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jié)
簡云裳問清門牌號,手指在屏幕上劃了一陣,進(jìn)入房產(chǎn)局的信息數(shù)據(jù)庫。一番搜索之后,她擰眉將平板還回去,平靜的說:“這房子的主人在國外定居多年,所以一直空著。你讓導(dǎo)演和劇務(wù)商量下,盡量繞開。” “好。對了,錦和的徐總早上送來一張請柬,邀您后天參加興仁醫(yī)院的落成典禮?!标懸莘步舆^平板,順便提醒:“老大在的時候,很少會出席。” “我知道了,下午有空我會去一趟牧天?!焙喸粕烟挚戳讼聲r間,示意司機(jī)開車:“工作太多的話,就讓牧霜幫忙。” 陸逸凡點頭,站得筆挺的目送她的車子離開。 簡云裳瞇眼靠在后座,腦子里想的,還是剛才在房產(chǎn)局信息庫里搜索到的信息。 駙馬巷緊鄰?fù)醺?,巷子里的每一處房產(chǎn),價格都以上億記。且差不多都重新利用,改造成頗具舊京都特色的餐館,還有民俗小店。 反倒是占地面積最寬,而且保存得最完好的一處,被人買下就一直空置,顯然不太符合常理。 想著,她隨手拿起手機(jī),連入銀行系統(tǒng)查了下戶主的賬戶信息。 除了一筆余額較大的存款,賬面上的資金似乎很少流動。聯(lián)想到近一年嚴(yán)厲的反腐風(fēng)暴,簡云裳平靜退出銀行系統(tǒng)。 晃眼的功夫,車子已經(jīng)開至凌云樓下。 司機(jī)剛要開門下去,簡云裳眼尖的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及時將他叫住。 凌云總部大堂,薛素素穿著一件白色休閑隨意的t恤,搭配紅色熱褲,露出兩條修長筆直的長腿,俯身趴在接待臺上,似乎正跟前臺說著什么。 簡云裳的直覺一向很準(zhǔn),但是這一次她忽然有些搞不懂,薛素素真實用意。在牧天影視城那天,她可以感覺到這個人對自己的敵意,但也就一剎那。 后來她去宋家,緊跟著宋悅被宋青山安排的李君銘接走,她便再無動作。這些天,蔣牧霜反饋回來的關(guān)于她的消息,也是泛善可陳。 似乎,她的目標(biāo)不是自己,而是別的什么人。 正想著,卓輝的車子從外面回來,直接開到了大堂門口。簡云裳不動聲色的調(diào)整了下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兩人互動的情形。 卓輝身材高大,而且站姿筆挺有型。平時嘻嘻哈哈的看不出來,隔遠(yuǎn)這么一看,還真有鉆石精英的feel。薛素素站在他跟前,不細(xì)究的話倒也登對。 只不過,她雖不懂什么叫演技,但也清楚,看見自己心儀的對象,單單一個眼神就能出賣全部的心思??裳λ厮乜醋枯x的表情,明顯沒有任何仰慕,偏偏肢體動作給人的感覺,卻是十足的親昵。 卓輝是蔣牧塵一手帶起來的,別的不敢保證,至少人品和忠心是絕對過關(guān)的。 然而當(dāng)她看到卓輝命令保鏢就薛素素架開,還是忍不住會心一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卓輝別的沒學(xué)會,蔣牧塵婚前對待女人那套,可是學(xué)了個十成十。眼看鬧劇接近尾聲,簡云裳捋了下額前的碎發(fā),示意司機(jī)下車開門。 目不斜視的走進(jìn)大堂,薛素素已經(jīng)恢復(fù)了風(fēng)情萬種的大明星派頭。兩人打了個照面,簡云裳還沒開口,就聽卓輝客客氣氣的喊了句:“嫂子?!?/br> “公司是要招公關(guān)嗎?”簡云裳淺笑,眸色淡淡的打量著薛素素,又說:“招人的時候看著點,站街氣質(zhì)太重的就算了,別讓人以為凌云全是花架子?!?/br> 卓輝略略汗顏,面上卻一派正經(jīng):“嫂子說的是,我以后會注意?!?/br> 簡云裳滿意點頭,跟著裝出吃驚的樣子,夸張的說:“這位小姐怎么和牧天娛樂捧的新人這么像?可惜了那么好的皮相,居然要來應(yīng)聘公關(guān)?!?/br> “嫂子,她就是牧天娛樂正在捧的新人,薛素素?!弊枯x故意挑明,說完鄙夷的望著薛素素:“小薛,你不是一直想見董事長嗎,她就是?!?/br> 受盡嘲諷的薛素素又氣又恨,木樁一樣站在那,好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恭敬招呼:“董事長好?!?/br> “嗯?!焙喸粕烟袅颂裘?,沒有忽略她眼底的恨意,再次淡笑著跟卓輝說:“牧天娛樂那邊,以后簽人要看仔細(xì),別什么氣質(zhì)的人都簽。我還有客人,先上去了?!?/br> “嫂子,我送你!”卓輝忍著笑,冷冷瞥一眼薛素素,動作迅速的站到簡云裳身后,姿勢防備。 這段時間薛素素也不知搭錯了哪根筋,有事沒事往凌云跑,害他每次出行不是走后門,就是直接從員工餐廳那邊溜走。 他不喜歡薛素素,從見到她就不喜歡,沒有任何理由。 “?!钡囊宦?,電梯門打開的聲音,依稀從電梯廳的方向傳來。薛素素失去血色的臉,一點一點恢復(fù)過來,迷人而嫵媚的雙眸,漸漸瞇成一條縫。 她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想要除掉簡云裳很難,所以改弦易撤想從卓輝身上下手。誰知她使盡渾身解數(shù),那該死的臭男人,依然不肯給她好臉。 尤其剛才,他還故意跟簡云裳,這個雞犬升天的賤女人,處處奚落嘲笑自己。還說她氣質(zhì)站街!遲早有天,她會讓他們因為嘴賤,而付出應(yīng)有的代價。 憤憤走出凌云大堂,薛素素松開一直緊握的手,這才發(fā)覺掌心鉆心的疼。低頭一看,白皙的皮膚上竟出現(xiàn)了一條細(xì)細(xì)的紅痕,以及幾個觸目驚心的指甲印。 突然,一道閃電劃破天空。她受驚抬頭,視線掃過對面高樓幕墻的上led廣告屏,慢慢定格。 “改變你自己,重新開始!”畫面上的女人不斷擺出各種嫵媚姿態(tài),雙眼顧盼生情。 薛素素癡癡看完,猶如醍醐灌頂般,迅速坐回自己的車?yán)?,轉(zhuǎn)瞬絕塵而去。 凌云總部27層,簡云裳上樓后直接去貴賓室見了徐鶴,并讓湯燕玲暫時不要跟那人透露,自己已經(jīng)到的消息。 窗外的閃電接連亮起,雷聲隆隆。簡云裳慵懶靠在沙發(fā)背上,平靜翻看徐鶴遞過來的資料。 良久,她全部看過之后,隨手放到一旁問道:“鶴叔,他說的話有幾分真假?!?/br> “這個我也說不準(zhǔn),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份遺囑。”徐鶴蹙眉,臉色看起來并不太好:“即使你爺爺感念他們何家有功,也斷然不會把遺產(chǎn)分一半出去。” “我在意的不是這個,凌云不是簡氏,他想分也分不到?!焙喸粕哑鹕?,慢慢踱步至窗前:“我在想,他突然出現(xiàn)的真正用意。” “等dna鑒定結(jié)果出來,我們再仔細(xì)商酌?!毙禚Q摘下眼鏡,語氣沉重:“他這次來的準(zhǔn)備很充分,有筆跡鑒定,還有錄音和證人,恐怕不會那么好解決?!?/br> “鶴叔是不相信我的能力,還是懷疑自己的訴訟水平?”簡云裳回頭莞爾一笑:“我倒是覺得,準(zhǔn)備越多說明越心虛。” 徐鶴楞了下,想起她當(dāng)初為拿回簡氏,而作假的那份筆跡鑒定,忍不住也笑了出來:“你這么一說確實有點這個意思?!?/br> 氣氛緩和下來,簡云裳忽然沒頭沒腦的問:“聽說您最近找了女朋友,感覺如何。” “沒大沒??!”徐鶴笑罵一句,將話題引回正事:“我聽說乾州那邊的親戚,和你聯(lián)系上了,云容怎么看這個事?!?/br> 簡云裳點頭,不過不愿意多談。 徐鶴見狀深深的嘆了口氣,動手收拾自己的東西:“你去見見吧,人家等了快2個小時?!?/br> “我當(dāng)初可是等了三年,想吃成胖子總得有點耐心!”簡云裳含笑頂嘴,說著人已經(jīng)出了貴賓室。 她承認(rèn),這一路她其實一直在故意拖延時間。 徐鶴望著還在顫動的房門,搖了搖頭,唇邊卻浮起欣慰的笑意。 這么多年,他見慣了簡云裳冷靜清冷的樣子,差點忘了她今年也不過才25歲,本來就該青春陽光。 貴賓室門外的走廊里,湯燕玲抱著資料,在簡云裳的示意下從容推開接待室的房門。 簡云裳跟在她身后走進(jìn)去,邊上帶著兩名身手矯捷的保鏢。 男人姿態(tài)閑適,見她們進(jìn)來只是波瀾不興的點了下頭,跟著優(yōu)雅站起身。 簡云裳擺手,漫不經(jīng)心的坐到他對面:“您好,我是簡云裳?!?/br> “云裳小姐,我是何伯的兒子何明海?!焙蚊骱Lы?,淡淡掃了她一眼,平靜伸出手:“謝謝你曾幫忙照顧我媽?!?/br> 簡云裳的視線落到他熨燙妥帖的襯衫上,伸出手虛虛的握了下:“不知何先生此來,有何貴干?!?/br> 何明海沒料到她會如此直接,眼神變了變,平靜開口:“簡老先生仙逝之前,曾將簡氏20%的股份,贈與本人的父親,并允諾待本人成年可取回?!?/br> “這么說,何先生是上門要錢的?”簡云裳的語氣有些不客氣:“不知您可有證據(jù)證明。爺爺去世已經(jīng)十幾年,我不曾聽聞此事?!?/br> 何明海抬眸,目光專注的打量她幾秒,薄唇勾起清淺的笑意:“自然是有證據(jù),否則我也不敢登門?!?/br> “何伯夫婦尸骨未寒,不知何先生可有去拜祭?!焙喸粕延哪抗?,眸底的寒意漸漸聚攏:“莫非在何先生眼中,父母的死活不過是件小事,抵不過這掛在嘴邊的餡餅?!?/br> 果然不是個好應(yīng)付的角色!何明海在心底暗贊一聲,腦袋不露痕跡的垂了下去:“云裳小姐誤會了,父母的養(yǎng)育之恩,我從不敢忘記?!?/br> “是嗎?據(jù)我所知何先生從海外回到京都,至少已有半個月。既然先生能在如此短的時間,準(zhǔn)備好了所有的證據(jù),伸手拿錢。想要查到父母墓地的位置,也不是難事?!焙喸粕牙湫ζ鹕恚粺o嘲諷的繼續(xù)說:“先生繼續(xù)做夢,恕不奉陪?!?/br> 說完,毫不猶豫的開門出去。 何明海心驚不已,來之前宋青山一再交代,讓他先去墓園給姓何的夫婦上墳,他嫌麻煩因此沒去。想不到簡云裳竟抓住這個把柄,毫不掩飾的表露出懷疑。 壓下心慌,他強(qiáng)制保持冷靜的坐了一會,帶著自己拿來的資料,禮貌告辭。 走出凌云大堂,他腳步頓了頓,徑自走到街邊伸手?jǐn)r下一輛出租。藍(lán)黃相間的出租車,在路旁停頓片刻,很快沒入車流。 凌云大廈27層的總裁室中,簡云裳丟開手中的望遠(yuǎn)鏡,回頭問卓輝:“公司最近的業(yè)績?nèi)绾??!?/br> 卓輝從文件中抬起頭,自信滿滿的答:“非常好,另外上個月申報的小學(xué)教學(xué)樓項目,已經(jīng)獲得住建局的批準(zhǔn)。等最后一批職工搬遷完,就可以開工奠基了。” “不錯,到時候可以多邀請些媒體,公司的軟宣傳也要跟上?!焙喸粕褤P(yáng)起贊許的笑容,徑自往外走:“今天來的人你都知道了吧,找兩個人跟著他,另外查查他的通訊記錄?!?/br> 卓輝起身送她:“嫂子放心,我一定會做好?!?/br> 簡云裳擺擺手,出了總裁室直接去總經(jīng)辦找到湯燕玲。何明海的出現(xiàn)太不尋常,不管是不是宋青山的把戲,都不能掉以輕心。 交代完何明海的事,簡云裳覺得有些倦,便取消了去牧天的計劃,讓司機(jī)送自己回沁梅園。 進(jìn)門的時候大家正在吃午飯,她急于知道蔣牧塵那邊的情況,不等坐下就著急的問墨珍:“情況怎么樣了?” “你先吃飯,什么事都不比填飽肚子重要?!蹦湫χ鴳?yīng)了句,邊上的王媽已經(jīng)盛好了飯端過來。 簡云裳肚子確實餓,坐下便埋頭開吃。但是漸漸的,她發(fā)覺氣氛不對,除了自己大家似乎都不愛吃的樣子。礙于沈如眉在場,她什么都沒問,而是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云裳你慢點吃?!鄙蛉缑家膊恢赖降壮隽耸裁词?,見她吃的心急,忍不住關(guān)心道:“吃太急對胃不好,菜還有很多,不夠的話我讓王媽再去做?!?/br> “媽,我沒事的,就是餓了。”簡云裳若無其事的笑著,早前那種心慌慌的感覺,再度襲上心頭。 時間已經(jīng)過去好幾個小時,蔣牧塵的電話遲遲不來,墨珍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讓她怎么安得下心。 風(fēng)卷殘云的吃完,她借口說累了,趕緊將墨珍她們幾個拖上樓。 “告訴我實際情況!”進(jìn)到工作室,簡云裳的臉色倏然變得凝重:“是不是那邊出了狀況?!?/br> “云裳,你先聽我說?!蹦渥ブ氖郑遄瞄_口:“衛(wèi)星系統(tǒng)忽然失聯(lián),我們這邊根本沒法和他們聯(lián)系,只有一個小時前anne來了一通電話,讓我們等消息。” “這種情況出現(xiàn)了多久。”簡云裳覺得胸口一陣鈍痛,呼吸驟然變得不暢:“anne有沒有說,他們具體的位置?!?/br> “差不多一個小時,我和師姐已經(jīng)盡力聯(lián)系他們?!蹦湔f著冷靜拉她坐下:“你要有信心,他們一定會順利完成任務(wù)?!?/br> 蔣牧塵和沈亮走的那天,簡云裳還用同樣的話安慰過墨珍,沒想到這才十多天過去,她反而需要安慰。努力平復(fù)下情緒,她打開電腦,飛快進(jìn)入衛(wèi)星系統(tǒng)。 記得上次在紅葉谷過生日,蔣牧塵曾教過她,遇到系統(tǒng)被攻擊,信息失聯(lián)的復(fù)原辦法。親自嘗試一遍,顯示信號的黃燈沒亮,她擰眉叫來秦湘雅:“師姐,g8—7數(shù)據(jù)接入時,是否需要先導(dǎo)入8—14先導(dǎo)信號波?!?/br> “你怎么知道這個?”秦湘雅楞了下,馬上拖了張椅子坐過去:“等我試試?!?/br> 窗外,響了半天驚雷的天空,忽然下起來雨來。 豆大的雨滴狠狠敲在玻璃窗上,搖曳窗前的樹枝,漸漸模糊開去。 此時,地球的另一端,同樣也是風(fēng)雨肆虐,雷聲如鼓。 廢棄于城市一角的化工廠房,在夜色下看起來格外猙獰恐怖。 蔣牧塵瞇眼看著手中的電腦屏幕,五指漸漸并攏成拳頭,白得嚇人的骨節(jié)也隨之連成一線。 “牧塵,坐標(biāo)北緯181,有可疑車輛出現(xiàn)?!辩婇e庭十指熟練的敲著鍵盤,耳朵警覺的聽著車外的動靜。 蔣牧塵收緊的拳頭倏然松開,沉聲下令:“通知各區(qū)域準(zhǔn)備,寧錯殺不放過!” 鐘閑庭摘下耳機(jī),揚(yáng)手朝他比劃了個ok的手勢,火速將命令傳達(dá)下去。少頃,黑色的邁巴赫從暗處開出去,穩(wěn)穩(wěn)停到廠房的一處出口。 蔣牧塵習(xí)慣性抬手看了下腕上的飄渺,忽然面色凝重的再次下令:“立即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