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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崩原亂在線閱讀 - 第174節(jié)

第174節(jié)

    這莫名其妙的話令花淺眉一怔,但她是個聰明女人,雖然不知道師映川是什么意思,但還是起身來到對方身邊,看了一下師映川晶瑩如玉的左耳,并沒有看出什么古怪,便笑道:“怎么了?”師映川神色不動:“我是讓你看我耳后?!被\眉心下疑惑,不過手上動作卻不遲疑,她輕輕撥開師映川濃密的頭發(fā),仔細看去,頓時發(fā)現三顆朱紅色的小痣整整齊齊地排列成一線,就在耳根處,當下就微訝道:“這里怎的有三顆痣……這地方倒是隱蔽,難怪夫妻多年,我卻從未留意到?!睅熡炒ㄌ肿プ』\眉的手,語氣聽不出喜怒,道:“不止是我,還有我父親紀山主,我的兩個兒子平琰和傾涯,以及我那孫兒蘭督,他們也都有此物?!?/br>
    花淺眉的手突然一顫,她是何等聰明的女人,師映川雖然只是說了這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但她已經從中察覺到了一絲令她幾乎難以呼吸的東西,一顆心急遽跳了起來,體內溫熱的鮮血正在迅速冰涼下去,就聽師映川繼續(xù)道:“紀氏男子左耳后都會有這三顆痣,此乃紀氏一族中唯有男子才會有的標記,代代流傳下來,乃是家族一脈當中的一個秘密,外人不會知道,甚至大部分男丁本人都不知道,我當年之所以與父親相認,就是因為身上有這個印記?!?/br>
    他沒有再說下去,因為花淺眉整個人已經跪了下去,被師映川抓在掌中的那只手冰冷僵硬,冷汗瞬時濕透了掌心,花淺眉雖是女子,但身為天涯海閣之主,自身又已是宗師之身,大權在握,比之男子還要決斷霸氣得多,按理說就算是面對再不利再險惡的境地,也不至于如此,至少不會缺少奮起一搏的勇氣,然而此刻在她面前的卻是師映川,她的丈夫,這個男人的可怕已經通過無數次的血淋淋的事實被證明,這是一個真正的屠夫劊子手,是一個魔神一般的男人,以其積威之盛,花淺眉甚至無法生出反抗的念頭!

    師映川低垂著長睫,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妻子,那未知的命運催迫著每一個人都不得不向前踉蹌而行,他如此,她也是如此,這樣想著,師映川就似乎是笑了一笑,道:“你很聰明,沒有試圖辯解……”他沒有再說下去,花淺眉也沒有出聲,沒有動,只是那樣低頭跪著,一動也不敢動,惟恐自己一動就會立刻引發(fā)一場暴風雨,師映川松開她的手,撫上了那油黑的發(fā)髻,淡漠笑了笑,神色清遠,說道:“我知道,成親多年你都沒有孩子,這讓你不安,一個女人沒有孩子可以倚靠的心情,我能理解,更何況你手中還有天涯海閣,你不能坐視有人將它染指,甚至吞并,唯有你生下子女,天涯海閣才會順理成章被這孩子繼承,這份家族世代基業(yè)才會一直延續(xù)下去。不過,理解過理解,身為一個男人,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自己的女人給自己戴了綠帽子,哪怕是最無能最卑賤的男人都無法忍受這樣的事情,何況是我。”

    花淺眉緩緩咬緊了唇,身子一歪,失力般地坐在了地上,她的視野中是師映川的腳,穿著一雙極精致的織錦翹頭履,用血紅的絲線在上面繡出一朵又一朵的蓮花,那么繁密的花朵,像是鞋子上濺滿了鮮血,花淺眉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似是被人抽走,她死死攥緊了拳頭,仿佛想以此增添一點力氣,她用力之大,指甲扣進了掌心里,刺出血來,卻還渾然不知,它一顆心搖搖蕩蕩沒個著落,半晌,才近乎囈語般地道:“你早就發(fā)現他不是你的兒子是么……難怪,你一向都對修兒并不十分關切……可是為什么,你忍了這么久都沒有揭穿我?”

    師映川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只是看著花淺眉,靜默片刻,伸手緩緩托起女子的下巴,道:“你告訴我,你與優(yōu)曇他,是私下通好么?”花淺眉與他目光交接,身子一陣冷一陣熱,好久才澀聲道:“不是……他不知道……”師映川聽了,微閉上眼,片刻,才輕聲說道:“你的答案很好,至少很老實。知道么,若你剛才說是與他私通,那么現在,你已不會在這里,因為我最恨的就是別人欺騙我,你沒有抱著拖別人下水的心思而胡亂攀咬,這很好?!?/br>
    花淺眉聽著這些話,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她的氣息漸漸變得急促,微啞道:“……你已經調查清楚了?”師映川收回手,垂目穩(wěn)穩(wěn)道:“在我的地盤上,只要我想知道,就沒有什么事情能夠真正瞞得了我,即使瞞,也只是暫時的?!?/br>
    事到如今,饒是花淺眉生性堅毅,眸中亦已露出頹敗之色,身體微微顫抖,這時卻聽師映川說道:“既要借男生子,首先必得確保孩子生下來不會被看出端倪,平呂王師遠塵是我表親,與我容貌相似,因此本是最好的人選,只不過他遠在師家,一向極少見我,而你又不能離開宮中,所以此事行不通?!?/br>
    師映川目光平靜如死水,臉上看不到有一絲漣漪,仿佛說的只是別人的事情:“如此一來,左優(yōu)曇就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他容貌絕美,只比我差幾分,眉眼輪廓都與我差別不大,與你生出的孩兒必是絕色,所以即便不大像我,也不會引人懷疑,況且以你手段,就算萬一發(fā)現孩子容貌與他太像,也能及時補救,只要在五官上略施手腳,也就不成問題,更何況他時常進宮見我,你總能找到機會動手,不是么?”

    花淺眉無言,良久,她微微抬起頭,目光之中有一種寂滅的無望,她看著師映川,然后又默默地閉上了眼睛,輕聲道:“帝君要怎么做?我自知罪無可恕,只是,修兒他……”師映川伸手緩緩撫上她細膩蒼白的臉,道:“若是換了其他任何男人,那么你生下的孩子必死無疑,但既然是優(yōu)曇……靈修是優(yōu)曇的骨血,我對優(yōu)曇有所虧欠,所以這孩子,我保他一世富貴無憂,也不會讓人知道他的身世,他仍然是我?guī)熡炒ㄖ樱鹳F無比?!被\眉微顫,睜開了眼,她眸中有無盡的復雜之色,但終究只是說道:“……多謝帝君?!?/br>
    說罷,她緩緩站起身來,看著自己的丈夫,臉上恢復了平靜,道:“那么,帝君打算如何將我發(fā)落?也許,帝君愿意賞我一個體面,賜我自盡?”師映川沒有看她,只淡淡道:“你我畢竟夫妻一場,多年來總有幾分情分,你的性命你留著,對外只說你練功出了差錯,抱病在床,不能理事,從今往后,你便不要再露面于人前了,至于靈修,我會讓碧鳥照顧他。”

    這就是軟禁,類似于打入冷宮,聽了這話,花淺眉似乎有些意外,她定定凝視著師映川,忽然就輕輕笑了一下,道:“以帝君的性情,我本以為必死無幸,未曾想帝君竟會念著夫妻情分,留我性命……這并非是諷刺,只是帝君固然與我成親多年,我卻還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帝君不過與我是面子情,并無愛意,因此才覺得意外?!彼D一頓,整個人卻是忽然間微笑如花:“好在我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我對帝君雖然敬畏討好,卻也是并無愛意啊……否則的話,縱然一輩子沒有孩子,我也不會允許有別的男人碰我?!?/br>
    像你這樣得天獨厚的男人,有著所有人都嫉妒的一切,如此完美耀眼的你,似乎注定了總是會輕而易舉地就能夠讓男人和女人都愛上你,可是我卻只是有些喜歡你而已,盡管在一起生活這么多年了,我卻從未愛過你,因為,我也是一個無比驕傲的人啊,有著強大又敏感的自尊,既然你是一個永遠不會愛上我的男人,那么,我花淺眉,也永遠不會愛上你呢……

    花淺眉笑得云淡風輕,既而微微福身一禮:“妾身告退了。”她深深看了師映川一眼,像她這樣多年來浸yin權勢之中的上位者,對某些事情的敏銳嗅覺不是一般的聰慧之人可比,豈能猜不到師映川選擇這個時候揭破此事的原因?對方明明早就知道師靈修之事,卻一直容忍到現在,無非是因為自己家族在天涯海閣嫡系眾多,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所以時機未到罷了,然而到如今師映川經過多年安排,必是各方已經水到渠成,因此才正式發(fā)動,絕非一時心血來潮。

    師映川看著她娉婷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心中涌起一絲淡淡的微澀滋味,想到這一點,他垂下眼眸,知道自己如今仍然還是沒有脫離人心范疇,終究還是短時間內無法完全擺脫情緒的影響,一時間沉默著,片刻,掃去這種無益的心情,當下就喚了人進來,將一些事情安排下去,花淺眉既已被軟禁,那么天涯海閣那里,自然要盡快接收起來,好在從前已有布置,眼下全盤接過,只要稍加整理就是了,倒也不算麻煩。

    大夫人花淺眉練功導致自身重傷受損、需要長年靜養(yǎng)之事很快就被傳開,天涯海閣一時間陷入到群龍無首的地步,不過事情很快就得到了解決,二夫人皇皇碧鳥被師映川推出,暫代花淺眉統(tǒng)攝天涯海閣,并代為撫養(yǎng)花淺眉之子師靈修,師映川明確表示,當未來師靈修元服之后,便由師靈修正式繼任閣主之位,如此一來,原本天涯海閣上下一部分對花淺眉之事心懷異議之人便也偃旗息鼓,畢竟母位子繼,誰也說不出什么來,更是符合天涯海閣當中那些多年老人的利益,只要花氏血脈仍然執(zhí)掌天涯海閣,大方向不變,且又有師映川這個恐怖如魔神一般的男人坐鎮(zhèn)于前,那么就沒有人敢于表示不滿,再加上多年以來青元教對于天涯海閣的滲透,各部都有人手盯住,因此交接之事十分順利,幾乎沒有翻起什么波瀾,如此一來,早已是天下最大吸金組織的天涯海閣就于一朝之間,徹底被掌握在了師映川的手中。

    時光匆匆,轉眼就是數年過去,在這期間,青元教與大周之間的關系明顯逐漸緊張起來,到后來已有愈演愈烈之勢,隆紂四年冬,云霄城之中發(fā)生一件轟動天下的大事,青元教主師映川聲稱有神人入夢,托美玉于懷,醒后發(fā)現果有一尊尺余高的人首蛇身玉像置于枕邊,如今世間人人皆知傳說當初造人的神祇乃是人首蛇身,是為人類祖先,而紀氏則是人祖嫡傳直系血脈,師映川受神人美玉之事無論真假,至少已推動了足夠強烈的大范圍輿論,其后師映川發(fā)布通告,自詡人祖親傳,號稱神子,發(fā)動民夫在城中立起人祖青銅塑像,高達九九八十一尺,飾以珠玉,耗費青銅無數,自此,皇權于青元教勢力范圍內徹底失去影響力與約束力,盡管在后來雙方之間尚且不曾爆發(fā)正面斗爭,但天下間稍有見識之輩,都已經很清楚這兩者之間必將出現激烈沖突,無非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同時,也就是在這數年之中,大周皇宮內陸續(xù)有皇子帝姬出生,隆紂帝晏勾辰自當年太子晏長河降生之后,再不曾臨幸宮中女子,皇室血脈十分單薄,如今晏氏皇族卻又得子嗣,這不但從側面標志著青元教與大周之間的裂痕之大已經到了不可彌補的地步,同時也表明隆紂帝晏勾辰與圣武帝君師映川之間的私人關系也已處于終結的邊緣,數十年的合作交好,相濡以沫,到如今可以說是基本走到了盡頭。

    云霄城,圣武帝宮。

    周圍青松拂檐,鮮花繞欄,其間大小閣宇秀亭錯落,連綿不絕,微風帶著花香徐徐吹過,一條由不同顏色水磨石拼成西番草圖樣的小路上,兩名身高相似的年輕人正慢慢并肩而行,路旁的樹上,落花漱漱如雨,不時有幾朵沾在衣上,暗香點點,其中穿白衣的青年面容清秀,頭上挽著道髻,手里拿著一把灑金蠶絲竹扇,那竹骨潔白如玉,看起來十分精巧溫潤,乃是萬劍山弟子千穆,走在他身旁的年輕人看起來還是一個少年,作貴公子打扮,衣飾精致之余卻并不張揚,有一種簡約低調的華美,眉宇間已脫去稚氣,容色清俊如畫,眉心一點殷紅如血,正是已經長大的師傾涯,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經由師映川發(fā)話解去禁足之令,這幾年參與處理教中事務,整個人迅速成熟起來,已逐漸成為師映川的臂膀。

    日光綿綿輕薄,透過枝葉淡淡烙在地面上,也令樹下兩人似被斑駁碎影籠罩其中,千穆握了握手中的竹扇,體味著竹骨上傳來的清涼,表情柔和地說道:“這扇子是帝君賞你的,是你心愛之物,你就這樣給我了么?”師傾涯微微一笑,道:“父親既賞了我,便是我的了,憑它再怎么好,終究也只是個玩意兒罷了,我要送你,莫非使不得?”

    千穆聞言,亦是一笑,這幾年他與師傾涯二人之間關系日益親密,早已不僅僅只是道侶而已,更是成為了情侶,兩人已有了肌膚之親,如今彼此十分親厚,時常相伴,許多人已私下議論這千穆如無意外,日后只怕就是師傾涯的平君人選,因此宮中上下頗為奉承,至于遠在萬里之外搖光城中的晏長河,師傾涯這幾年來,已經與其不知不覺間漸漸疏遠了。

    一對年輕人說著話,很快來到師傾涯的住處,兩人正值青春年少之際,又是情侶,如此單獨相處,不免做出些親密之事,一時*既罷,喚人取水梳洗一番,便并頭躺在榻上,一同午睡,千穆之前與師傾涯鬧得過頭,眼□子又乏又有些不適,很快便睡著了,師傾涯躺了一會兒,并無睡意,便起身下床,他披了衣裳,到外面透透氣,站在廊下隨手逗弄著拴在架子上的白鸚鵡,正當此時,有人輕輕近前,雙手將一封書信奉上,道:“……爺,有搖光城來的信?!鳖D一頓,又輕聲補充了一句:“是東宮所書?!睅焹A涯聽了,臉上神色就有些變化,他從那人手里拿過信,踱到距離此處最近的一間書房,這才坐下來展開信紙,看了一遍,讀罷,師傾涯面色明晦不定,他放下信紙,伸手欲取筆架上的筆,但手剛伸出去,還沒拿起筆就又縮了回來,一時師傾涯眼中流露出一絲復雜之色,他躊躇片刻,終究還是沒有回信,因為他知道,時至今日,自己與晏長河之間,已經沒有多少可能了。

    同一時間,一處內殿中,仍然還是少年模樣、與幾年前幾乎沒有明顯差別的師映川坐在方榻上,面前幾步外放著一張椅子,容貌氣度比起從前越發(fā)沉穩(wěn)許多的季平琰端正坐著,已經初步能夠看出少女模樣的紀桃靜靜侍立在父親身側,手里牽著一個俊秀可愛的男孩,便是她的幼弟梵蘭督,兩個孩子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師映川,雖然心里有些懾于祖父威嚴,但血脈中的親近卻是天生就有的,因此倒也并不見十分拘束,這時就見師映川放下手中的茶碗,對姐弟倆道:“好孩子,你們先下去,祖父與你們父親有話要說?!?/br>
    紀桃聽了,便帶著梵蘭督給師映川恭恭敬敬行了禮,姐弟二人便下去了,師映川見兩個孩子離開,這才目光落在季平琰身上,道:“這些年你將承恩宗打理得不錯,頗有欣欣向榮之勢,兩個孩子也教養(yǎng)得很好,你不容易。”季平琰如今年紀并不算大,但已開始蓄須,唇上一抹髭須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老成許多,聞言微微欠身,道:“這都是兒子分內之事,當不得父親這樣夸贊,況且若無白叔父從旁協(xié)助,兒子也難以顧及到方方面面。”師映川點頭道:“白緣是宗內老人,為父幼時便由其照顧指點,你平時多聽他的意見,不會有錯?!?/br>
    季平琰沉聲應了,師映川看著他,不知為何,忽然很想與這個長子多說說話,但他終究沒有這么做,只是仍然保持著一個嚴父的姿態(tài),道:“你將宗門打理得很好,但也不能因此便忽視了自己的私事,自從劫心離世,這些年你身邊也沒個知冷知熱的人,這不象話,況且香雪海和蘭督還是孩子,需要有人照顧,縱然身邊下人仆婦眾多,但也終究不能與母親相比,而且你到底是青春鼎盛的年紀,總該有合意的人侍奉枕席?!?/br>
    季平琰聽了這話,目光一閃,便看向師映川,道:“兒子這些年也習慣了,況且……”師映川伸手止了他的話,微微揚眉道:“燕氏與師氏乃是你祖母、曾祖母出身的家族,我留意了一下,兩家都有幾個品貌性情皆佳的嫡女,你便選一個為你打理家中瑣事、照顧兒女罷?!?/br>
    季平琰一直平靜的臉色有了變化,忙道:“兒子在女色之上并無心思,而且香雪海和蘭督兩個也已經漸漸大了,無須格外照看,更何況畢竟不是親生骨rou,旁的女子待他們終究不能像親生兒女一般,日后萬一再有子嗣,說不定家中便要生出嫌隙,兒子實在不耐煩見到后院起火之事發(fā)生。”季平琰說著,見師映川眉頭微皺,似有不贊同之色,便起身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劫心當年與兒子感情深厚,是少年結發(fā)夫妻,決非其他人能夠相比,他既離去,兒子已無心再婚娶,還請父親見諒,成全兒子這點念舊之心?!?/br>
    師映川不語,只是看著季平琰,久久之后,才道:“罷了,你既是心意已決,做父親的也不好拂了你的意思?!碑斚?lián)Q了話題:“你是一宗之主,不宜久離宗門,過兩日便回去罷,不過香雪海和蘭督倒不必過早回去,就在云霄城住些日子,過一段時間我再派人送他們回去。”

    季平琰躬身應了,父子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季平琰便退下,自有人引他去已經收拾好的住處,剛進到園內,卻見師傾涯正站在廊下等候,見了他便笑道:“之前大哥與父親說話,我不好摻和,就來這里等大哥回來,再好好聊聊?!?/br>
    一時兄弟兩人見面,自然十分親熱,就在廊下說起話來,季平琰也將方才師映川對自己說的話都對弟弟講了,末了,季平琰手扶朱欄,面色還算從容,只是語氣之中卻透出少許的不平靜:“父親這些年,越發(fā)威嚴了,我面對父親之際,只覺得壓力甚大,原本事先還想著在父親面前提及阿父,希望能見阿父一面,更想見師祖一面,沒想到與父親當面時,這話卻是說不出來了。”

    師傾涯聽了,神色微動,眉宇間就有了幾分肅穆,道:“大哥沒有說就對了,否則只會惹得父親不快,這些年來,莫說大哥,就連我也不曾見過師祖與阿父一面,就連想要私下讓人照拂一二,都是不能?!奔酒界鼑@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我二人也只能旁觀了?!?/br>
    卻說季平琰出去之后,師映川在殿內坐了一會兒,忽然卻見一個小腦袋自門口探進來,卻是紀桃,他就笑了笑,招手道:“丫頭,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來,到祖父這里?!睂Ψ铰犃诉@話,先是嚇了一跳,接著就猶猶豫豫地走了進來,覷了一眼方榻上的師映川,見他沒有絲毫不高興的意思,這才放下心來,上前行了禮,乖巧地站在師映川面前,師映川拉起她的小手,道:“蘭督呢,你這做jiejie的,怎么倒把弟弟丟下了?!?/br>
    紀桃這些年很少見到師映川,自然有些陌生,但師映川和藹的態(tài)度卻讓她放松了些,尤其不知怎的,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種力量讓她本能地想要與對方親近,當下就道:“祖父說得不對,我才沒有丟下弟弟呢,是我們剛才遇到小叔叔,弟弟就被小叔叔拉去一起玩了?!?/br>
    紀桃說的小叔叔自然是師靈修,師靈修與梵蘭督年紀差不多,兩個男孩玩在一起也是正常,師映川聽了,就笑著用手輕刮了一下紀桃白嫩的臉蛋,道:“哦,原來是祖父冤枉香雪海了?!币粫r見紀桃笑語嫣然的可愛樣子,不免微揚了眉毛,淡笑道:“世人大多畏我,連你父親在我面前也有拘謹,不過瞧你這小小丫頭倒有些不同,怎么卻不怕我?”

    紀桃烏黑的眼睛眨了眨,道:“您是香雪海的祖父,香雪海為什么要怕您?自然是不怕的。”女孩說著,稚氣未脫的臉上忽又閃過一絲迷離之色,吶吶道:“而且,香雪海很喜歡您,想跟您多說說話……香雪海也不知道為什么……”師映川聞言,古井無波的心頭微微泛出一絲漣漪,他仔細看著紀桃秀美的小臉,看到了小姑娘眼里真切的親近之色,一時間仿佛就從中看到了當年那個溫婉的女子,師映川心中輕嘆,就伸手摸了摸紀桃的頭頂,柔聲道:“好孩子,以后若想見我,隨時都可以過來?!?/br>
    紀桃走后,師映川靜坐了片刻,忽然起身下榻,走到外面,這個時節(jié)的天氣并不喜人,連風都是微微有些焦熱的,花香亦是過分濃郁而甜膩,師映川坐在廊下的臺階處,沐浴在陽光中的他被熾烈耀眼的光線照得有些不真實,玉骨雪肌,難以逼視,但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塊石頭,氣息完全內斂,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波動,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了一只蓮花玉佩,指尖緩緩在上面摩挲,此物是從前他還是斷法宗劍子時,親手為連江樓琢磨而成,但這時,卻見師映川眸子一凝,眼中閃過一絲冷漠的光,一瞬即逝,下一刻,突然五指一合,溫潤無瑕的玉佩頓時就被握得粉碎,師映川臉上的平靜之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涼到心底的冰冷,他緩緩站起身來,沿著白石小路走向遠處。

    師映川信步走著,仿佛沒有什么確定的方向,但他所經過的地方卻是越來越冷清的樣子,不久之后,周遭已是寂靜無人,這圣武帝宮占地面積極大,甚至大周皇宮也是不及,只不過師映川家眷不多,因此帝宮之內大部分的地方是由青元教眾人占據,根據分工不同而各司其職,平時絕大多教中事務都是在這里集中處理,保證青元教這個龐然大物的日常運轉,不過在一些偏僻之處,卻是少有人跡,當師映川穿過一條幽深的巷子之后,沒走多遠,面前便出現了一處冷清的院子。

    四下安靜一片,樹上的蟬有氣無力地嘶鳴著,樹葉都被熾烈的陽光烤得有些打卷,不時有一兩只縮頭縮腦的麻雀蹦跳而過,才給這樣死寂的畫面帶來一絲活氣,不過畢竟這帝宮乃是新建不過數年光景,哪怕此處清冷,卻也不可能多么破敗,院墻屋宇都還是整齊干凈的樣子,還不至于出現廢棄無人的荒敗感覺。

    周圍看起來靜悄悄的,安靜異常,似乎一個人都沒有,但師映川知道,實際上此刻有很多雙眼睛都在關注著這里,盡管那人被貶落在這種地方,但仍然一直都有足夠的人手在這里看守,各個地方也隱匿著一些強者,不容那人有失,否則,這里沒人能夠承擔他的怒火。

    一時師映川的身影出現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里,這院子原本是給宮中雜役所住,所以雖然簡陋,但地方卻是足夠大,這樣才能容納很多人,師映川站在角落里,看著遠處正在忙碌的那個身影,既然是雜役所住的地方,自然不會種多少觀賞用的植物,一般都是種些小蔥茄子之類的蔬菜,所以原本院子里就被開辟出兩塊地,只是從前因為尚且無人居住的緣故,因此一直沒有用上罷了,而眼下這地里卻是一片綠色,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正提水澆灌著這些蔬菜,看那身形,似乎比從前略瘦了些,男子的動作沒有絲毫笨拙的樣子,就像是一個普通農夫一樣,顯然是早已熟悉了這種事,身上穿的粗布衣上面沾著些泥土,隱隱透出幾許滄桑。

    這世間之人往往最是勢力,最擅長捧高踩低的,尤其皇宮那種地方,更是如此,圣武帝宮雖非皇宮,但道理是一樣的,下面的人見連江樓失勢,自然不會趨奉,不過因為師映川兩個兒子都與連江樓感情深厚,師映川之妻皇皇碧鳥當初也是出身斷法宗,礙于這些大人物,所以這些年,底下的人雖然因為連江樓失勢而無人多加照應,但至少也不敢太過分,不會故意克扣折辱,該做的事情還是做到了的,至于季玄嬰,畢竟是兩位公子生父,所以與連江樓一樣,不會被故意為難,不過即便如此,這兩人的生活亦是頗為清苦,終究艱難了些。

    師映川看著眼前畫面,想起從前這人在斷法宗那高高在上錦衣玉食的生活,現在卻是被打落塵埃,做著粗笨辛苦的工作,在烈日下為了一點收成而費力勞作,兩相對比之余,真是天上地下,他漠然看著這一切,可是心中卻并沒有想象中的那樣痛快,這時一個身影進入到他的視野中,同樣是穿著粗布衣,提著水桶,來到另一塊地里,開始澆灌菜園,師映川看著那人瘦削的身材,知道對方在這幾年里必是吃了不少苦,當初這二人曾經雙雙背叛自己,如今也算是殊途同歸了。

    師映川看了一會兒,很快又靜悄悄地離開了,離開之前,他再次看了一眼連江樓,這個人,自己不是不愛的,哪怕是此時,此刻,依舊對其有著不曾徹底剝離的感情,但是卻不愿意再與這個人朝夕相處了,因為無論是誰,當身邊有著這樣一個人的時候,只怕都是會覺得恐懼的罷。

    就在師映川離開院子之際,此時遠在萬里之外的搖光城,已長成一名挺拔青年的晏長河正站在門外,眉頭微鎖地來回踱步,過了一會兒,殿門打開,一名須發(fā)皆白的老者被太監(jiān)送了出來,晏長河見狀,立刻道:“大令正,父皇身體如何了?”那老太醫(yī)掩去眸中異色,躬身道:“殿下不必擔心,陛下無恙。”

    晏長河神色一松,臉上就有了幾分輕快之色,他擺了擺手,示意那太監(jiān)送老者出去,自己進到殿中去看晏勾辰,此時殿內并無宮人在側,晏長河來到龍床前,一面將明黃的帳子挽起,一面道:“方才聽到父皇突然暈厥的消息,兒子真是嚇壞了,幸好父皇無事……”

    話未說完,晏長河突然神色大變,他目光死死盯著床上的人,聲音中充滿著不可置信:“父……父皇?!”

    343三百四十三 七星匯聚

    晏長河神色大變,目光中滿是不可置信,他死死盯著床上的人,驚疑道:“父……父皇?!

    只見此時偌大的龍床上,晏勾辰一頭黑發(fā)已是盡數花白,尤其那原本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模樣的年輕面容,此時卻仿佛一下子衰老了二十年一般,不但眼角出現了許多細密的紋路,額頭上也多了幾道溝壑,面部更是不復光澤,整個人看起來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儒雅俊美的盛年男子形貌,分明是年過半百的樣子,頗減幾分雍容威儀,隱隱透出一絲衰老不振的意味,就連眼中原本流動著的精光也似乎是略倦怠了些,要知道晏勾辰已是半步宗師,內力深湛,縱然再過幾十年也還可以維持著一副比較年輕的容貌,怎么會一下子突然變成了這種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