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青檸、翠色田園之第一農(nóng)家女、絕品醫(yī)仙、混在美國當(dāng)土豪、重生之天下、退役元帥直播間[星際]、那么愛,那么恨、靈龍傳奇、古代小清新、重生之萌妻難養(yǎng)
竇沅嘆息,便道:“陛下得弄清當(dāng)年阿嬌姐投塘所為何事,線索剝了出來,才能判斷,阿嬌jiejie當(dāng)真是不堪受辱自盡了,還是……為保她視為極珍貴的東西,便用金蟬脫殼的法兒……” “極珍貴……?比如呢?阿沅,你別與朕賣關(guān)子,朕……朕現(xiàn)下里腦中很亂?!?/br> 皇帝那模樣,瞧著當(dāng)真覺可憐。竇沅輕拍了拍他的肩,柔聲道:“陛下莫急,我是說……比如,比如當(dāng)初阿嬌姐懷了陛下的孩子呢?” 皇帝眼睛發(fā)怔,這一句話藥力十足,他便揚起頭來,眼神一刻也不肯從竇沅臉上挪開。 “但她們冤她行為不端、有違婦德,陛下那時又不在宮中,遠征在外,可憐阿嬌jiejie孤身一人置于萬般危險之中,百口莫辯呀!那會子,該落石的落石、有仇報仇有冤報冤,個個踩她,可著勁兒從她身上撕一塊rou下來呢!——她能怎么辦?阿沅記得,遠瑾夫人被按上罪名,乃是私/通?;侍笠?,是因她腹中骨rou礙了皇家顏面。但卻未及陛下回宮,草草便將桂宮拾掇干凈了……這里頭,有多少穢事,是她們不欲教陛下知道的?” 皇帝眉目陰沉,手緊攥起,指骨便沁白。他一抬頭,那雙森冷的眼睛正對竇沅,她滿以為皇帝有諸多疑問存著,有許多話要問她,她略微有些緊張——但皇帝卻站了起來,緩步走至門口。 “羽林衛(wèi)——聽諭!” 皇帝沙啞沉重的聲音撕破長門許久沒波沒瀾的平靜。 天子凝淚。 “羽林衛(wèi),在!” 整肅戈戟,皇帝的親軍羽林衛(wèi)正跪外以待皇命。 “翻天入地,不管你們用什么法兒,朕的圣諭在此,要須將當(dāng)年告老離宮的太醫(yī)令,一一帶回!——朕有話問!” “諾!” 執(zhí)戟將聲如洪鐘。 皇帝退了回來。 忽一頓,道:“你是說——那個孩子,當(dāng)真是真切存在過的,并且……是朕的骨rou?”他嘆,臉色極不好看:“朕原以為,一切都是子虛烏有。當(dāng)年一事……是母后厭惡她,生造了一些把柄來,母后嫌她惑主……待朕回來時,一切,已是枉然?!?/br> 竇沅道:“妾只有一問,當(dāng)初……陛下疑過她嗎?” 皇帝回頭,眼睛里情思糅雜。 許久,他才道:“朕不誑你,朕疑過她。阿沅,你不知——”他蹙眉,那是帝王少有的難過,他放低了聲音,悲色道:“她心里有劉榮,她告訴過朕……是朕親耳所聞?!?/br> 竇沅因知事情已無周旋,畢竟久隔了這么多年。因問道:“陛下故此疑阿嬌jiejie?” 皇帝略一沉,便點點頭。 竇沅因嘆:“那原是注定。陛下既起了這念,心術(shù)不正之人若要利用,便能成大禍。當(dāng)年太后……想來亦是聽了讒言?!备]沅心里藏著事,有些話,便不便挑明了。 “阿沅,你總這般深沉,”皇帝道,“朕有些不認得你了。” “總要變的,妾又何曾認得陛下?”便抿一口香茶。淺淺的,散了滿室馨香。 皇帝久不成眠,一直在守待夜探羽林衛(wèi)回程復(fù)命,竇沅便勸:“陛下不回宮歇著?再沒幾個時辰,便該上朝啦,您這身子,吃得?。慨?dāng)年太醫(yī)令,早告老歸田,若有消息,那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 “這事……阿沅也認為是朕做的對?” 她點頭:“那是自然,此事若要真相大白,唯一的法兒,便是將當(dāng)年為遠瑾夫人請脈的太醫(yī)令找回來。” 皇帝眸色一收,忽地想起了一樁事兒。便一凜,驚道:“朕,朕想起當(dāng)年出征前,為桂宮請脈的太醫(yī)令找過朕,跪在宣室殿外候待許久,是朕不見。而今想來……” 竇沅急道:“陛下當(dāng)年若召見了那太醫(yī)令,或可防jian佞小人取中做文章!” 他們都是聰明人,如今回想起來,當(dāng)年那位守待請謁的太醫(yī)令要向皇帝稟告甚么,皆是清楚了。但尚缺人證,若真要清查當(dāng)年遠瑾夫人“穢/亂宮闈”一事,還須等待接了皇命出宮的羽林衛(wèi)回來。 皇帝猛地立了起來! 竇沅驚慌失措,也隨之跟站起來,問:“陛下又想起了何事?” 他沒回話。 但那雙眼睛卻早已著了重墨,濃烈失常,瞳仁里那層霧氣漸漸氳散開來,隨之,皇帝微瞇起眼,光色便都收攏。 他的手環(huán)腰聚玄絲,這么擱著,卻開始輕微地顫抖。 他回頭,對上了竇沅詫異的眼。誰也聽不懂帝王在說些什么,包括她,竇沅。 她聽不懂皇帝的話。 皇帝的瞳仁里蓄滿淚水,卻強忍著,怎樣也不肯流下來。 他道:“朕……朕將隨身的玉給了她?!鄙ひ魳O沙啞,極忍耐,若無收勢,仿佛在下一刻,便要爆發(fā)。他重復(fù):“……給了她?!?/br> 竇沅一臉茫然:“陛下,您將玉,給了誰?” 皇帝已經(jīng)趔趄跌撞著走至殿外,她也緊隨跟去。 玄色冕服隱入黑夜里,一條游走的烏龍,竟被穹廬夜空,吞噬了。 她抽了抽鼻子,驚覺這一晚,是漢宮最難眠的夜。 皇帝拂袖,已然宣令:“親軍聽諭!” 竇沅便覺耳中摩挲著瓦楞之聲,未幾時,執(zhí)金吾皆如草上兵,窸窣卷至眼前。因個個跪地:“陛下萬年無極!” “免?!被实畚艘宦暎蟮溃骸半奘ブI:一隊巡朕巡狩之路,由朕的羽林衛(wèi)統(tǒng)領(lǐng)引路,遠去博浪沙,找一處竹屋;另一隊,隨朕走。” 竇沅愣著,摸不透皇帝心思,卻聽皇帝回身,向她道:“阿沅,你也跟著朕?!?/br> 她自然緊隨,皇帝緩開口:“擺駕——桂宮!” 遠處忽一個響雷砸下,由遠及近,險似要砸了她腳板子。