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莊氏掩嘴笑,“那可說不準(zhǔn),所謂人心海底針,保不齊有什么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呢。”說完,她美眸一轉(zhuǎn),意味莫名地看向柳氏。 柳氏臉上一直是驚疑不定的表情,被莊氏譏了一句,她居然破天荒地沒有回話,而是直勾勾盯著寧萍兒的背影。事發(fā)突然,她同樣一頭霧水,但不知道為什么,她總是覺得這事和自己的一對子女脫不了干系。 “萍兒,這圓子里有砒霜,你知不知道!”經(jīng)莊氏一提醒,寧如海才醒悟過來,不管怎么說,這芋圓確實(shí)是寧萍兒端出來的,勢必要第一個從她查起。 “父親,女兒,女兒不知!”寧萍兒茫然地跪了下去,小臉一陣慘白,像是怕極了,身體都在輕輕顫抖,“女兒也不知道這圓子里居然會有砒霜,下午時候若不是突然動了要將這圓子獻(xiàn)給祖母的心思,只怕女兒早便自個吃了,假如真是那樣,女兒豈不是已經(jīng)命喪黃泉!”說著說著,寧萍兒眼角已經(jīng)流下兩行清淚,“父親,這正是祖母在庇佑孫女,才能讓孫女逃過一劫呀!” “老爺,若說萍兒要謀害老夫人,妾身也覺得不合理,她沒有要謀害老夫人的理由,即便她真有那般惡毒的心思,也不可能蠢到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向老夫人下毒?!弊趯幦绾I磉叺膰?yán)氏思慮片刻,道:“而且方才也多虧了湘兒發(fā)現(xiàn)得快,才沒有讓老夫人吞下毒物,他們可是親兄妹?!?/br> 嚴(yán)氏的意思很明顯,寧萍兒和寧湘沒理由一個害人一個卻救人,這里邊肯定另有玄機(jī)。 寧如海仔細(xì)一思慮,的確是這么回事,那么如果不是寧萍兒下的毒,再加上寧萍兒方才為自己分辨的那番話,他眼神一沉,壓著嗓音吐出四個字:“誤中副車?” 嚴(yán)氏點(diǎn)點(diǎn)頭,“妾身也是這么想的,恐怕這下毒之人,真正想毒害的并不是老夫人,而是萍兒?!?/br> 兩人話音剛過,便不約而同朝寧香兒看過去,因?yàn)橹皩幤純赫f,那圓子是寧香兒送給她的。 感覺到寧如海審視的目光,寧香兒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哭嚎道:“父親母親明鑒,我與萍兒meimei自小親厚,怎么可能下毒害她呀!” 寧萍兒也伸手去攙寧香兒,“jiejie說哪里話,jiejie待我這樣好,meimei自然知道下毒的人不可能是jiejie,只怪meimei平日里心思蠢鈍,連得罪了人都不知道,反而連累jiejie,meimei我真是萬死而難辭其咎?!闭f罷,便也跟著寧香兒一同嚎了起來。 “夠了,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你們就這么急著哭,當(dāng)父親我是個糊涂鬼不成!”兩個姑娘嚶嚶不停,直嚎得寧如海心煩。 “父親,孩兒或許有個辦法?!睂幭鎸幦绾9傲斯笆?,“其實(shí)要查清楚事實(shí)也不難,圓子里的毒總歸是人為下進(jìn)去的,若要追根溯源,只需查一查究竟有哪些人能接觸到這些圓子便行了。” 寧如海點(diǎn)頭,“這也是個辦法?!彼麊栂?qū)幤純海斑@圓子送到你手上之后,可有別的什么人動過?” “不曾有人動過?!睂幤純撼槠溃骸跋銉簀iejie將圓子送來后,我便一直放在臥房內(nèi)的小桌上,中間連一個丫鬟都未放進(jìn)房間?!?/br> “那么你呢?”寧如海又看向?qū)幭銉?,“除了你,中間可還有別人接觸了這些圓子?” 寧香兒裝作低頭思慮了片刻,斷斷續(xù)續(xù)道:“這圓子是我親手在小廚房制的,制好之后,便直接裝進(jìn)食盒出門了,中間也沒有拿出來過……哎呀,對了!”寧香兒忽然一聲驚叫,像想起了什么,扭過頭直勾勾看向?qū)帨Y的方向。 “怎么了,可是想起了什么?”寧湘一下來了精神。 “其實(shí)那圓子中途的確拿出來過一次,是在,是在……”寧香兒語氣忽然吞吐起來,仿佛不確定,可有不好不說,半晌才道:“是在三弟的竹宣堂,我去給三弟送圓子的時候,食盒里只剩下最后一份給萍兒meimei的了,因想著萍兒meimei喜歡吃熱騰的軟圓子,便借了三弟的小廚房將圓子蒸了蒸……”說到這里,她又搖頭道:“可我相信三弟不會做這種事,應(yīng)當(dāng)是我多心了,而且還是我貼身的兩個丫頭親手蒸的圓子?!?/br> “香兒meimei,這話你便說岔了,如今我們在調(diào)查的事情非同小可,你有沒有多心,不如叫那兩個熱圓子的丫頭來問一問便清楚了,假如事情真的和三弟無關(guān),他自然不必?fù)?dān)這干系,三弟你說是不是?”寧湘望著寧淵,意味莫名地說了這么一句。 寧淵只是笑,并沒有搭話。 那兩個丫頭很快便被叫來了,一個叫珊瑚,一個叫畫眉,都是寧香兒的貼身丫鬟,下午也是他們跟在寧香兒身后四處送圓子,兩人剛一跪下,便異口同聲地向?qū)幭銉嚎念^道:“小姐恕罪,小姐恕罪,奴婢們以為圓子在蒸籠里應(yīng)當(dāng)沒事,又嫌棄廚房里煙味大,便躲懶了沒有在旁邊守著,請小姐責(zé)罰!” “什么!”寧香兒臉色大變,幾巴掌便扇了過去,“該死的丫頭,有這般重要的東西要看著,你們居然走開躲懶,知不知道你們這一躲懶,險些釀成了多嚴(yán)重的后果嗎!若是方才那圓子被老夫人吃下去了該怎么得了!”說完又是幾個巴掌,直拍得那兩個丫鬟臉頰噼里啪啦作響。 寧淵冷聲道:“香兒jiejie,怎的聽你這番話,好像是認(rèn)定了那圓子是在我那小廚房里出的問題一般,這罪名,三弟我可擔(dān)不起?!?/br> “呃……我沒……”聽見寧淵冷不丁地質(zhì)問,寧香兒動作一僵,似乎不知該怎么接話。 “三弟,香兒meimei一時情急,言語失當(dāng)也是有的,你又何必這般心急跳腳,好像弄得你在做賊心虛似的?!睂幭嬲{(diào)笑一聲,對那兩個被寧香兒打得臉頰通紅,正小聲抽泣的兩個丫鬟道:“你們倆回憶一下,即便你們沒有時時在圓子旁守著,可前前后后,可曾碰見了什么值得懷疑的地方?” “回二少的話,是有些奇怪的地方?!惫蛟谟疫叺纳汉鞯溃骸拔覀冸m然沒有一直守著,卻也離小廚房不遠(yuǎn),隱約見著似乎有個丫頭從小廚房里跑出來,不過那丫頭動作飛快,卻沒看清她長什么模樣?!?/br> 寧湘點(diǎn)點(diǎn)頭,“那便是了,既然有人要趁你們疏忽的時候下毒,自然得挑動作伶俐迅速的人動手,哪還能被你們看清長相?!闭f到這里,他轉(zhuǎn)身望著寧淵,義正詞嚴(yán)道:“三弟,想不到你心腸如此毒辣,萍兒也不知何時惹到了你,你竟然下次毒手,要置他于死地!” 寧湘話音剛落,寧萍兒也跟著泫然欲泣道:“三哥,meimei平日里如果有不小心見罪于你的地方,你便當(dāng)meimei年紀(jì)小不懂事,直接教訓(xùn)我也就是了,你是我的兄長,你說的話我必然會聽的,可你怎的卻要下毒害我,難道m(xù)eimei犯下的錯,非得血嘗才能讓你甘心嗎!”一席話說完,她眼淚便想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流個不停,直哭得肝腸寸斷。 寧萍兒模樣俏麗,這般落淚更是給她顯得凄苦無助,像極了個因?yàn)楸恍珠L迫害而無法自保的弱女子。 眾多子女里,寧如海向來疼寧湘與寧萍兒多一些,如今看著寧萍兒委屈的模樣,寧如海也不禁心中惱怒,當(dāng)即大喝一聲:“寧淵,給為父跪下!” 他這一聲蘊(yùn)含著內(nèi)功,直震得屋子都跟著輕顫了顫。 景逸看向身邊的寧淵,眉目間露出擔(dān)憂,他只不過是來蹭頓飯而已,卻不想見著了這樣一番鬧騰。 而明明瞧著情形已經(jīng)對自己十分不利了,寧淵偏生還不慌不忙,輕飄飄地站起身,朝寧如海反問道:“為何要跪?” “逆子!”見寧淵不光對自己的話視若無睹,態(tài)度也盛氣凌人,想到他在書房里也曾這般沒大沒小地頂撞自己,寧如海便火氣噴涌,一手推開桌子,另一手直朝寧淵的前襟抓去,想著今日非得好好懲治這個忤逆子不可,讓他見識見識父親的威嚴(yán)! 寧如海動作不光迅速,掌心甚至還帶起了一陣勁風(fēng),已是夾帶了內(nèi)力。寧淵見那粗壯的手掌就要落在自己胸口,他眼睛驟然瞇起,右腳向后退了一步,雙手平抬至胸前,雙掌虎koujiao握,看架勢竟是要抗下寧如海的這一掌! 寧如海簡直不敢詳細(xì)自己的眼睛,不過剎那的功夫,他寬大的手掌就和寧淵的雙手砰地撞在了一起,一陣無形的氣浪以兩人為中心蕩了開去,寧如海睜大眼,只感覺自己修習(xí)了二十多年的雄渾內(nèi)力正被一股細(xì)而綿長的內(nèi)息層層瓦解,讓他感覺像是打在了一團(tuán)棉花上。 他習(xí)武多年,軍隊(duì)里即便內(nèi)功小有所成的士官,也不是他一掌之?dāng)?,會被打得吐血飛退,而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瘦弱少年,不光與他對了一掌,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外,看情形竟然一點(diǎn)事都沒有,而且藉由掌心,他能感受到那股細(xì)而綿長的內(nèi)息的確是來自寧淵體內(nèi),這一發(fā)現(xiàn)更是讓他心下大驚,年紀(jì)只有十三歲的寧淵,竟身懷有堪比五六年積淀的渾厚內(nèi)功! 017 步步進(jìn)逼 接下寧如海的這一掌,寧淵身體也不好受,他不過剛開始修習(xí)內(nèi)功,哪比得上寧如海浸yin幾十年的深厚內(nèi)力,對掌的那一剎那,對方排山倒海涌入他筋脈里的內(nèi)力就險些讓他吐血,若不是體內(nèi)兩條經(jīng)絡(luò)形成的大周天以四兩撥千斤的方式交替瓦解,他也許早便被一掌劈飛了。 好在他成功扛了下來,并且趁著寧如海光顧著吃驚,還來不及反應(yīng)的剎那,蕩開他的手掌,右手并指成劍,帶著一股螺旋狀的氣勁,直朝寧如海眉心點(diǎn)去。 “升龍指???”認(rèn)清寧淵手中招式后,寧如海心中頃刻間掀起了滔天巨浪。 這分明是大周皇室的秘傳武學(xué),非宗室親貴不得習(xí)之,寧淵怎么可能會使!? 但眼下情形以來不及讓他多做思考了,升龍指即為皇室秘傳,威力自然不容小覷,而且專攻眉心罩門,即便他自持武藝高強(qiáng),一不小心也要陰溝里翻船,忙閃身退避,連讓三步。 寧淵沒有乘勝追擊的意思,見寧如海既然退了,他也跟著收身站定,只是一雙眼睛依舊盯著眼前的父親,眼神里沒有露出半分怯色與不屈。 剛才二人交手不過一瞬間,而且動作又快,看在周圍人眼里不過是寧如海想抓著寧淵讓他跪下,而后又不知什么原因自己反倒朝后退了幾步。 “你這招式,是從何處習(xí)得的!”寧如海已經(jīng)顧不得自己失態(tài),站穩(wěn)后便立刻朝寧淵喝道。 “自是有人傳授?!睂帨Y拂了拂袖,淡定的模樣看在寧如海眼里,卻成了一股極其自傲的有恃無恐。 怪不得,怪不得這兒子對自己這個父親如此不客氣,還能與景國公世子有交情,敢情背后原來有人撐腰,背后給他撐腰的極有可能還與皇室有關(guān)! 想到這一層,寧如??v使有再大的怒氣,也發(fā)作不出來了。若寧淵背后當(dāng)真有皇族作為后盾,的確有有恃無恐的本錢,而且自己這個父親還真不能得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