

    等到洗完澡,師映川已經(jīng)感覺好多了,他瞇著眼睛盤腿坐在一間暖閣里,捧著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喝著,連江樓穿著一件寬大的白袍坐在他斜對面,手里舀著一本手抄本翻閱著,燈光下,男子完美的身體與英俊的容顏有些不太真實,再加上他身上特有的那種漠然冷淡的特質,就隱隱給人一種不容侵犯的凜然之感,師映川舒舒服服地喝著牛奶,一面燈下觀美人,他覺得連江樓和當年自己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好象沒有什么變化,一時間忽然脫口問道:“師尊,你今年已經(jīng)三十多歲了罷?”連江樓依舊頭也不抬地看著手抄本,只淡淡嗯了一聲,師映川愣了愣,喃喃道:“三十多了……師尊,你沒有想過成親嗎?”

    連江樓聽他問起這個問題,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英俊的臉上是絕對的漠然,或者說是不以為意,道:“我為何要成親?”師映川被男子問得一愣,下意識地喝了一口牛奶,說道:“因為結婚生子是人的一生當中必經(jīng)的事情……”連江樓看著手抄本,淡淡道:“只有生與死才是人的一生當中必經(jīng)之事,其他的都稱不上‘必經(jīng)’這兩字?!睅熡炒〒狭藫项^:“好象也有道理……”忽然間又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賊兮兮地打量著一身寬松白袍的連江樓,嘖嘖有聲:“不過那也太可惜了……師尊你信不信,這世間想嫁你的姑娘如果拉起手連起來,估計能繞整個常云山脈三圈,師尊你信嗎?”

    師映川說著,摸摸自己還沒長胡子的下巴,眉梢含笑,只是打趣的樣子,壞笑道:“說真的,且不談我那位寶花表姐對師尊傾心,如果我是女孩子,而且和你不是師徒的話,那么我也一定很想嫁師尊你的?!?/br>
    連江樓聞言,手上正在翻動書頁的動作便停了一下,他抬眼看向師映川,神情如常,說道:“為什么會想嫁我?”師映川沒想到他會這么問,不由得噎了一下:“呃……因為,因為……”他也說不清楚到底為什么,正囁嚅間,忽然看見燈下連江樓那張完美的面孔,當即福至心靈,嬉笑著說道:“因為師尊你生得很英俊啊,是我見過的最上乘的美人之一?!?/br>
    “哦?”連江樓微微挑了眉毛,然后他又重新垂下眼皮,依舊繼續(xù)研究著手抄本上的內容,但是下一刻,卻聽連江樓平靜無波地說道:“美人……你今天早上喝醉之后,曾經(jīng)說我是‘昭陽第一傾城客,不踏金蓮不肯來’,這算是在贊美?”

    “噗……”師映川正在喝牛奶,聽了這話,當場就噴了出來,連江樓坐在他斜對面,幾乎就在師映川噴出滿嘴的牛奶時,他的左袖也已經(jīng)微微一揮,有無形的屏障將他與師映川之間隔開,被噴出的奶霧沒有半點落在他身上。

    “咳咳……咳……”師映川被嗆得連連咳嗽,他氣急敗壞地趕緊用袖子擦了擦嘴,好歹緩過氣來,連江樓若無其事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出聲,師映川有些狼狽地放下杯子,覷著連江樓小心翼翼地道:“我真的說了這話?”他有些惶恐的樣子,正準備解釋什么,但連江樓似乎是懶得理他,只自顧自地看著手抄本,師映川知道連江樓不是那種會無聊得愛開玩笑的人,想必這事肯定是真的了,一想到自己當時醉醺醺地說什么‘昭陽第一傾城客,不踏金蓮不肯來’的胡言亂語,說不定還伴有色迷迷的傻笑,師映川就覺得頭皮發(fā)麻,當下不禁又羞又愧,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事實上,這簡直已經(jīng)算是明目張膽的調戲了。

    真是丟人現(xiàn)眼……師映川心中哀嘆不已,他一只手捂著臉,透過指縫去窺連江樓,見對方似乎全然不放在心上,這才松了手,扭扭捏捏地說著:“我是喝醉了才胡說八道的……”連江樓從發(fā)間抽下一支黑色的簪子,將旁邊的燈芯撥亮,一副頗不以為然的模樣,只道:“夜已深,你可以去睡了?!睅熡炒ㄓ昧θ嗔巳嗄?,道:“我還沒覺得困呢……”

    話還沒有說完,就忽地戛然而止,師映川愕然看著面前的一只手,那是連江樓的手,潔白,修長,有力,手指正捏在他的下巴上,連江樓此時就好象在審視著一件非常重要的物品一樣,目光認真而仔細,他端詳著少年片刻,然后點頭,似乎覺得比較滿意,這才松開了手,說道:“川兒,你并非我的孩子,所以如果你的確是女子的話,我定會娶你?!?/br>
    師映川目瞪口呆地看著連江樓,他的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表情囧囧有神:“……什、什么?”連江樓卻好象完全不在意的樣子,淡淡道:“作為我個人而言,我如果一定想要找一個妻子,那么對方的身份地位乃至容貌,這些統(tǒng)統(tǒng)都無關緊要,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對方必須有足夠的資質根骨,以及較為匹配的修為,還有就是具有能夠讓我容忍的性格,你要知道于我而言,我不能忍受與一個普通人生活在一起?!?/br>
    “這、這好象有點淺薄了罷,只有對方資質修為足夠,性情差不多,師尊你才會考慮成親,這似乎真的淺薄了一點……難道師尊你就不考慮彼此是否情投意合?”此時師映川也已經(jīng)回過神來,不禁皺起了眉頭,顯然他對連江樓的擇偶標準有些不以為然,連江樓卻表情淡漠,翻了一頁書:“因為我對成親本身并沒有興趣,如果我準備娶妻的話,唯一的目的就是為了得到資質足夠優(yōu)秀的后代,而事實上若是父母資質很好的話,子女往往會繼承,因此我只會娶自身根骨非常優(yōu)秀的女子,否則我沒有必要成親?!?/br>
    說到這里,頓一頓,連江樓又態(tài)度認真地補充道:“你父親紀妖師其實很不錯,擁有與我匹配的身份地位,修為足夠,資質也很優(yōu)秀,可以說是各方面條件都符合我的擇偶標準,但問題是他是一個男人,我與他結合不可能產(chǎn)生子嗣,所以這就是我拒絕與他結為伴侶的重要原因之一。”

    這真是有點荒謬……師映川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說道:“連我父親都不行,那我更是不能和師尊你相提并論了……”但還沒等師映川說下去,連江樓就已經(jīng)看著他,說道:“你目前的修為確實還不夠,不過你的天賦卓越,資質非常好,在本質上,你和我是一類人,所以川兒,如果你是女子的話,就完全符合我的要求,我會娶你為妻,生下一些優(yōu)秀的后代?!?/br>
    聽到這里,師映川眼中的情緒已經(jīng)變得有些復雜,連江樓完全是站在利益最大化的角度上來考慮問題的,沒有感情方面的考慮,對方難道真的還屬于‘人’這個范疇么?原本只以為是很平常的聊天,卻沒有想到連江樓卻把他帶入了一個令人感覺到壓抑沉重的話題討論當中,而連江樓對于這些話題的回答與闡述竟然是如此的冷淡而理智,理智得隱隱讓人害怕。想到這里,師映川勉強笑了笑,試圖把話題變得輕松起來,聳了聳肩笑道:“但是師尊你得明白,兩個人之間并不是你覺得彼此適合,就一定可以結為夫婦的……好罷,就算我是一個女孩子,符合你的所有標準,但是我卻未必喜歡你啊,未必對你有男女之情,又怎么會和你成親呢?”

    連江樓看他一眼,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可笑,道:“于我而言,是否有感情無關緊要,至于你……”連江樓忽然再次伸手抬起師映川的下巴,表情認真地問道:“你方才就已經(jīng)表達了你的態(tài)度,你覺得我外表英俊,力量強大,身份地位也足夠高貴,你說這世間想嫁我的姑娘如果拉起手連起來,估計能繞整個常云山脈三圈,既然如此,你又為什么不愿意?”

    “呃,這個……”師映川啞然,不過他馬上就說道:“當然了,我承認師尊你的各方面條件已經(jīng)無可挑剔了,不過男女之間的感情并不是這么簡單的問題,反正這么說罷,它很微妙,也很古怪,總而言之……”連江樓卻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同時用一種好象在看傻瓜的眼神看著師映川,有點就事論事地淡然道:“我不需要你同意,我想要的東西,我自然會得到,所以如果我要成親的話,對方愿意與否并不重要,因為我是在命令,而非請求?!?/br>
    “師尊你真的是……”師映川被連江樓這種理直氣壯的態(tài)度弄得目瞪口呆,徹底服氣了,他無可奈何地豎起大拇指,道:“師尊果然不愧是師尊,這么強取豪奪的事情也能說得好象理所當然一樣,佩服?!边B江樓穩(wěn)坐如山,平靜地說道:“這世上原本就從來都不存在公平?!?/br>
    師映川默然,他不得不承認連江樓說的很對,這時外面寒風凜冽,刮得‘嗚嗚’作響,連江樓合上書,道:“時辰不早,應該就寢了?!彼鹕碜叩酱蟠材抢?,從容地脫衣睡下,師映川也跟著爬到床內,鉆進了被窩里,不過他好象有點睡不著,便翻過身看著連江樓,連江樓合目靜靜躺著,道:“……怎么不睡覺?!睅熡炒ㄒㄆ鹉凶拥囊豢|頭發(fā),無聊地把玩著,同時嘟囔道:“睡不著?!边B江樓輕哼一聲:“那就閉上眼,用力睡?!?/br>
    這個冷笑話讓師映川‘撲哧’一下笑出了聲,他挪過去湊到連江樓身旁,扒著男子的肩膀道:“師尊,我娘當年很喜歡你,那么你之所以沒有接受她,就是因為她的資質不夠你的標準,達不到你的要求,是不是?”連江樓沒有睜眼,只道:“也可以這么說。”

    師映川聽了,就安靜下來,不知過了多久,連江樓緩緩張開眼,看到師映川已經(jīng)湊在他的身旁睡著了,長長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眉目清清宛然,連江樓看了看少年,伸手蘀對方掖了被子,然后重新閉上了雙眼。

    第二日一早,師映川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床上已經(jīng)空無一人,他打了個哈欠,爬起來叫人進來伺候梳洗,一時穿戴妥當,師映川用手扶正了頭上的金冠,問道:“我?guī)煾改兀俊彼蜗从裨谝慌缘溃骸吧徸谇皬d,劍子既然起來了,便去陪蓮座用早膳罷?!?/br>
    師映川便去了前廳,連江樓見他來了,便讓人送早膳來,師映川見下人送來的是兩碗面,便有些意外地道:“唔?今天吃面啊。”連江樓舀起筷子,道:“今天是你生日,自然吃笀面?!睅熡炒D時一愣:“我生日?”他呆了一下,緊接著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對啊,今天確實是我的生日,我都忘了這件事了?!庇中Σ[瞇地向連江樓看去:“師尊,原來你還記得啊,我自己都忘了呢。”連江樓用侍女遞來的雪白帕子擦了擦手里的象牙筷,道:“眼下你已經(jīng)十五了,算是半個大人,以后更要用功修行,不可懈怠?!?/br>
    師映川垂手應了,師徒二人便開始吃飯,一時吃畢,師映川回到白虹山,寶相龍樹與寶相寶花正在說著什么,一旁方梳碧手里舀著扇子在小爐前扇火煮茶,三人原本不知道什么,等聽到師映川說了,才知道今天是他生日,寶相龍樹就有些歉意地道:“我倒不知道今天你就十五歲了,沒有準備什么禮物。”方梳碧亦是微微歉然:“我也沒聽說這件事,什么都沒準備……”師映川笑道:“哪有那么多的講究?!睂毾鄬毣ㄒ驳溃骸拔乙矝]有什么東西好送的,下次一并給你補上罷?!彼F(xiàn)在自然知道師映川是她表弟,便做出jiejie的架勢,欲摸師映川的腦袋:“小弟,叫聲jiejie來聽?!睅熡炒睦锟献屗?,輕巧地避開,笑道:“叫表姐可以,但是可不要這樣對我動手動腳的。”

    如此說笑了一陣,正聊著,卻有人稟道:“大周昌郡王在山下等候,遞了拜帖,劍子可要讓此人入山上來一見?”

    “昌郡王?那是誰?”師映川有些意外,也覺得很陌生,自己并不認識什么昌郡王,不過他想了想,還是應道:“那就帶人上山罷?!敝劣谝粋€堂堂大國的郡王在山下等候他是否接見,師映川倒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以他如今的身份,莫說郡王,就是大周皇帝要見他,也是要事先知會一聲的,至于見不見,那還要另說。

    師映川便和寶相龍樹幾人說了一聲,這才去了用來接待客人的一間暖閣,換了一身略正式一些的裝扮,坐在榻上翻看一本拳譜。

    大約過了一段時間之后,一名白虹山弟子才引著一個身穿錦袍,披著白狐皮大氅的少年來到了白虹山上,而此時已經(jīng)快到中午了,不過這也沒有辦法,斷法宗畢竟太大了,再加上還要登上白虹山,因此這一行人雖然都是武者,腳力不慢,卻也還是走到了現(xiàn)在。

    那穿著白狐皮大氅的少年看起來十二三歲的樣子,生得修眉秀目,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股氣派,身后跟著一群侍衛(wèi)打扮的彪悍男子,少年環(huán)顧四周,然后吩咐道:“你們且這里等著,不得隨意走動?!北娛绦l(wèi)齊齊應諾,不敢多言。

    眼下便另有一人來為少年帶路,這少年收了臉上的矜持之色,微微露出一絲謹慎,隨著引路之人來到了暖閣,少年一路所見,只覺得這白虹宮比起大周皇宮也不遑多讓,甚至更勝一籌,只是畢竟沒有皇宮那么大而已,一時進到暖閣,水晶簾后隱約可以看見有人影綽綽,一個聲音道:“……昌郡王?”

    ☆、一百七十六、太子

    這聲音非常年輕,一聽就知道應該是個十來歲的男孩所發(fā),這少年郡王聽了,臉上卻有一絲復雜之色一閃即逝,旋即面上就掛起一層得體的笑意,掀簾而入。

    只見上首坐著一個絕色公子,金冠華服,輕裘玉帶,上面有金飾的流蘇,衣料上面的紋路古樸而大方,若非是對方胸前平坦,頸間有微微凸起的喉結,還真的會讓人誤以為是個美女,身旁幾名清秀侍女服侍在側,周圍大氣不聞一聲。

    師映川眼見一個唇紅齒白的美少年掀簾而入,對著自己行了一個皇室男子才會用的禮,態(tài)度恭謹有禮,便微微一笑,道:“昌郡王?我倒是有些糊涂了,似乎我與郡王并不認識罷?”

    有侍女上前蘀那昌郡王脫了身上穿的白狐大氅,少年待脫去大氅之后,再施了一禮,道:“君上貴人多忘事,小王晏狄童,眾兄弟之中排行第九?!鄙頌榭ね?,少年平時在人前都是受人捧著,哪怕是周帝也對其頗有幾分寵愛,但眼下站在這里,態(tài)度卻十分恭敬。

    “晏狄童……哦,原來是九皇子。”師映川臉上閃過意外之色,自是想起了當年那個驕橫的小皇子,然后就笑了起來,道:“這么久不見,九皇子長大許多,容貌也變化不小,一時間我倒是沒有認出來。”這說的倒不是客套話,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變化非常大的時候,兩三年不見,確實就與從前有了很大不同。

    晏狄童亦是一笑,道:“君上說得是?!彼麆偛艣]有仔細打量師映川,眼下才有余暇認真瞧瞧,不過他如此一看之下,即便知道師映川與從前大為不同,甚至被人稱作‘蓮花郎’,其美可知,但耳聞是一回事,親眼看見又是另一回事,哪怕晏狄出身尊貴,見過的美人極多,也不由得暗暗驚訝,只見師映川眉目如畫,容顏精致無比,平添幾分出塵之感,與從前的形象大為不同,真真稱得起‘絕色’二字,便道:“君上也是形貌大變,狄童幾乎不敢認了。”

    晏狄童說這些話的時候態(tài)度恭謹有禮,同時也在不露形跡地暗暗觀察師映川的神情,發(fā)現(xiàn)比起當年而言,現(xiàn)在的師映川越發(fā)不動聲色,喜怒皆不露于表面,即便是笑起來的時候也是淡淡的,與他兄長晏勾辰卻是有些說不出來的相似之處,但同時他也知道,師映川此時的權勢和地位,已經(jīng)不是皇兄晏勾辰能比及的了,想到這里,再如何精妙的文字也很難形容晏狄童此刻的真實心情,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同時出現(xiàn)在他的心頭。

    正思索間,上首師映川卻道:“九皇子坐罷?!睅熡炒ǖ膽B(tài)度不是很熱情但也并不冷淡,畢竟不管怎么說,他與晏勾辰也算是朋友,對于晏勾辰的這個弟弟,他自然會盡到應有的禮數(shù),不會怠慢了對方,更何況晏狄童現(xiàn)在看起來倒不像小時候那樣驕橫,反而十分謙恭有禮,既然如此,師映川并不介意好好招待一下對方。

    師映川既然開口,晏狄童也就不曾扭捏,便坐下了,有侍女奉上了茶,師映川微微點頭,道:“九皇子來我這里,不知道是有何要事?”一面說,一面伸手示意晏狄童喝茶,不必拘束,晏狄童微微欠身:“皇兄說了,久已不見君上,甚是想念,只不過終日里忙于政事,實在抽不出時間與君上一晤,因而此次便讓我前來登門拜訪。”

    說著,自袖中取出一張燙金禮單,微笑道:“區(qū)區(qū)薄禮,不成敬意,還請君上笑納?!?/br>
    一名侍女過去自晏狄童手中接了禮單,轉而送到師映川面前,師映川打開一看,眉毛卻是微微上揚,這哪里是什么‘區(qū)區(qū)薄禮’,分明是一份重禮,這上面記載的并非是金銀珠玉古董一類的俗物,而是對武者大有用處的藥物以及打造上等兵器的材料等等,很多都是有價無市的,師映川看了這份禮物,心念一轉,已微笑道:“容王真是太客氣了?!?/br>
    師映川的容貌很年輕,但看上去卻已經(jīng)不再稚嫩,眼里有著淡淡的威嚴,不過此時神情卻是溫和的樣子,十分自然,整個人隱隱散發(fā)出與當年有些不同的氣質,令人油然生出一股成熟穩(wěn)重之感,晏狄童見此,心底的那一絲微妙情緒翻涌上來,有些不可控制同樣是人,但是在幾年后的今天,對方卻似乎將自己甩得越來越遠……不過晏狄童很快就控制住了這種莫可名狀的心情,這時師映川卻道:“也快到中午了,九皇子一路跋涉,想必也勞累了,不如先用過飯,有話再談不遲。”晏狄童起身拱手道:“如此,小王恭敬不如從命?!?/br>
    一時侍女擺上午膳,菜品不多,但勝在十分精致,期間晏狄童完全沒有提起北燕流亡國主蘇懷盈一行人的事情,大家互相之間都是心知肚明,師映川既然收下了蘇懷盈,給予庇護,那么大周便只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且也不會自動挑明這件事,不然難道還要向師映川要人不成?大周上至周帝下至臣子,沒有誰會做這種蠢事。

    等到酒足飯飽,師映川命人撤了席,兩人回到暖閣,分賓主坐了,師映川又叫人送上香茶,這才問道:“容王近來可好?”晏狄童見他問起,便也不多繞圈子,正色說道:“皇兄近來……想必君上也已經(jīng)聽說了陛下正準備立太子之事?!?/br>
    師映川聽到這里,忽然就擺了擺手,周圍的侍女便靜悄悄地退了下去,只留他二人在室中,一時師映川淡淡笑道:“這個么……雖然我一向很少打聽宗門外的事情,不過這件事自然還是知道的?!彼脑挻_實沒錯,如果是哪個末流小國的話,別說是立太子的傳聞,就算是改朝換代這樣的事情,師映川也未必會知道,但大周這樣的強國則是不然,對于朝廷當中一些重要的動向,師映川自然還是會聽說的,當下只見晏狄童離座站直了身子,向師映川拱一拱手,肅容道:“不瞞君上,我皇兄在眾兄弟之中實乃出類拔萃之人,是有名的賢王,但只恨卻并非皇后所出,不占‘嫡’也不占‘長’這二字,因此……”

    師映川不待晏狄童說完,就已經(jīng)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此時他雖然還聽著對方緩緩而談,但心中卻已經(jīng)生出了一種有些微妙的情緒,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不同,甚至與師父連江樓也不同,站在一個非常奇妙的位置上,用另一個角度來看待著世上所有人,所有事,師映川心中驀地升起了一絲明悟,他看著世間人與事的眼光完全不同帝王將相又如何,改朝換代又如何,終究到頭來不過一掊黃土,而我,卻也許會一直都存在于這世間,看花開花落,滄海桑田……一時師映川出神片刻,不過他的心性已是堅若磐石,很快就又回過神來,其實到了他現(xiàn)在這等境界,若是看在其他人眼里,大概只會覺得既然他很有可能日后達到不死不滅的目的,那么就不應該再去理會俗世紛爭,就好比一個皇帝,難道會去關心一群普通人之間的爭斗?但事實上卻根本不是這么一回事,無論如何師映川都還是一個人,總不可能脫離人所組成的社會,他的衣食住行,包括修行所需要的資源等等,這一切的一切全都靠無數(shù)人供奉著,打理著,不然難道還要他自己去cao心這些不成?‘人多力量大’這句話絕對不是假的,好比一位大宗師再如何武力超群,但也不可能事事親為,一令之下就有萬萬人受到驅使,就像是今日晏狄童送上的這張禮單上的東西,其中有整整一百斤的紫目珠,此珠是由一種名為紫目魚的魚類腹中孕育出來,用這種珠子串起來編織成席子睡在上面或者打坐,對武者來說有著很不錯的功效,而這種紫目魚雖然珍貴,但并非十分罕見,大周境內一些地方專門就盛產(chǎn)此魚,只不過紫目魚并非群居魚類,不可能一下捕捉許多,因此想要收集到大量的紫目魚剖腹取珠,就必須動用大量的人力才可以辦到,此次容王晏勾辰只為了湊足這一百斤的紫目珠,硬是馭使了近三萬民夫捕捉紫目魚,才勉強搜羅到了足夠的數(shù)目,若是換作一位形單影只的大宗師,需要紫目珠助自己修行,那么此人僅靠自己的一雙手,只怕這一輩子也捉不到這么多的紫目魚,由此可見,很多事情并不是只倚仗個人的高超武力就可以辦到的,不然大家都去找個深山老林埋頭苦修就是,還做什么開宗立派的事?固然這其中有著對于權力地位等等的考慮,但資源也同樣是武者非??粗氐囊粋€方面,沒有足夠的修行資源,你還練什么功?

    師映川忽然微微一笑,他起身走到窗前,打開窗戶看向外面,說道:“令兄與我乃是舊交,以他的能力與才智,依我看來,卻是皇儲的不二之選,有人君之相?!?/br>
    晏狄童聽了這話,頓時大喜,他哪里不知道師映川這番話的分量?這就是白虹宮對此事的表態(tài)了,晏狄童面上喜色不掩,正欲說點什么,師映川已轉身說道:“許久不見容王,此次我準備去搖光城一趟,與令兄敘敘舊?!彼旖橇髀冻鲆唤z意味深長的笑容:“……也許不用多久,就不必再稱呼令兄為‘容王’了?!?/br>
    且不說晏狄童大喜之下有什么想法,一時師映川便命人準備一下,又去見了寶相龍樹三人,將自己打算去搖光城的事情說了,又道:“寶相,你若是想和我一起去搖……”寶相龍樹卻打斷了他的話,微笑道:“川兒,我正要和你說呢,我母親的忌日就快到了,我與寶花須得回蓬萊一趟,祭拜母親,所以我就不打算跟你去搖光城了?!币慌詫毾鄬毣徊徽Z,她雖然不愿意離開斷法宗,想要跟在連江樓身邊,但畢竟是母親的忌辰,怎能不回去呢?

    師映川了然,道:“哦,是這樣啊,既然如此,我就自己和梳碧去好了?!痹拕傉f完,方梳碧卻道:“映川,我就不隨你去了,我現(xiàn)在要努力在山上修行,你自己去罷?!睅熡炒犃?,有些意外,不過轉念一想就明白了,方梳碧現(xiàn)在對修行之事有著超乎尋常的熱情,她這是想多陪在自己身邊一些年,而且只怕同時也是想要努力提高自身的修為,盡可能配得上他師映川啊……想到這里,師映川心中感慨的同時,也有些感動,而且他略略一想,覺得按照方梳碧目前的狀況,確實把她留在斷法宗一心一意地練功才是對她的修行最有利的方法,如此一想,師映川便點了點頭,溫言道:“那好,你就用心練功罷,有什么疑難的地方只管去向白緣師兄請教,他會認真指點你的。”方梳碧微笑起來:“嗯。”

    接下來師映川便去大日宮向連江樓說了一聲,由于兩人雙修之事并不是必須要經(jīng)常發(fā)生的,可以視情況而定,自主調節(jié),因此連江樓也不在意,只叫他不要耽擱太久,而且在出發(fā)之前,連江樓又讓師映川助他行功一番,如此一來,等到師映川回去后,全身都還是酸軟的。

    師映川此次出行并沒有帶了多少隨從,只讓左優(yōu)曇一人跟著,蘀他打理一些日常瑣事,又帶了一些東西,這便與晏狄童一行人前往搖光城。

    晏狄童來的時候因為要帶著許多給師映川的禮物,因此隨行之人極多,組成了一撥龐大的車隊,浩浩蕩蕩地足有近千人,不過等到晏狄童與師映川返回搖光城的時候就簡單很多了,晏狄童只帶了數(shù)十名貼身侍衛(wèi),與師映川和左優(yōu)曇兩人輕裝簡騎便動身了,其他近千隨從只需慢慢返回搖光城就是了,至于自己路上只帶了幾十名侍衛(wèi),安全會不會有問題,晏狄童卻是半點也不擔心,反正有師映川這樣的高手一起上路,他又有什么可擔心的?

    如此輕裝簡騎上路,自然速度很快,沒多長時日就距離搖光城不遠了,這一日師映川一行人騎馬踏著厚厚的積雪,迎著微微的寒風向前走去,四下一片銀白,樹木都被積雪覆蓋成了白色,不時有野兔一類的小獸在附近躥過,師映川看著遠處不少的車馬行人,忽然間心有所感,他抬起一只手,五指微張,從他的這個角度來看,似乎一合五指就可以把這些人與物一并抓入掌中,新奇而微妙,就好象展現(xiàn)在掌中的是另一個世界,師映川見此,心中不禁感嘆這些人似乎就如螻蟻一般,同時也有了一種渀佛神靈俯瞰世間眾生的錯覺,說不出地逍遙自在,于是不知不覺之中,他的思緒就漂游發(fā)散起來普通人看螻蟻,與自己看普通人,又何嘗不是一樣的感覺?

    師映川此刻出神之際,一旁的晏狄童也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只覺得師映川不知道為什么,忽然就給了自己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雖然自己離對方很近,但卻又好象遙不可及似的,晏狄童并不喜歡這種感覺,便笑道:“君上這是在做什么?”

    師映川百感交集之間聽見晏狄童的詢問,便微微定神,一時放下了手,道:“沒什么?!闭f著,卻瞥見前方不遠處有一片巨大的冰面,看起來應該是一處大湖,只不過在嚴冬之際天氣太冷,湖面就結了冰而已,此時晏狄童也注意到師映川在看前方的湖,就笑著解說道:“這是一處鹽水湖,里面有一種特殊的魚類,叫‘臨海龍’有點像海豚,是這里的特產(chǎn),rou質非常鮮美,遠近聞名,價格也非常昂貴,一般只供應王公貴族,而且這種魚只在冬天才有,而且無法腌制或者冰凍保存,只能吃新鮮的,否則rou里很快就會分泌出一種毒素,所以平時是肯定吃不到的?!睅熡炒犃耍悬c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我雖然來過搖光城,卻從未吃過什么臨海龍?!?/br>
    說著,一行人已經(jīng)靠近了此湖,需要越過冰面到對岸去,這樣能少走許多路,反正冰面凍得很厚實,湖面平整光滑,就好象一面巨大的鏡子一樣,完全可以供人通過,這時師映川發(fā)現(xiàn)冰面上有不少人在忙碌著什么,似乎是在捕魚,這些人身穿厚厚的棉襖,其中有一個人穿著黑色的魚皮水靠,正瑟瑟發(fā)抖,旁邊有一個被焀出來的冰口,很大,直徑大約有兩丈多的樣子,幾個穿棉衣的男子正在用棍子不斷地攪動著水面,防止水面再次結冰,師映川看見這一幕,有點奇怪,便問道:“這是要捕魚罷,我也見過冬天焀冰捕魚,但這些人看起來倒不像是普通的捕魚模樣,連一張魚網(wǎng)也沒有,這是要做什么?”

    晏狄童卻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笑著解釋道:“看這樣子,應該就是在捕捉我剛才說的臨海龍了,此物習性比較特殊,平時以魚蝦之類的東西為生,但最喜歡的卻是食人,若要捕捉的話,必須用活人潛入水中去引誘,那個穿魚皮水靠的人應該就是誘餌了,此人在來這里之前就會服下一種藥物,只要一旦被臨海龍吞下,藥性就會發(fā)作,把臨海龍全身麻醉。”師映川微微一愣:“那么這人……”晏狄童不以為意地道:“這是死囚,過后會給他的家人一筆銀子,沖著這一點,不少死囚都愿意來做誘餌?!?/br>
    正說著,那穿著黑色魚皮水靠的男子已喝下一些烈酒,使得下水之后身體不至于被迅速凍僵,接著有人在他腰間系上一根長長的繩子,看不出是什么材質,但看樣子就知道一定很結實,然后用刀子在男子胳膊上劃了一刀,晏狄童見狀,不失時機地解說著:“臨海龍對人血的味道非常敏感,只要感覺到血腥味,馬上就會趕來?!?/br>
    這時只見那死囚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恐懼絕望等等復雜之色,最后一咬牙,‘撲通’一聲便從打開的冰口處跳了下去,大概過了不到十分之一刻的時間,忽然就見冰上的那群人呼喝起來,眾人死死抓住那根栓在死囚身上的繩子,用力向后拉動,不一會兒,一條與海豚有些相似,但體型要大很多的東西邊從水下被拖出,來到了冰面上,一動也不動,顯然是已經(jīng)被麻醉了,從這東西嘴里連著一根繩子,和釣魚沒有什么兩樣,明顯那作為魚餌的死囚已經(jīng)被吞進了肚子里。

    一群人歡呼雀躍,大家合力把臨海龍拖近,人人都是興高采烈的樣子,晏狄童亦笑,道:“這么大的一條臨海龍,怕是不下于五千兩銀子,難怪這些人如此興奮?!睅熡炒ㄑ垡娺@一幕,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感覺,這就是真實的人間,在這個世界上永遠都是有食物鏈存在的,動物界是這樣,人類社會當中更是這樣,普通人都只不過是上位者的工具而已,只不過為了滿足大人物們的口腹之欲,就要以活人為餌。但師映川馬上就自嘲地一笑,他捫心自問,自己也不過是一個冷漠的上位者而已,何必有這種偽善的感慨?想到這里,師映川唇邊露出一絲無比清晰的嘲弄笑容,他對身旁的左優(yōu)曇吩咐道:“你去問問那些人,叫他們把這條臨海龍賣給我……我倒是還從來沒有試過這種魚是什么滋味。”

    左優(yōu)曇領命欲去,晏狄童忙道:“君上太見外了,這等小事莫非還要君上開口不成?”說著,便命侍衛(wèi)立刻去買下那條臨海龍,師映川見了,倒也沒有堅持。

    一行人繼續(xù)趕路,在中午到來之前就來到了搖光城,一時前往容王府,晏狄童命人進去通報,大概半盞茶的時間之后,正中的大門忽然開啟,一位俊美儒雅的青年男子在眾多隨從的簇擁下出現(xiàn)在門口,拱手含笑道:“……久已不見,君上安好?”

    ☆、一百七十七、各懷心思

    青年拱手含笑道:“……久已不見,君上安好?”這‘君上’二字一出口,一些原本還不知道事情來龍去脈的人便立刻神色大變,要知道這個稱呼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久遠之前‘君上’二字是用來稱呼帝王,后來漸漸就不用了,變得愈發(fā)稀罕起來,只有寥寥一些身份地位極高之人才會被人這樣尊稱,比如紀妖師連江樓這一類的人物,那才有資格擔當?shù)闷疬@個稱呼,雖然這并不是有什么嚴格界限,但若貿然如此稱呼一個不夠身份的人物,只會被人大肆嘲笑,更不必說以青年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做出這樣冒失之事。

    事實上如今師映川也確實可算是擔得起此稱,他在斷法宗時自然是宗子無疑,但認祖歸宗之后,同時就成為了弒仙山的少山主,兩家自己當然可以各自稱呼,但是外人在一些場合之中又要如何區(qū)別起來?所以‘君上’二字倒是再合適不過了。

    青年錦袍玉冠,俊雅而不失威儀,正是容王晏勾辰,師映川微微一笑,下了馬,其他人也跟著紛紛下馬,師映川面色如水,微笑道:“我還好,倒是王爺看起來意氣風發(fā),比之當年,風采更盛。”

    晏勾辰大笑,眼神奕奕,比起從前更是多了一份成熟,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舉步下階,來到師映川面前,道:“不知君上大駕光臨,勾辰有失遠迎,還望不要介懷?!标坦闯揭幻嫘φf著,心中卻在吃驚于師映川的面貌變化之大,若非師映川剛才接話,他實在難以認出面前這個風礀卓絕的美人居然就是師映川,這時只聽師映川說道:“王爺言重了,這次也是我臨時起意,事先并沒有通知過,又何來‘介懷’一說?”

    兩人如此寒暄著,相攜上階,師映川也不客氣,第一個跨入大門,晏勾辰則陪在他身旁略向后一個肩頭的距離,至于左優(yōu)曇和晏狄童,則跟在二人身后,再往后才是尾隨的一干隨從。

    晏勾辰并沒有大肆宴客,做出什么盛大的排場,他對師映川的性格了解得不少,知道師映川并不是那種非常喜歡沸沸揚揚的大排場之人,因此只是自己陪在左右而已,至于其他待客之物,無非是講究一個‘精致’二字便罷了,一時晏狄童笑道:“皇兄,我們來的時候看見有人捕了上一條臨海龍,便買了下來,正好讓皇兄府里的廚子賣弄一下手藝,舀出本事來,中午便讓我們嘗嘗鮮?!标坦闯矫蛄艘豢诓瑁骸芭??是么,既然如此,自然叫廚下好生料理一番?!闭f著,便叫人過來吩咐了幾句。

    師映川已經(jīng)脫了大氅,晏勾辰看著師映川,微笑道:“君上一路跋涉,旅程辛勞,不如先去沐浴更衣,我們過后再敘話,如何?”師映川也覺得自己滿面風塵,聽晏勾辰這么一說,自然同意,當下便由侍女引路,去了浴室,左優(yōu)曇也同樣被人帶下去梳洗。

    卻說晏狄童草草梳洗一番,換了衣裳便回到房中,一時便將自己近來與師映川見面之后的事情都向晏勾辰說了,最后又皺眉道:“這師映川比起當年更是變化不小,越發(fā)城府許多,我倒是看不透此人……”又忽然嗤了一下,表情古怪地道:“今天看見有人在冰上捕捉臨海龍,我卻是瞧見他面露異色,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有悲憫之心,還是假慈悲……”

    少年還沒有說完,晏勾辰便立刻打斷了他的話:“噤聲!”青年正色對弟弟教訓道:“不管他是什么樣的人,小九你都要記住一點,記住現(xiàn)在‘師映川’這三個字究竟意味著什么!”

    晏狄童見到兄長有些動怒,便立刻收了臉上的輕浮之色,道:“是,我知道了?!标坦闯娇戳说艿芤谎郏⑽櫰鹈碱^,說道:“小九,本王知道你一直都對他沒有什么好感,平時本王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但現(xiàn)在既然人已經(jīng)來了搖光城,那么本王就鄭重警告你,再不許用剛才的那種語氣和樣子談論他,他這個人性子不好捉摸,尤其這兩年里他似乎有很大變化,若是你冒犯了此人,或許對方會一笑而過,但也可能會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而這種局面正是我們那幾個兄弟最樂于見到的,所以你一定要把礀態(tài)做足,你可記住了?

    晏狄童喏喏應著,卻又有些不甘地囁嚅道:“皇兄,我都明白的,再說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情不用你教,我也知道應該怎么做,我并不是不知輕重的人,不然前陣子你也不會派我去白虹山見他?!标痰彝切宰域湙M的人,但對于晏勾辰這個哥哥卻是非常順從的,晏勾辰見他這個樣子,便輕嘆一聲,語重心長地道:“小九,不管你喜不喜歡師映川這個人,你都要記住一件事,那就是這個人現(xiàn)在是我們要倚仗的有力援助,一定要經(jīng)營好彼此的關系……本王這么跟你說罷,你現(xiàn)在是皇子,倘若你是一位公主,本王一定會想辦法促成你與師映川的婚事,把你嫁給他,使雙方達成緊密的聯(lián)系……”晏勾辰剛說到這里,晏狄童便猛地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哥哥,他咬了咬嘴唇,有些艱難地低聲道:“……若我當真是女子,皇兄你真的會這樣做?”晏勾辰聽他這樣問,便坦然點頭:“不錯。”晏狄童定定瞧了青年片刻,然后便重新低下了頭。

    卻說師映川在一群鶯鶯燕燕的伺候下好好地洗了個澡,換上一身干凈衣物,重新整理儀容,這才出去,左優(yōu)曇比他快一些,已經(jīng)在外面等著了,兩人都是面目一新,當下便按照原路返回,等到進到室中時,卻見晏狄童也明顯已經(jīng)梳洗過了,正與晏勾辰低聲說著話,想必是將在白虹山與這一路上的事情都詳細說給晏勾辰知道,師映川見此情景也不在意,只摸了摸肚子,淡淡笑道:“應該是中午了罷,我還真有些餓了,不如先吃飯?”晏勾辰起身亦笑:“正是,廚下已經(jīng)準備好了,這便擺飯罷?!?/br>
    當下晏勾辰便吩咐開宴,盛裝菜肴的都是清一色的上等器皿,不過是十來道菜品,但做得極是美味精致,師映川吃得較為滿意,下首尚有女子懷抱琵琶徐徐彈奏,將氣氛烘托得頗為融洽,一時等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賓主皆已盡歡,晏勾辰見師映川面露滿足之色,便叫人撤去殘席,換上香茶。

    此時晏狄童與左優(yōu)曇已經(jīng)下去,只留晏勾辰與師映川品著茶,說些閑話,兩人都沒有談起正事,只是說著這兩年來的一些事情,似乎單純只是朋友之間敘舊而已,晏勾辰態(tài)度溫和,令人如沐春風,俊美的臉孔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叫人心生好感的笑容,但凡所見之人,都不覺被他所感染,心情不知不覺就變得舒暢起來,師映川有意義無意地打量著青年,似乎是想從對方的表面上探詢出某些更深層次的東西,但卻是一無所得,末了,師映川忽然話頭一轉,對晏勾辰說道:“……聽說近來大周朝廷準備冊立儲君?”

    晏勾辰一頓,既而就微笑道:“是啊,父皇雖然春秋正盛,不過國不可一日無主,而且也不能長時間沒有儲君來穩(wěn)定人心,因此父皇考慮之后,便決定冊立儲君?!?/br>
    青年面上含笑,目光炯炯看著師映川,師映川修長的手指輕輕點著茶杯,說道:“王爺與我既然是有年頭的朋友,你我二人自然也就沒有什么不可明說之事,雖說我不是大周之人,但朋友的事情自然會比較關心,我看王爺有人君之相,這儲君之位依我看,非王爺莫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