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湛一出門，就見外邊窗下圍著一群聽墻角，當(dāng)時就惱了，冷聲道：“做什么呢？”

    眾人感覺氣氛不對，轟的一下就散了，只有韋青山叫道：“殿下……”話沒有說完就被他二弟韋青海捂住了嘴壓低了聲音教訓(xùn)道：“大兄你能不能長點(diǎn)眼色？”

    韋青山還不服氣，掙扎著還想說什么，就被元鴻抬起了腳搬走了。

    賀喜聽到動靜打開了廂房的門，沐湛走過去進(jìn)去了。

    注意到他臉色不對，賀喜詢問般的看著沐湛，沐湛問他：“你是不是在酒水里放了什么？”

    賀喜知道被發(fā)現(xiàn)了，連忙跪下道：“老奴自作主張，還望殿下責(zé)罰?！?/br>
    沐湛撫了撫額頭，有些無力。

    雖然他知道以兩人的感情就算三娘嫁給了他也不表示她愿意跟他圓房，而他也沒想過今晚做些什么，反正來日方長，總有一天他會讓三娘心甘情愿的與他圓房。

    不過明白是一回事，心里的渴望是另一回事。或許沒有這一茬，三娘說不得愿意，可如今這樣了，現(xiàn)成了事，那就是真的有口難辯了。

    “下不為例?！便逭坑浀媒袢绽锖孟駥R喜說過擔(dān)心三娘不愿意圓房的事，所以賀喜為了圓他心愿就自作主張了。雖然心下有些不高興，可對方是為了自己，又照顧了自己幾十年，不可能真為了這件事罰他。

    “謝殿下！”賀喜連忙道，從起上起來，望著沐湛欲言又止。從沐湛一進(jìn)來，他就看到了對方呼吸不穩(wěn)。

    “有解藥么？”沐湛問，賀喜搖了搖頭，沐湛又說：“卻弄些涼水來?！?/br>
    賀喜連忙去了。

    管衡身為父親，不可能聽自己女兒的墻角。不過這個時候他還沒有睡，聽得外邊有動靜，出來看到魏晉，就問他怎么了。魏晉笑著道：“殿下進(jìn)了賀太監(jiān)的房間里，不知道干什么，你說殿下該不會敵不住夫人，去向賀太監(jiān)求房經(jīng)去了吧？”

    雖然宦官不能行男女之事，但不代表他們不懂。有些掌管這一方面相關(guān)的宦官，知道的一定不少。

    魏晉說完，見到管衡冷著臉，心下一凌就禁了聲，不知道自己哪里說錯了話，笑鬧的神態(tài)立刻收了起來。

    “夫人是女子，以后不許開她的玩笑！”管衡厲聲說著。見他這般維護(hù)余默，魏晉這才對管衡與余默的父女關(guān)系認(rèn)真了起來，點(diǎn)頭應(yīng)著。

    管衡讓他離去，馬上進(jìn)了后院，見還有人在角落里圍著，就到余默房間的窗下敲了窗。

    余默已經(jīng)好了，穿起了鞋問：“誰？”

    沒有聽到回答，她走到窗邊正要問，就聽外邊說：“不要開窗。”

    “耶耶，你怎么來了？”余默問的有些心虛，大約明白一些。

    “三娘，你可知你自己的身份？”管衡在外輕聲問。

    余默沉默下來。

    “你既與殿下成了親，那別人的那一聲‘夫人’就不是白叫的！莫不是還看不清事實(shí)，妄想著拖延？你想讓人將你當(dāng)成一個笑話么？！”管衡聲音低而嚴(yán)厲，從窗戶里傳了進(jìn)來，雖然個別的字聽不出來，但那語氣中帶出來的責(zé)備極為的分明，讓余默的心都震了震。

    小半晌不見回音，管衡放緩了語氣：“懂了？”

    余默嘆氣般的道：“懂了……”然后，她輕輕的靠在了窗戶上。

    “殿下馬上回來。”管衡說完，就向著廂房走去。

    賀喜給沐湛倒了水，注意到對著水皺眉，就底氣不足的解釋：“涼水太涼，這是溫開水，不熱的。”

    沐湛身上火躁難耐，端起水幾大口喝了，沉聲催促：“我要涼水洗澡，你迅速弄來?！辈⒉皇侨滩蛔?，只是出了門才想起來他還得回去。不然新婚夜把新娘一個人扔在房間里，別人會說三娘閑話。

    “殿下，天冷傷身！”賀喜一驚，立刻反對，話一完發(fā)現(xiàn)沐湛的臉色不對，連忙改口道：“我這就去?！?/br>
    他嘴上這樣說著，卻沒有想著去找水，而是想著去找管衡來救場。

    剛開了門就看到管衡在幾步開外，連忙將他叫了進(jìn)來小聲說著，管衡問了幾句，進(jìn)去對沐湛道：“殿下，你出來時間太長，三娘就在人前沒有臉色抬起頭來了，還是先回去吧。”

    沐湛一詫，他倒是想回去，可是現(xiàn)在就回去，不太好。他擔(dān)心自己的毅力并沒有自己想的那樣強(qiáng)。

    “我一會兒讓人給你送藥過去。”管衡又道。

    沐湛在面對賀喜與在面對管衡時的心態(tài)完全不同。面對賀喜時覺得對方像個長輩，然后就有一些孩子的感覺，面對管衡時，對方不止是老師，更是智者，是軍師，他自己就是一個領(lǐng)導(dǎo)者，想的也就多了。

    所以管衡一開口，沐湛一想自己就是沐個浴也是不行的，那樣時間太長了，要是別人覺得他與三娘不合，說不得對三娘的態(tài)度不好。

    感覺喝了水身體能好很多，沐湛就提了一壺水回去了。

    在長安城瑞王府，穆湦一天也沒有找到余默，連晚飯都沒有心思吃。

    不過他不想吃，孩子總是要吃，于是就端了飯喂甜絲兒。

    甜絲兒搖了搖頭，只是期待的看著穆湦，奶聲奶氣的問：“我想跟阿娘一起吃，阿娘找到了么？”

    “阿娘出去玩了，過幾天就回了。煙兒先吃飯，不然阿娘回來的時候看見你瘦了，會不高興的?！蹦聹つ托牡暮逯?。即使只相處了一天，他就知道這女兒是個聰慧的，哄她的話也有了點(diǎn)經(jīng)驗(yàn)。只是不哭不鬧的，太安靜了。

    “真的嗎？”甜絲兒確認(rèn)的問，看到穆湦點(diǎn)頭，委屈的說：“阿娘去遠(yuǎn)的，為何不帶我？”

    小孩子的話偶爾說不清楚，她其實(shí)是想說余默去遠(yuǎn)的地方，穆湦能聽懂，面對孩子的問題，不知該怎么回答，想了想就道：“阿娘給你買禮物去了，想要給你驚喜，所以不能告訴你?！?/br>
    甜絲兒疑惑的望著穆湦，嘟了嘴：“父親不乖，告訴了甜絲兒。”

    穆湦微怔，從這里邊聽出了余默與孩子平時相處時的狀態(tài)，心下微黯，忙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道：“叫三哥。”

    “……三哥?！碧鸾z兒遲疑了一下，還是叫了。

    奶聲奶氣的嗓音，瞬間就軟化了穆湦的心，他“哎”了一聲，連忙給甜絲兒喂飯，沒想到甜絲兒卻是從他手里拿過筷子：“甜絲兒要自己吃。”

    穆湦就讓她自己吃，等吃完了，讓人陪著她，自己去找人問余默的情況。

    還是沒有半點(diǎn)音訊。

    穆湦獨(dú)自呆在書房，覺得整個人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但是心里很悶，整個人低沉的提不起氣兒來。

    他開始想起過往的一些事，心里開始彌漫出了一股輕微的疼意。

    或許孩子不明白，他卻有一種直覺，余默這一走，怕是再也不會回到他身邊了。

    窗外響起了敲門聲，穆湦快速收拾情緒道：“進(jìn)來?！?/br>
    窗子一開，躍進(jìn)來一個一身黑衣的人，對著沐湛抱拳：“殿下，你要找的人，有消息了。”

    作者有話要說：　　ps：不太會用存稿箱，才發(fā)現(xiàn)沒有自動發(fā)布，晚了幾分鐘，抱歉！

    ☆、第90章

    余默在管衡走后,一轉(zhuǎn)身看到房間里燃的火紅的蠟燭,見燭芯很長，燒的極旺，記起來這好像是要燒到天明的,就找了把剪刀，想要剪一下，但是突然想起一些別的忌諱,不知道今天這個日子會剪子好不好。隨后就笑了，伸了剪子剪了。

    破的規(guī)矩那么多,又豈在乎多這么一條？

    剪完，將剪刀尖端上的沾著的一點(diǎn)蠟油放在燭火上燃完,拿手巾擦了放回去,正想找點(diǎn)水喝，就見到沐湛提著一個水壺進(jìn)來了。

    沐湛沉默的倒水，余默沉默的喝。

    直喝了兩杯，沐湛看余默那鎮(zhèn)定的樣子，根本就不像自己這樣心猿意馬，不由得就有些低落。他真的只是一頭熱么？原來人真的是不滿足的，沒娶的時候，想著只要娶來有了名份，就好接近她，感情可以慢慢的滋生，可當(dāng)真娶來了，卻會奢求更多。

    看到沐湛再要給她倒水，余默搖了搖頭，把杯子遞到了沐湛伸過來的手上。

    這時有人敲門，她過去開了門，見一個中年娘子拿了藥遞給他：“娘子，這是殿下要的藥?！?/br>
    余默淡定的接了過來，點(diǎn)了點(diǎn)頭，謝謝這種話卻沒有說。身份不同，定位也不同，給一個類似下人的人說謝謝，不會讓人覺得她親和，而會讓諸如元鴻這一類的覺得她上不得臺面，小家子氣。

    那娘子抬頭的時候暗中隱晦的瞄了余默一眼，帶著打探的意味，余默很容易就察覺到了，當(dāng)沒有注意到一樣關(guān)了門，就是不清楚對方的眼神為什么……有點(diǎn)詭異。

    拿了藥回去，沐湛已經(jīng)放完了杯子回來，看到她手里拿了個盒子問：“先生讓人送藥過來了？你吃點(diǎn)吧，我去拿水?！?/br>
    想著可能是解藥，余默打開了一看，有些奇怪。

    盒子里是膏藥，并不是藥丸或是粉未，一般這種膏藥，除過個別的，都是用來抹的吧？

    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她抬起頭來看走過來的沐湛，想問又覺得這問題太過白癡，沐湛將杯子遞給余默，看到她手里的小盒子微怔。

    水都到了面前，余默只好先接了過來，沐湛從她手里拿過盒子，放在鼻端聞了聞，有些不確定的問：“儀娘是不是弄錯了？”

    余默想著，這個什么“儀娘”應(yīng)該是管藥這一類的，就搖了搖頭。

    她又拿回了盒子來，用食指指尖揩了一點(diǎn)，用拇指一搓，放在鼻尖細(xì)細(xì)的聞。這么些年的醫(yī)術(shù)也不是白學(xué)的，她也能從氣味上辨認(rèn)出來一些主要的藥材，看這東西是不是用來配了水喝的。

    雖然她不需要，但是沐湛明顯是需要的。

    一般的藥不外乎那么些，清熱去火的，但是余默總覺得這藥膏不對，感覺到手指上一些微麻的癢意，她仰頭不我妥的看向沐湛，正要問他要的是什么藥，突然想起什么，臉色刷的一下爆紅，順手就將東西給扔了。

    沐湛倒是反應(yīng)快，兩步過去一把接住。

    就算還沒有弄懂，能讓三娘變色的東西，拿來跟她“討論”幾句，總能增加感情。

    看到余默難得羞惱的樣子，沐湛用手指也揩一點(diǎn)，邊問邊先嘴里放，想要舔一舔看是什么味道：“這不是解藥？”

    余默一把就從他手里奪了過去，蓋上蓋子就扔遠(yuǎn)到門邊上去了，嘴里惱怒的道：“什么東西能隨便吃？”

    “什么東西？”沐湛故意帶著明了的語意問，在余默一旁坐了下來，含笑著看她。

    余默惱極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沐湛其實(shí)不明白是什么東西，如今看到余默這副羞怒的樣子，一樣就猜到了大半，明白過來這是房事上要有的東西，而不是什么解藥。

    先生將他出房的原因無聲的給大家解釋成因?yàn)榉渴虏恢C，他出去尋求幫助了。

    “睡吧，別想太多?！便逭棵撝プ?，感覺余默周身的氣勢變了變，似有些緊張，就解釋起來：“我本來要的是解藥，不過看樣子不會有人送來的，新婚之夜就算出了事也不應(yīng)該吃藥解決，先生也是為你好。”

    余默只覺羞臊，僵硬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什么叫出了事也不應(yīng)該用藥解決？那應(yīng)該用什么解決？

    沐湛坐到榻上，看著還坐到榻邊的余默：“你不睡么？放心，這么點(diǎn)藥性我還是忍得住的。你……”他本來想問余默忍不忍得住，不過看到她那樣平靜的樣子，就將話給收了回去。

    余默脫了鞋，再快速的脫了外套，拉了一榻新被子，將自己卷了進(jìn)去。

    沐湛拉了拉她的被子：“穿里衣睡比較好一點(diǎn)?！?/br>
    余默只覺臉上發(fā)燒，并不理人，心下惱的很。什么穿里衣睡比較好一點(diǎn)，難道她要將中衣脫了罵？可是新娘的嫁衣，里衣褲子都是開檔的，她才沒有那個臉將中衣給脫了！

    沐湛大概也是想到了這點(diǎn)，笑了笑，將中衣也脫了，蓋了被子。

    不過他卻是半點(diǎn)都睡不著，用毅力來對抗著體內(nèi)的藥性。

    好在藥性并不烈，雖然有些難熬，卻不是忍不住，不過就是忍的辛苦了一點(diǎn)。

    等過了快一個時辰的時候，沐湛才覺得好了些，慢慢的松開了緊握的拳頭，敢翻過身去看余默。那藥性雖然不烈，卻很綿長，他怕自己多看她一眼，就忍不住了。

    她已經(jīng)睡著了，面容平靜而又溫和，讓人心下一陣舒服。

    沐湛手指劃過她的眉，看她睫毛卷翹，伸手指碰了碰。很輕的，幾乎沒有碰到什么的感覺。

    他又捏了捏余默的鼻子，手下的觸感極好。

    沐湛認(rèn)真注視著余默，發(fā)現(xiàn)七年的時間，歲月幾乎沒有在她的面容上留下過半點(diǎn)痕跡，反而像是更年輕了。要不是知道她有二十四的年歲，看她相貌真的會讓人覺得她只有二八年華。

    沐湛微嘆了一口氣，感覺了一下，想著自己應(yīng)該不會再有什么沖動，就想抱著余默一起睡。不過她將自己裹的緊，沐湛只好拉開了她的被子，自己鉆了進(jìn)去抱著。

    心下有甜蜜，又有些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