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衡這才注意到他的方式不對，這種事就像問別人學(xué)的功法里都寫的什么一樣，過界了，強(qiáng)自讓自己冷靜下去，連忙道：“你只告訴我，你有沒有特殊的本事？就像那種能變出糧食衣物那一類的本事？”

    “啪啪啪！”余默狠狠的啪了額頭三下，無奈的看著管衡：“耶耶！你當(dāng)我是神仙，能有那種本事？怎么可能變出來糧食？”感覺義父要瘋了。她知道，要真有這種本事，那對于軍隊來說，幫助非常的大，所以他才這么急切，可是真的想的太過了。

    “那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對吧？”管衡追問。其實他也知道不可能，那種事情，只是他們不明白，而不可能是神仙般的手段。他為的，就是最后這件事。

    余默這明白過來，咬著下唇，不說話。

    不過她這個樣子，管衡就已經(jīng)明白了。要不是的話，她早就否定了，不否定，那就是明白。

    “好了，我不逼你了。我還有事，去忙了。”管衡說著，站起身，走了。

    余默愕然。

    不是吧！不是應(yīng)該追問到底么？怎么就這么走了，以他剛才的態(tài)度，恨不能問個底朝天。

    然后她怔了怔，大約明白，義父是個聰明人，不想逼自己過了惹自己不高興，這是要讓沐湛上了。

    果然，沐湛晚上回來的時候，看她的眼光就不一樣了。

    可是，他卻一起沒有問，等晚上睡覺時，孩子被奶娘抱走，余默卻是忍不住了，問他：“先生都告訴你了？”

    ☆、第108章

    沐湛點頭，問余默：“上一次,在你的那個糕點店里,是你救的我？”

    余默點了點頭,沐湛沒有再問,余默等著他,卻是沒有等來,忍不住問他：“你沒有什么要問的？”

    沐湛拉過余默的手,將她摟在懷里,拍拍她安慰道：“我知道你要是能說早就告訴我了,不說應(yīng)該是有顧忌，你一向都是個明理的人，如果我真的需要幫助,你不會袖手旁觀。”

    這份理解讓余默很是感動，抿著唇說不出話來。

    沐湛給兩人蓋好被子，繼續(xù)道：“我不想逼你，雖然我很想知道你有沒有二先生那樣的本事，但我等你自己告訴我，要是一輩子都不能說，我也不會問?！?/br>
    余默在沐湛臉側(cè)親了一口：“我與二先生差得遠(yuǎn)了。”她沒有說自己有什么本事，因為不能讓沐湛將希望壓在她身上，而且她也不能確定她的空間永遠(yuǎn)不會出事，要是在關(guān)鍵時刻卡了殼，那豈不是害了沐湛？

    沐湛其實并不想像管衡那樣弄清楚余默都會些什么，他的江山，他要自己奪回來，一些奇幻的事情，不被他放在計劃里。

    “你跟孩子好就行了?！便逭坑H吻著余默的臉頰，問余默：“你知道像你們這樣的人，這世上還有多少？”

    余默微微的搖了搖頭：“我的本事是我父親給予的，他可能知道，但是我并不明白，也不知道穆淵那邊有沒有這樣的人，不過我想，這樣的人，世間應(yīng)該不多吧？”

    余默的口氣有些不確定，接著說出自己的想法：“我看過歷史，也沒有見過哪一種超凡手段，想來要是多的話，總會有人察覺，而沒有人察覺，要么就證明很少要么就說明那一類人的規(guī)矩特別的嚴(yán)格，不是來管一些皇權(quán)更替的閑事。”

    “如果穆淵那邊有你這樣的人，到時候就只能靠你了?！便逭繃@道。

    “義不容辭?！?/br>
    第二日管衡問了沐湛，他都從余默那里問出了什么，沐湛說：“我不想借助她的力量，來得到我想要的東西?！?/br>
    管衡怔住了，想了想明白了，嘆了口氣。

    這里邊不只有身為男人的面子與自尊，更有對于三娘的愛重。這世上，最出挑的人與事，最容易被摧毀，三娘是個特殊的，所以殿下不想將她推到前邊，所以他寧愿用辛苦困難的辦法，哪怕代價是很多條戰(zhàn)士的性命。

    只是不知道三娘會不會明白他的這份深情？

    他退一步道：“那么，總得讓我做好準(zhǔn)備吧？若是穆淵那邊也有那類人，總不能束手待斃。”

    這一點沐湛同意了，點了點頭。

    管衡便去找余默了。

    其實也不用再做計劃，因為以前管衡閑來無事，已經(jīng)根據(jù)自己的推測做了很多種計劃，現(xiàn)在只要了解一下余默的情況，找出一份合適的加以修改就行了?；蛘甙延媱澱f出來，讓余默自己挑一套對她合適的。

    通過交談，余默明白了，管衡是想要將她樹立成一個信仰，這在特殊的環(huán)境下，會有著驚人的力量。

    余默對沐湛說：“這樣會不會不好？”信仰啊，信她的可不就是信徒那一類的？雖然是裝神弄鬼，可對于不明白的人而言，她就會是“神秘的力量”的代表。

    “沒事，放心吧。”沐湛安慰她，讓她放心。余默欲言又止，沐湛再道：“你就算再厲害，也只是我妻子?！?/br>
    余默點了點頭，她只是擔(dān)心真的成了事，將來別人信她勝過皇權(quán)，引起了沐湛的危機(jī)感。不過一想，能讓別人信她，她自然會做出一些讓別人不再信她的事，也沒有什么了。

    沐湛知道余默向來聰穎而又想的長遠(yuǎn)，怕她多思傷神，笑著開解道：“其實這樣也好，因為我需要一種力量，來收攏人心。”

    余默一怔，只覺豁然開朗，笑容自臉上綻放出來。

    從這時起，余默就開始在管衡的安排下裝神弄鬼，稱是三清座下弟子。當(dāng)然，這樣的話是管衡“一不小心”之下傳出去的，開始自然是有人不信，只不過頑疾被治愈后，自然就有人信了，然后在管衡的刻意安排下，傳的越來越多。

    不幾個月，全軍的人都知道殿下的妻子是三清座下弟子下世。管衡沒有讓人多說什么，可就是這樣，反而更讓人有著想象的空間。你想啊，三清弟子都成了殿下的妻子，那殿下自然是天命之主了。這樣，大大的增加了軍隊的凝聚力。

    余默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她雖然知道那些底層的人都沒有受過教育都很迷信，卻沒想到迷信到了這種地步。

    她對沐湛說起此事的時候，沐湛抱著她笑道：“主要是你的神水神藥太厲害了，他們不得不信！比眼見為實更讓人認(rèn)可的，就是切身體會??！”

    余默也是明白了，但凡人對于未知的事情，都充滿了敬畏，其實她也沒有什么厲害的，不過是看病治病而已。

    如今每個月三十初一、十五十六，她都會給人祛病祛災(zāi)，先一日拿神水一喝，第二日拿神藥一吃，身體便大好了。當(dāng)然，這在別人看起來，真的是神仙般的手段，能讓人確信她是三清座下弟子，不過自己人是知道自己事的。

    她拿的是空間里的靈水，本來就有通經(jīng)絡(luò)、潤肌骨、除隱疴的功效，而且這些士兵大都是偏中年的青年，身上都有或輕或重的隱疾，第一次喝了后，就會覺得全身筋骨輕松了一大截，身體感覺會舒服很多。

    其實空間里這“神水”，也只有第一次喝的時候效果最大，后邊三五次的時候效果會慢慢的漸淡。這倒不是說藥效不好了，只是喝第一遍的時候相當(dāng)于清理了一下全身，再清理自然感覺不大。就如房間很亂，隨便整理一下就會覺得整齊干凈的不得了，但其實那些塵土啊角落啊縫隙啊都很臟的，可就算你再打掃一遍，房間只是看起來更整潔而已，不會有第一次效果那樣明顯。

    所以大家都很信“神水”，覺得他很靈很靈，其實對于余默來來說，真正靈的，才是那個所謂的“神藥”。

    她三十和十五在三清殿里布施神水，初一和十六布施神藥，剛開始沒有多少人來，基本上每天都去，后來人多了，時間就換了，人數(shù)也有限制了。

    大家覺得神藥一吃就靈，好像是萬靈丹一樣，其實世上哪有萬靈的，不過是她對癥下藥而已。

    “三娘?！?/br>
    余默正在教孩子說話，從外邊傳來了沐湛的聲音，她忙轉(zhuǎn)過頭去，見沐湛走了進(jìn)來，連忙笑著將一個暖手爐遞過去給他：“外邊冷吧？”

    沐湛接過來放在手里暖著手，坐在火盆旁望著榻上的兒子笑著喚：“小太陽，乖不乖，有沒有想大哥？”

    余默原本將孩子寶貝寶貝的喚著，沐湛覺得男孩子這樣喚不好，起的小名沐湛也嫌不好，后來他們就將小名定成小太陽了，寓意陽光、溫暖、希望。沐湛開始覺得這小名太不正式了，后來才被余默說通了。

    不過余默平時還是會喚寶貝兒，這樣沐湛聽的時間長了，也會跟著叫，反正兒子對于沐湛來說，的確是個心肝寶貝兒。

    “寶貝兒，快，給大哥笑笑！”余默逗著兒子，穆熠就“咯咯咯”的笑了起來，樂的不行，還亂揮手。

    一歲多的孩子正是愛笑的時候，一逗就笑，也不知道在樂個什么。

    “你看，兒子要我抱呢！”沐湛喜的對著余默說，又對兒子道：“等一下，等大哥將身上烤熱了，再來抱你好不好？”

    余默將兒子放到榻上，他快速的向著沐湛爬去，余默看他兩下就爬到了榻邊，連忙拉住他，穆熠就撫著余默站了起來，跨腳要向榻下走。

    “他現(xiàn)在學(xué)會了走路，愛動的很，一刻都不能離人，轉(zhuǎn)眼間就爬上爬下的，累死人了?！庇嗄鹤?，對著沐湛抱怨。奶娘到底是外人，再忠誠她也不放心，現(xiàn)在這種情況，沐湛也不是很放心，所以余默就自己帶孩子，而且這個孩子只黏她與沐湛，對別人都愛搭不理的。

    “你辛苦了，晚上獎勵你?！便逭亢呛切χ?，余默猛然聽到情話，瞬間就紅了臉，將孩子抱著放到了榻里邊，他就扶著墻站了起來，想向著沐湛那邊走，距離有些遠(yuǎn)，又有些擔(dān)心。

    “過來過來，熠兒不怕，你是小男子漢?！便逭颗檬?，去了身上的寒氣，對著兒子伸出手。穆熠伸手去夠沐湛，覺得距離有些遠(yuǎn)，另一手扶著墻并不想放開，沐湛只好身子向前靠，穆湦松開手就向著沐湛邁開了步子，沐湛卻是身子向后退著，徒增兒子走到榻邊了，才一把抱住了他，舉的高高的，高興的喊道：“兒子喲，你是大哥的小太陽，嗯?。　闭f著就在孩子的臉上重重的親了一口。

    這溫馨的一幕，看的余默心下做暖。

    孩子還小，沐湛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現(xiàn)在就做個嚴(yán)父，連兒子抱都不抱，這種態(tài)度讓她很高興。

    沐湛跟兒子玩了一會兒，抱著他坐到余默身邊：“兒子真厲害，再過幾天自己就能走了?！?/br>
    余默只是笑，并不接話。男孩子本來學(xué)走路慢一點，本來十四個月的時候都已經(jīng)撫著東西能走了，不過因為摔了一跤，額頭磕了好大一塊腫包，嚇的沐湛再也不敢急著讓孩子學(xué)走路了。那一次可能嚇著了孩子，并不怎么好好的學(xué)，他們兩也就任其自然，所以才學(xué)的慢一點。要是放了別人家的孩子，早都會走了。

    “是不是呀，小太陽？”沐湛轉(zhuǎn)頭逗著孩子，又對余默道：“快過年了，先生的意思是，讓你多出兩天來去施藥?！?/br>
    余默點了點頭問：“先生定的是何時？小年的時候？”年底說是將日子換一換，后來又說這個兆頭好，不換了，只把人數(shù)減一下就行。

    沐湛點頭，然后就不說話了，余默看他像是有事的樣子，就問：“有什么你就說吧，我看你幾次想說?！?/br>
    沐湛嘆了口氣，摸了摸兒子的小臉：“已經(jīng)有一半的地方收復(fù)了。過了年，再過三四個月，可能就要到襄王的封地了。我前些日子說過，襄王秘密練了很多兵，兵強(qiáng)馬壯的，比穆淵的兵強(qiáng)多了，足可以跟我們匹敵?！?/br>
    余默也知道這事，襄王果然有馬鞍馬蹬這些東西，余溪還造出了一些別的工具，他們差不多有六到八萬的兵力。

    六到八萬，聽起來跟他們六七十多萬的兵馬比起來少的很，可要知道，他們戰(zhàn)線拉的長，從南到中間，從東到西，全國有近一半的地方都在他們的控制之下，各個地方要駐兵，真正能拿來用的人真的不是很多，差不多也就八到十萬了。不是說調(diào)不出二三十萬的人來，只是這又不是跟穆淵決戰(zhàn)，將人都調(diào)過來了可不行，一邊還有穆淵呢。

    但惹是交戰(zhàn)，襄王身邊有一個會打仗的，很有可能是兩敗俱傷。

    “越過他也不行，對于別的藩王來說，你做皇帝和穆淵做皇帝沒有區(qū)別，可穆淵的太子是余溪的兒子，就算襄王覺得咱們不知道他們的關(guān)系會放過他們，可余溪不會看著自己的兒子去死，所以一定會跟我們對抗到底，說不定，他們早已經(jīng)與穆淵聯(lián)系好了……”

    余默的聲音低了下去，沉默了。她靜靜的逗著孩子，然后才問：“你是不是想讓我去將那個孩子給殺了？”

    那個孩子是她堂姐的兒子，說親不親，說不親也很親，可要是讓她做到這一點也難，畢竟她與那個孩子沒有仇。沐湛遲疑的，就是這點吧？

    這場皇位爭奪站，已經(jīng)進(jìn)行了兩年多，長安城里早已戒嚴(yán)，更別說是皇宮了。想要殺了穆淵的兒子，就如同穆淵想要殺了他們的兒子一樣難。而只有她，才能輕易的做到這一點。

    她們堂姐妹嫁給穆家的堂兄弟，生的兒子就注定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如果穆煜現(xiàn)在不死，那么到時候就是他跟自己的兒子不死不休了。所以現(xiàn)在除去是最好的辦法。

    可就算心里明白，余默心下還是不好受。她不愿意讓自己的雙手沾上親人的血腥，不是因為余溪也更不可能是因為穆淵，而是因為那個孩子的外公是自己父親的親兄長，是自己大父寵愛的重外孫。

    “你想多了?！便逭繐崃艘幌掠嗄哪?，對她笑道：“雖然這是最穩(wěn)妥的做法，可是我要顧及你的感受，而且將來還要用你大父。只有弱小的人才會懼怕敵人，一個穆熠，我并不害怕。而且將人養(yǎng)殘的方法有很多種，如果他活著的利益要大，我為什么要讓他死？”

    余默心里有些感動，點著頭，抿了一下唇道：“如果你覺得不妥，我可以硬下心……”

    沐湛伸手捂住了她的唇：“三娘，如果穆熠活著以后非要搶熠兒的皇位，我絕不會對他手軟，可你既然覺得他現(xiàn)在沒有錯不該死，我就不想讓你心里留下疙瘩與遺憾?！?/br>
    余默的雙手壓到了沐湛的手上，嘆了一口氣?；蕶?quán)爭斗，哪里有什么該死不該死的？有時候不需要立場，你的身份，就決定了你該死不該死了。因為很多時候，不是立場決定身份，而是身份決定立場。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余默拉下沐湛的手問，心里已經(jīng)猜到了大概。

    “將余大夫妻請來吧?！便逭渴稚斓奖澈?，拖住爬到他背上玩的兒子。

    “以父母來挾持么？”余默問，想了想又道：“可是，余溪未必會接受挾持。她那樣強(qiáng)硬而又偏執(zhí)的性格，很多時候都寧為玉碎。要不要將穆煜也弄來？反正去一次，該辦的都辦了?！?/br>
    “你能進(jìn)得了皇宮？”沐湛驚訝道。他對于余默的空間并不了解，所以并不知道能不能潛伏多長時間。雖然他的人也能進(jìn)得了皇宮，可要找到穆淵殺了，難的很。

    然后，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你當(dāng)年為何……”要進(jìn)宮？既然出得了皇宮，為何還要被困在那里邊？隨便想個方法，都能逃過去啊。還是，她曾經(jīng)是喜歡過穆淵的？

    沐湛曾經(jīng)先入為主，覺得余默跟穆淵跟穆湦都沒有半點關(guān)系，他所知道的那些消息，都是錯的，可是時間長了他就明白過了，他不過是自欺不自知罷了。沒有關(guān)系，那個甜絲兒是怎么來的？

    余默能感受到沐湛情緒的變化，她就算看不出來沐湛心里想的是什么，因為心思細(xì)膩也能猜出來，很隨意的道：“我父親當(dāng)年找到我的時候，我已經(jīng)進(jìn)宮了?！蹦菚r候，她要是有一個空間，才不會進(jìn)宮。

    沐湛明白了，胸中那股悶悶的感覺消失了。

    余默認(rèn)真的說：“大郎，我沒有告訴過你吧？”

    “什么？”沐湛訝異。

    “你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人。”她盯著沐湛的眼，誠摯的道。

    就算已經(jīng)成親兩年，沐湛聽到這句話還是特別的高興，湊近余默就道：“我也是。”他說著，就親了余默一口，然后輾轉(zhuǎn)到了唇上。

    兩個人感情上來了，抱在一起親吻，將自己激蕩的心情與愛意都從吻上表達(dá)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