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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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皇帝已將手遞給她,那順眉的模樣兒,倒溢著幾分溫柔,不似先前對她惱怒了。衛(wèi)子夫雖心中有惑,但到底還是高興的,便將手交到皇帝手里…… 皇帝輕聲:“子夫,朕只記得你的賢惠與好處。你須知,朕是這樣看重你,這后宮諸事,唯你能公正處置,朕信任你。朕一直都信任你?!?/br> 衛(wèi)子夫心中滿是疑惑。 皇帝怎突然變成這模樣啦? 第100章 不照綺羅筵只照逃亡屋(9) 送走皇帝之后,衛(wèi)子夫一臉沉黯,總覺心里頭壓了塊石頭似的。婉心便勸慰道:“娘娘不必太憂心,陛下即便御駕親征,若戰(zhàn)場上有甚意外,親軍必是拼死舍命護駕的!陛下吉人天相,一定會平安回來!” “本宮不憂這個,”衛(wèi)子夫道,“你說的對,陛下天脈龍相,福祚綿延,萬不能有事。沙場之事,全交將軍們便可,本宮想管也管不得?!?/br> “那娘娘所憂何事?” 衛(wèi)子夫因嘆:“陛下走時,教我萬萬照顧后宮,稱本宮‘賢惠’,這么地,本宮總覺哪里不大對勁呢……” 婉心笑道:“婢子還當(dāng)有甚么事呢,陛下念娘娘賢惠,便將后宮大權(quán)全交了娘娘?;屎笾粯O尊,娘娘母儀天下,自然是……這個話怎么說呢?……能者多勞!能者多勞嘛,陛下一旦親征,宮中無主,多少的事,自然都由娘娘牽頭處置,陛下對娘娘多信任!” “話雖這么說……”衛(wèi)子夫臉上卻不顯快活:“陛下特地囑咐本宮,要好生照顧那遠瑾夫人,這……” 遠瑾夫人大名,此時宮中已無人不曉。一聽了這名兒,連婉心都怔了怔,不免酸道:“這倒奇了!‘遠瑾夫人’招牌明晃晃的,誰見著不耀的眼睜不開,只得躲了去。她這好胳膊好腿兒的,還須咱們娘娘照顧嗎?” “陛下未免太小瞧我,”衛(wèi)子夫嘆了一口氣,“陛下是怕我——”她忽地便頓住了,緩了緩才又說:“陛下怕我沒看住,遠瑾夫人被宮里魑魅魍魎害了去呢!這一招,走的極好——”她向婉心笑了笑:“傻丫頭,咱們的陛下,拿著對付臣工的心思,權(quán)衡后宮呢?!?/br> “恕婢子蠢鈍……”婉心一時未反應(yīng)過來。 “他教本宮守好遠瑾夫人,又夸贊本宮賢惠,這豈非是說……遠瑾夫人若在陛下離宮的這些日子里,有個甚么差池,都是本宮的錯,是本宮‘不賢惠’之故?” 因掂量著這話的斤兩,衛(wèi)子夫愈發(fā)愁。婉心也連連嘆息:“那么……竟無旁的法兒了嗎?” 衛(wèi)子夫無奈道:“在這宮里,本宮信奉之則第一條便是,自保為上。若能自保,哪還會去管旁人如何榮寵、如何富貴吶!陛下既這么交代了本宮,本宮一定盡力為之。誰若找遠瑾夫人的茬兒,本宮一定出頭。但也有一點,只怕本宮是無能為力的……” 婉心見她心思萬般重,便道:“婢子雖蠢鈍,但經(jīng)娘娘點撥,亦能通透一點半點兒。娘娘不妨與婢子說說,若真輪上了那‘萬般無能為力’之事時,咱們亦可有所準備。娘娘心子太善,陛下讓娘娘回護遠瑾夫人,娘娘便應(yīng)的痛快。噯!” “總也有本宮回護不周的時候……”衛(wèi)子夫話里有話:“比如……太后娘娘一向見她不順眼的,陛下若御駕親征,遠在天際,這邊倒是給我箍了道緊箍子,我哪敢動彈吶,她受了半點苦楚,不管與我有關(guān)沒關(guān),陛下回來都得找本宮算賬。但……陛下總算漏了一點,本宮不敢動他心愛的美人,本宮也不會動。陛下的母親,若認準了遠瑾夫人惑上媚主,趁著陛下遠征之時,稍稍地要與桂宮那位松落松落筋骨,本宮權(quán)勢再大,亦不敢沖撞太后娘娘。要不要出頭,可都由不得本宮做主啦!” 婉心好似聽明白了什么,一顆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下來,因笑說:“那便是啦。娘娘賢惠大度,陛下交與娘娘的事兒,娘娘必會盡心竭力去做。但若是……長樂宮老太后非要與娘娘反著干,娘娘自不能沖撞太后,太后娘娘厭惡誰,要收拾誰,皇后娘娘可擋不住!那到時……陛下交代照料的人,若真有了什么差錯,亦怪不到椒房殿頭上呀!” 皇后的笑容有些疲累。婉心便欲攙扶去侍候皇后午睡,衛(wèi)子夫卻擺手擋開,一個人靠在裹了虎皮的矮榻上,困意微微地襲上來。 因想皇帝這會子大抵人又在桂宮,心里總也不是這么個滋味。但也無法兒,她是賢惠大度的皇后,哪能與一名小小的媵妾爭風(fēng)吃醋呢。 皇子據(jù)年歲尚小,正是鬧騰的時候,滑溜魚兒似的,手里攥也攥不住,一眨眼的功夫,又從乳母手里滑溜著跑走了,鬧騰鬧騰,正“滑”到了皇后跟前,挨著虎皮直流口水,一雙眼睛忽閃忽閃,好招人愛。 婉心因拉了小皇子的手,欲讓他起開,便笑吟吟道:“皇子殿下,婢子帶您外頭找好吃的,好么?”便要將rou乎乎的小手遞與乳母,不想小皇子個兒小,勁兒還挺大,包子臉上堆了滿滿的笑意,軟軟糯糯的聲兒可真招人疼:“據(jù)兒不去、據(jù)兒、據(jù)兒要與母親在一起!” 衛(wèi)子夫此時已醒轉(zhuǎn)了來,舒展舒展,便笑吟吟要將皇兒舉起來:“據(jù)兒,母后抱!” 小皇子還挺害羞,不肯往她懷里靠。 她笑著起身,便拎包袱似的將孩子拎起來,摟進懷里:“據(jù)兒,母后的好據(jù)兒!”她本是舞姬出身,非但舞技精湛,聲色尤美,摟著孩子晃悠晃悠,便哼起了兒歌來。 未央椒房殿,好久沒這么氣氛輕松過了。 衛(wèi)子夫抱著孩子,輕輕地吻了吻皇兒的臉頰,輕聲:“據(jù)兒,是為了你。一切都是為了你……” 那眼神,卻已經(jīng)沒了先前的溫柔。 皇帝親征之意已決,令人意外的是,長樂宮皇太后也不過只是微言反對了一下,待皇帝呈稟其逐鹿之雄心后,太后非但不阻止,反夸贊皇帝有乃父、乃祖之氣魄,允其親征,另囑咐各將領(lǐng)好生保護皇帝。 漢宮的春日,在這鼓點極密的陰霾時分,迎來了并不愉快的往后。 驟雨初歇。 她打傘,立在檐廊下,近處便是那一方池塘,夏天時,映日荷花,大綠的葉蓋托舉著鮮妍的粉色荷,迎風(fēng)一照,挨倒一片,仿佛滿池都是鮮活的生命。著百衣的仙子正舉掌在水上足蹈,華服沾了水,漂亮的褶皺漾成一片…… 仿佛有人趴在水邊在吹吐,這么一吹,便皺了鏡子似的湖面。 她喃喃:“真是個漂亮的地方……不知何時開荷花呢?” 似是自言自語。但守值的宮女子總不敢不回話,因怯怯說:“夫人,此時正是春日,荷花……當(dāng)是夏天開的?!?/br> 她“哦”了一聲,便又望遠天,沉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密雨剛過,此時只有稀疏的點子,迎風(fēng)似撒豆子般撒在荷塘上,鏡子一樣的塘面便裂開了紋,一漾一漾的,煞是好看。 她接過宮女子為她撐開的傘,緩聲笑:“本宮來吧。風(fēng)里頭站著,怪冷,你去煮碗姜湯來……本宮一會兒便進去。” 便這么支開了人。 風(fēng)頭里便只剩了她這么一個人。 她忽然丟開了傘。 漂亮的紫色骨柄傘很快被卷落在地,像一只大翼的紫蝴蝶,挨著冰冷的泥濘再也掙扎不起來…… 春天的荷塘,對她而言,似有一種令人著迷的、怎么也甩脫不開的魔力,枯萎的荷桿、浮游的水草,每一件,都似在遠遠地召喚她…… 從前的她,早已被長門冷隅難捱的寂寞夜晚吞噬了。望不到希望的寒夜冷冬,寒津津的漢宮…… 一點一點,將她打磨的愈加圓潤。 但…… 自搬到桂宮,總還有一點一點的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