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到了吧! 花繁縷的手放在肚子上,集中精神力,把身體殘留的最后一點毒素集中到胃部,和那只身體里呆著的蟲子一起慢慢地往外逼,然后突然“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大口黑血出來。 皇帝大驚失色:“金麒!”他看到了黑血里蠕動的蟲子,神經(jīng)震驚、駭然,突然反應(yīng)過來,厲聲喝道,“孫德寶!孫德寶!馬上給朕宣御醫(yī)過來!”他三兩步走下臺階,扶著花繁縷的胳膊,“金麒,告訴朕你還有哪里不舒服?別怕,御醫(yī)很快就會過來!” 花繁縷抬起頭來:“父皇……”她才說了一個字,皇帝一臉見了鬼的表情驚恐的看著她的臉,“你的臉是怎么回事?!” 啥? 她下意識的摸了下臉,感覺黏糊糊的,手指上全是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的黑色不明物質(zhì)。 ——好像是排毒的時候排錯地方了。 以為怎么了的金麒進來看到的就是他父皇緊張的讓滿臉黑污的花繁縷躺下休息,并且不停的問她哪里不舒服。 那個占據(jù)了他身體的外星人卻睜著那雙黑白分明的豆豆眼頂認真的說:“有,特別餓。” “餓?”皇帝怔了下。 “兒臣三天沒吃東西了?!?/br> 皇帝更吃驚了:“你怎么會三天沒吃東西?” 花繁縷沉默,眼睛盯著高高的屋頂,她會告訴他是因為要排毒的緣故嗎?當(dāng)然不會! 皇帝卻誤會了她的沉默:“是不是和你中毒有關(guān)?”他眼睛還不瞎,血黑成那樣不是中毒是什么?至于和血一起吐出來的活物…… “能不能吃東西,等御醫(yī)看過了再說?!被实燮鹕?,面沉如水,轉(zhuǎn)身便看到站在門口的金麒。 金麒遲疑了一下,正要跪下,皇帝擺了擺手:“免了,過來照顧福郡王?!?/br> “……是。” 皇帝以為兒子時時把這女子帶在身邊,必然是喜歡和信任她的,自然而然的就讓金麒過來照顧花繁縷了。他哪里知道眼前這名女子的身體里才是他真正的兒子。 御醫(yī)很快過來,比御醫(yī)晚一步到的是太后。 “母后怎么了來了?” “先別管哀家,君澤怎么樣了?” “您別擔(dān)心,御醫(yī)正在看?!被实蹜c幸殿內(nèi)已經(jīng)收拾過了,沒讓太后看到那攤血和血里的東西,趁著太后過去看孫子,皇帝把御醫(yī)叫到了一旁,“段御醫(yī),結(jié)果如何?” 段御醫(yī)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在宮中做了這么多年的御醫(yī),早就學(xué)會了一個道理:不要多看,更不要多問,想要活的長,就得學(xué)會沉默。 但有時候不是他想沉默就能沉默的。 望、聞、問、切,他檢查的很仔細,等手指離開花繁縷的手腕時,額頭已經(jīng)見了汗。 不光是他,同僚的吳御醫(yī)臉色也一樣差。 他們恰好都知道血里的是什么東西,有恰好很了解福郡王中的這種毒。 “是蠱?!倍斡t(yī)只能實話實說,“一種貪吃蠱,中此蠱者極容易感到饑餓,吃再多也不覺得飽,不出幾個月,中蠱者就會被撐死?!?/br> “有多久了?” “??ね踔写诵M……”段御醫(yī)小心翼翼的說道,“應(yīng)該和中毒的日子一樣,有三至五年。” 皇帝皺起了眉頭。 段御醫(yī)慢慢地說道:“福王殿下所中之毒并不致命,服用初期,會使人食欲下降,精神不濟,喜眠嗜睡。長此以往,服用者會日漸消瘦,暴躁易怒,再繼續(xù)下去,服用者會郁郁不樂,意志消沉……這種毒對人的情緒有極大的影響,中此毒最明顯的癥狀就是食欲不振,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消瘦下來,所以一直到十年前為止,這種毒都會被宮中的女子用來瘦身,但十年前——” “十年前朕就已經(jīng)把它列為禁藥,下令全部銷毀。”皇帝勃然大怒,“混賬東西!” “皇上息怒!”眾人紛紛跪下扣頭,“皇上息怒!” “讓朕怎么息怒!”整個大殿之內(nèi)都充斥著皇帝憤怒至極的咆哮聲,一旦解開了毒和蠱的秘密,再聯(lián)系金麒中蠱毒的時日以及性情和身體變化的時間,就什么都明白了。 這是個陰謀,針對他的繼承人,更糟糕的猜測是針對他和他的江山!因為蠱是南方羅國才有的,而這種被他禁用的這種毒則是從西涼傳過來的東西。 就如同他分別往西涼和羅國派有探子一樣,九華之內(nèi)必定也有這兩國的細作,怕就怕九華出了內(nèi)jian。 或許是他多慮了,但作為一個帝王任何時候他都不能大意,即使與細作無關(guān),如果是為了爭奪權(quán)利而上演的兄弟鬩墻互相陷害的戲碼那么他會更加憤怒。 “看看朕的兒子,朕最驕傲的兒子!你們看看他現(xiàn)在的樣子,讓朕怎么息怒?!”他來回的走著,從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懊悔憤恨過,他的心的確是偏著金麒,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承認這孩子之所以會變成今天這個模樣也有他輕信謠言的原因在內(nèi),皇帝不能容忍自己長達五年的過失,所以他才更恨設(shè)下這個毒計毀了這孩子的人! 誰能想到金麒性情的變化和身體的變化居然是因為蠱毒的原因?所有人都毫不懷疑的把他的一切變化歸為一個皇子、曾經(jīng)風(fēng)光無限的太子被厭棄后的正常發(fā)展。 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一切,皇帝覺得,恐怕有些遲了。 五年的時間足以顛覆原來的一切,朝中局勢已經(jīng)徹底改變,大臣們分為幾派,最近讓他立儲的聲音越來越多,他不確定這孩子能不能趕上這落后于別人的五年。 即使他偏向這個兒子,他也不能拿江山來寵他,無論如何,他都會選擇最合適的繼承人。 背后策劃這一切的人必定料到了這一點,他很了解皇帝,所以才策劃了這個陰謀,只要推翻了太子,他們都會有機會,不管是誰做的,他的目的達到了。 不過,金麒和花繁縷兩人的目的也達到了。 皇帝下令秘密徹查此事,事關(guān)皇家顏面,自然不能聲張,金麒不在乎結(jié)果,如果真是恪王干的,以他這位三弟的心機和城府,肯定不會留下任何把柄,就算有蛛絲馬跡,過了五年還能查到什么?金麒要的只是一個翻盤的機會而已,最重要的是,他重新得到了父皇的支持。 另外,皇帝知道了福王府的情況后又發(fā)了一通脾氣,不顧良妃顏面貶了周逢吉的官職,任命楊玄義為宗正寺卿,接管皇家各類事務(wù)。 麗妃的母族姓楊,楊玄義是金麒的外公,當(dāng)年受金麒連累,整個楊家都被閑置,皇帝重新提拔楊家,也算是給麗妃和金麒母子補償。 情況都在好轉(zhuǎn)中,但現(xiàn)在讓金麒抓狂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排毒的后遺癥發(fā)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