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賀文麒卻因?yàn)檫@話心中怔然,他沒有想過,段雨燕一直是這般為自己著想的,或許關(guān)心自己的人里頭,只有在段雨燕的眼中,自己才是真真正正的男人,即使在李氏的眼中,自己也到底是女兒,而不是兒子。 段夫人聽了這話,卻是再也忍不住落下淚來,摟著段雨燕叫道:“我的兒啊,你說這些話做什么,文麒是你的夫婿,寶寶是我的親外孫,不管是你娘,還是你爹,還是你這些哥哥,都會替你好好照顧著。但是燕兒,你也要養(yǎng)好了身體,看著寶寶健健康康的長大,以后看著他娶妻生子?!?/br> 在他們進(jìn)們之后,段雨燕第一次露出哀戚的神情來,有些戀戀不舍的摸了摸賀亦軒的腦袋,淡淡說道:“阿媽知道的,我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你們幫著看著,將來再告訴我,我的寶寶長大了,肯定是個了不起的人物,阿媽說是嗎?” 段夫人連聲說是,應(yīng)了之后又覺得心中哀戚,忍不住啜泣起來,這時候李氏也走到一邊,忍著眼淚說道:“雨燕,你放心,寶寶是文麒的嫡長子,無論如何,我都會好好把他帶大,但你也不能說這些喪氣的話?!?/br> 段雨燕似乎放了心,有些愛憐的看了看賀亦軒,卻是要把遞給李氏。旁邊的段宏南嘆了口氣,忽然開口說道:“女婿,不是我不信你,但若是不把事情定下來,雨燕怕走也走的不安心,不如這樣,我們先立個契,雨燕的嫁妝,七成得封存起來,以后交給亦軒,你說如何?” 這話說起來有些傷感情,但賀文麒卻不覺得如何,他雖然知道段雨燕的嫁妝豐厚,但一來賀家如今不缺錢,二來賀亦軒也有可能是他唯一的孩子,當(dāng)下便說道:“可以,雨燕的嫁妝,都留給亦軒?!?/br> 兩人說定了這事兒,段雨燕卻掙扎著說道:“阿爸何必說這話,相公的為人,我是一千個一萬個相信的,誰都可能錯待了寶寶,但是他不可能,若是這樣做,讓相公如何來看待我?!?/br> 見她因?yàn)樯鷼舛人云饋恚畏蛉四睦镞€顧忌其他,指著段宏南罵道:“女婿怎么樣的為人你還不知,怎么能如今說這話?!?/br> 反倒是賀文麒握住段雨燕的手,笑著說道:“雨燕,并不是岳父不相信我,只是世事無常,若是有這個契約在,將來若是我出了事,亦軒也不至于一無所有,亦軒可是我賀家的子孫,這樣,也是為了賀家好?!?/br> 段雨燕眼睛微微泛紅,抓著賀文麒的手說道:“相公,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若是有來生,我們再做夫妻,好不好,到時候我定會為你生兒育女,相夫教子,我們一家人和和□□的,過一輩子?!?/br> 賀文麒見她這幅執(zhí)著的模樣,心中也是哀戚不已,只是點(diǎn)頭說道:“好好好,我們約定好了,到時候你可別不記得我?!?/br> 段雨燕這才笑了起來,看了看周圍的人,又說道:“相公,你們都出去,讓我跟阿爸阿媽說說話吧。” 賀文麒點(diǎn)了點(diǎn)頭,帶著李氏抱著孩子走了出去,屋子里頭,段家?guī)讉€男丁也紛紛走了出來,幾個媳婦的臉色都有些古怪,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想法,只是沒過多久,里頭便傳出來段夫人的哭聲,段雨燕短暫而伴隨著病痛的一輩子,就這樣結(jié)束了。 作者有話要說:帶著幸福離開,其實(shí)也是幸福的事情~ ☆、第75章 喪禮 南中城內(nèi)的知府衙門,又一次迎來了最熱鬧的時候,只是不同于上一次遍地紅色喜氣洋洋,這一次在白色的襯托下,即使來往的客人們,也不敢露出半分喜色,誰讓死的人是知府大人的嫡妻,段宏南最寵愛的小女兒呢,若是這會兒露出半分不好,被段家人和知府大人惦記上的話,以后還有沒有活路了。 因?yàn)槎斡暄嗟纳矸?,她的身后事也辦得十分的盛大,凡是聽到了消息的人家,必定是要親自上門來吊唁的,即使這些人里頭,許多人按照輩分算起來還得是她的長輩。甚至他們帶來的吊唁禮,比他們成親的時候還要高了一成,不知道是不是怕這兩位因此遷怒。 其實(shí)這些人卻是多想了,這會兒不管是賀文麒還是段家的父子們,哪里有什么遷怒的心思,自從段雨燕去了之后,段夫人就直接病倒了,就是這般也不肯錯過段雨燕的葬禮,勉勵強(qiáng)撐著,出入都要下人扶著,段宏南忍不住擔(dān)心,辦完小女兒的葬禮之后,自家婆娘說不準(zhǔn)也跟著一起去了。 勸是勸不動,段夫人心中遷怒,總覺得如果不是當(dāng)初段宏南鬧出了那事兒,惹得那次雨燕流落在外,吃了許多的苦頭,說不準(zhǔn)也不會去的這么早,連帶著也不想看到自己的丈夫。 也許是積累了多年的不滿一下子爆發(fā)出來,原本理智的段夫人,這一次卻不講道理起來,直接將連帶著段宏南在內(nèi)的,一群兒子媳婦都趕了出去,一個都不想看見。 段宏南到底是男人,即使傷心,面上也不肯顯露分毫,坐在靈堂之中,陰沉著臉看著來來往往吊唁的人,更是讓上門來的客人心驚膽戰(zhàn),更別說他身后還有六個,同樣臉色陰沉,看起來心情十分不好的段家兒子了。 賀家沒有了女主人,李氏又要照顧孫子,又要處理段雨燕的身后事,即使有碧云幫忙著,但有些事情,卻不是一個下人可以出面的。 賀文麒到底是心疼自家老娘,想了想,直接將兒子送到了段夫人那邊,讓她看在外孫的份上,也好歹保重一些自己。 賀家沒有女主人,段家的女主人卻是太多了,六個兒子,不算小妾在內(nèi),也有五個正房夫人過來了,趁著這個機(jī)會,哪里有不抓緊機(jī)會表現(xiàn)的。賀文麒一開口,自然有人樂意幫這個忙,這讓李氏也能松一口氣。 賀亦軒實(shí)在是太小了,三歲都還未滿,賀文麒怕他一直在靈堂跪著的話吃不消,只有在來客人的時候才讓人把孩子帶出來,其他的時候,都是他跟段家的男人一起守著靈堂,這般下來,他自己的臉色也是慘白慘白的,古代人辦喪事,確實(shí)是個體力活。 送了賀亦軒過去,段夫人果然好了一些,大概是想到了女兒臨終前的囑咐,臨死的時候,雨燕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還未長大的兒子,和女婿了。段夫人強(qiáng)撐著身體,到底是開始服藥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去,幾個媳婦別看著面子上多么疼愛雨燕,其實(shí)心里頭都不服他們兩個老的最疼女兒,若是她死了,誰會照顧這個外孫。 女人心中有了念想,雖然還是每天堅(jiān)持去靈堂,但看著臉色卻略微好了一些,只是整天將賀亦軒帶在身邊,即使是賀文麒,抱開一會兒也讓她滿院子的找。賀文麒跟李氏都知道段夫人的心結(jié),對此也無可奈何,只想著等時間久了,段夫人肯定也能走出來。 段雨燕的喪事辦得很順利,這時候即使是死去的人,不管是墓地還是墓碑,都是有限制的,賀文麒是四品官員,段雨燕是四品的誥命,墓地便能有60方步,墓碑也能有12尺高,在南中恐怕也是絕無僅有了。 剛開始的時候,李氏還曾提出,讓人扶棺將段雨燕送到賀家的祖墳?zāi)沁?,這樣后代人祭祀的時候,才能共享香火。但段雨燕死前不知道與段家人說了什么,他們只是不同意,最后兩相折合,便在當(dāng)?shù)剡x了一個風(fēng)水寶地。 至于段家人提出的天葬習(xí)俗,李氏卻一口回絕,堅(jiān)持不能答應(yīng)。 其中的緣由段家人不肯說,賀文麒卻能猜測到一些,即使是臨死的時候,段雨燕還是一心一意的為了自己著想,相比而言,自己為她所做的實(shí)在是太少了。 等到出殯的那一日,棺木已經(jīng)早早的已到靈棚之中,靈棚前搭好了牌坊,靈棚內(nèi)懸幔帳或簾,后面停棺,前面為堂,靈堂中擺有供桌,桌上供靈花,陳列牌位和祭器、祭品,兩側(cè)擺各式紙?jiān)团阍崞?。開吊后,親友來吊喪 ,上香跪拜。 賀文麒抱著賀亦軒一個個回禮,看著來人似真似假的悲戚神態(tài),說著各種安慰的話,他卻木然的回禮,懷中的賀亦軒似乎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一雙大眼睛一直喊著淚水,昨晚哭了一整晚要娘,這會兒紅腫的跟核桃似的,看著讓人覺得可憐的很。 賀文麒緊緊抱著孩子,賀亦軒年紀(jì)小火力壯,小身子都是暖烘烘的,就是這樣的溫度,讓賀文麒覺得自己冰冷的心也戴上了溫度。 半晌,段家兄弟走了過來,段岳羽見他臉色蒼白難看,忍不住皺起眉頭說道:“前幾天你還勸娘保重身體,怎么自己弄成這樣,趁著這時候沒人,先去后頭吃點(diǎn)東西吧,待會兒怕是沒時間了?!?/br> 段岳明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家兄弟,到底是二十多年的親兄弟,他可是十分明白,自家這位兄弟雖然看著笑瞇瞇,一副很好相處的樣子,但實(shí)際上比他可要心狠手辣多了,這會兒對著妹夫,倒是和聲和氣的。 不過這個時候,段岳明倒是也沒有多想,跟著說著:“這邊我?guī)湍憧粗?,你帶著亦軒去后頭歇會兒吧,就是你撐得住,也想想孩子,你看亦軒整個人看著都沒精神頭了?!?/br> 賀文麒看了看懷中的孩子,果然賀亦軒皺著小臉,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賀文麒也不是為難自己的人,只是方才看著那些人的面孔,心中覺得有些悲涼罷了,他甚至想著,上輩子的自己死后,不知道會不會還有人記得。或許會吧,那些被她送進(jìn)了監(jiān)獄的人,會放鞭炮慶祝也不一定。 大概是跪的太久了,起來的時候賀文麒一個踉蹌,差點(diǎn)沒直接摔倒下來。還是段岳羽眼疾手快扶著一把,皺了皺眉頭說道:“大哥,我送他們?nèi)ズ箢^坐會兒,這邊你幫忙看著?!?/br> 段岳明見狀自然是答應(yīng)下來,擺了擺手讓他們放心,段家這么多兄弟,總不會讓段雨燕的身后事出問題。 等到了后頭,早有丫頭準(zhǔn)備好了熱湯水,賀文麒端過來一口一口喂著賀亦軒吃,這孩子早上起來喝了碗粥,到現(xiàn)在也一直沒吃什么東西。 段岳羽看了看,伸手接過那碗筷說道:“你管自己吃,我來喂?!?/br> 賀文麒見他喂了幾口,倒是有模有樣的,倒是沒有再堅(jiān)持,自己抓著碗筷拔了幾口,待會兒要送段雨燕出殯,也是個體力活,若是他不吃飽了,待會兒沒堅(jiān)持住的話,這輩子都會有個疙瘩在。 段岳羽見他吃的快,又提了幾句,賀文麒倒是忍不住說道:“以前這么不覺得你這么啰嗦?!?/br> 段岳羽臉色微微一僵,皺著眉頭說道:“若是你吃的急噎著了,還不是讓大家都cao心?!?/br> 賀文麒也不跟他辯解,他實(shí)在是沒啥胃口,硬是塞了幾口就覺得飽了,倒是賀亦軒到底是還小,肚子餓了就乖乖的將一碗粥都喝完了。這會兒小臉又變得紅彤彤的,腦袋一點(diǎn)一點(diǎn)似乎要睡著了。 賀文麒嘆了口氣,讓身邊的丫鬟送他去后頭休息一會兒,等他醒來,或許就是出發(fā)的時候了。 段岳羽見他臉色黯然的模樣,便安慰著說道:“你我都知道,早晚都是有這一日的, 別為難了自己,這不是你的錯。” 賀文麒點(diǎn)了點(diǎn)頭,被人一安慰,卻又覺得眼睛發(fā)酸,只好抬了抬頭,笑著說道:“只是覺得,這輩子虧欠了她許多,想必再也還不了了?!?/br> 段岳羽猛地想到這兩人下輩子的約定,心中不知道忽然有些憋悶起來:“你活得好好的,好好照顧亦軒,雨燕就會開心?!?/br> 這個道理賀文麒也是知道,只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后,第一次遭遇親人離開人世的事情,或者說,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有身邊這般親密的人離開,這讓他一時之間有些調(diào)整不過來,如果不是現(xiàn)在男人的身份,他也很想躲在那里狠狠的哭一頓。 看著他這般的模樣,蒼白的臉色,似乎將渾身的氣質(zhì)更加柔化了,段岳羽忽然想到,這個妹夫其實(shí)是個女人,原本就該扮演柔軟的,被人呵護(hù)的角色。而現(xiàn)在他傷心極了,卻不得不擋在別人的身前,強(qiáng)撐著將事情一點(diǎn)點(diǎn)的辦下來。 這般想著,段岳羽心中說不出的心疼,忽然伸手將他拉到自己肩頭,柔聲說道:“你歇一會兒吧?!?/br> 若是尋常時候,賀文麒肯定第一時間把人推開,但這會兒,大概是心底的柔軟被無限的放大,他居然貪圖起來這一點(diǎn)點(diǎn)的溫暖。 肩頭的衣裳慢慢的濕透,賀文麒卻沒有半點(diǎn)動靜,就這樣靠著他暗暗的流淚,但就是這樣的無聲無息,讓段岳羽更加的心疼,慢慢的,他伸出自己的雙手,似乎想要將靠在肩頭的人摟在懷中,半晌,卻又放了下來,只是右手慢慢的拍著他的后背,想讓他能夠舒服一些。 外頭原本來找人的段六郎微微一頓,到底是放輕了腳步,慢慢的退了出去。說起來段家?guī)讉€兄弟里頭,他跟大哥,二哥,跟賀文麒是最熟悉的,段岳明段岳羽是因?yàn)檎?,而段六郎,純粹是欣賞賀文麒的為人,覺得他雖然是個文人,但說話做事爽快的很,喜歡跟他一起玩。 也正因?yàn)槿绱?,段六郎也是知道,自家小妹死了之后,這位賀大人心中憋著的傷心,有時候他看著賀文麒木然的模樣,都替他感到心慌,別到時候也跟母親似的鬧出病來。如今看來還是二哥有辦法,能哭出來就好,哭得累了,傷心的事情也會慢慢忘記了。 段六郎顯然沒把自家二哥過分溫柔的眼神放在心上,走出院子之后,難得細(xì)心了一次,吩咐了周圍的下人,里頭人沒有吩咐的話不準(zhǔn)進(jìn)去,今天就讓賀文麒哭個夠,這樣清醒過來之后人就好了。 想到自家大哥的吩咐,段六郎索性往后頭走去,誰知道沒走出幾步,卻見兩位嫂嫂正在廊下說話,身邊一個下人都沒有,段六郎正要說話,卻見平時聽溫柔嫻淑的三嫂忽然開口說道:“大嫂,這幾日你可看見了,那些人送來的賀禮,居然比年節(jié)時候,段家收到的還要更好一些,哼,他們莫非覺得,知府比段家在南中還要更體面一些?!?/br> 一貫大方的大嫂卻只是冷哼了一聲,淡淡說道:“我們不過是來幫幫忙,別人家的事情,你可別多嘴?!?/br> 三嫂卻很不服氣的說道:“阿爸阿媽自來偏心,當(dāng)初小姑子出嫁的時候,差點(diǎn)沒把家里頭搬空了,每年多少好東西送過來,如今都便宜了賀家人,誰都知道,以后這個妹夫肯定是會娶繼室的,到時候哪里還有段家的份兒?!?/br> 大嫂看起來似乎有些惱怒,帶著幾分不滿說道:“你別滿嘴跑火車的,到時候牽累了我。” 三嫂卻不在意的說道:“大嫂,你就是太小心了,咱們雖然只是妯娌,但家里頭那位到底是親兄弟,但小姑早就嫁出去是賀家的人了,現(xiàn)在倒是好,又弄了個不知道哪里來的野種,哼,說不準(zhǔn)還是賀大人在外頭偷生的呢?!?/br> 段大嫂的臉色也難看起來,她丈夫是段家未來的繼承人,公公婆婆最疼愛的卻是小女兒,多少好東西拿到了賀家,她心中自然也是不滿的,但說到底,那些好東西對于段家來說,也并不是不可或缺的,若是她表現(xiàn)出一點(diǎn)不滿,看家里頭公公婆婆,連帶著丈夫的架勢,吃虧的只會是自己。 段家大嫂明顯比三嫂也明智許多,對此向來不發(fā)表意見,由此,在家里頭她也是備受尊敬的,如今被挑撥了幾句,心中雖然有些怒氣,但小姑子已經(jīng)死了,那些嫁妝除非是撕破臉皮,不然絕對不可能回到段家,以賀大人的身份,自家怎么可能跟他撕破臉皮。 段大嫂穩(wěn)住心思,知道賀文麒給段家?guī)淼暮锰幰彩菢O大的,不然的話,茶馬古道不可能這般順利,朝廷這幾年也不會對南中如此照顧。想通了這一點(diǎn),段大嫂眼神一厲,瞪了一眼段三嫂說道:“給我閉嘴,再讓我聽見你說這樣的話,我就告訴婆婆,看看到時候怎么收拾你?!?/br> 段三嫂似乎被大嫂這般疾言厲色的樣子嚇到了,癟了癟嘴巴沒再說話。等兩人走遠(yuǎn),段六郎才臉色陰沉的走出來,段雨燕從小身體不好,不管是家里頭的長輩還是他們幾個哥哥,心中都是疼愛異常。一開始的時候,他們心中也不是不嫉妒的,但就像是段夫人說的,雨燕將來早晚都是要嫁出去的,能帶走的就那么點(diǎn)的東西,不比他們幾個兒子。 段六郎跟唯一的meimei感情好,以前看著家里頭的女人都是和聲和氣,一副很疼愛meimei的樣子,卻沒想到,背著人的時候他們是這般看待雨燕的。段六郎有些茫茫然的走到另一個院子,他成婚了三年的妻子就在這兒,她被分管了派發(fā)器具的活計,之前還聽她抱怨過幾句這話就是吃力不討好的,幾個嫂子挑剩下了才給她。 那時候段六郎不覺得有什么,如今聽了三嫂的話,卻有些不得勁起來,他走進(jìn)門去揮退了那些丫鬟,緊緊的看著自己的妻子,心中想著,這個女人會不會,對雨燕的事情其實(shí)也十分不滿。 段六嫂被他看的有些心慌,忍不住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皺眉問道:“這是怎么了,不是在前頭看著嗎,怎么走到后院來了?!?/br> 因?yàn)橘R家只有一個李氏,還是跟他們隔了備份的,所以段家兄弟過來的時候,倒是并不需要特別忌諱。 段六郎卻忽然開口問道:“雨燕死后,文麒還是堅(jiān)持立了契約,將雨燕的東西都留給亦軒,可見也是有心了。” 段六嫂眼神微微一動,笑著說道:“妹夫當(dāng)然是個好的,不過賀家就這么幾個人,怕是沒這個心力掛著那些東西,若是先送回段家,讓段家看著,以后等亦軒長大了再還給他,倒是更加便利一些。” 段六嫂這話當(dāng)然是有私心的,段雨燕的嫁妝可是比他們六個嫂子加起來的都多,里頭大部分東西都是十分值錢的,更別說平時公公婆婆連帶著自家丈夫送過去的好東西,如今賀文麒既然松了口,他們帶回去看管著,將來再給也說得過去。 更重要的是,這么一大筆的錢財,她們略微動些手腳,放著漲利息也能磨出不少來。 聽到妻子的話,段六郎忽然覺得心頭一片冰涼,原來他的妻子心中也是惦記著meimei的嫁妝嗎,明明他們段家什么都不缺,為什么還要這般做。 段六郎忽然有些明白,為什么段雨燕死前口口聲聲相信的是賀文麒,對段家人只要求他們照顧亦軒,卻從未提過這些事兒,怕只怕,她對段家的這些嫂子,也是十分的不放心吧。 段六郎向來是個混不吝的,這會兒卻忽然覺得自己眼中的世界顛倒起來,這個力度一點(diǎn)兒也不亞于,當(dāng)年段雨燕發(fā)現(xiàn)最愛的爹爹外頭其實(shí)有許多女人。他冷眼看著因?yàn)榕d奮而臉頰微微泛紅的妻子,忽然起身走了出去,無論如何,雨燕都是他最疼愛的meimei,她的心愿,這些婆娘不愿意去做,他這個哥哥,卻是不會忘記分毫。 作者有話要說:段六郎爆發(fā)啦~~其實(shí)某初很喜歡段家小六,哇咔咔 ☆、第76章 登基 不管親人們多么的傷心,段雨燕便這樣永遠(yuǎn)的消失在了他們的生活中,原本那個總是帶著笑容,即使遭受了病痛的辛苦,也依舊活得開心的姑娘,就這樣永遠(yuǎn)的離開了他們,而他們唯一能剩下的,不過是幾分緬懷。 撇開葬禮時候,出人意料的脆弱和哭泣之外,賀文麒又還是那個似乎刀槍不入的知府大人,段雨燕已經(jīng)走了,他卻還要繼續(xù)生活著,南中的大大小小事務(wù)需要他處理,如今難民沒有再多起來,但原本的那一群,也還要妥善安排。家里頭李氏也病了一場,雖然有碧云看著,賀文麒也不能完全放心。 這樣的情況下,賀文麒不得不自己帶著賀亦軒,段夫人倒是能偶爾過來幫忙,但這一次她也是大病了一場,身體看著遠(yuǎn)不如前,精神頭也沒有以前好了,賀文麒怕小孩子正是愛鬧的時候,吵著他們休息,索性就一直帶在身邊。 也幸好如今的南中,也就是賀文麒的一言堂,下面的官員中,除了張和義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其余幾人都是完完全全的墻頭草,見賀文麒跟段宏南關(guān)系親密,哪里還會故意搗亂。白野舒就更別說了,對賀文麒的佩服和敬仰,成功的讓這位大人成了賀文麒的死硬派,有時候甚至為了這位,敢于得罪段家的人,當(dāng)然,這樣的機(jī)會也是不多。 賀亦軒從小就比一般的孩子乖巧,即使正是愛鬧的時候,每次賀文麒把他帶到公堂后頭,找個地方圈出來,找個衙役看著,讓他自己玩玩具也能玩很久,大概是知道自家老爹在做正事兒,每次都不會發(fā)出大動靜,很少有哭鬧的時候。 但就是這樣的乖巧,讓賀文麒看著也覺得心疼,小孩子有足夠的任性的權(quán)利,而自家孩子卻是過分的乖巧了。 因?yàn)樾奶郏灰蒙蠜]事,賀文麒都是一邊帶著孩子一邊看公文,每當(dāng)這時候,賀亦軒似乎也很開心。 公堂后頭放了不少的玩具,但賀亦軒最喜歡的,是一個外頭傳來的九連環(huán),小孩子拿著比自己兩只手還要大的九連環(huán),叨叨咕咕的能玩很久。每次碰巧或者真的解開一個,就會高興的拿著玩具跑到賀文麒的身邊,舉著手給他看。 小孩子的笑容帶著天真的魅力,每每讓賀文麒的疲倦都一掃而空,或者說,在段雨燕死后,正是這個孩子陪著自己走過了傷心的時候。賀文麒最喜歡摸一摸孩子的腦袋,夸獎著說道:“寶寶真厲害。” 聽見父親的夸獎,賀亦軒總是很開心的發(fā)出咯咯的笑聲,又似乎知道在這里不能吵鬧,很快會捂住小嘴,蹬蹬蹬的跑道旁邊繼續(xù)玩自己的玩具,直到賀文麒處理完公事,才有時間帶著他到院子里頭走一走。 賀文麒就這樣一帶就是一個月,等李氏完全好起來的時候,才想把孫子再帶在身邊,但賀亦軒像是認(rèn)準(zhǔn)了賀文麒似的,每天若是見不到父親,就自己搬著最心愛的小玩具,往衙門的公堂走,知府的宅院跟衙門是前后相連的,這孩子走的多了,居然也就記住了。 李氏也愛他們父子倆相處的好,看了一次,見賀亦軒乖的很,并不會打擾賀文麒做事情,便沒有再阻攔,只是每當(dāng)飯點(diǎn),肯定是要他們回去吃飯的。一大一小牽著手,走在院子里的溫馨畫面,直到很多年后,還被許多人所記的。 比起賀文麒在南中還算安穩(wěn)平靜的生活,朱成皓在京城卻是過的驚心動魄。顯然幾個皇子的忍耐性都到了極點(diǎn),太子已經(jīng)被搞下去了,但皇帝依舊沒有任何傳位的意思,似乎就拿著幾個兒子耍著玩,幾個皇子都不是多好性子的人,哪里能夠吞下這口氣。 而這幾年歷朝也是風(fēng)風(fēng)雨雨,當(dāng)初朱成皓花了多大的力氣,血的代價,才將胡奴驅(qū)逐,如今便將還算平穩(wěn)。誰知道邊疆安定了,歷朝之內(nèi)卻是大災(zāi)小禍不斷,加上百年難得一遇的大雪,難民不知道死掉了多少,揭竿而起的,絕對不是一個地方,各地官府鎮(zhèn)壓都來不及,從而也進(jìn)一步的推動了證據(jù)的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