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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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宣室殿出來,便坐皇帝親隨的輦子離開漢宮。漢宮廊腰縵回,屋室千洞,未必容不下她留宿的,是她執(zhí)意要回,皇帝挺好奇她這怪異的執(zhí)拗,卻只笑笑,遣了親隨送她出宮。 因這宮里,于她而言,已無親人,最疼她的姑奶奶也落了地宮,熟悉的長樂宮卻住了陌生的人,連阿嬌jiejie也不在了,她不愿冰冷地夜宿。不似小時候了,回府誤了時辰,便索性留下,長樂宮的鏤花宮燈罩里,融著最暖的蠟。 臨走,她不忘提醒:“陛下答應(yīng)的事,莫要忘。” “朕答應(yīng)過什么了?”皇帝一頓,看著她。 “妾接了陛下這差使,可不比遠(yuǎn)出匈奴更苦?您……不食言才好。妾只想與阿嬌jiejie再見最后一面?!?/br> 皇帝沒說話。 那便是默認(rèn)了。竇沅沒再逼迫。畢竟君上面子要緊,不能硬教他說出那個不想說的名字。 心里胡亂想著事兒,輦子已停在魏其侯府門口,竇沅輕打了個呵欠,道:“放輦吧,我自個兒進(jìn)去?!?/br> 宮里小侍輕輕落下輦子,顧慮倒是周全的,自不能真等竇沅親去敲門呀,已有小侍上了前,剌剌敲起了門:“宮里來人!請府上開門!” 開門迎出的竟是她的貼身侍女,因覷見那侍女神色不太對勁,竇沅心忖大抵府上是有了事兒,又不欲宮里御前的人打探到些甚么,因回頭向抬輦諸人道:“你們先回吧,盡受累了——”再吩咐侍女:“去捉些錢份子來,給陛下跟前的從侍們犒賞犒賞……” 竇沅小意閃進(jìn)了門,管家此時才出來,替她招呼打發(fā)了御前抬輦?cè)恕]沅躲門后,輕拽了拽貼身侍女的衣袖:“有何事?” 侍女也極乖靈,知道竇氏家族當(dāng)此景況下,全家大族前程俱不樂觀,全不能漏半點(diǎn)破綻的——因瞧了瞧大門外,抬輦?cè)吮M散了去,才敢大膽向竇沅道:“翁主,您可回來啦!有個怪模怪樣的人,來府上尋了您好幾回——” “什么人?”連竇沅都心覺奇怪。 “這倒不知,”侍女搖了搖頭,“那人說,他本不是要來找您的,——只這天下,有一處是他去不得的地方。他去不得,所以便要‘去’咱們的魏其侯府……您說奇怪不奇怪?” “去不得……”竇沅愣了神,似在自言自語,她正踱著步,又咂了咂這三字的味兒,忽地像是恍悟到了些什么:“這世上還何地是旁人‘去不得’的呢?偏只?!@巍巍漢宮了?!?/br> 原是那人,竟要去,皇宮。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鶗鴃親的大手榴彈??!手榴彈!!真是破大費(fèi)啦~?。?!^_^ 第61章 梨花滿地不開門(5) 竇沅摘了風(fēng)肩,往廳里坐了好久,捉著扇又走又望的,直似要守個人。貼身的侍女小桃見她這般,因問:“翁主在等誰?” “你說呢,”竇沅道,“我只覺心里惴得很,像要發(fā)生甚么似的。誰來尋我?”因這侍女跟隨她多年,廳里又都是竇府忠心耿耿的老家人,她也不作隱瞞,直言道:“我猜那人也許是父親生前好友,只怕有重要事要托付呢。如今竇氏一門獲罪的獲罪,下獄的下獄,府中只剩了沒主意的婦孺,有些話,也不便外傳了。真要有什么事,我哪扛得起呢?那來魏其侯府上尋人的,想來有極重要的消息須帶給府上主事人——”說到這里,竇沅嘆了口氣:“如今這府上還有甚么主事人呢,這主事人,可不就是我。” 此言頗叫人心酸。連小桃聽了眼眶都發(fā)紅。當(dāng)真是好凄慘的光景,與昔年竇府一門高升的榮光相比,實(shí)實(shí)教人感嘆。 小桃因說道:“那人真若有要緊事,尋不到翁主,自當(dāng)還來的。咱們派人門口守著,便不怕錯過了?!?/br> 竇沅點(diǎn)頭。管家已出前道:“翁主且寬心,奴去守著吧,便是蒼蠅打咱們府上飛過,門前留了會兒,奴也要將個請進(jìn)來……” 竇沅這才略略放下心來。 老管家便出去了。她忽地想起了什么,問小桃道:“你親見了那人?他長甚么模樣?” “看不清呢,”小桃回道,“那人戴了好高的帽,絳子系得極緊,掛一件黑色披風(fēng),——這樣熱的天哎,不怕捂痱子來。好生奇怪。他低著頭,像不讓人瞧認(rèn)出來似的。黑天黑地的,直把整個人都裹了起來,誰瞧得清呢?!?/br> 竇沅心里犯嘀咕,這人如此行事,只怕當(dāng)真有難處,魏其侯府上招惹了這么一個,到底是好是壞呢? 小桃端了茶來:“好清涼的,翁主潤潤嗓子。外頭有老管家守著呢,不怕漏著什么。” 外頭風(fēng)聲簇簇,好半晌,緊夾著急促的腳步聲卷了進(jìn)來。竇沅放下茶杯,眼色直往外漏,小桃會意,因迎出前,才沒走多久,又退了回來,向里頭高聲:“翁主,管家領(lǐng)了人來啦!” 竇沅立時站了起來,心頭似立了個針尖,愈抖愈疼。好不緊張。 那人立在廊下,月色拖了頎長的影子流進(jìn)來,好挺拔的身姿,腰間絳子來回地晃,蕩的整個影子都模糊了來。似在水間要漾開了。 竇沅迎出去,腳步一走一顫。只覺一股熟悉感撲面而來。她并不知風(fēng)衣下那人是誰,卻莫名覺熟悉。 那人回過身來。 她扶著門框,癡癡地立著。 “小翁主?!蹦侨苏f,笑意在輕輕淡淡的三個字間漾開。仿佛唇間卷有余香。他的音色那般低軟,軟的就像這一層浮在夜下的月光。 公子溫如玉,大抵世上只配形容他。 竇沅吸了吸鼻子,很快紅了眼眶。整個人像被雷擊中,癡站著,一瞬間腦中已無思緒,飛花落葉、燈火萬家,都只成了凝固不動的遠(yuǎn)久時光。她的手卻開始抖,肩胛起伏,抽動的極厲害…… 上一回見他,是甚么時候? “為什么……”一出聲,滿腔的哽咽:“為什么要回來?” “我有事,要見他?!彼α诵?,抬手緩緩摘下兜帽——這個動作只進(jìn)行了一半,被竇沅慌亂地阻止:“不!不要……這里雖是府上,但……人多口雜,你,不應(yīng)該!”她驚覺自己太高聲,倉促壓低聲音向他道:“還是小心好……小心為上?!?/br> 他停了動作,向竇沅笑道:“阿沅,我須見見他,只能來尋你?!?/br> “這兒……并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她忽然有些激動,補(bǔ)充道:“——我是說,長安,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他仍站著,神色從容且溫和:“阿沅,你不請我進(jìn)去坐坐?” 竇沅抬袖抹了抹淚,折身讓出一條路。 月色悄無聲息地落著,拍遍闌干,一重的離與合,又自長安始。 這漢宮的夜,該是要翻天覆地了。 長門冷隅,總有人還掛念著。 竇沅命小桃奉了茶來,又囑她門口候著,今夜見到這人之事,一概忘了,決然是不可說與人的。小桃退出,落了門栓。 靜室只剩他們兩人,竇沅心兀自跳,反是又緊張了些。不知覺的,手底攥了一把汗,她搓了搓手指,好一會兒,這津津的汗液才被風(fēng)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